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的眼神温柔如海，哪吒闭了闭眼，压下心内的波涛汹涌。
“你怎么来了？”
“忙完看到你留的纸条，闲来无事便来了”，哪吒走上前来，替敖丙把圈住小脸的帽边向下拉拉，“你怎得和赵家二子这么熟络了，丙儿？”
敖丙脸上飘过一丝不自然的红，这叫法怎么在他嘴里就变了味？
“方才在茶楼遇上了，那赵公子也闲在，就一起逛了逛。我看杨戬和他父亲很熟络，你们倒不熟吗？”
“那赵员外是修仙者，为人也光明磊落，杨戬和他相识的早，后面一起吃过几次酒，算认得。赵家二子…”哪吒想了想，“不太坦诚。”
敖丙回想他和赵公子相处的时光，虽相处还算舒适，但的确有捉摸不透的感觉，又还没深入了解，便只点了点头。
“不要和他说我和杨戬的身份，只当同是普通修仙者罢。”
神仙下凡间有诸多不便，隐瞒真实身份最是妥当，上次在赵府吃酒时，从杨戬和赵员外的对话中敖丙也多少听出来些，便没有和赵承宇提起过。
“好。”敖丙点了点头。
“回家？”
“我还要等今早给我送饭的婆婆，算算时辰她也快到了。”
“她带你出门又不跟着你？她现在何处？”哪吒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孙子如今来了城内，他们祖孙许久未见，她想去看看，我便叫她去了，只去一会便回，你别生气。”敖丙知道翠屏宫的下人管的很严格，忙替那婆婆求情。
想着回去也是无事，虽然没必要等一个下人，但看敖丙蛮喜欢这里的样子，哪吒也开始打量起这个城镇。
结果两人还没等一会，婆婆就回来了。
“元帅…夫人。”那婆婆看哪吒也在这，以为被哪吒看穿了计划，忙不迭跑到人前行跪拜大礼，还差点摔到地上。
“慌什么！提东西走吧。”见哪吒虽面有不悦却没说什么，想来应是无事发生，便连忙去拿了好些东西，跟着那两人慢慢上山了。
等回到山上已是下午，有人来向哪吒汇报军务，哪吒便去了书房，那婆婆便陪敖丙回卧房。
临走前，敖丙拉住哪吒的衣角。
“我…身无分文，在这世间活动不太方便。”
哪吒心下了然，掏出钱袋子递给敖丙，“若是不够花，只管去向管家要。”
敖丙乖巧点了头，看哪吒走后，又回头看向那婆婆。
“婆婆，你可见到你孙子了吗？”
“啊…是，谢夫人关心。”
“无事，你姓什么，以后我好称呼你。”
“老身姓周，夫家早亡，他们都叫我周婆婆。”
敖丙应下了，拿出一块大银锭给了周婆婆。
“夫人，这…这太多了。”周婆婆看着那顶几十倍的银锭子不敢接过。
“你孙儿如今在城内，你总是需要花些的，权当我谢你今日带我出去玩的谢礼了。”说罢把那银锭子塞到周婆婆手中。那周婆婆双手捧着，极为感激。
书房内，哪吒听下头那人汇报事情，不过总的来也还是那些，他新婚有几日休沐期，不必他亲自过去降服的妖魔，便都只交给手下的小将们，降服完要向哪吒汇报，有不知如何处置的也由哪吒裁决。
“别的倒也无事了，只是苍狼林的狼妖数量颇多，属下想等月圆之夜他们聚集时再一举拿下。”说话的是玉犬将军，哪吒座下法力最高强的将军之一，连他都如此说，可见那狼妖确是难以收服。
“就按你说的做，等那时我休沐之期已过，随你们同去。”
“是！”玉犬将军和身边两个兵都拱手行礼，已无事禀报，哪吒抬手叫他们下去了。
哪吒又抬手叫过来旁边的下人，“去查查今日给夫人送早膳的婆子，看看她姓甚名谁，是否有孙男弟女。”
“是。”
书房静了下来，只有窗边石墨风水轮摆件传来的潺潺流水声。
哪吒低头，发现了书桌一侧被云纹锦包裹着的几本书，想起来这是叫疏影寻来的双修用书和详细描述龙身体的书。
想来无事，哪吒拿起那本《还元化真觉》，细细品读。
