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王熙凤此刻就像困兽,根本逃不开,尤三姐将剑尖指向她的喉咙,再往前进一寸就可了结她的性命。

“你敢——”王熙凤色厉内荏,还想以气势逼退尤三姐。

薛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尤姑娘,那剑可是不长眼的,你别伤到了二奶奶!”

柳湘莲也在劝:“尤姑娘,有话好好说!”

尤三姐根本听不进去,双目射出寒光,死死盯住王熙凤:“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看我敢不敢?”说罢又将剑尖送过去少许,直接贴上了王熙凤的喉咙,还刺出了一道血丝。

“啊!”其他人均尖叫着,“不要!”

王熙凤这回知道她是来真的了,也不敢和她硬碰硬,尽力安抚她:“你姐姐的事,我会补偿她一大笔银子,保准让你们满意,你快把剑放下!”

“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让我姐姐服的转胎丸?是不是你害了我姐姐?”

王熙凤不敢直视她的目光,表情畏缩,“尤姑娘,你饶了我吧!”

她还在语焉不详转移重点。

“究竟是不是你害得她?”尤三姐提步往前逼问。

王熙凤退无可退,为了保命只有将双足的一半悬空,脚尖踩在石头上,结果不慎踩到石头上的青苔,一个脚滑没站稳,直接摔进了湖中。

这湖深有十几米,湖水也冰冷刺骨,而王熙凤并不会凫水,马上在水中扑腾,喊着“救命”,但却依旧沉下去。

“二奶奶!你们快去救二奶奶!”薛蟠急得大叫。

尤三姐看她跌落水中,想着总算老天有眼,既可以收了她,又不用脏自己的手。

她浑身放松下来,紧绷的那根弦也断了,持剑的那只手无力的垂下来。

柳湘莲瞅准时机,上前说:“尤姑娘,你把脸还给我。”

尤三姐不应,仍旧紧握着手中的鸳鸯剑,柳湘莲也不敢硬抢。

这时,仆妇中有几个会水的,见状赶紧下水去救王熙凤。

这时,尤二姐也被其他丫鬟扶着过来,路上丫鬟已将尤三姐要用剑杀王熙凤的事情告诉了她,叫她来解劝。

尤二姐听得大惊失色,生怕妹妹闯下大祸,最终无可挽回,便急忙赶来。

她见尤三姐仍是安然无恙放下心来:“傻妹妹,你何必要跟她硬碰硬?”

尤三姐回过神来,见尤二姐穿着单薄的衣衫,怕她受冻,催她回屋,尤二姐却要她和自己一起回屋。

这时,落水的王熙凤已被仆妇救上岸,她仍有气息,睁着眼睛一脸惊恐,往外吐着肺里的积水。

她倒是命大,这样也死不了。

尤三姐不服气的走上前去,王熙凤不禁吓得握紧仆妇的手,求道:“你还想做什么?求你饶了我吧!”

“我可没有资格饶你!”

王熙凤听话辨音,急忙向她身后的尤二姐看去:“好妹妹,就让你妹妹饶了我吧!”

尤三姐怕尤二姐心软,忙说:“姐姐,你不要听这个毒妇的一面之词,我亲眼听到,是她安排小翠哄你吃转胎丸,所以你的孩子才会流产的!你伤心得都不想活了,如今自然要这个毒妇一命抵一命!”

尤二姐听到这里也是愤慨不已,她虽柔弱,但也不是善恶不分,她梦想许久的孩子就这么被人还没了,叫她怎么能不怨恨?

尤三姐说着把鸳鸯宝剑递给她,撺掇道:“你亲手杀了这个毒妇,谁敢置喙!”

杀了她?尤二姐从未想过这样报复王熙凤,也不敢接剑,尤三姐却强行把宝剑塞进她手中。

王熙凤吓得战战兢兢,想要起身逃跑,无奈全身无力,根本是逃也逃不了。

这时王夫人他们也急匆匆的赶过来了,身后跟着一群仆从小厮,正巧见到这一幕,气道:“荒谬!哪有做妾的杀害做妻的这回事?简直没了纲常!”

尤二姐见到这位正派婆婆,心里更生怯意。

王夫人继续恐吓道:“你要是杀了凤姐,不光是王家,还有贾家,四大家族都不会放过你,你真要葬送你们姐妹的性命吗?”

王夫人一番恫吓,她是在用尤三姐的性命逼尤二姐做决定。尤二姐自己死倒不怕,但听到会连累妹妹,自然是不愿意。

尤三姐却不在乎这些,自己早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能重来一世,最大的愿望就是保护好尤二姐,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尤二姐所受的伤害已成事实无法抹去,她难道还不能替尤二姐讨回个公道吗?

见尤二姐踟蹰,多半是因为心软,尤三姐欲抢过剑来:“你不敢,我来!”

