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吾皇黛玉第六十二回

梦神女相思情难耐,饮飞醋朝暮苦煎熬

皇城东宫,太子书案前的百枝灯树彻夜未熄,只有悬腕持笔的手影,在纸上流畅地移动。

章明悄然近前,看到案头上堆起三尺来高的文疏,鼻尖一酸,红着眼眶道:“殿下,歇歇手罢,都熬了三个晚上了。”

“差不多就完了。”禛钰头也不抬地说,又写满了三张纸,总算搁下笔,后仰脖子,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

父皇交待的事可算了结,他可以出宫见表妹了。

章明单跪在书案前,一边替太子收拾纸笔,一边向他汇报:“陛下驳回了殿下请见林御史的请求,只让北静王进去瞧了他一盏茶的功夫。今又命殿下去交泰殿习学要务。理国公曾孙柳新、定城侯之孙谢鲸、锦乡侯公子韩奇、神威将军公子冯紫英四人联名发帖邀请‘王公子’五月初六吃赏午酒。”

“宫里何时多了个交泰殿,我怎么不知道?”禛钰两肘撑在案上,闭眼揉了揉太阳穴,“这么快又到一年端午了,既然他们诚心相邀,孤怎能不去?”

过了半晌,他蓦然睁眼,对章明说:“你去我库里,挑两床紫茭玉簟、两串迦楠香琢避暑药香珠、两柄乌金木雕花柄缂丝花蝶团扇、两刀画金如意云黄粉蜡笺、五刀海月纸、十二枝湘妃笔、十二枝珐琅笔、十二枝檀香笔、十二块蜜陀僧艾草香皂、十二瓶豨苓沐发膏取出来,再到王君效那里拿一瓶香薷丸、一瓶藿香正气丸、一瓶清暑益气丸、一瓶冰霜梅苏丸,打包好了,我给表妹送去。”

“殿下好刚口,比说书的嘴还顺溜。”章明不由比了个大拇哥,也亏他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为林姑娘想得如此细致。

“去、去、去。”禛钰摆手撵他出去,忽感手腕酸疼,不由翻出林表妹送的鞲蔽,小心缠在了袖口处,完全把交泰殿的事忘了。

入夜时分大太监戴权,送步撵至东宫,叩请太子到交泰殿。

直到进了一处隐蔽的宫殿,里头摆着一张香花铺底的大床,墙上高挂着数十尊,身姿妖娆的天女与龙首人身的男子,缠抱在一起的雕像,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神摇魂荡的暧昧气息。

禛钰这才知道父皇命他习学的是什么要事,这回不见真章,怕是不肯让他走了。

四位开襟袒领的美人,身披璎珞金铃,赤足而来,堵在了他身前。

染香的纱裙轻、薄、透,或丰腴或窈窕的曲线若隐若现。美人们个个低头露颈,一副任君采撷的乖顺模样。

“看来父皇的美意,孤不能不领啊。”

禛钰扭了扭脖子,扯松了衣领,那略带疲态的松弛感,迷人又勾魂的眉眼,只把众美人看得眼热心慌。

就在美人们意乱神迷之际,禛钰移形换步,人已经出现在交泰殿外。

他撮唇作了几声杜鹃啼,很快四道黑影落在了玉阶下。

“抱回去做老婆罢。”他双手负后,闲庭信步般走下了玉阶。

四名线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走进了交泰殿……

禛钰漫不经心地走了一箭之地,转过九龙壁,忽然向太医院发足狂奔。

一见到王君效,禛钰立刻两手扣住了他的肩,疾呼:“救我!”

