当科学家不仅发不了财，而且还会破财。

伊芙琳被一地的碎玻璃叫醒。

买一块新的玻璃要大几千贝利，伊芙琳捂心口，窗外，破坏玻璃的人看见了她，大声嚷嚷“你果然在这里”。

伊芙琳听声音不是很耳熟，她转头，窗户上剩下的玻璃聚焦在一个似人似鱼的形体上，定睛一瞧，是一条人鱼。

这是她哪个客户？

伊芙琳思索，身为一名科学家，她和各个种族都有接触过，和人鱼有关生意有三单:

第一单，她缺钱时意外发现鱼人岛的商机，兼职做建筑师承包游乐场工程，拆了治安管理差的鱼人街建设游乐场，顺便解决了鱼人街的就业问题，整个工程完美结束。

第二单，她研制出了能把人变成人鱼的药，为了把人鱼药卖个好价钱，挑来挑去选中了天龙人这个买家。一来天龙人的财富处于金字塔尖，二来她的人鱼药只能作用在天龙人身上。

有个天龙人痴迷人鱼，但每次得来的人鱼都活不长，不得不再次寻找，伊芙琳给他提了个一劳永逸的方案，只要睡醒后他就会得到心心念念的人鱼。

睡梦中的天龙人成功变成人鱼，没有异变成其他生物且是永久性的，伊芙琳很满意自己的科研成果，她做实验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完美，要不是因为有急事需要离开，她真想看一看变成人鱼的天龙人醒来有多么惊喜高兴。

第三单，她的人鱼药卖出去第一份后，有天龙人主动找上门，对方听说她有能把天龙人变成人鱼的药，出了一大笔钱让她改良，即使是普通人用了药也能变成人鱼。

伊芙琳做出来了，可惜材料稀缺，再加上对方倾家荡产拿出的钱只够做一份，她也就只做了一份。

虽然只有一份，但效果远超完美，人鱼药不仅成功发挥药效，还朝好的方向变异出了古代兵器海王的效果，饿得皮包骨头、病得奄奄一息的脆弱奴隶吃了药后都能召集出巨型海王类。如果不是听说购买人鱼药的天龙人突发心梗死亡、天龙人的家人因为一座岛的奴隶全跑了一病不起，伊芙琳肯定要找到他们追要小费。

伊芙琳思绪回到砸了她家窗户的人鱼身上。

这是哪一单生意的人鱼？难道是鱼人街的哪个混混心存不满，跨海度洋来寻仇？

疑似鱼人街混混的人鱼身上捆着炸.药，伊芙琳的大脑飞快检索出了炸.药类型，并计算爆.炸范围，炸.药一旦引爆，不仅是她居住的小山坡，小山坡附近的邻居们也都要遭殃。

“冷静，有话好好说。”

伊芙琳举起双手示弱，袖口处一截雪白的手腕露出，手腕上有个明黄色的数字，2%，伊芙琳扫了一眼，慢慢靠近人鱼。

人鱼的情绪十分激动，像是家里被洗劫——摸着良心说，她拆鱼人街的时候没干过这么缺德的事。伊芙琳又扫了一眼手腕处显示的2%，对人鱼道:“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咱们好好说话……”

“什么好说的？”人鱼涨红了脸，“你个混蛋，害我被剥夺了天龙人的身份！”

“……啊？”

伊芙琳缓缓盯他泡肿的眼睛，思来想去确定了，这是第二单生意的天龙人。

被剥夺身份的天龙人并不打算好好说话，点火了引燃线。

炸.药目测还有六秒爆.炸。

伊芙琳第三次看手腕，她一向不喜不好好说话的人，既然对方不愿意好好说话，那她就跟对方好好说话。

伊芙琳:“喂，你有被光速踢过吗？”

天龙人:“什么？——”

天龙人一时间觉得在哪听过类似的话，但没有时间给他回想，距离爆.炸还有两秒，一道光打在天龙人的脸上，身上捆着炸.药的天龙人消失在原地。

一秒后，远处的天空像是星星闪烁了一下，随后传来闷雷的声响。

伊芙琳放下腿坐在草地上，她抬起手腕，上面的2%，已然变成了1%。

变成0%会发生什么？

伊芙琳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能力从何而来。起初她以为自己是自然系·闪光果实能力者，后来发现并不是，她研究过自己的身体，能使用闪光能力是基于一种特殊而又精密的科技，正如早期人类能操控火一样，现在她能操控光。

