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只记得那一天的倾盆大雨,湿漉漉的绒毛、刺骨的寒冷以及抱起它的那双手温暖而有力。
铁匠说,从此以后这里就是猫的家。
铁匠是善良的好人,闲暇时间,他会编些小玩意儿拿去换鱼,回家炖成鱼汤,汤给妻子补身子,鱼肉则会留给猫。
看到的人打趣道:“人都吃不饱的,一只畜生居然吃得那么奢侈。”
铁匠呵呵地笑着,“猫小小一只吃不了多少的,而且猫是我的家人。”
“家人?谁承认的?将来养老送终的还不是靠你儿子。”
铁匠只是笑笑不语。
隔日清晨,天还没亮,鸡都没有打鸣,铁匠就把猫和次郎放进框里背着出了门。
在村口的神龛拜了又拜,抱着哇哇啼哭的次郎在围着石像转了三圈,低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次郎,被神明大人认过脸后,你就能像你的哥哥一样平安长大了。”
铁匠的大儿子早年离家后杳无音信,不过在这个漂泊的世道,没有音讯也许算是个好消息。
猫默默看着这一切,无趣地卷起身子打算睡个回笼觉,谁想下一秒就被托着前爪抱了起来,猫挣了挣没能躲开。
铁匠笑呵呵的抱着猫也在石像绕了三圈,最后把猫放在石像前,摸了摸正气鼓鼓舔毛的猫: “看,这样神明大人也认识你了,猫也能平安长大了。要是哪天走丢了,你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
家?
猫耳朵颤了颤,愣愣地抬起头。
猫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现在晨光中的铁匠的脸,只听见他说:“不用在意旁人的话,猫是家人,猫要和次郎一起好好长大,我们约定好了哦。”
神明大人是什么样子的,猫不知道。
但这一刻,他觉得铁匠一定是猫妈妈派来的神明大人。
一年又一年,次郎渐渐长大,铁匠慢慢变老,而猫似乎被时光遗忘,几乎没什么变化。有传言说,猫活过七岁就会变成吃人的妖怪。
闲言碎语再次袭来,邻居们劝道:"你不在乎自己,总该在乎儿子吧。"
在又一次有人上门劝说赶走猫时,老铁匠沉默不语。
次郎抄起扫把将人赶出门外:"少胡说八道!猫是我兄弟,这里就是它的家!它不会离开,更不会伤害我们!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屋顶上,猫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打了个哈欠。
随着年岁增长,它发现自己甚至能打败一些小妖怪。每晚它都要巡视全村,赶走那些不长眼的东西。
毕竟这里是它的家,整个村子都是它的地盘。它要确保家人安全。
至于其他人?
猫不在意。
猫的家人不会舍得让猫离开的。
后来,老铁匠身体每况愈下,送走了妻子,他把铁匠铺交给了次郎,自己退居二线。
次郎娶了妻,不久妻子便有了身孕。
猫总是趴在屋子的角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日渐显怀的妇人。
这天他被次郎托着前爪抱了起来:“不要害羞,猫。”
猫才没有害羞!
猫弓着身子炸了毛凶巴巴地哈了一声,惹得妇人掩嘴轻笑。
被笑声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猫背对着他们团成一团。
“没关系的,跟他打声招呼吧,猫。”妇人轻柔地将猫抱起放在自己肚子旁边,“不要怕,猫。这里孕育着新的生命呢。”
次郎从身后环住妻子,脸上洋溢着幸福:“这里是我们的孩子,猫,跟他打个招呼吧。”
猫胡子动了动,轻轻嗅了嗅记住了这个味道。
次郎的孩子吗?
