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王夫人得知了四皇孙成了皇太孙,心中直念阿弥陀佛,惹得贾政十分好笑道:“别人要是不知,还以为我们搭上皇太孙的船呢。”
这贾府收入暂时没了危机,王夫人也不跟贾政多加言语,直道:“老爷也是获得皇太孙的好意,未来可要前程似锦。”
“托夫人好言。”贾政只是当作笑话,也没当一回事。
半个月时间,王夫人早就把梨香园的门扩大,于是二房上下出门基本都走后门,听闻贾赦已安排工匠来砌墙时,也只是让林之孝去盯着罢。
王夫人伺候着贾母用膳,贾政今日沐休在家,也在一处说笑。
只是没过一会儿,林之孝家的急匆匆跑了过来,至席前报说:“东宫太监郝老爷来降旨。”
吓得贾政一干人忙着起身整衣,又闻得来人直奔前门,王夫人连忙让人请示贾赦,摆香案启中门。
贾赦听得有旨意下来早就吓得脸色发青,连忙问了贾政可有错事,别连累了贾府上下。
本就不知内情的贾政听闻此话只是苦笑,道不知何消息。
于是一干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安,只见到郝太监乘马而来,前后跟着许多侍卫,随后直奔荣禧堂,只是看他脸上满是笑意,南面而立,宣读旨意:“特旨:立刻宣贾政入朝,在御书房陛见。”说完,便又原路返回。
得了不知内情的旨意,贾政也答不出,只得急匆匆更衣入朝。
王夫人一听是东宫太监来宣旨,又是去御书房见圣上,悬挂着的心倒是放了一半,只道贾母放宽心罢了。
但是贾母哪里能不惦记,只是没半个时辰便让人去大厅,就连赖大等大房的管家都来回奔波了几回,就是为了早点打听消息报给贾母安心。
贾赦这刚刚砌墙就被一道圣旨打断,工匠头儿来问是否继续时,被心烦意乱的贾赦赶了回去,道:“没见府上有事,还砌什么呢?”
于是砌了花园一面的墙倒是停了工,也是等着贾政消息后再动工。
一连没得到消息,贾母焦虑地站在廊下,邢夫人、王夫人、元春等人也都守在身边,就怕贾母累着身子。
“哎,你说这头一回降旨来请政儿的,可是有什么急事呢?”贾母望着远处的皇宫方向,喃喃道。
邢夫人分家后心情十足愉悦,便也有心哄着贾母道:“若不是喜事,巴巴请着去干啥呢?”
忽见周瑞气喘吁吁地跑了来,说道:“老太太,太太,大喜事!大喜事!”
一听是“大喜事”,邢夫人先是拍手称快道:“如今我也是喜鹊嘴了,说喜事便来喜事了。”
贾母、王夫人先是心里一定,连忙唤着周瑞细说其中。
讨得一杯茶水润喉的周瑞,连忙秉道:“小的们宫外候着,里头半天也没出来递信的。只是恰好见得一个自称老爷下属的秦大人,看到贾府车马便来道喜,说是老爷升做工部尚书大人,如今圣上、皇太孙正拉着老爷商议建和硕理亲王府之事。小的一听便先跑回来说与老太太、太太心安。”
贾政做了十几年的官,突然一跃至从一品的大官,就像是天下砸了馅饼在贾母、王夫人的头上。
“这真是祖上保佑了。”贾母面上顿时喜气洋溢,双手合十道。
王夫人连忙打发周瑞去候着,又命拿了烫水、茶碗等物在宫门守着,怕贾政出来口干舌燥的。
又转头对贾母说道:“等老爷回来了,再报喜也不迟。”贾母笑着点点头,也跟邢夫人攀谈了起来。
王夫人心想得了贾政的话再去说与贾赦、贾敬等族内之人,谁料不一会儿就有其他府上派人来道喜,一时之间络绎不绝,连着惊动了贾赦、贾敬等人。
贾赦一听面上更是得意洋洋,又觉得王夫人所举过于小心,说了句:“妇人之见,这等喜事哪会做假的。”于是便也主动迎接来客,笑声不断。
王夫人被抢白一番,心中甚有不爽,却想着贾政官途无量,也就不多加计较了。
而一早就被唤进宫里,待到夜间才回来的贾政,却无往日的疲色,反而精神抖擞地与贾母道喜了一番,这才回到了王夫人院子处。
“老爷,尚书大人好。”王夫人一见贾政春风得意的样子,也忍不住打趣道。
“尚书夫人好。”贾政也以打趣回了声,惹得屋内丫鬟连连发笑。
王夫人娇嗔地白了一眼,又亲自帮着贾政换下朝服,说道:“今日也是担心半天,老太太念阿弥陀佛都不下百遍了。”
“害得老太太和夫人心惊,我的过错。只是我当时一去,四皇、皇太孙就笑着念旨,说我升为了工部尚书,我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拉着讨论修建和硕理亲王府的,大半日才抽了会身,恰好看到当值的秦大人,才让他跑一趟说与你们听。”贾政舒了一口气,便接过了茶碗喝了一口。
王夫人一听贾政一上任就有大工程干,连忙捏起他的肩膀松了松,道:“这和硕理亲王才封,这么快就要修建王府了?”