虽然没有海水和海楼石的克制，但是也不是没有弊端，就像发动机要消耗油，冰箱要消耗电，她使用闪光能力消耗的是钱。像光速踢这样的技能，使用一次手腕上的数字就要减少1%，如果要让数字增长1%，则需花费1亿贝利。

1亿贝利，四海最赚钱的赏金猎人都没见过1亿贝利的悬赏犯，也不知道给予她这份能力的人是不是跟她有仇，如果是她自己，肯定不会把能源设定为钱。

伊芙琳躺在草地上，红色的卷发像海藻一样散开，紫水晶般的眼眸飘过天空的云，她有时候会想，如果那个人跟她有仇，待0%那一刻她会不会死亡？

伊芙琳鲤鱼打挺起身。

等死是不可能等死的，但当科学家赚钱的路也不能继续走——她实在控制不住在科学研究上倒贴钱，比如做第一份人鱼药的时候，为了研究出永久性人鱼效果最后她净赚5.5贝利，再比如做第二份人鱼药的时候，好奇古代兵器海王没忍住加了一份超贵的材料，导致最后净赚-2.5贝利。

辛辛苦苦研制了两份人鱼药才赚了3贝利，还不如之前在鱼人岛兼职做建筑师赚的100贝利。

当科学家发不了财。

伊芙琳意识到这条真理的当天晚上做了个梦，她梦见十几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在一间昏暗的房间内，他们像是某种教徒围着一个魔法阵，嘴里念念有词，虔诚地在进行什么仪式。

而后，黑色头蓬的信徒召唤出了一个会说话的骷髅，骷髅不仅会说话还会唱歌，让召唤他的信徒们发了财。

伊芙琳的思路一下子被打开了，到底是唯物主义限制了她的格局，她完全可以走一条躺着发财的道路。

伊芙琳居住的地方是一座没有工业化的小岛，沿海处是森林，由于森林的存在，靠近海边的土地并没有沙化。

伊芙琳来到海边，踩在湿润的土壤上留下脚印，海浪冲刷过后，脚印没有被带走。

脚印旁边有一个初具轮廓的魔法阵。

伊芙琳拿了放在旁边的工具，在魔法阵上画了条笔直的线。

虽然她不记得梦里的人说了什么，但对一开始的魔法阵记得一清二楚——比魔法阵结构复杂的有机化学分子式在她的脑海里数不胜数，她的大脑早已对图形形成了肌肉记忆。

一样的大小，一样的折角角度，完全等比例复刻，伊芙琳画完，戴海军帽的海鸥送来今天的报纸。

伊芙琳随手把报纸放进工具箱，她在魔法阵旁，十指交叉靠近鼻梁，阖上双眼，默念:“钱来，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

海边海风不止，伊芙琳感受到有一股不同的风在她默念完后围着她打转，忽然，风的转速猛增，如同一个小龙卷。

伊芙琳被带到了天上，下方地面，魔法阵中心空无一物。

小龙卷还在生长，伊芙琳的视线越扩越大，她看见了小山坡，看见了小山坡上的她的家，一座看上去很小、但是很温馨的木屋。

她在木屋里有单独的房间，小时候睡觉前哥哥会来她的房间跟她讲睡前故事，有一次讲了《绿野仙踪》，主人公Dorothy遇到了龙卷风，和房子一起被吹到了异世界。

伊芙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吹到异世界，但似乎有什么生物从异世界被召唤来了，魔法阵中心，隐隐长出一双黑色的翅膀。

怎么跟梦里的骷髅不一样？怎么感觉像是恶魔？

伊芙琳考虑过最坏的情况，召唤出恶魔而非金钱，恶魔惧怕海水，这也是她选择在海边而不是家里画魔法阵的原因。

伊芙琳看了眼手腕处明黄色的1%。

一个最坏的情况她改变不了，如果最坏的情况有两个，她能改变其中一个。事情接着往好的方面想，万一她召唤出了能让她发财的恶魔呢？

龙卷风停止，召唤仪式看来是结束了。

伊芙琳向恶魔坠去，长有黑色羽翼的恶魔蜷缩在魔法阵中心，身形单薄，大半张脸被羽翼遮挡，看不清的容貌。

很快，伊芙琳摔在羽翼上。

她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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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