是猫新的家人呢。
猫会当成自己的孩子好好守护他的。
可惜孩子的到来并不顺遂。
次郎的妻子难产了,从黎明到深夜,妇人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屋子中弥漫着血腥味。
暴雨拍打着屋顶,铁匠和次郎从最初的焦急不安慢慢变成了听天由命的绝望麻木。
都说妇人生产是在渡鬼门关,本来以为能迎来新的生命降临,最后却要变成即将奏响的丧钟了吗,人类真的很脆弱。
猫讨厌下雨天,湿冷的天气从来没给他带来过幸运。
可是,那是大家期待中的孩子啊。
踌躇片刻,猫冒着雨跑出了门,他曾听人说过,山上的山茶花有着纯洁顽强的生命力,可以帮助孕妇顺利分娩。
山茶花开于深秋,现在还不是盛开的时节,可是万一呢,万一哪只花中精灵记错了时间呢。
暴雨中猫的皮毛很快湿透了,泥浆溅满全身,冰冷的雨水模糊了视线。
山茶树对它来说太高了,只能一棵棵树爬上去慢慢寻找。
猫不擅长攀爬,一次次爬上去再冒险跃下,几次下来,爪子就磨出了血,四肢开始发抖。
可是,猫绝对不能放弃。
幸运的是,雨夜的最后,天空微亮的时候,猫在绿色深处找到了一抹红,那是个尚未绽放的花苞,渺小却又耀眼,是生命的颜色,就像那即将出生的孩子一样。
猫小心翼翼地衔下花枝。
回家的路上路过那座小小的神龛,猫学着老铁匠的样子用后腿站了起来,虔诚地叩拜:“神明大人,如果您在的话请一定保佑次郎的孩子能平安降生。”
花枝刚被放到门口,屋内就传来了婴儿嘹亮的啼哭声,次郎一脸兴奋地冲了出来出来:“猫,你去哪里玩了,怎么弄的一身的泥巴?”
猫轻轻“喵”了一声,示意他看地上的山茶花。
“树枝?你的新玩具吗?”次郎挠了挠头,眼睛突得一亮,“枝条……那孩子就叫藤太吧!”
这人完全没理解猫的意思,猫无奈地甩了甩尾巴,不过算了,这个家有猫在就好。
看了看雨后初晴的天空,猫伸了个懒腰随意找了个地方趴下开始舔毛。
真是个好天气呢,也许雨天是猫的幸运日也说不定。
那年的冬天似乎格外难熬。
老铁匠总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沉默地看着天,看着猫,看着这家中的每一个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更糟糕的是,猫在他身上嗅到了腐朽的味道——那是死亡的气息。猫不再外出,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次年的春天,次郎陪着妻儿回家探亲。
独自在家的老铁匠那天好像突然有了些力气,面色也红润了许多,他倚在那抱着猫说了好多:
说年轻时的自己,说他已故的妻子,说杳无音信的太郎,说次郎夫妇,说藤太,最后说到了猫。
他说第一次见到猫时,小小的一团却叫得那么响亮像是与天争命;
他说猫好聪明,离开家也能照顾好自己;
他说猫陪着他那么久,和他一起看着次郎娶妻生子,他这辈子已经圆满了。
他说,对不起,他拖累了猫。
他说,猫,我们的约定就终止到我这一代吧。
他说,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离别和遗忘都太过残忍。
他说——
“猫,我死以后,你就离开吧。”
离开?为什么?猫紧张的站了起来,用脑袋拱着铁匠的手,焦急的喵个不停。
老铁匠只是勉强的笑了笑,好像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眼角带着泪,脸上的表情猫看不懂。
那天晚上,等到次郎回家的老铁匠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猫第一次没有听铁匠的话,这里是他的家,他不会离开的。
这天,村中的平静被打破,久违的热闹了起来。
只是一位陌生的僧侣路过而已,少女们却仿佛春天的猫群一样躁动。
猫在对方离开的时候悄悄跟了上去,普通的僧侣身上怎么会有野兽的味道?
