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井下阴冷刺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种潮湿腐烂的味道。

赤司征十郎指尖凝聚出柔和的光团悬于空中为众人照明。脚下不时踩到细碎的骨头,想必是每次结界打开时误闯进来的老鼠鸟雀,最终困死在了这里。

“阿大,发生了什么,怎么都脸色不太好。”桃井五月凑近青峰大辉,拽了拽他的衣角,压低了声音,眼中盛满藏不住的担忧。

青峰大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漫不经心道:“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想起了昨日你做的料理。”

桃井五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记手刀劈得青峰大辉弯下腰去。虽然不知道青峰大辉隐瞒了什么,但是出于信任她只是抿了抿唇没再追问。

“五月妞——”紫原敦拖长了调子在后面叫她。

“什么?”

“能帮我照顾一下黑仔吗?”

“可以吗?”桃井五月惊喜地睁大眼睛。

幼崽仰头看了看紫原敦,乖巧地依偎进桃井怀中。紫原敦伸手揉了揉幼崽的脑袋,叮嘱道:“黑仔要乖哦。”说罢,他神色一凛,退后几步,往日的懒散退去,高大的身躯微微绷紧,警惕地守在二人身后。

一行人在这狭小逼仄的通道中,越走越深,越行越远。空气中的祟气越发浓重,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不知走了多久,

“呼——”

声音贴在耳边毫无预兆地响起,悬于头顶的光源像被风吹动的蜡烛般闪了几下应声而灭。“啊啊啊鬼啊!”青峰大辉惨叫一声,条件反射地拽住身边人的胳膊。

“什……什么啊。”黄濑凉太被他吓得一个激灵,反手抓住青峰大辉,两人缩成一团,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对……对不起……”清清浅浅的声音,听起来像个不大的孩子,带着点做错事的不知所措,“我怕吓到你们,结果反而弄巧成拙了。”

墙上的火把一一被点亮,众人眯着眼适应了片刻,才看清眼前的景象。这是一个宽敞的石室,墙上延伸出无数铁链一直拉伸到房间正中央紧紧锁在一个人身上。

不,这绝对称不上是人。

那是一座由不断蠕动的烂肉堆积而成的肉山,庞大的体积占据了房间大半空间。祟气宛如实质缠绕在他的身上,浓郁的腐烂气味让人窒息。肉山顶端一个小小的孩童的头,面色惨白,五官清秀,但半边脸颊已经和下方蠕动的腐肉融合在了一起,显得诡异至极。随着它的动作,铁链叮咚作响。

“你们就是山下义说的来净化我的人吗。”那头颅开口说话,声音中夹杂着藏不住的雀跃。

“你是谁?”赤司征十郎上前一步,神色锐利,仔细审视着眼前的存在。

“是大祭被献祭的祭品。”

赤司征十郎缓缓摇头:“不,我问的是你的名字。”

“额……?”它似是愣住了,面上满是茫然,紧接着肉山剧烈地蠕动起来,表面猛地翻出了几十个形态各异的脑袋,密密麻麻齐齐看向他们。有的腐烂得森白的头骨上仅挂着点烂肉,有的勉强还能分辨出男女,面容扭曲。这些头颅齐齐开口,声音嘈杂嘶哑地混杂在一起:“如何,有认识的吗?你问的是哪一个?”

眼前的场景太过诡异骇人,让人倒吸一口凉气。青峰大辉向前几步挡在众人身前,却被赤司征十郎伸手拦住了:“等等,青峰。”

随着被铁链锁着的“它”的动作,地面上隐约露出一点覆盖了整个房间地面的复杂法阵痕迹,隐隐有暗光流动显然正在运作中,正从房间中源源不断地抽取着祟气。若不是赤司及时制止,饶是青峰大辉怕也难以轻易脱身。

赤司征十郎让众人退后,紫原敦默契地上前几步,与他并肩而立。

“抱歉,是不是又吓到你们了……太长时间没人跟我说话了,我有点太兴奋了。”声音重新变成孩童的清脆,头颅们被收了回去。它……似乎有些失落。

黄濑凉太被这声音勾起了回忆:“你就是当初黄昏时刻劝人离开的黑影,为什么让我离开?”

“诶?我说了吗?”它很疑惑,声音带着几分歉意,“对不起啊,大部分的时候我不太清醒,只能靠本能行事。”它顿了顿,似是嗅到了什么,肉山突然剧烈翻滚起来,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兴奋:“啊,我知道了。你身上有我认识的人的味道。诶……是认识的吧,我想不起来了……”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赤司征十郎静静地看着它,眼中情绪复杂,他放柔了语气,带着丝几分安抚:“我想问的是,我该如何称呼你。”

“我?”它晃了晃似乎在思考,半晌泄气道,“太久了我分不清谁是谁了。要不你们就叫我祭好了,反正我们都是被献祭的贡物。”

祭品?

