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根硕简单的几句话将现场的气氛调动起来，外向的孩子用手比作扩音器大声应援。

介绍完五位老师，张根硕背过身道：“101名练习生向国民制作人问好。”

工作人员将长桌扛到金字塔底座的前方，正对面的最大号摄像机后出现没见过的人，他穿着一身黑隐藏在机器后，和黑色背景融合得很好。

张根硕带着另外五位教练入座，小摄像头各自被安置在他们面前。

调整设备，也就是录制休息的间隙，宋成章侧头去看全昭弥，她手支在大腿上，头微微低着。倒数第二排边缘也听得见她们对全昭弥的议论，贪心鬼这样的话仅仅算是毛毛雨。

耳朵太尖也不是好事，在她们后面进来的参赛者如何被议论通通都钻进耳朵。

脐带关系、某某家人、某某节目出演者。

履历上值得大讲特讲的被羡慕嫉妒嘲讽，没什么可说的走进来大家维持竞争者的表面和平。

如鬣狗追逐疲软的猎物，秃鹫定位腐烂的尸体，有看点能爆火的新闻人物才是媒体人所追逐的圣经。没有看点就制造看点，通过剪辑和言语引导诱使观众走入歧途，至于素材，管他是被捧上天还是贬入地狱，榨干利益后连句谢谢都吝啬。

林娜荣兴奋地直拍宋成章的手臂，她被拉回到现实世界，“有人去准备了，啊，好紧张。”

宋成章笑着应了一声，观众会看到什么样的表演她不知道，但现场看很直观，什么都，样貌，舞蹈，唱歌，礼仪，一切都清楚得像枯水期显露在河滩上的石头可供挑选度量。

吊诡的是，老师们给出的等级评价和出演者展现的实力并不完全吻合。

宋成章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有些迷茫，不该是这样的，这比她想象中更为残酷，她以为起码在这一步，在不需要公司和观众偏好的环节会实事求是。

公司主捧，服装色系夸张程度，妆容精致与否，这些外部因素不该被一层层剥开，只看最核心最本质的能力吗？

和心事重重的宋成章不同，周洁琼看得津津有味，这个公司的姐姐很酷很有趣，那个公司的妹妹很可爱很有实力。

一场又一场，实习PD通知Pledis去准备，下楼梯绕后走到准备间，郑银雨走在她身边，穿着厚底鞋，高度和她只差几指节的姐姐抬手揽住她的肩膀，因为身高差又有些勉强。

“今天也看你的了。”

宋成章拧着眉毛，有些低落，“我没做好怎么办？”

听到这话的大家围上来。“说什么呢！”“不能丧气啊。”

姜睿彬急得方言都出来了，“不能怂。”说完就捂住嘴，对着镜头小心祈求，“请帮我编辑掉吧，拜托拜托。”

郑银雨拉她到旁边开嗓试音，三分钟之后拍她的后脑勺，无语问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做不好。

“有点害怕。”宋成章捏着短裙边小声道。

林娜荣把她甩在身后的长发拨到胸前，和眼睛闪着水光的宋成章对视，这时候才有宋成章是小孩的实感。

“害怕什么？你和银雨都做得很好，我们也练习过那么多次，我们会做得很好。”

她背对着摄像机，讲话的声音很小却坚定得不容置疑，“Renee不是知道自己在镜头里多漂亮吗？全世界都会为你侧目。”

上台时，林娜荣不顾pd给的暗示和眼色，将宋成章排在自己前面。舞台表演中，定好的八人队形里，宋成章因为身高原因站在林娜荣后面。她通过简单的肢体表达告诉她，不要害怕，姐姐在这里。

宋成章给seventeen打杂时站在舞台边上的暗处感受过舞台开始的气氛，为艺人应援的粉丝会见缝插针喊出自担的名字。

但现在不一样。张根硕对着麦克风说：“下面来看Pledis练习生准备的舞台。”

在话音落下的那瞬间，整间演播室，将近两百人的空间里，半垂下头的宋成章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直到BANG的制作人水印响起。

“Brave sound.”