“什么呀,原来是只猫。”黄发的僧侣夸张地拍着胸口。
猫没被对方无害的样子蒙蔽,反而弓起身子戒备的看着对方,对方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让猫从尾巴尖尖开始全身的毛发都炸开了。
“放轻松啦小猫,人家真的只是路过而已。”僧侣轻佻地抛了个媚眼。
猫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低声嘶吼着,让他向菩萨起誓,绝不会伤害猫的家人和村庄。
“诶?家人?你可知道你们并非同类。”
猫“喵呜”了一声。那又如何呢,那是猫的家人,他们亲口承认的。
“人类畏惧未知,他们排斥一切与他们不同的东西,你应该感受到了吧,他们的害怕厌恶。”
猫动了动耳朵,脚下一步没退。那又如何呢,猫相信他们,他们也相信吗,其他人与他何干。
僧侣表情终于正经了起来,眼中带上了一丝怜悯:“这世上确实有亲近妖怪的村庄,可是这里不是其中之一。你知道的,猫。不该留在这里的。”
看着即使害怕依然挡在眼前一动不动的猫,僧侣开口道:“等樱花再开的时候,我会再回到这里,到时候你可以和我一起离开。”
顿了顿,僧侣补充道:“如果那时候你还活着的话。”
挥了挥手转身离开,僧侣手中的锡杖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在轻声哀叹着什么……
猫不理解僧侣在怜悯什么。
猫只觉得,那个僧侣绝对是个不祥的存在。
不然如何解释,僧侣走后不久,村中就出现了大量的老鼠——和寻常的老鼠不同,他们更狡诈动作更灵活,不惧怕阳光,成群结队的来又倏忽一下散的无影无踪。
猫每天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巡视村子。
可是没有用,它们不怕猫,甚至在戏耍着猫。
猫在其中发现了铁鼠的影子。
传说铁鼠是堕入魔道而亡的高僧所化,石躯铁齿,因其怨念过深甚至攻击了寺庙啃毁了佛像。虽然身躯小小,聚集起来确实普通妖怪不能抵抗的。
猫自小被老铁匠收养,只见过山野间刚开了灵智的小妖怪,受过的挫折也不过是村中的流言蜚语指指点点。
猫不知道如何对付这些老鼠。好在除了每天猫身上多出些新鲜的伤口,村中并未受到太大损失。
月圆之夜这天,老鼠们反常地躁动了起来,在猫戒备的目光中,鼠群如同潮水般涌动着汇聚成黑色的人型。
人影并不停留,而是向铁匠的家走去。
他们的目的是猫的家?
顾不得害怕,猫低吼一声扑了过去。然而,黑影只是随意挥了挥手,猫就被拍飞了,几次下来,猫漂亮的皮毛被血色浸透,躺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再次颤颤巍巍地挡在了黑影面前。
“不许伤害猫的家人!”
“家人?”鼠群凝成的黑影嗤笑,声音嘈杂刺耳像无数老鼠吱呀着同时开口,“被人类圈养久了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了吗。”
“那是猫的家!”
猫不懂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质疑他,难道有人会认错自己的家吗。老铁匠和次郎亲口承认的,猫是他们的家人,是不会变的。
猫不服输地瞪视着黑影,在月光下,他的眼睛像铁匠打铁时炉中跃动的火焰。
仿佛被这眼神所吸引,黑影来了兴趣:“那就给你个机会,猫。来打个赌吧,赌你的家人是否会信任你。”
拖着疼痛的身体回家的猫,却发现大门被人踹坏了,院子被弄得弄得乱七八糟,受到惊吓躲在母亲身后嚎啕大哭的藤太,沉默不语的次郎,以及愤怒的人群。
看到回家的猫,他们好像找到了确实的证据:
“看他嘴角的血,这是他杀了村中鸡鸭的罪证,次郎,你还要包庇他到什么时候!”
“这猫是妖怪,妖怪是污秽的存在,会带来灾祸的,迟早有一天他会噬人的!”
“把他赶出去,不然的话,铁匠家的,你们搬走吧!”
……
人们叹息着散去,徒留下沉默不语的铁匠一家。
猫拖着沉重的身子到次郎脚边蹭了蹭咪呜了一声安慰道,不要担心,老鼠已经离开了,已经安全了。
至于村中人的言论,不用在意,我们一直是这样的不是吗。
次郎闭着眼睛没有回应,眉头紧锁,拳头咯咯作响,像是做些什么艰难的决定,半晌后,他说:“猫,你离开吧。”
猫看了看还在哭泣的藤太,神情悲哀的次郎夫妇,没有多做纠结,安慰的用尾巴拍了拍次郎,又舔了舔藤太,猫从铁匠家搬了出去。
是人是猫还是妖怪真的很重要吗?
