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乘期圆满以后，你破碎虚空了。

你在十七岁那年进入宗门，同年筑基，有点天赋也算不得天才。

修真无年月，你见着万剑山的剑尊飞升，大自在殿的佛子圆寂，同门的师兄弟不婚不育游戏人间。

你熬死了很多人，成了近千年来第二个飞升的修士。

你没想过自己就只是日复一日地修炼着，有天就这么破碎虚空了。

不过运气只能说是不好不坏，飞升前雷劫留下的伤口存在感极强，光凭感觉就知道浑身没几块好肉了。

对于破碎虚空之后你也有过些憧憬，总之不是现在这个乱葬岗般尸山火海的样子。

从尸堆底爬出来，你将这双沾满血污和焦诟的小手伸到眼前，这明显是双幼童的手。

神魂适应良好，身体亦然，你感受得到这还是自己的身体。

只是不确定是原来那具还是新世界顺应法则创造出的新的“你”。

破碎虚空一次，你隐隐有摸到一点世间法则的诀窍。

这是另一方天地了。

很痛啊。你很多年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一时居然有些怀念，因为神魂变凝实的缘故疼痛反而更清晰起来。

你想到自己还未进入宗门的少年时，身体幼化好像让你心智也变得幼稚了。

忍不住倒在尸堆上发出闷笑，引得浑身伤口一起隐隐作痛。

这时候你听见附近那个人的脚步顿住了，大概是因为这笑声发现了你。

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同于你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惨状，一只干净修长的手伸向了你，问你要不要和他走。

你对漂亮的男人完全没有抵抗力，于是你点了头。

02

被捡回来以后你被漂亮的男人妥善安置在一处安静的屋内修养。

他替你处理伤口的时候，你才发现这个世界甚至和你之前的世界使用的不是一种语言，只好被迫开始一边养伤一边学习一门新的语言。

好在你做什么都有点天赋，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你能和周围孩子正常交流了。

身上的伤早在半个月前就彻底愈合，被雷劫劈得认不出原样的头发第一天就被剃光，新长出来的部分现在已经及腰。

漂亮男人看着你柔顺漂亮的银发若有所思。

这个把你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漂亮男人叫吉田松阳，这个聚集着很多小孩的地方则是他开的私塾。

你并不是他从战场上捡回来的第一个银发小鬼，你的前一任同样有一头银发，不过是乱糟糟的天然卷。

你和他一样无处可去，于是被留了下来。

越是了解得多一分你对这个世界就越是好奇。腐朽的国家被强大的外敌攻占是很常见的事，你还未进入宗门时就是这么亡国的。

但这个世界的科技在你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最开始你完全想不通没有灵力的凡人竟然能造出在宇宙中遨游的飞船，就连宇宙这个概念都是在私塾里学到的。

在此之前，你不过以为宇宙是《庄子》中与日月齐平的时空概念。世界如此具象的展现在你眼前，你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着相了。

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大山里的孩子怎么才能走出去呢？今天的课间你也在认真思索呢。

“不要再发呆了飞鸟，大家都去道场了，好孩子不要迟到啊。”同窗的桂板出一副可靠长辈的脸这么提醒你。

这具身体的年纪大概只有六七岁，比私塾里其他孩子都小一截。小孩子嘛，一两岁的区别都显得差很多。

加上最开始不通语言一身伤，大家都把你当成身世凄惨的小妹妹看待。尤其桂因为天然呆真的把松阳的叮嘱放在心上，在你面前总做出可靠长辈的仪态。

你噗嗤一下就笑出来，牵起他的手，习惯性撒娇，“这就来了嘛。”

高马尾的少年红了脸，乖乖被你牵着去道场。

“坦率就是小孩子的可爱之处哇”，你心想。

私塾里学的剑和你以前用的不太一样，不过单双刃的区别，在你看来也就没差了。

毕竟你的剑可是剑尊手把手教出来的，握了上千年剑的手，没道理现在就拿不稳武士刀。

剑道课都安排在下午，私塾里的女孩子这个时候就回家了。你没有家，所以坐在角落里抱着桂给的玩具肉球等他们下课。

大多数人都用的是私塾里统一的木刀，只有高杉家的小少爷手里是一把未开刃的真家伙。

好像说他是武士家族出身吧，你觉得你走出大山的第一步也许能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支持。

你的天然卷前任是个邋遢的死鱼眼，抛去不讲卫生和糖分摄入量吓人之外人还不错。

不知怎么就被小少爷盯上了，总是被逮着对练，吊儿郎当得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然后再一一揍回去。