赤司征十郎微微蹙眉敏锐发现了不对:“这座山城建成才百余年,如果按十年大祭来算怎么那么多的人头?”

“十年?不是哦。”像是发现自己终于有了用处,肉山晃动起来,似是孩童摇头晃脑,祭颇为兴奋地介绍,“大祭是每十年选中灵力最强的即将成人的孩童为祭品,这是山城中的人都知道的。”

“还有每隔两三年一次的小祭,这就不太挑灵力了,有的时候如果需要,一年多次小祭也是可以的,只要足够的血液,灵魂自然会被吸到这里来。所以有灵力的孤儿,不服从山城传统的人,不想让孩子选为大祭祭品的父母,都会成为小祭候选人。”

祭颇为自豪,“这可是我吸收了所有人的记忆总结出来的噢,城中的人都不知道的~”

“那背后之人是谁,他要那么多祭品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祭低下头,语气变得低落,“我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要不你们自己去小木屋看吧,很多祭品多住过那里,应该有留下东西。”

“木屋?哪里?”黄濑凉太插嘴问道。

“在山上。”

“山上哪里?”

“就在山上啊。”祭不耐烦了,这人怎么那么笨。

“山上大了去了,你起码有范围吧。”

“门前有三棵橘子树,果子很甜。”祭补充道,声音渐渐微弱:“我的记忆已经没有多少了,他们也是。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残缺不全没有什么理智了,只剩下吞噬的本能。不,应该说除了大祭当日,剩下只有黄昏时刻我们能稍微恢复点理智,大部分时间只会互相吞噬。因为作为主体的大祭祭品灵力极高,灵魂自然强大,产生的怨念也强,就算有的人是被骗了觉得是拯救山城自愿来到这里,每日每日暗无天日,时刻被吞噬时刻在腐烂,拼命挣扎也会遗忘过去充满怨恨的。怨气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被抽走,再送来新的祭品。”

“所以你才去提醒芦丸吗?”

“不只是芦丸哦~”肉山蠕动了一下,上面的脑袋似乎在微笑,“实际上自从我能主导这个身体后每个祭品我都去提醒了,可惜只有灵力的人才看得到我,而相信我的话的只有山下义……”

提到山下义,祭的声音明显轻快起来:“山下义怎么样了,是不是过得很开心,娶妻生子了吗,去了很多地方吗?他上次回来说会找到净化我的办法的……哦,对了,是你们。”

肉山突然剧烈地翻动起来,浓郁的祟气如同浪潮,逼得众人不得不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准备些什么。山下义……说过什么来着?哦对了。”祟气猛地一震,突然安静下来,祭有些担忧地看向他们,语气带着小小的不安:“山下义说净化我需要很多很多灵力的,而且山下义说过,井口的结界只有大祭这天开启一个时辰,时间过了你们也会等在这里的……要不,要不……”

祭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中,良久,艰难地做出决定:“要不你们离开吧,太危险了。”

“对了,芦丸。芦丸马上就要来了。你们带他走吧。这里很可怕他会受不了的”

“那你呢。”

“我……我没事的。其实大祭那天我刚来到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这里的前辈吞进去了。那时确实很害怕,每时每刻都被啃咬消化,真的好疼。后来,我把他们都吃了,这里就剩我一个,哪也去不了只有这些铁链陪我,我反而觉得还是他们都在的时候热闹点。”

祭叹了口气,背过身去,巨大的肉山又是一阵翻滚,不知怎的,那摊腐肉竟让人看出几分可怜,“你们走吧……”

“你们怎么在这里?!” 惊怒交加的质问自身后响起,芦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灵魂散发着微弱的光晕。他紧皱着眉头,稚嫩的脸上布满被侵犯领地的愤怒, “我就知道你们不怀好意……”透过缝隙,猛然看到被挡在后面的祭,惊叫出声,“怪……怪物啊啊啊……”

到底也才十岁,他惊恐瑟缩着退后几步,即使灵魂状态也能看出被吓得脸色煞白……

“不要怕,芦丸……”祭安抚道,“你被山城骗了。不过没关系,他们会救你的……”

“闭嘴,怪物!”芦丸像是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尖声叫嚷起来,“你们这群坏人!放了这怪物在这里,是想要破坏山城的安宁吗?从我这里滚出去!我已经成为山城的守护神了!你们立刻离开这里,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靠什么赶我们走?”青峰大辉被吵得一脸不耐,掏了掏被震得发痛的耳朵,“就一普通亡魂,自身都难保了,还谈什么守护?省省吧小鬼!”