可是,即使没有老鼠,人们的忌惮堆积起来迟早也会伤害到他的家。
想起黄发僧侣的话,猫想,也许该离开了。
猫的新家是铁匠家门前不远的那棵大树的树根下,赶着这年春天的尾巴,猫诞下了两只幼崽——如果一定要离开,就让幼崽代替自己守着家吧,普通的猫崽,也许就能被人类所接受了吧。
猫低头慈爱地舔了舔懵懂的幼崽们,下定决心等到樱花再次盛开的时候,就和僧侣一起离开。
也许时间能冲淡一切,等到次郎变成老爷爷,藤太娶妻生子,猫还可以再次回家,毕竟家就在那里,不会消失的。
猫还是太过天真,老鼠的话怎么可以相信。
倒在血泊中的妇人,以及,被叼走心肝而惨死的藤太,满目猩红像是老鼠再嘲笑着猫的愚蠢。
回家看到这一幕的次郎直接昏厥了过去。徒留邻居尖叫着连滚带爬的逃远了。村里的人请来了阴阳师封住了铁匠家——他们害怕猫出去伤人,已经无暇顾及次郎了,不过那结界对猫来说形同虚设。
醒来的次郎一言不发,猫帮着他在院子里埋葬了妇人和藤太,怕次郎过于伤心,猫特意穿过结界叼来了自己的幼崽陪着次郎。
风中再次传来了老鼠的气息,猫寻迹追了过去却只看到了个陌生男人。但是,他身上有那群老鼠的气味。
猫迟疑着跟在那人身后不知道该不该拦下他。
那男人却反而先停下了脚步:“是来杀我的吗,猫。”
猫咪呜咽了几声。为什么这么问?这人身上并沾染上什么血腥的味道,显然和之前的老鼠是不同的。
那男人继续道:“如你所见,我确实和之前的老鼠同族,这个理由够了吗。”
“那又如何,猫的仇人不是你,猫不滥杀无辜。”
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男人低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伴着笑声,他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猫顺着声音望去,自男人锁骨位置,从血肉里长出的铁链牢牢扣在男人的脖子上,声音正是铁链碰撞着发出的。
看见猫的目光,男人随意的抓起铁链拽了拽,毫不在意自己粗鲁的动作导致伤口涌出的鲜血:“这是铁鼠一族驯化同族的手段,怎么样,同族的驯化和人类的驯化,哪个更可悲。”
“猫没有被驯化,那是猫的家人。”
“哈哈哈哈……”男人又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猫后退了一步,有些同情的看着他。
“天真的猫啊。”男人擦掉自己笑出来的眼泪:“居然在同情我吗。看在你让我开心的份上,就告诉你吧。铁鼠一族的目标本就是那个男孩的心肝,得手以后他们早就离开这里了。”
已经离开了吗……猫不甘心的在地上狠狠抓了抓,留下几条深深的印记,不管他们躲到哪里,猫都会找到他们地。
“喵呜,”猫轻柔地叫了几声,谢过了眼前这人。虽然是鼠之一族,但是意外的是个好人呢。
“咪~”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的家呢。
家?
好人?
男人捂着脸又开始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啊,猫。说不定,比起我来,你才是更可怜的存在。”
猫不太懂他的意思,太阳已经渐渐升到半空了,目送男人离开,猫匆匆向家里赶去,次郎的精神状态不好,猫放心不下。
然而眼前景象令猫血液凝固——次郎掐死了所有幼崽!
