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不过五百兵马,元春却是两千人马。
要说王子腾驻守京城,身为临县县令元春来支持,也说得过去。
如今京城大门紧闭,王子腾要闯也闯不进,放任着流寇在里头胡作非为又坐不住。
王夫人的话倒是堵得王子腾无言以对,难道不要来帮?
王子腾无时无刻不想着圣上或皇太孙领着千军万马回京,捉起这些不长眼的贼。
但越久心越慌,部下各个也人心惶惶,生怕如传言般——京城被弃了。
元春的到来不但解了他们燃眉之愁,也增添了不少信心,好歹有援兵。
王子腾下了马,招呼元春、王夫人进了营帐,准备展开第一次的会谈。
元春一时呆愣,被王夫人提醒道:“你舅舅这是应下了。”
“这两千人马,到底有多少参战的?”王子腾迫切需要这个答案,毕竟开国以来不见有女子参军打战的,他心里也慌。
“舅舅,我们一路来京,打的不过一些山贼流氓罢了。”元春据实以告。
“那就是无用,都是纸上谈兵。”王子腾皱着眉头,下了结论。
听得王夫人一急,一瞧元春不急于反驳,道:“哥哥,这人都操练过的,我想。”
王子腾一下子打断道:“没那么简单,那姓高的领着一千多人马,不也被几百个流寇打得落花流水,失了京城。要说操练,他们也没少操练。”
王夫人不知内情,但想到姓高的带兵围困贾府时,那些军兵可是都见钱眼开,未必元春操练的女兵就比他的弱。
“舅舅,如今只得你我两千五百人马,而我带来的粮草最多撑到后日。”元春反而说起来面临的状况,道:“为今之计,便是尽快破城。”
王夫人有些疑惑,为何元春瞒下了万佛寺至京城部署的中转站,这条线不是为了运送粮草来的?
这话直中王子腾的焦虑,毕竟他也是想到元春所带来的粮草可以供应他的部下。要是再无援兵和粮草,不用流寇出城来打,他们也就先饿死在城外,亦或者成了逃兵。
“才三日?”王子腾忧愁望向外头,道:“怕是不行,这流寇在里头可是有招募人马,况且收刮了城里人家的粮食,这要打起来,可比我们富裕多了。”
“舅舅,这流寇进城的和新招统共有一千多个,人数上我们并不少于他们。”元春笑道:“况且城里人再多,也比不上我们千军万马呀。”
王子腾眼神一亮,急道:“还有援兵来?”
元春摇了摇头,在王子腾满是失望的眼神下,道:“没有援兵到,但他们不知道啊。”
对啊,流寇毕竟不是正规军队,在作战计划上不一定能识别到这是诈。
所谓兵不厌诈,不过赌谁熊谁弱罢了。
王子腾一听,来了兴趣,这才与元春细细说开了。
而京城里的流寇头子扫荡了不少金银财宝,又扩充了队伍,本就不在乎城外王子腾五百兵马。
但今日元春带了两千兵马来助阵,明日猛地增了三千人马,要真的继续增兵在外,那流寇只能在城里坐以待毙。
才坐热的皇帝御座,实在让流寇头子坐不住了,连忙遣了人出来喊话,道:“如果你们继续围困京城,本王就开始杀里头的人。”
这般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一路掠夺,如今又拿普通百姓做挡箭牌,实在是下流做法。
他们本来也不想硬碰硬,最好办法就不费吹灰之力夺回京城,那就让流寇自己出来;最差也不过暴力破城,但杀的是鬼是人就不可控制了。
王子腾便大声回道:“要想我们放过,那就得派个像样的来。”
半日过去,城门一开一合,出来个一瘸一拐的人。
走近一看,不就是贾府吴新登?
没想到派了个老熟人来谈话,而且还是追杀过王夫人、贾环。
营帐里的王子腾、元春一看到他,眼看闪过一丝杀意,再看便无了。
王子腾也不在乎他为何投靠了流寇,也不在乎他如何让流寇相信他能办好此事,直话直说:“你们想如何?”
这一下子就把吴新登划分到流寇一派,可把要拉关系的吴新登噎住,涨成猪肝色的脸,那句“舅老爷”实在喊不出口。
好在吴新登未见过贾府姑娘家,只觉得有些眼熟,只对着王子腾喊了一声“大人”,才把这次谈话目的说出来。
原来流寇头子在东南被皇太孙镇压,跟自家兄弟分开跑,一腔热血地就往京城来闹,夹着尾巴跑的就往金陵去躲。
只是没想到京城的天子不翼而飞,白白开着城门等他们进来。
他们进了城来,而这守城的将领还沉醉在温柔乡,一得知流寇在外头欺凌,吓得当场一命呼呼。
本来流寇头子也想着在宫里尝尝当皇帝的滋味,但王子腾、元春越来越多的兵马吓醒了美梦,只怕还没享两天福就要跟在那作死的守城将屁话去阎罗王殿报到。
而吴新登不知用了什么伎俩攀上了流寇头子,这才派来谈话。
虽说王子腾俩不愿听流寇头子的经历,但这里头好歹有两个信息:一是金陵也有流寇流窜,不知贾府、王家等人会不会碰撞到;二是流寇头子自诩是一腔热血为民。
王子腾打量了下吴新登,道:“要我们退五十里?”
