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een的前期宣传不算多。原本就只是个低成本的网剧，制作方存了点空手套白狼的心思，最大努力就是在和CJ商议后把上映时间调整到了pd48结束后的第二天——决赛余热未消，还有什么比国民一位的网剧播出更吸引青少年的关注？

而获得的收益远超预期。Ateen成了下半年的现象级爆剧，平台追加了主演们直播、杂志拍摄和采访，只少了一个人。高允珠只在开播前拍了条15秒的宣发视频，其他都无缘进行。

公司主动给了她解释，在组合正式活动前要保持新鲜感和神秘感。对金哈的好奇心越来越重，就会去看pd48，这也不够的时候，当然会翘首以盼作为爱豆的“金哈”——高允珠，作为izone的回归。

现在ateen快播完了，回归日程也进入倒数，公司反而接下了和姜璨熙的双人杂志拍摄邀约。经纪人提了这是校服品牌的推广，说要好好做，说不定允珠能再多一个代言。

于是她又见到了姜璨熙。两个人穿着校服，在拍摄现场见到的时候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姜璨熙说我们见面的时候好像都是一直穿着校服呢。

“我可是现役高中生。前辈倒是，听说你又要演高中生了？”

她知道姜璨熙试镜了《天空之城》，jtbc的金土剧。姜璨熙略窘迫地摆手，说没确定呢。他的经纪人插话说基本确定了，这都要感谢允珠啊。

……这算什么话？姜璨熙看了眼经纪人，解释着：“casting的导演是ateen的粉丝，很喜欢……我们两个。不过哥有点夸张了，选角是很严肃的事，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能确定下来。”

经纪人讪讪说是啊。高允珠说不过确实，她学姜璨熙的用词，说：“很多人，‘很喜欢……我们两个’。”

女一男一是双向奔赴的青涩纯爱，女二男二就是高段位的暧昧拉扯。韩国人太爱some，也爱看电视剧里这种黏黏糊糊意味不明的感情，爱到甚至开始窥探角色之外是否也存在同事之外的感情。

片场就有一个窥探欲过重的小粉丝。校服品牌的总监带了社长的女儿过来，很活泼地自我介绍说是金民cp粉！

Fan service的惯例是合影签名握手，一套流程结束后小姑娘还不满足，期期艾艾地问高允珠的理想型。高允珠说是笑起来可爱的类型。完全是泛泛而谈的空话，小姑娘反而兴奋起来，又问姜璨熙的理想型，他说漂亮又强势，有时候意外有点脆弱。

这下可不得了，小姑娘眼睛瞪得老大，捂着嘴像发现了惊天秘密，尖叫着跑开。高允珠说干嘛逗她，姜璨熙说允珠不想要校服广告吗？她说诶——前辈原来是狐狸。

但多一个广告当然更好。所以她也靠近姜璨熙，说那要努力才行。姜璨熙有些堂皇，看上去想躲，又生生忍住，从耳朵根开始泛红。这样过近到有点逾矩的距离会通过在场每一个看似没在关注他们的工作人员传出去，给ateen的“金民cp”再添一把火。

杂志社借了某所中学拍摄，他们先在教室里拍封面。

高允珠坐在课桌上，姜璨熙坐在课桌前的椅子上。她踩着姜璨熙的膝盖，左手放在腿上，看上去是乖巧的坐姿，右手却绕住他的领带，略带挑衅地看向镜头。

而姜璨熙则抬头看着高允珠。

“再来一张，允珠稍微低一点头，好，对视一下……好！”摄影师按动着快门，嘴上不停发着指令。

接下来要去走廊拍内页，工作人员先去布置场景。高允珠和姜璨熙在待机的时候也要聊天，不能像拍摄之前肆无忌惮地讲话了，摄像机对着呢，这是要放出去的花絮。所以他们也敬业地开始聊身上校服颜色和ateen里的很相似，都是深灰色，好怀念一起拍摄的时间，再恭维对方都很适合穿校服。

高允珠空出了一整天的行程。早上八点去做妆造，下午四点就完成了拍摄。这当然不意味着下班，他们还要一起去吃饭。

这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比拍摄更重要的一部分。烤肉店里爱豆们被安排在同一侧，社长的女儿就笑眯眯地坐在对面，光明正大地看他们两个。

两位爱豆习惯了被镜头对着，对此注视也接受良好。高允珠还有余力观察周围的人。她身边的忙内编辑刚入职，手忙脚乱地替大家烤肉，自己的盘子里反而干干净净。

高允珠看了会，问她欧尼知道怎么把五花肉烤出脆边吗？忙内编辑愣了下，呆呆反问“内”？高允珠从她手里拿过夹子：“这样斜着……肉开始滴油的时候再烤另一边。”

她躲了下忙内编辑想接过烤肉夹子的手，说欧尼先吃点东西吧。烤好的脆皮五花肉放进忙内编辑的盘子里，高允珠歪头对她笑：“欧尼尝一下？”

