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羽毛

Law-4

……

“罗君、罗君!等等我…”德萝紧跟在罗的背后,但后者却一直头也不回地往山林中心走,全然不想体贴后面的跟屁虫。

“呜!”德萝终于被石头绊倒,然后跌在地上,罗顿了顿,终究是回了头,走到德萝的身旁把她扶起。

他蹙眉,面前的丫头,她明明是一无是处,但是他却完全讨厌不起来。

“呐呐,罗桑要去哪里?我也想去。”

“不要,你太笨手笨脚了。”

“……QmQ”德萝的眼眶开始冒出泪水。

“…………好吧。”罗终于是败下阵来。

因为完全没办法拒绝她,罗就扶着她把她带往他正打算进行修行的河边,这里不是上一次德萝溺水的地方,是浅水的低洼地带,平常罗就会在这里抓河鱼与小生物进行解剖练习。

他本来不想让德萝看见那些场面的,但就算他把话说开,她也只会说着不要紧然后跟上来……所以罗是放弃自己了。

他就那样带她到了他本来希望前往的溪涧边,因为德萝摔着了,走路得慢些,但是她在努力配合罗的步速,所以抵达过程不算麻烦。

“哇!很漂亮的地方!”

在约莫五分钟的路程后,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一如既往晴朗的下午,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射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一眼看去还以为是河水在闪耀。

凉风阵阵,听着淙淙的流水声,让人一下子放松了心情。

德萝一脸满意地看向罗,而后者顿了顿,也只好有点窘逼地点头,然后坐在那溪涧旁边。德萝也一拐一拐的过去坐在他身旁,她专注地打量罗眉宇间的沉重,又小心翼翼地问他:“呐,罗君不要生气好不好?”

“哈?”他不解:“你跌倒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看起来就很生气啊。”

“……你才不懂。”

他就是烦躁,烦躁自己没办法推开德萝这个突然闯入他计划的女孩——他每天都因为这个矛盾感而困扰。他没办法再把她拒之门外,但同时他也很清楚知道自己不能和她走得太近。

毕竟,他的身体……罗垂眸看着自己手上那些白色不规则的斑。

按照估算最多也就剩下一年的寿命。

她是以对此毫不知情的前提靠近他的吧?

这样下去,一年后她肯定会因为他而感到伤心——他早该把握好和她的距离的,都怪他做不到……

德萝眨巴眼睛,因为真的不知道罗此刻内心的想法,就只能安静地凝视着罗略带怒意的侧脸,之后,又像是习惯了一般仰头看向天空——

她放松了自己的呼吸,对她而言,在这个瞬间搞懂罗的想法并不重要,最重要是他允许自己呆在他的隔壁。

只是这样她就足够满足了。

“……”而罗看德萝已经在河边躺平了,他眉头微微皱起,最后又叹了口气……学她那样看向天空。

根据德萝所说,她和他同年,现在两人也已经十二岁了。距离二人那针锋相对的相处已经过去了两年,他们也已一起相处了两年,关系算是很好了。

只是,关系再好德萝和他还是不一样的,他几乎每天都在接受训练,反过来,德萝只像大小姐一般被多佛朗明哥抚养着。所以二人实际上也没多少能好好相处的时间,几乎每次都是他训练或任务结束,德萝看准时间跟过来与他腻在一起的。

罗也不是没想过德萝如此依赖自己的原因。

他想,那肯定是德萝很寂寞——毕竟唐吉诃德家族里面的人年龄都二十多接近三十了,而且这里包括他在内大部分人的性格都很糟糕,不少也是热衷杀人的冷血家伙,纵然没有一个人会伤害德萝,却没有人会愿意搭理她。

她待在这里,就像是多佛朗明哥一个人的玩物、金丝雀。

看起来无忧无虑,实际上却十分不自由。

据说,德萝甚至还没离开过这座岛屿。

“德萝,你想离开这里吗?”

想到这,罗就忽然把这句话抛出来了,他眼神认真的凝视着德萝的侧脸——打量着她卷翘的睫毛和澄澈的双眸,头发这么多年来都是及腰的长度,她很好看,让他百看不厌。

“外面是怎样的?”德萝反过来问他,嘴角依旧带着笑。

“……”罗沉默了,他抬眸看向天空,天空上的白云像棉花糖一样,轻软得令人心窝也温柔起来,然后,他说了一句不符合他性格的话:“真想飞呢。”

德萝貌似听到了有趣的事情,歪歪头:“飞?怎样飞?飞去哪里?”

“怎样飞也可以,只要能自由一些。”罗躺在草坪上,他蹙起眉头:“说不定只要飞起来,就能忘记那些鸟事了吧。”

而如果他能拥有一对翅膀,就能偷偷带着德萝出去玩了。

他想带她看看外头的世界——

不知为何,这个愿望在罗的心中变得越发强烈。

……

而当时罗不知道的是,他“拥有翅膀带德萝飞”的想法,实际上能以另外的方式实现。

“罗君!”一日下午,德萝见到罗终于跟随古拉迪乌斯完成任务回到宅邸附近,就一脸兴奋的奔跑着冲到他的身旁了。

而刚刚回来小岛屿,本来就有点疲惫的罗抬眸看去,接着又被德萝的样子吓到了,他一脸诧异:“你怎么遍体鳞伤了?”