“大人,我们家大王说了,只要您退五十里驻扎一天一夜,保证会把京城原原本本还给您。”吴新登谄媚一笑。
元春见王子腾动了心思,连忙低声道:“大人,先不说我们几千兵马退至五十里外得耗上两日,再说了援兵就要。”
元春的话被吴新登听到,心里盘算了下,瞪大眼睛道:“大人,若是五十里太远,那边四十里吧。”
王子腾笑道:“我也不跟你多扯,我们退二十五里,我们要耗上一日退路,你们也要等上一日才能出城,再多等一日,只怕援兵来的将领可就不如我好说话了。”
暗戳戳的威胁听得吴新登一惊,哪里还盘算这话真假,忙着应是就滚回城去。
元春道:“舅舅,真要退二十五里?我怕他们里头有诈。”
“我也不信他们的话,我打算留一支二十人快骑在这盯。”王子腾说道。
元春想了想,道:“京城四通八达,但我想他们要选的路不会是原路回,也不会往西北找死,只怕最后选了东北走。如果可以,我想现在就派支小队去东北那头潜伏,不管杀多杀少,也少点祸害平民百姓。”
“这。”王子腾不是没想过要伏击流寇,但又觉得他是代表朝廷来谈判,若是失了信不就是给朝廷抹黑。
“舅舅,那流寇就算今日放了走,总有一天也要派兵镇压。这祸害一时不除,人心就不安。”元春虽是一介女流,却没那么仁慈。
王子腾望着自家外甥女,这一刻却深深震撼,感叹道:“元儿长大了许多。”
元春自是明白王子腾的默认,又道金陵不安全,理应要派人去支援。
“理应该如此,现在兵马不足。”王子腾亦是苦恼,一边是家人一边是国家。
若此刻要分出兵马去,有可能两边都成困局,不如先集中精力守住京城。
元春点了点头,道:“舅舅,那便先治住这群流寇,夺回京城再从长计议。”
在等流寇头子的答复前,元春便命了云骧带上精锐队伍一百人往东北方向布局伏击,细细商谈了人员和计谋后,云骧便带人即刻出发,当然是偷偷摸摸地出发,不惊动京城里的流寇。
而流寇头子怕援兵一来就真走不了,不过半个时辰就遣人同意了,并要求王子腾在谈判词上按下手印,为的是留下证据。
但伏击的队伍出自于元春,无人在意元春一介女流,所以就算伏击一事也不算是王子腾毁约。
按了手印,王子腾一指挥便拔营而退,唯留一支十人队伍暗中观察。
王夫人不明所以,但也只能跟着大队往后撤。
这一撤倒也不是没好事:
一则在原乡碰到了周姨娘和珍珠,她们俩在山崖旁弃了马车,才堪堪打断了吴新登的追杀,又靠着一双腿往回走,看到了王夫人留下的记号,跟着贾环留在原乡。
二则是半途遇到了南下金陵的王熙凤和平儿,两人皆是灰头土脸,好在衣裳齐整,但也不是她们平日所穿的。
王夫人等人自是心惊,明明她们是跟着大部队走的,若是她们两个姑娘家都如此遭遇,更何况其他人。
王熙凤一瞧到至亲,先是嚎啕大哭,为的是一路艰辛和最终好运,后才说起途中发生的事情——其他人应当无碍,王熙凤和平儿被人引着下马车,不知为何昏迷在树边,再醒来就不见人影。
“可知是谁下的毒手?”王夫人一想到王熙凤居然被抛下而无人发现,心里满是心疼。
王熙凤摇了摇头,道:“引我们下马车是个眼生的婆子,平儿说打过几次照面,不知是什么身份。”
王子腾骂道:“府里出了这等吃里扒外的,等回了金陵便揪出来打杀。”
元春安慰道:“好在妹妹没事。”
但王夫人却揪心起来,毕竟连王熙凤这般精明女子都能被糊弄丢弃,不知贾府、史家姑娘们会不会也遭了毒手。
看来世道混乱,人心难测。
“娘,不要担心,我昨日已遣人往金陵去,若是都安全抵达,便写信归来。”元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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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使计逼退留心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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