“才不是!我会啊啊啊……”话还未说完已变成惊恐尖叫。祭身上的祟气骤然爆发化作数条粗壮狰狞的黑色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包裹住芦丸的灵魂,猛地将他向肉山的方向拖去!

“快,快想办法。”祭的声音染上了慌乱,“这里会不断激发灵魂深处的怨念!新来的灵魂会让这身体产生无法抑制的饥饿感……我、我控制不住它了!如果他真的被吞进来,就再也……再也无法离开了!救救他!”

赤司征十郎迅速打出两张符咒,单手结印:“谨请供奉、降临诸神诸真人、缚鬼伏邪、百鬼消除、急急如律令!”灵力化为清风猛地震开包裹芦丸的祟气,符咒在空中燃烧,发出耀眼的光。

与此同时,黄濑凉太反应极快,将手中的锡杖横在身前,右手飞速捻动着佛珠,口中急速诵道:“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眈婆毗阿弥利哆毗迦兰谛阿弥利哆毗迦兰哆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隶莎婆诃……”金色的光芒渐渐包裹住芦丸的灵魂拉扯着向上飘起。

“不——!我不要走!” 芦丸的声音充满了不甘与恐惧,还带着哭腔,“我要守护山城!我要回到母亲身边!你们答应过我的!母亲,母亲还等着我呢!你们答应过我的!”

然而,随着黄濑的低颂,他渐渐不再挣扎,脸上的不憨怨恨变成平和,灵魂恢复成纯粹的白渐渐向上飘去随着金光一起消失了。芦丸终是被超度了。

“真好呢……像太阳一样。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太阳了……”祭小小的感叹着,眼睛微微眯起满满的羡慕,肉山随着他的动作又是一阵翻滚,铁链交缠在一起被拽得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也就到了这个时候,才让人恍然惊觉,祭独自承受这一切的时候,年纪也不过和芦丸差不多大而已。

赤司凝视着供那双尚存清澈的眼睛:“你知道净化意味着什么吗?”

祭开心地点头,肉山又是一阵蠕动:“山下义跟我说过,我已经和这些腐烂的东西融为一体了,净化就什么也没有了,我就不存在了。”他的语气很是轻松,像是即将出门游玩的孩童,但随即又小声问道,“会不会很疼?”

赤司征十郎并不打算欺骗他:“会。”

“这样啊……”祭的声音低落了几分,“我猜也是。不过痛也没办法,我不想被关在这里了,现在只是没了记忆,不久后可能连思考都不会了,那时候我就真的被吃干净啦。”

他小小声,带着几分期待问道:“你们真的要净化我吗?”

赤司征十郎郑重地点头:“是。”他抬手拦住了身后想要帮忙的几人,解释道,“净化需要绕开法阵,分离他身上的祟气,你们的力量特殊,贸然插手,一旦失控,反而会让情况复杂。稍有不慎,很可能会惊动布局的幕后之人,打草惊蛇。”

他偏过头看向一直守在他身旁的紫原敦:“紫原,拜托你了。”只有与他力量同源的紫原敦才能在他出现突发情况时扫尾托底。

深吸了口气,赤司征十郎小心地绕过地上那些密密麻麻如同蛇群般束缚在祭身上的冰冷铁链,站到了祭的身前,赤色双眸中映着祭扭曲的身影:“准备好了吗?”

祭乖巧点头,缓缓闭上眼睛:“一切……就拜托你了。”

赤司征十郎利落地划破掌心,鲜血立刻涌出却并未滴落在地,反而浮在空中,赤司征十郎引动灵力以鲜血为墨,食指为笔在空中绘制出一个极其复杂的阵法,随即双手快速结印,纯净的灵力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吹散了周围污秽的空气,被他小心牵引着,灵巧地避过房间内纵横交错的铁链,最终像一枚巨大的光茧,缓缓包裹住祭。

像是被人用尖利的刀子生生剥离腐肉的感觉真的好痛啊……祭死死咬牙默默忍受,可是比起被时刻啃咬侵蚀的疼,这点痛反而显得不那么难受了。他忍不住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从下至上,一点点挥散成细碎的白色光点,如同蒲公英般,轻盈地向上飘散。

这景象好熟悉,祭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恍惚间好像他又回到了曾经在山中肆意奔跑的时候……