非但是手上缠了绷带,就连她那张可爱的脸上也贴了创可贴,仔细一看的是她膝盖周边都是淤青……她是摔着了吗?还是被别人打了?到底是谁有胆子欺负多佛朗明哥养大的小丫头啊?虽说多佛朗明哥这阵子是出海了,但也不会有谁够胆伤害她吧?

而在罗审视的目光下,德萝却依然笑嘻嘻,她过去牵起罗的手:“比起这个,跟我来!给你看些东西!”

“……!”罗对于被她牵起手有些窘逼和不习惯,她柔软的手指和他年少已经长了厚茧的手不一样,总让他担心自己手上的厚茧会划伤了她。

只是,他也没办法挣脱她的攻势,到头来也只能尾随着她回到了小岛的后山,德萝站在上次与罗说话的溪涧旁边,又突然放开了罗的手,有些兴奋地说:“呐罗君,我们来飞吧?”

“哈?”

“我能变出翅膀,带你飞往天上哦!”德萝笑得灿烂,明媚得像是那天清晨的阳光,令罗的脸不自在地红了红,连思考她说的话也慢了半拍。

许久,才知道吐槽他:“你逗我吧?”

德萝摇摇头:“不是喔!来,我们来牵手。”

罗蹙起眉头,竟也鬼使神差地把手递给了德萝。德萝笑眯眯的与他交握,然后貌似凝神了一会……之后,她的背后就在瞬间展开了一对纯白的翅膀!

罗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对厚厚的羽翼——这真是太漂亮了,每一片羽毛都温顺,而且洁白无瑕。

而德萝没想到罗会像这样看呆了,自然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傻笑。

“怎么啦?看起来很奇怪吗?”

“不,比起奇怪……那是恶魔果实的能力吧?”以罗的认知,根本没有其他说法可以解释眼前女孩忽然长出的翅膀。

“嘘,不要告诉别人哦,兄长大人也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德萝夸张地竖起手指凑在嘴边,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

“你是什么果实的能力者?”

“兄长大人说,我吃下的叫做羽毛果实,在吃下果实之后,我能随意把身体的部分变成羽毛,或者变化出羽毛……这貌似不是什么好用的能力,并不能帮上兄长大人的海贼团的忙。”德萝说着眼神貌似有点黯伤,但那也只是一瞬的事情,罗还没细看确认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所以你才会不谙水性……”

“是的,因为吃下恶魔果实之后就会变成旱鸭子嘛。”

德萝一边说着,又尝试着徒手变出了一根羽毛,然后控制那根羽毛浮起来,又捏在手中。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德萝想了想,又把话题带回来:“来飞吧?”

虽然,她也没想到会有主动使用这个恶魔果实能力的一天。

毕竟她吃下恶魔果实这件事,至今为止,每次提起都让多佛朗明哥很生气。

因为羽毛果实不论在哪里的文献也没多被记载,几乎就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弱气恶魔果实。这世上想吃下去的人大概也不多。如果光提恶魔果实带来的飞行能力,这根本甚至不需要恶魔果实,光练海军的月步或许就能做到了,根本不值得人为了变成羽毛而增加对大海的弱点。

然而有一次,有人发现了这颗果实,并骗年幼的她吃下去了。

她因此身体出现了异变,从此还增加不能碰海水的弱点。

为此多佛朗明哥震怒,把那个有意连累她的人杀死了。

她是知道多佛朗明哥的想法的——他不希望她受半点伤,所以一直以来,他也不教她半点有关使用恶魔果实的知识,只是对她的增加限制,不让她接近有水的地方,更加不让她随便一个人出城,以免遇到什么想害她的人。

她也一直尝试顺从他的决定了。

只是,自从上次听到罗的愿望,她心中就第一次有了“想要静悄悄打破和兄长大人的约定去满足罗君”的想法。所以,在罗和多佛朗明哥外出任务的期间,她就一个人留在城堡后面的森林每天每天地修行,终于是成功控制到能力了。

如果自己能够飞起来的话,就能带罗也飞起来吧?

为着这个简单的愿望,她渐渐地弄得全身是伤,像个笨蛋一样。

但那些都没关系。

德萝用力地扇动了翅膀,她的身体就因而很轻易的飞在了半空。而那还留在陆地的罗微微发怔——毕竟眼前穿着纯白连衣裙的女孩,搭配着她一头金色长发与柔和的碧绿色眼眸……

在她飞起来的时候,日光也柔和均匀的铺洒在了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这样看起来,就像是神话中的天使一样。

罗霎时间也看迷了,双手双脚也因而放松、整个人卸下了防备,就只知道听着她的邀请,一边直视着她的面庞,一边伸手握住她的手,与她一同飞离地面。

看着脚底下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小,凉风吹来,撩起女孩金色的发丝。

她的笑容在阳光底下,依然灿烂。

……而也大概是从这一刻开始,罗因为她,感受到了心脏的鼓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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