“……好吃！”不是客套，忙内编辑甚至觉得感动，是真的很好吃。五花肉多余的油脂被烤焦，刚好在锁住肉汁的同时也去掉了油腻的感觉，忙内编辑竖起大拇指，说可以入选我的人生top3美食了！

高允珠自满起来，说我可是年糕店的女儿啊！她给每个人都烤了一片，大家都很捧场，说太好吃了！忙内编辑放松了点，和高允珠开始闲聊，很认真地问她体重管理的秘诀，高允珠说只有少吃东西才能瘦！忙内编辑哀叹着但是好难……她看了眼高允珠干干净净的盘子，饭局到现在这位爱豆连一块肉都还没吃，又说你说得对！

“但是我瘦下来就会有工作，欧尼瘦下来呢？”

忙内编辑神色怏怏，说会进医院。高允珠说我已经饿习惯了，从当练习生开始，没有过吃饱的感觉。

总是饿肚子的女爱豆有细瘦的胳膊和完美的脸，忙内编辑发现连姜璨熙吃东西都很克制。她说好辛苦。支撑允珠当爱豆的信念是什么呢？

……信念，好沉重的描述。她轻描淡写用另一个抽象名词“梦想”敷衍过去。姜璨熙在专心听校服品牌的创意总监大吐被父母催逼相亲的苦水，时不时附和几句，像是对这边的对话没什么关心，得了空隙后问她梦想就是爱豆吗？

“应该是吧。”

“那就是否认，如果不是确定的回答。”

她不怎么开心了，皮笑肉不笑，说前辈好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姜璨熙说梦想是很危险的词。

“但人们喜欢听。这不就是我们的工作吗？”

饭局结束，他们离开包厢的时候遇到了也正离开的ateen的导演和编剧，首尔有那么小吗？高允珠和姜璨熙鞠躬问候，腰还没直起来又看到跟着出来的罗渽民和李帝努，首尔好像真的就这么小。

作为ateen的客串，两位NCT要加一点戏份，ateen的导演说要和承浩拍，允珠不那么忙就好啦，托你们的福，今年的年终奖会很可观。高允珠做出惊讶的表情，说欧尼！那到时候要请我们吃饭才行！导演笑着拍她的胳膊，说当然啦，你可一定要来。

一行人客套了会开始移动。包厢在二楼，楼梯陡峭又昏暗，下楼的时候有人从身后轻轻勾住高允珠的手，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牵着手走过那段楼梯，在走到光明处之前手就松开，恢复了陌生人的距离。

高允珠的保姆车停得远，经纪人先跑去开车。姜璨熙很绅士地陪她等，两个人并肩而立和其他人告别，看得校服社长的女儿心潮澎湃，说好像结婚式上问候的夫妇。姜璨熙笑笑，温柔地说那要收礼金才行。

罗渽民落到最后面，李帝努和S.M的经纪人在门口等他，他慢慢走到高允珠和姜璨熙面前，说今天辛苦了，那我先走了。

他讲话的时候很认真地看着高允珠的眼睛，像是还有话要说，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经纪人把车开了过来，按了两声喇叭。高允珠和姜璨熙道别。车刚开过两个街区，有人就打来了电话。屏幕上跃动着罗渽民的名字，她顶着经纪人探究的目光毫不犹豫接了起来。

“……允珠？”压低了的声音，他像是在背着谁打电话。高允珠嗯了一声。

“你在哪？”

“回宿舍的路上。”

“可以去找你吗？”

“不可以。”她果断拒绝。对面也从善如流地说好，又说：“刚刚没机会说。恭喜你出道，高允珠。”

都没挂断电话，短暂的沉默后，罗渽民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

所谓人生为什么如此复杂难解。没有正答，没有标准，也无法预测。很难真正开心起来，当然有欢笑的时刻，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欠缺了一点什么、总是在害怕什么，所以会想抓住任何能抓住的。

“我在想渽民。”

“骗人。”

“嗯，是骗人的。”她坦然承认。车流缓慢移动着，高允珠看着高架桥下明亮的车灯汇成几条平行线，说我喜欢首尔。

她出生、长大的城市有永不熄灭的夜晚。喷射的烟火、掉落的纸片，每夜每夜都有歌舞庆典，迷幻又煽情的舞台上定格了最美好的青春，看客和当事人于是都对这繁华表象之下埋葬的那么多失意和痛苦充耳不闻——想启动发动机就需要燃料，有个人是怎么对她描述的来着？“耗材”。

突然想抽烟，高允珠把包翻了个遍才想起烟盒被张元英拿走了。她摊开手，看看空荡荡的掌心叹了口气。经纪人突然叫她看窗外，她抬头看过去，先是愣了下，随后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首尔也开始喜欢我了。”

她又看到了自己的广告牌，peripera的广告牌。那么大的led屏幕，占了摩天大楼的半面有余，她的脸庞在上面闪闪发光，陌生又熟悉，瞳孔里映出一圈冰冷的环形灯。电话另一端的人轻轻嗯了一声，说不止首尔，全世界都会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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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