“快?圣上还要求半年完工呢。”贾政一想到这尚书工作实在不好做,头不自觉地痛了起来。
“这平常人建府不得一两年,这亲王府不得比平常的大多了?这半年确实有点赶。”王夫人细细想了下,顿时对贾政心生可怜。
贾政冷笑了一声,说道:“何止是大多了,圣上圈了一处宝地,距离城里以北20公里处,占地30公顷,要建房屋、廊庑五百余间,少不得花园、殿宇、亭台楼阁等。你说这半年如何能成?”
一听这和硕亲王府如此庞大,王夫人也吓了一大跳,连着说道:“你倒是要据理禀告,否则这完成不了,可是要。”后语‘杀头’之事未说出来。
“哎,我岂能不提。圣上虽命我为工部尚书,但这大工程的负责人你猜是谁?”贾政语气中着‘小胳膊掰不过大腿’的无奈感。
王夫人的脑海里立马跳出一个人名,脱口而出:“皇太孙?”
贾政笑着点头,说道:“皇太孙任命主持此工程,我则协同皇太孙修建,大事就由皇太孙定夺,小事我来拍板,若是搞不定之事再请示圣上。皇太孙一口承诺保证完工,我哪敢反驳呢。”
这喜忧参半的消息,令得贾政两人颇为苦恼,只希望皇太孙夸下海口也是有真材实料的。
次日,听闻圣上的圣旨要来了,此番心知肚明的,也就熟门熟路地摆香案启中门跪接。
而念完‘钦此’的郝太监又口谕道:“圣上念荣国公生前汗血军功,特令贾大人歇息一日后上朝。”说完立马被贾政、贾赦迎进大堂喝茶,随同一起的侍卫太监们搬着赏赐之物,自然也免不了礼钱答谢,贾母便忙着唤人在门口处放鞭炮图喜庆。
王夫人则听到圣旨内并非贾政昨夜要求半年完工之事,怕是皇太孙也在内斡旋而成,心中的忧愁也散了去。又见圣上给贾政放了一日班,怕也是为了给贾政祭告荣国公事宜,于是连忙吩咐人去与贾敬说开祠堂之事,同时喊人备了祭祖之物和将圣上赏赐之物抬去祠堂。
贾母见王夫人一人便把该料理的事情都吩咐下去,笑着夸道:“政儿有你这媳妇也是福气,我都还未想到圣上放一日的用意,你就将事情都吩咐好了。”
得了贾母的夸奖,王夫人谦逊地说了几句,便又转身去盯他们做事去了。
不过一个时辰时间,祠堂早就布置好了,就等着贾政他们前往祭拜和说与祖宗此等好事,恰好贾政送走郝太监,便得知王夫人料理好一切,只等他一人,心中更是一暖。
话说贾政忙着祭告之时,正巧通报皇太孙午时准备上府来,于是一下子火急火燎地祭祖,一下子又赶忙换上朝服、按品上妆,只见浩浩荡荡地一群人到了荣禧堂候着皇太孙的大驾光临。
谁也想不到,短短一个月内,荣禧堂经历两次众人聚集的大事,一是分家,二是迎接皇太孙的到来。
只见一个眼生的太监前来告知:何处更衣,如何迎接,如何坐,如何退下。又指示贾府人员仪态要求,王夫人连忙向前记下并且一一吩咐下去。
而府外早有城兵清空了街道,撵走闲杂人等,空荡荡的街道上就等着皇太孙到来。
原本在荣禧堂候着的众人,听从太监的指令到了荣府大门外等着,而贾政、贾赦、贾敬则在东街门口候着,大家都不敢交头接耳,此刻万籁俱寂。
忽闻太监来报,说是皇太孙即将到了,说完便垂手面西站着,贾府众人连忙跪地低头等着。
一时之间,一众太监、侍卫前头护卫前来,贾政快步跑来指引着一座辉煌无比的轿子往着荣禧堂走,轿子一过便有太监飞跑过来扶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
于是太监引着众人前往荣禧堂门口处,高喊了一声:“贾府叩拜皇太孙。”贾政为首的呼啦啦一群人又是跪下朝拜。
“免礼。”一声低沉的男声从荣禧堂里头传出,太监连忙应声高喊:“贾府起身。”
身处其中的元春听得皇太孙的声音,只觉这酷热的天气吹来一习凉意,心中莫名生出好奇,抬眼一睃,只见隐约见得外罩金丝墨底绣花蟒袍,头戴着束发嵌紫宝石金冠,齐眉龙跃凤鸣抹额,正巧撞见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一惊便忙低头,随着王夫人身后离开,半日也唤不过神来。
而皇太孙的到来,先是与贾政道喜后寒暄了几句,便道了工期之事,虽说圣旨上未有提及完工时间,但是也依旧按照半年来赶。
贾政一听只能道是,又陪着皇太孙喝了一轮茶后,皇太孙则打量了下荣禧堂,开口道:“这处倒适合议事,以后免不了上门叨唠贾大人。”
“微臣惶恐,殿下能下驾寒舍,微臣却之不恭。”贾政连忙跪下说道。
皇太孙笑着扶起了贾政,说道:“以后贾大人倒不必要如此费礼,孤说完事,也就不妨碍贾大人了。”
贾政又是诚惶诚恐地送了皇太孙上了轿子,才松了一口气。
而在外候着的贾赦早就听得皇太孙的话意,连忙遣人与工匠说明:“砌墙只需从花园至东,不可再按照原来的了。”
等贾政、王夫人知晓此事时,隔离开的墙早就砌好,并且在正面东侧开了一黑油大门,作势为大房进出所用,而二房依旧可以从西侧角门进出,这也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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