他癫狂地咒骂着,说猫是妖怪,早该听信邻居之言,说猫为了修炼残害生灵,说这是天道轮回的报应……
猫耳朵里充斥着心脏的轰鸣,已经听不清次郎在说什么了。挨个舔了舔幼崽,可是幼崽们再也不会咪呜咪呜的回应猫了。
猫的视野一片血红,随着心脏的一次次跳动好像有什么被唤醒了,爪子变得锋利,獠牙从唇角露出,对上次郎惊恐又厌弃的目光,猫再也忍不住扑了上去。
大门被打开,强大的灵力汇成光刃袭来,猫却不想闪避。
那光好耀眼,恍惚间猫又一次看见了站在晨光中的铁匠,铁匠说,“从此以后这里就是猫的家了,你要记住回家的路……”
可是铁匠啊,猫已经没有家了。
空中的水镜闪了闪,化成水雾破碎开来。围观的人群沉寂了片刻哄的热闹了起来。
“居然还有其他妖怪。”
“不是说目标只是铁匠家的藤太吗,我们应该是安全的。”
“是啊是啊,猫没了,妖怪也离开了,真是值得庆贺的好事啊。”
“不管怎么说,次郎也算保住了性命。早就警告过他们,和妖怪沾边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是啊是啊,不然为啥别人家没事,偏偏就相中他家藤太。”
“就是说啊,那么多年都平平安安,肯定是他们家自己的问题。”
……
人们欢快地散开了,默契的绕过了伫立在原地的紫原敦。
菜鸟阴阳师左看看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自己,悄悄缀在了人群的末尾。
唯有几个孩子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溜进了铁匠家,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猫和幼崽葬在了一起。
可惜最后还是被大人们发现了,抓着孩子们的胳膊,匆匆追上前面的阴阳师,祈求他能洗净孩子们沾染上的污秽。
就好像,猫的记忆对他们毫无影响。
这样的场景,紫原敦跟在赤司征十郎身边已经看过太多次了,多到已经习惯了。
只是……
紫原敦低头看向怀中的幼崽。幼崽还沉浸在悲伤中,脸埋进紫原敦的怀中一声不吭。
人类的心性复杂而多变,本不应该让幼崽过早接触的,紫原敦原本以为自己能好好的护住他的。
心里酸酸涩涩的,就像吃了还没熟的青梅一样,要是赤仔在就好了,紫原敦想。
“黑仔……”他想说我们回家吧。
“小弟弟,不要难过。请你吃糕点。”
紫原敦低头看去,女孩踮起脚高高举起手中的栗饼。紫原敦记得之前有人叫她小百合。
小百合并不怕他,或者说完全忽略了紫原敦,专心致志的给幼崽递糕点。
幼崽闻声探出身子,紫原敦弯腰配合幼崽的动作。
看着幼崽拿到糕点,小百合开心的笑了起来,她比划着让幼崽尝尝:“这是栗子泥做成的糕点哦,要轮换好久才能吃到的,是我最喜欢的,是不是很好吃。”
幼崽点了点头,糯糯地开口:“谢谢姐姐~”
“不开心的时候最适合吃甜甜的东西啦。而且不要难过,猫说不定已经开始了新的开始呢。”
“诶?”幼崽眨了眨眼睛,听不懂。
“就像这样……”小百合手忙脚乱的画了个圈,“冬天连接着春天,死亡之后是新生。种子发芽、成长、结果,在冬天逝去在春天再次生长,也许猫有了新的选择也说不定呢。所以,不要难过。”
小百合笑了起来,她说:“冬天给了种子孕育发展的机会,死亡从来不是生命的终点。”
“……”太过复杂的话幼崽听不明白呢。黑子哲也看了看紫原敦,在紫色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茫然。
叹了口气,幼崽向上送了送自己手中的栗饼邀请到,“紫原君,一起吃吧。”
紫原君也听不明白,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幼崽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然后发现……
“诶,那个姐姐不见了……”
不过,经过那么一打岔,幼崽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分食了香甜的栗饼,天空的太阳已经西斜,紫原敦抱起幼崽掂了掂,他说:“黑仔,我们回家吧。”
紫原敦低下头蹭了蹭幼崽,向凶猛的巨兽温驯地收起了獠牙,他说,“带我回家吧,黑仔。”
夕阳把他们的背影拉得好长,路边的神龛干干净净,供盘上的栗饼少了一个。神像背后,隐约传来一声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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