来了。

[嘉熙毕业后援助那场就是8个人]

[赌上前辈的荣光]

[听到前奏就起鸡皮疙瘩了]

宋成章默数着节拍深呼吸，和姐姐们同步抬起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干脆地击了个掌，她们抬腿，往前进攻，共用大脑般默契。

队形不断变化，周洁琼成为一字队形的第一位，八人背手转身将站位变换成人字形，姜睿彬从最后方大步上前，展现准备好的rap部分。紧接着是周洁琼，宋成章知道她会在独唱的这一小段wink。

周洁琼找她练习过很多次，以至于到后来宋成章心如止水，但别人可不这样，看见张根硕脸上克制不住的笑容，宋成章就知道稳了。

宋成章的部分来了。

在郑银雨和林娜荣的接力后，不同于冲出去的七人，宋成章站定在原地，来了个畅快的高音。

三秒的高音很短，这是除合唱外，宋成章唯一的part。她做得很好，好得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走进预留好的空位里跳舞时看向观众的目光里都燃着火。

[好牛的高音]

[vocal好强]

[这个妹妹是ace吧，漂亮唱得好舞也跳得好]

“真的，Pledis不管怎么看都是Pledis，练习的痕迹太明显了。”嘉熙教练翻着她们的报名表，失笑道。

张根硕拿起麦克风，“我们嘉熙前辈肯定很骄傲吧，有这么多优秀又美丽的后辈。”

他转头扫过八人腰间的名牌，“其实，我接到了情报，参赛者中有一位的表演视频已经在You/Tube达成了一千万的累计播放，这在现役艺人中也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

宋成章抿了抿嘴唇，JeA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马上接话，“Renee，可以给我们另外唱一首歌吗？”

话音未落，助理pd小跑着递上话筒，七人退开到右侧，宋成章看看导师，又看看姐姐们，茫然道：“唱，唱什么呢？”

太意外了，不被允许参赛，分到的part三秒钟，节目要求的站位，种种蛛丝马迹表明各方不希望宋成章成为高位选手。

她压根没想到自己还能吃到天降大饼，这张饼都快把她砸晕了。

张根硕笑眯了眼睛，看热闹不嫌事大，“当然是Adele，这可是你的贵人。”

导师都发话了，哪容得了小虾米拒绝。宋成章定了定神，将贴在脸侧的小麦克风别到一边，道：“请给我放Adele的Hello。”

这首歌并不简单，在低喉位的基础上要求演唱者做到张弛有力和细腻，还要做好有力的强混声和平衡混声。

声乐老师评价宋成章的嗓音为柔软的高支数天鹅绒毛毯，温暖又有厚度，拥有挑动人心的魔力。

毛毯售出的关键不仅是质量，还有品貌。声乐老师告诉她，如果你要做歌手，就不要惧怕运用面部肌肉导致的表情不美观，但你是纤瘦的偶像歌手，你要在美丽的前提下学会不压缩演唱质量。

宋成章听着钢琴前奏的五秒钟里，选择听从自己的心去全力以赴。

听不到她心声的队友们紧张得不知道如何呼吸，听见张根硕指明要宋成章演唱Adele歌曲时无声祈祷她唱原先唱过的那首。

周洁琼手缠在一起，她知道宋成章不会再选之前那首，那晚她拍着自己的背，跃跃欲试的眼睛是一切的答案。

她看着弯弯的睫毛上下飞舞着，漂亮的涂了唇彩的嘴唇说出回答，欣慰地笑了，和队友的紧张格格不入。

时间有限，唱完副歌就是极限。

“鲨鱼啊鲨鱼。”

“好可怕，已经是出道水准了吧。”

“她的公司为什么不给她solo？”

JeA道：“Renee啊，怎么办？实在唱的太好了，发音也很好。”

“嗓音非常有魅力，情感投入也非常好，不看你的报名表还以为你刚结束爱情长跑，结果是15岁的孩子。做得好。”全盛恩赞叹道。

知道她厉害的嘉熙笑着不说话。

“15岁？！”cheetah破音了。

也不怪cheetah惊讶，宋成章高瘦堪比模特，脸是清纯的完成式美貌，可15岁也太小了。

郑成灿和崔晶允如果在现场肯定会嘲笑她们大惊小怪，在同龄人们处在发育期，与掉了毛的灰头土脸的丑小鸭没什么差别时，宋成章就已经是白天鹅级别的人物了。

双手握着麦克风的宋成章站在舞台中间被夸了又夸，红着脸不断鞠躬说谢谢，导师们被她可爱到，公布等级时格外爽快。

“Renee，A。”

去准备间找staff领等级贴纸的路上，周洁琼挽着她落后几步，悄悄和她击掌。宋成章眼眶有些湿润，断断续续道：“太好了，真的，真的，太好了，我们有了好的开始，我们还会更好。”

八个人里有三个A等级两个B等级，重新回到座位上后，周围人看她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羡慕又警惕。

宋成章冷静下来，她将刚刚收到的夸奖和羡慕抛到脑后，心无旁骛地观察他人的舞台，像只蛰伏在猎物盲区的矫健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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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赛时还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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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