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为何明知道你叛我,我却依然想用你,对你志在必得?”
萧定权知晓许昌平的疑惑,说实话,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再一次见到许昌平他会把人约到一处对他说这番话,
“春闱结束那日,你离开的时候我就坐在那辆接她的马车上。刘云同你和颜悦色的告别,上了马车却递给我一封考题让我拆。是以我仿老师的笔迹所写的‘周唐外重内轻’。我非常疑惑,她却说上面写的是春闱真正的考题,还说同样的一份已经命人替我交给了老师。老师被关在贡院批考卷没时间打我的手板,便写了一封手书托送信人通过她转交给了我。”
萧定权想到了那日车中的拆信,明知道这一次是真的栽赃,却无话可说。但妹妹还是手下留情了,她只是把他的计划失败后的事情让他体会一下罢了,用她的话说可能有点对不起他,因为她的关系错过了一次成长。而他的老师会一边教育他狠狠打他手板,一边却在守护他将这考题烧掉,然后重新写一份同真题一模一样的替换。
“能顶罪!”
“有人替你用他的死把这件事平了,只要父皇不追究,给足了李柏舟那边理由,事情就算过去了。”
萧定云笑得很凄楚,就好像她曾经看到过事情的结局。
“结局是:齐王留,老师走,赵吏获罪而死。”
许昌平即便赢了这一局,却永远的输掉了自己的姑父。
后来萧定权又想了想,这些事情怎可能落于笔下,手书怎么可能是老师给他的?分明是妹妹借着老师的口吻替老师给他写的一封信。
“手书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但她等我看完就拿去撕掉毁尸灭迹了,说那些写的全是老师的意思不是她的。话虽如此,她说该打的手板一下也不能少,但时至今日她却好像分明忘记了这件事。”
萧定权对许昌平说,“她这个人,但凡做的事情是待我好的,从不会顾惜自身都会为我做。可是——”
萧定权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座位,他心里想的那句“可是”早就不需要再在眼前想象出来了。
一切都是萧定权的推演,
许昌平早已喝完茶后的直接离开,没有立刻答应他的招揽,也没有拒绝。从没有出现过的那句“为何”,当一切臆想幻梦一般结束,眼前只剩下一只很给面子喝完茶的空茶碗。萧定权想许昌平应当是不解的,但他比他想象得更沉稳,也更具城府。又或许,在许昌平心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效忠的君主吧。
“你想要的其实是他既不同意,又不拒绝?”
“哥哥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那日马车上,妹妹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换成是我,一个想要让我和他一起诬陷兄长的未来君主,有什么好让我效忠的?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难改变的,能不让他当场拒绝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若他再叛?”
“他会的,他现在又没有改换门庭,应该还是李柏舟的人。”
“那你还?”
“我保下的人,我自会负责。而且,不要用一个会将来为你死而后已的人谈论得失,因为你只有失,不会有得。”
“于权谋一道我的脑子从来都不够用,每日担惊受怕如履薄冰,但许昌平心甘情愿当了你的谋士,我就可以安心放手。”
许昌平的才华现在还没有显露出来,但萧定权知道妹妹对他从未说过假话。
“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如何可知他是心甘情愿?”
“他会告诉你,你也会感觉到。不要急,这么大的事情他得想一想,请先用诚意打动他,再招揽他好吗?听闻刘备三顾茅庐,你顾了几次?”
对于妹妹的保证,萧定权原本是深信不疑的,但自此之后妹妹就好像长在晏安宫一般,连她的两个心腹闵尚宫和蒋内人也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这些天在忙些什么。
“不是说一起去问问老师太子妃的事情吗?你说要见的人见完了?那个许昌平究竟是什么人?”
“是啊,是个什么人呢?”
萧定权因见许昌平耽误了些时间,但还是同顾逢恩一起去了卢世瑜的府邸的后面。萧定权原本想两人一起进去的,但虽然春闱已经放榜,顾逢恩还要参加廷试,他们两人出发的时候忘了,但还好太子被妹妹的一纸手书借老师的口吻训过一遍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叫瓜田李下。
原本顾逢恩不能进,萧定权就想算了的,毕竟婚娶的事情妹妹早就提过本质是娶哪个岳父。本来顾逢恩想着自己不能进,表弟却可以进去也算没有白来,却见萧定权毫无留恋转身就走直接就拦住了他的去路。“真的不去问问你画上的那位女子?”在其他人眼里,萧定云理论上一直在深宫。在父皇眼里,刘云一直在科举,春闱结束就回到了宫里。所以,如果有一幅画在萧定权手上,那么这副画只能是他自己画的。被顾逢恩误会喜欢陆文昔,又无法说出真正的原因,萧定权不得已只好当着他的面进了老师的府邸。
却没想到走到后院的时候,看到满院都是晒着的书,一个女子似乎正打算干活,所以在拿绳子利落的绑胳膊上的衣服。引路的仆从立刻避开了主人家的女眷,但贵客手持“东宫”令,身份极为高贵他不敢置喙。萧定云给哥哥画的第一张图就是陆文昔的背影,她记得剧里曾有相应的场景专门花了时间潜入此地看的人,回到宫里做的画。
陆文昔?
如何能在老师院中?
剧中两人已有接触,此刻却是初次见面,是以就算妹妹说此人是未来他的太子妃,他也不好真站在庭院之中与之说话。
另一边,浑身湿透的陆文普在离开的时候以为要一路这么滴着水回家,告别了友人却被带着幕离的人当街拦住,说是刘云的侍女,请入附近的一处她家主人的私宅沐浴换了刘云家的衣服。收拾妥当后他想要告辞,却没想到刘云并没有回来,出来招待的是他的姐姐也是做主带他回来的人,至始至终都没见到刘云的人他就觉得哪里不对,但刘府就是普通的商户人家,请他的又是家里能做主的女眷。而刘云是榜上有名字的人,应当也不会图对他如何吧?
闵珠戴着幕离出来回话,萧定云知道剧中陆文普一定会落水,但她身量小衣服不适合,只好专门照着许昌平的身量偷偷备了套襕衫。萧定云手下不止掌管了商会,怡香居也是她的产业,她用自己赚的钱,一套衣服而已,她当然能自己做主。结果,闵珠没少拿许昌平和襕衫调侃她,而这件衣服被提前被萧定云用来给同科的贡士换,闵珠虽然不解但她向来只会照做。
“抱歉,我弟弟一时有事回不来,衣服都是全新没有穿过的,你直接穿着回去就好。换下来的衣服也会有人洗完晒干送上府邸,请陆贡士不用担心。”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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