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第二天早上,秋安昙捂着自己有些胀痛的痛,晕晕乎乎地从床上爬起来,她从里屋出来,跨过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躺着的两个人,推开了窗户。冷气扑面而来,晕晕乎乎的胀痛化作一阵尖锐的刺痛,在这疼痛的作用下,秋安昙觉得自己耳聪目明,神志清醒起来。

天上的漩涡已经消失不见,如同前几次一般,漩涡散去后的那天一定是一个好天气。

她侧开身,让冷气吹进屋子里,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迅速从地上弹了起来,待到发现他们居然躺在一起,两个男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嫌弃。

前一晚上,秋安昙自己一个人看着雪景喝着酒,一时间有些上头,喝完酒后跑到院子里玩雪去了,之后她是如何回到房间,如何洗漱后爬上床睡觉的,她都记不清了。而明显,在屋子里喝酒的两个男人闹得比她还大。

屋子一片狼藉,除了桌子还完好无损,其他的东西都没能逃过毒手,秋安昙非常庆幸,这两个男人在意识不清的时候还记得把明火熄了,避免了一个晚上过去大家一起玩完的结局。

元浮黎踉跄着起身,扯下了自己身上经过一个晚上的折磨已经变成抹布的外裳,抬起手臂问了问身上未散去的酒气,推开门冲进了院子里。几秒钟后,他又冲了回来,奔向了后院,准备热水准备沐浴。

孔宣摸了摸高挺的鼻子,然后他顿了顿,略带些迟钝地看向秋安昙,问道:“我的鼻子是不是被压得低了一些?”还不待秋安昙回答,他便惊恐地跳起来,也冲向了后院,准备去找镜子看看自己的外貌有没有损伤。

看着两个男人的背影,秋安昙又看了看屋子的惨状,决定从今天开始,在这两个男人离开前,她绝对不会再给他们喝一口酒!

她回到自己屋里,换了身衣裳,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心里盘算了一下眼下的局面,发现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思考今天的早饭吃什么。

——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了,有了元浮黎和孔宣在,许多的活计就可以交给他们两个,秋安昙腾出手来,开始向极北之地周边走动。

这一日,秋安昙前往了柳城,她戴了帷帽,腰间挂了长剑,穿着件素淡的青色衣袍,和其他的侠士一般无二,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在一处酒楼的二楼上落座,叫了一壶茶和两盘点心,打赏了小二一块碎银子,让小二请坐在堂中的说书先生随便说上一段。

说书先生一拍醒木,引得二楼的客人全都看了过来,他开口便是:“说起咱们柳城,十数年前还是一片荒地,别说是人,连根绿草都难得见到。后来,就出现了咱们都清楚的那个传闻,人来人往间,柳城就这样建成了。”

秋安昙微微一愣,她打量着周围的客人,发现这些人一点儿都不惊讶。坐在二楼最左边的客人显然和说书先生很熟悉,又或是经常来此吃饭,高声笑道:“你这每次说的总是这件事,就不能换个新鲜的?”

“新鲜的也不是没有,只是也和这传闻有关系。”说书先生倒也不生气,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咱们柳城的新鲜事无论如何都离不开这传闻,我这话可说错了?”

“倒也是这么回事,所以,你那新鲜事是什么?”另一位客人手中的筷子在碗沿上敲了敲,催促道。

说书先生又拍了拍醒木,说道:“以前也不是没有大人物来咱们这柳城准备物资好进入极北之地,不过因为极北之地的气候,过不了几日就会退出来,许是因为一直没有收获,渐渐地也就不再来了。再高一点儿的人物,会在这里买下宅院,寻找再进入极北之地的机会。”

“但是,就在日前,突然有个消息传出来,说是秋家的大小姐并非入传闻中那般在般若寺清修养病,而是在一年以前就已经进入了这极北之地。诸位说这是不是个新鲜事?”

最初说话的熟客摇了摇头,“这消息可未必真实,秋家大小姐是天下皆知的体弱,就算是秋家人有意如此传言为了掩藏什么,但是一个女子在极北之地生活一年,说出去只好当个笑话听听。我觉得,这怕不是秋家出了什么事,有人要拿秋家大小姐做幌子吧!”