不是好像……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阳光暖洋洋的,清风拂过发梢,草儿轻轻摇曳着刺得皮肤痒痒的,鼻间是泥土的清香,满天飞舞的蒲公英,有人用力拉着他的手迎着风奔跑,他听见自己在抱怨:“我不喜欢蒲公英,他们都笑我。”

“可是我喜欢啊,蒲公英是自由的,随风飘扬,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反正我不喜欢,我是孤儿,无父无母,无名无姓,城主还起了这么个名字让大家嘲笑我,蒲公英蒲公英,什么自由啊,根本就是没有根,没有家嘛。”

“你的心是自由的啊。至于姓氏……我把我的姓氏分给你好了。从此你就叫……”

祭奋力睁开眼睛,果然他还待在那个逼仄压抑的石室内,周身的剧痛已经消退了大半,那座令他痛苦的肉山几乎消散殆尽,只剩下一小部分。第一次感到这么轻松,祭看向那个始终站在他面前的人,看到对方有些讶异的目光,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你……送我的美梦。”

不过比起梦,他还有更重要的事。祭艰难地偏过头,看向那个有着熟悉气息的人:“想起来了,我的名字……”

“……蒲公英……”

“森山蒲公英……”

“如果见到他,请帮我转告,就说……蒲公英……自由了……”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轻轻托起了他,在升腾的点点白光中,祭安详地闭上了眼睛。真好呢,就是不知道这次蒲公英会飘到哪里呢?

“赤仔。”紫原敦几乎在赤司征十郎身形晃动的瞬间就跨步上前,长臂一伸,稳稳接住了他。他的语气带着点责怪,“赤仔又逞强了。”

山下义之所以不亲自净化祭,一是不忍心,二来也确实是因为这个过程需要耗费太多的灵力,绝非普通阴阳师独自一人所能承担的。即便是天才如山下义也不行。

换成灵力更为深厚的赤司征十郎,原本顶多会疲惫不堪,偏偏他又在维持净化大阵的同时,分心用灵力引导祭进入了那个梦境。虽然祭最终自行挣脱了,可同时负担两项对普通阴阳师而言难以企及的大仪式,饶是赤司征十郎也难以承受。

脸上传来轻柔的触感。一直安静的幼崽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为他拭去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赤司征十郎在心底轻轻叹息,今日所见所闻对于黑子来说太过沉重,即使他有所准备,也绝非现在的黑子应该接触的。好在幼崽此刻看起来并无异常,只是那双蓝眼睛里盛满了担心。

赤司征十郎抬手揉了揉幼崽的头发,随即试图撑起身。不对。他心中猛地一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是已经恢复了大半力气。

“小赤,”情感最为细腻的桃井五月声音微颤还带着泣音显然还没从祭的影响中脱离,她提醒道,“结界的时间要到了。”

赤司征十郎点点头,最后环视这座禁锢了祭不知多少年的石室,吩咐道:“紫原,我们先出去……等……”他少见的震惊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乱。

紫原敦手臂用力,将他打横抱起,很是理所当然:“赤仔需要休息。”说罢有些纠结看向幼崽,恨不得自己多长出两只手。

一旁的青峰大辉啧了一声,直接伸手把将幼崽拎了起来,稳稳抱在怀里,同时没好气地踢了踢旁边还在发愣的黄濑凉太:“走了,回神了!”幼崽撇撇嘴难得倒是乖巧地窝在他怀里。

清风自脚下升起,下一瞬,井底已没了他们的身影。只听身后传来轰隆一声闷响,那结界再次封闭,等待着下一个十年。

起风了,一直蜷缩在地上神情呆滞的荻夫人好像突然清醒过来,她挣扎着抱着染了血的瓦罐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向前跑:“芦丸,是你吗?你回来看母亲了吗?芦丸,别走啊……芦丸……”

她踉跄着跑远了,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尚未散去的人们相视一眼,脸上皆是由衷的同情:

“可怜啊,又疯了一个。”

“是呢是呢,福薄啊。”

人们摇头叹息着,但生活总要继续,话题很快又起了新的变化。

“不知道下一个大祭会轮到谁家呢。”

“听说田中家儿媳妇怀孕了。”

“哎呀,希望神明保佑她啊。”

算是两更,想了想还是一起发上来了。小副本结束了,下一章是一点收尾 放某人出来。

望天小副本严重超字数了,涉及到主线需要介绍的东西有点多。

下周应该没有更新,我要收拾行李出去玩了~空闲时间把另一篇收尾,年底搬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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