那书上不仅有阴阳双修，还有修炼内功和提升修为之术，教人修身养性，哪吒想着自己已用不到这些，可叫敖丙看看。
择天时地利人和时，非极端天气场景，保持心境平和；通过肢体接触培养情志，以达神交；固本培元，按摩丹田；节奏配合“九浅一深”，以呼吸引导气机…
哪吒边看边暗暗记下，如此具体的方法，他也鲜少见到。
“元帅，小人有事汇报。”说话的是刚刚被打发去调查那婆子的下人。
“进来。”
那仆人进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那婆子早年丧偶，她本姓周，所以大家都叫她周婆婆，唯一的儿子前两年死在战场上了，至于孙子…奴籍上只记有奴才们上至父母下至儿女的身世，所以未曾得知。”
“罢了，你且下去吧。”
“是。”
方才山脚下那婆子如此惊慌，不像寻常见自己的样子，倒有点做贼心虚。
她带敖丙下山，却又有事留敖丙一人在那，敖丙又碰到了赵家二子，事情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不过也可能是自己对赵家那二公子太有偏见，派人细细盯着那周婆子和赵家二子便是。
如果不再有下次，大约是自己多思了。
敖丙回了卧房，发现哪吒这寝殿后院竟有一小片莲池。
虽是寒冬，莲池却未结冰，还有丝丝灵气泛滥。想来是云楼宫的仙莲移栽过来的，灵气虽远不如天上的莲池充沛，却也让池塘在寒冬腊月里仍保持着春温。
瞧四下无人，敖丙悄悄脱了斗篷，化作一条小龙，在莲池里游来游去。
前几日为了成婚，各种礼数都要学一遍，现下那股疲惫感又涌上心头，小龙便在池子里沉沉睡去。
梦中一片黑，敖丙怎么也看不清周遭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略耳熟的浑厚男声，高喊着什么。
“逆子！你竟闯出这祸，怎对得起我和你娘生你养你！”
眼前画面逐渐变得清晰，一双髻少年郎站立在陈塘关石台，天上还盘飞着几条龙。
敖丙只听到那一向狂傲冷酷的少年，双眼泛起红血丝，紧盯着周围那群人，冷冷道：“这骨肉发肤，今日我便还你！从此你我，再无父子之情！”
暴雨倾盆而下，将石台上的鲜血冲刷满地，似是嘲笑这李靖的冷漠无情。
那个少年就这样跪在那，了无生机。
现场惨不忍睹，敖丙只觉浑身冰冷，突然天空大放金光，一双手把敖丙捧起。
还是那双温热干燥的大手，掌心微微发烫，小龙在掌心悠悠醒转，睁开双眼。
只是那小龙还以为在梦中，看到眼前那张冷峻帅气的脸，想到刚刚的惨状，顿觉心疼，用脑袋拱了拱那人的下巴。
“这是作甚？”
敖丙定睛一看，周围已是恬静的莲池，自己原是做噩梦了。
小龙摇了摇头，垂下星子似的眼眸，情绪十分低落。
“是想家了，还是梦到你那好友了？”哪吒看着这每在莲池睡一次就做一次噩梦的小龙，觉得十分好笑。
方才他感觉到莲池有动静，便想来这里看看，果不其然，又是那小龙搅乱了莲池平静的水面。
他与这仙莲有一些感应，旁人都不敢动，想来也就只有这什么也不知的小龙了。
那小龙抬头望着他，想了想，又变回人身，亭亭玉立于侧，只道是有些饿了。哪吒看他不想说，便也不再问。
[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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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在莲池又做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