“这说的有道理,秋家是清贵之家,在朝中一直都是保持中立,哪怕是咱们柳城这样远离京城的人,都清楚秋家的名声,更不用说朝廷那边。”有客人附和道,“保准是朝中势力争斗,想要争取秋家不成,这才放出这样的话来。”

秋安昙安静地坐着,吃完了两盘点心后,她起身离开了酒楼,找好了住处,之后她换了另外一身衣服,给面上做了伪装,去了郊外的农田中。

柳城和极北之地虽然接壤,但是气候迥异,虽然冷了一些,但是在谷雨之后,人们仍然可以和其他地方一样种地。秋安昙穿着身能够直接下地的衣服,手里拿着铲子,坐到了人数最多的大树下,这时候正逢正午吃饭,许多男人女人都坐在树下吃饭谈天。

她很快就混了进去,这一年多一个人在极北之地生活,一应事宜都要她自己亲手去做,不仅体格练起来了,手上也有一些茧子。虽然这些人觉得她脸生,但是忙于耕种的大家都没有细想,而是拉着这个新来的姑娘也加入了话题。

秋安昙偶尔说上几句,大半时间都是在听这些人说。随后,她发现了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无论是在酒楼里,还是在这田间地头,大家说起秋家来都是满口称赞,说起秋家大小姐来都觉得是个体弱的可怜姑娘,大家都衷心希望秋家大小姐身体能够好起来。

这是非常不正常的一件事。

一个人放在世上,不可能得到每一个人的称赞和喜爱。秋安昙尝试着在谈天里说起元家,大家有说元家大公子不够孝顺,有的说元大公子为自己活一次也挺好的,还有人站在中立的角度说元大公子两者兼有。说起其他人的时候,大家的反应也是如此,唯有说起秋家的时候,秋安昙没有听到除了称赞之外的任何观点。

正午一过,人们纷纷又下了地,秋安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回到住处,拿出地图,在柳城的位置上沾了朱砂打了个勾。这张地图上,已经遍布红勾,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城池上还是空的。这段时间,她基本将极北之地周围的城镇都走遍了,根据她的探查,得出了一个很早之前就已经有猜测的结论——

秋家,在这个世上是不同的。

而她,在这个不同中格外不同。

——

元浮黎打了个哈欠,他瘫在躺椅上,看着桌子对面同样瘫在躺椅上的孔宣,懒洋洋地问道:“秋姑娘又出门了?”

孔宣白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你不会自己看吗?而且,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阿昙的去向?”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撇开了脸,与此同时,两人心中的想法竟诡异地重合了:我和旁边的这个人一定曾经有仇。

元浮黎扬起脸看着天空,秋安昙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不断外出,她并没有什么遮掩的意思,反倒让他不好询问,而且,只要一想到他之前和三皇子密谋的事情,他心下也有些烦躁。说实话,秋安昙的确是一个好姑娘,既不娇气,又学识渊博,谈吐非凡,若是换个见面的地点和方式,他现在一定已经开口邀约对方。

只是,在知道双方都是为了这个所谓的宝藏而来的时候,这段想要发展的感情从最开始就已经掺杂了太多的东西,虽然他们这种大家族出身者的爱情原本就不可能纯粹,但是元浮黎却觉得自己不应该被利益这些东西牵绊。

他叹了口气,看着旁边的孔宣都没有那么嫌弃了,他在这里都已经思考终身大事了,而孔宣这个年纪明显比他大的人还是一脸天真,所以,他没必要和一个心理年龄小的人计较许多。

元浮黎的眼神让孔宣没忍住打了个寒颤,他现在真正开始好奇起来,为什么元浮黎会出现在这里。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之前受了重伤,而且他还一直被人追杀,不得已才躲到这里来避难,那么元浮黎这个从未有过挫折的家伙,跑到这里来,好像还一副记忆全无的样子,又是几个意思?

“元二公子,你弟弟可还好啊?”孔宣想了想,还是选了一个比较不引对方侧目的话题。

“你说玉宸?”元浮黎也没想太多,“玉宸最近不在家中,他幼时蒙兄长教导,并非循规蹈矩之人,家父家母拘着他读书,他便和我打了个招呼,出门远游了。”

孔宣摸了摸下巴,很好,这一位也来了,那么在这个地方,到底还有多少熟人呢?

这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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