松阳在你来之后把给银时上药的活交给了你，美名其曰增进同学情谊。

在修真界大家治伤吃颗回春丹的事，你也没有正经服侍过谁。最开始总是笨手笨脚弄痛银时，只好把自己的蛋糕让给他作为补偿。

后来你处理伤口的技巧越发娴熟，这家伙还是会厚着脸皮帮你解决掉你那份甜品。

你自诩是个大人，不和小孩子争，就随他去了。

“喂，怎么总是在发呆啊飞鸟？你再这样只盯着那家伙的剑看不盯着银桑我看，我可是会难过得忍不住把你的蛋糕全都吃光光的哦。”银发天然卷露出超级夸张的表情，甚至假装发出小女生的呜咽，一双死鱼眼写满谴责。

你虽然是个大人了，但这种时侯还是会被银时做作的小女儿情态辣到眼睛。

平复了下心态，你说，“好啦，都给你，没有人和你抢的。”

怎么办，还不是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把他包容。

小女孩脸上低头思索时露出的失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奈的柔和神色。

银时于是随手ruai起了你的头发，“这才对嘛，好孩子就要像飞鸟一样。”

柔顺的银发被银时揉的乱糟糟的，还被蹭上了一些训练时候出的汗。

“不要看飞鸟好欺负就使劲欺负她啊。”桂拍开银时不安分的手，“是已经厌倦这个旧布娃娃了吗？抱歉，新的还没有来得及做好。让你失望了，飞鸟。”

说着说着桂的头越来越低，一副万分自责百念皆灰的模样。好像你再不出声阻止下一秒他就伤心欲裂然后死掉了。

“不要自己擅自加剧情惺惺作态啊假发子!”银时一巴掌拍向桂的后脑勺，更过分地把鼻[——]抹到了桂的高马尾上。

“真是的，不要老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啊。”你真的开始苦恼了。

“那么，要不要试试用刀？”那把刀连着刀鞘被小少爷拿在手里轻晃，“你一直盯着看很久了吧小鬼，如果低声下气求我，这把刀送给你也不是不行。”

可恶啊，总感觉被当成某个银发天然卷的替身了。

“我从来不求人。”你随手拿了把多的木刀在手里比划几下指向高杉，“比一场吗，说不定我很强哦。”

才到刀高的小女孩说这种话实在是太可爱了，连小少爷也忍不住轻笑起来，“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啊小鬼。”

你是真的强。

比试完小少爷还是一脸难以置信，其他同窗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你看到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性格里恶劣的部分得到满足，愉悦地吹起口哨，一手拉着美女姐姐一手拉着银时去吃晚饭了。

这两个人也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不要再给我做布娃娃了哦，假发子姐姐。”你看看左手边。

“也不要再擅自为我的甜品归属做决定哦，天然卷的白痴。”你又看看右手边。

糟糕，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属性被放出来了。

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

03

那次比试之后高杉改口叫你飞鸟了。

你在其他同窗眼里也从可怜变成了可怕。

银时和桂倒是一如既往地把你的话当成[——]转头就放了，仍然孜孜不倦地吃你的蛋糕和给你做玩具肉球。

叫人玩味的是吉田松阳的态度，他只是笑眯眯地叫你注意同学间的友爱互助。隔了几天他交给你一把符合你身量的木刀，让你跟着一起去上剑道课。

“我会好好珍惜的。”你只憋出这么一句。

不会看错的，这个男人身上有和你类似的地方，你还没想好如何应对。

这个世界，好真实。

旁人会因为你与外表不相符的可怕剑意恐惧你排挤你，白痴会不在意这些一样纠缠你，还有人会因此不看外表给予尊重。

手上的木刀让你想起你之前的剑。

一开始的修行路上并没人为你指点，更没有长者赐剑。你的第一把剑只是自己随意收集材料锻造的，后来又加了些更好的材料，炼化成本命剑后一直带在身边。

某天在崖边练剑时你的剑灵突然说，如果你不能得道飞升寿与天齐，请在死前将它毁掉，不要让它一个人度过没有止境的时间。

现在怎么也不算寿与天齐吧。

罕见的，你脸上有迷茫的神色，像一个不谙世事的真的小女孩。

松阳拍拍你的肩，另一只手食指放在面前比了个噤声，“嘘，这是老师和飞鸟的小秘密哦，不要告诉高杉他们啊。”