“来人啊,给我拿下她!”王夫人赶紧下命令,要小厮把尤三姐拿下,身后数个强壮的小厮领命,马上跃上前来,要依命行事。

尤二姐不禁更加害怕,尤三姐也是强撑,眼看着要被小厮包围,就在这危机时分,柳湘莲一个箭步冲到两姐妹的身前,挡住道:“今天谁想拿下他们姐妹,除非踏过我的尸体!”说罢握拳站好,预备以血肉之躯护住两姐妹。

薛蟠见了生怕柳湘莲有个闪失,忙劝王夫人:“姨妈,这是我的好兄弟,尤姑娘又是他的朋友,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动刀动剑打打杀杀?”

王夫人见此刻气氛剑拔弩张,真打起来恐怕两边都落不了好,若是见血了,更只会添一桩丑闻,于是叫小厮退下,另想了个主意解围:“尤姑娘我也知道你姐姐受了委屈,我们会好好补偿她,给她一大笔银子和几座房契田产,你就饶过这一回吧!”

王夫人也是在大宅后院生活斗争了几十年的事,一听到转胎丸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说不得就是凤姐的手笔,她手段厉害,惯会借刀杀人。但王熙凤既是自己的内侄女,又是贾府新一代管家的人选,一亲一疏,她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不行!”尤三姐不满意。

但尤二姐已经听懂了弦外之音,她自己这辈子总是这样了,可不能因此连累妹妹,便答应了:“好。”

“姐姐,你真要放了她?”

尤二姐向来逆来顺受惯了,只说:“算了,孩子都没了,就算杀了她又有什么用。你不要闹了,扶我回去。何况,总不能为了我的事连累柳公子吧?”

听她提到柳湘莲,尤三姐也意识到不能再一意孤行,柳湘莲算是豁出性命帮他们姐妹,倒不能真把他牵连了。

谁知柳湘莲却说:“尤姑娘,你们不用管我,柳某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尤三姐听得更加感动,对尤二姐妥协倒:“你不愿意杀那个毒妇,可至少要搬出去。若再和这个毒妇住在这间大宅里,哪天把命丢了都不知道。”

“不行,她是琏二爷的妾,住在外面像什么样子?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外室。”王夫人拒绝。

依着尤三姐的个性,她巴不得贾琏把尤二姐休了,可尤二姐未必这么想,再加上她现在刚流产自顾不暇,尤三姐也不想太过逼她,便说:“我们姐妹偏要出去,我看谁拦得住。”

一旁倚在仆妇身上奄奄一息的王熙凤突然插嘴:“姑妈,你就让他们走吧。”

此刻的王熙凤狼狈极了,早没了往日的威风,如同丧家之犬。

“随你们的便。”王夫人也不想管贾琏的这些烂事,既然作为正妻的王熙凤没有异议,而这对姐妹的脾气性子都这么不受控制,留在府中也是个隐患,说不定还会闹出天大的祸事,离开也好。

尤二姐经了这件事,对府里也没了留恋,随尤三姐出去也没有异议。于是,王夫人给他们安排一辆马车送他们出府,柳湘莲怕他们姐妹没有照应,也跟着一起护送。

等到送他们回到城西的那件宅子,服侍二姐睡下后,尤三姐才有空和柳湘莲道谢。

柳湘莲却说:“今日是我误会你了。”

“误会什么?”

“你问我,相不相信是琏二奶奶害了你姐姐时,我犹豫了。”柳湘莲一路都在后悔,尤三姐当时在贾府那么孤单无助,自己却不肯相信她,还逼得她拔剑指向王熙凤,幸亏最后没有伤到她自己,否则恐怕会抱憾终身。

尤三姐早就忘了这一茬,听柳湘莲提起也并不在意:“你我本来就没有任何瓜葛,凭什么你会单凭我的一面之词就相信我呢?是我太傻了。”

这话听得柳湘莲心中更是不舒服,仿佛无形中被尤三姐划了一道界限,将彼此隔开了。

“我……”他想要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解释。

“你这几天已经帮了我很多,等二姐恢复一些,我们两姐妹定会登门道谢。”

今天发生的一切如同还在眼前,柳湘莲大受震动,忍不住提醒尤三姐:“你今天太莽撞了,在贾府说拔剑就拔剑,说杀人就杀人,你压根没想过后果吗?如果他们计较起来,你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尤三姐凄然一笑:“我当然怕死,但姐姐有难,我做妹妹的能顾得了那么多吗?我就是这样的脾气,你看不惯也没办法。”

柳湘莲急急的解释,颇有些词不达意:“我不是看不惯……我的意思是,你顾着你姐姐理所应当,但你也要顾着你自己,不然旁人看了,也会为你担心。”

“旁人?”除了姐姐哪里还有旁人,她抬眸望向柳湘莲:“你是说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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