“现在快去道场吧，老师马上就来。”他温和道。

“我会好好珍惜的，老师。”你看向男人的眼睛重复了一遍，跑开了。

漫不经心地挥着刀，你思索自己的来处。

怎样进入宗门的印象很模糊。

合欢宗的修炼功法有些特殊，你有过很多亲密之人，却怎么样也想不起他们的名字。

再多的人都只是挂着妙音门弟子、十万大山住民这样的头衔罢了。

想不起与他们互动的细节，过往都是千篇一律的文案。

起初你只当自己是没有心的合欢宗妖女。

好像不是这样。

挥剑的手被人抓住了，一束花出现在你面前。

是院子随处可见的野花扎成的，可是很漂亮。

“大小姐，为何忧虑啊？”

那个每天挖鼻孔不洗手的邋遢鬼这样问。

原来你是这么软弱的人啊。

感觉有温热的东西从脸上划过。

你花费了生命里相当长时间所度过的人生，原来都是一戳即破的骗局，就连现在也不一定是真实。

可是身边的人是鲜活的。

“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哭起来的样子真的超丑的啊！眼泪鼻涕全都下来了啊，喂，不要往银桑身上靠啊，这样会把鼻涕一起蹭上来的啊!”

虽然这么说，天然卷的家伙还是抱住了你。

恍惚间你透过天然卷看见同样发色的剑灵。

下意识紧紧回抱住他。

面前人是温热，你刚好能靠在他的胸口，听见他扑通扑通有力跳动的心脏。

数千年时光里，你第一次紧紧拥抱住真实。

04

女人啊，就是会突然消沉又突然振作的。

在私塾里待了不过几个月，你已经习惯了睁眼去教室上课，下午去道场练剑，等着松阳和银时一起吃晚饭然后回房间写作业看最新一期jump的日常了。

洗漱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不觉就露出来可爱的笑容了。

即使变小了还是一样精致漂亮啊。

抛去人生前半段是泡沫、莫名其妙到了完全陌生的世界、身体才巅峰状态退化成儿童这类糟心事，想一想自己现在青春年少貌美如花，果然很开心呢。

你超看脸的。

修行后期修真界基本为你独尊了，隐约感受到世界的不真实后你做了好几波大清洗，只是为了把喜欢的脸蛋推上高位。

不喜欢的尊者就杀掉，顺眼的脸蛋就灌药，前面的人太多就多杀一点，不小心灌死了就换一个。

感觉超任性的啊。

不过回想起来没有多大感触，甚至不觉得像踩死蚂蚁。

只是用橡皮擦掉了草稿纸上多出来的涂鸦。

好在同个私塾有好几张漂亮的脸蛋。

桂是大美女，高杉除了身高也无可挑剔，一句话骗得你跟着走的松阳不用说了，就连和你同吃同住的邋遢白毛在正经起来也会让人脸红。

不思考存在与否一类无解的难题，果然看到漂亮脸蛋就会开心呢！

今天的日程稍微有点小变动。松阳有别的事要做，拜托你和银时去集市买一些生活必备的物资。

说是剩余的钱当做零花可以买点喜欢的零食回来喔，某个卷毛就上钩了自告奋勇说一定照顾好小飞鸟完成任务，屁颠屁颠就出发了。

采买完又绕道去团子店后太阳已经下山了，回程开始就感觉有人跟在后面。

银时原本握着团子的手握着了你的，他也发现了吧，不怀好意的跟踪者。

“一定要好好躲在我身后喔飞鸟。”他轻声在你耳边说，“我答应了老师要保护好你的。”

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变态杀人魔，只是见了落单小孩子的见色起意的恶心老头。

银时最后一拳落下，一脚踩在了他身上，狠狠往他身上淬了一口。

“再有下次让银桑我看见你对落单的小女孩心怀不轨，可不是这样一顿暴揍就能解决的了。”

他狠狠痛击对方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想对我们天真无邪的飞鸟下手你好早了一百年呢!”

你看向变态男人逃走的背影，非常不解，“就这么放过他吗？”

“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银桑我会把他喜欢○○○○的事情宣扬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变态○○○萝莉控让他可怜的老母亲在整个乡下都抬不起头喔!”

“我的意思是，不杀掉他吗？”你抬头看银时绯红色的眼睛，手里还拿着今天晚餐要用到的材料。

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我没有权力杀掉他。”

“他是个大烂人啊，”你非常不解地眨眨眼，“杀掉他是好事啊？”

“我不会让他再有机会的。”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分担起你手上的东西，带你回了私塾。

05

上次的跟踪狂只是个开始。

这具身体好像有什么特殊的体质，隔两天就能从私塾附近揪出一个偷窥你的变态。

不甚其扰。

然后就没了，可恶好想看后续啊啊啊啊啊啊，我猜自己原本是想写一个吸引变态体质的黑泥女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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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银魂】某某宗女修修炼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