“啧,何必自苦,天下哪有忠贞不二的国君。”王君效一边寒碜他,一边往他嘴里塞药丸。

“鲜有也是有,多我一个又何妨。”禛钰生吞药丸,咬牙切齿地说。

他一定会娶一位携手终生永不相负的妻子,绝不让母亲的悲剧,在他妻子身上重演。

待他双眼蛰红满头大汗,从太医院出来,天幕已是满天星斗。

他将手伸向天空,手臂上的鞲蔽闪烁出星耀似的微光。

原来,她在鞲蔽上缀了细小的夜明珠。

小表妹,抱歉了,我的妻子不可以是你。即便此情此景,我想到的只有你,心疼的也只有你。

禛钰回到东宫,将整个人泡进汤池中,迷迷糊糊间,见水中有一条赤色锦鲤游弋过来,在他腿边唼喋,吐出五彩斑斓的泡泡。

“你莫非是从天上来的?”禛钰觉得有趣,搅弄水波,将红鲤从池中抱出。

忽然红鲤抟身摆尾,化作小表妹的模样,素纱红衣依偎在他怀中,如同温柔的水波,将他身心环绕。

她微微抬眸,泪眼迷蒙,纤手抱住他的脖子,半嗔半羞地问:“表哥,你为什么不要我?”

“我要!”禛钰心头一动,双臂紧缠少女的纤背,倾头深吻。

在一**水流的刺激下,禛钰两臂青筋暴起,在她身后用力一扯,纱裂如絮,水花乱溅……

梦醒后,禛钰躺在玉簟上,大口喘着粗气,心悸而茫然地望向被他扯得七零八落的纱帐,内心被一股强烈的情绪胀满。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都牵动了他的欲与情。他如何能否认,自己渴盼与小表妹在一起,像所有恩爱夫妻那样,朝暮厮守,鱼水相欢。

端午正日,禛钰携着四位梳了妇人髻的司衾娘子,到龙景殿向父皇谢恩。

宣隆帝见儿子总算开窍了,开怀大笑,虚伪地劝勉了几句:“你既已解人事,亦不可贪恋绣阁烟霞,还需将谨勤功夫,置身于治国之道。”

禛钰跪地称是,又将堆叠成山的课业政务,命人抬上来,恭请父皇检视考较。

宣隆帝扫过丰润淳和、劲秀工整的字迹,说理透辟、详明剀切的文疏,有一种后生可畏的危机感。

好像这世间没什么事,能难倒这个嫡长子。也不知自己身后这张龙椅,还能再坐几年,只能惟愿天下承平,自己高寿了。

“写得不错,你用心了。”宣隆帝淡淡地褒奖了儿子几句。

欲赐官职又怕他擅权结党,威胁帝位;欲赏金银又舍不得出血,最后只得问他想要什么赏赐。

禛钰微微一笑,只道:“还请父皇饶儿子几天假,回清虚观参加罗天大醮的法会,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同时也为父皇祈寿延生。”

“好!”宣隆帝龙颜大悦,拍手叫好,“皇儿不慕权势,不贪金银,一心为国为君,实乃天下之幸,朕准了!”

“谢主隆恩!”禛钰振袖大拜,心中窃喜:罗天大醮长则七七四十九天,前后筹备时日再翻一番,他就足有百日假期,可以天天见到林表妹了!

五月初六,太白楼上凤凰阁。

众人翘首以盼的王公子,身着天青色红鲤戏莲暗花纱袍,翩然登场。

禛钰原以为只有柳、谢、韩、冯四人,却不料云骑尉苏信、长平侯世子卫若兰,就连贾家那个挂玉的凤凰蛋,也赫然在席。

少不得与这些人推杯换盏,诗酒唱和一番。宝玉笑说:“滥饮无趣,不如我发一个新令,说出悲愁喜乐四字,还要说出女儿来,再配一首新鲜时样曲儿,如何?”

众人拍手道妙,纷纷鼓动起来。

禛钰懒得与他们玩文字游戏,先喝了一海,道:“曲儿就不唱了,稍后我还要去探望表妹,我先说令。”

“女儿悲,少小离家云不归。女儿愁,鲛珠偷潸苦凝眸。女儿喜,结发簪花配君子。女儿乐,花前吟诗月下歌。”

说完瞟了宝玉一眼,抱拳道:“诸位,恕某诳驾之罪,先告辞了。”

宝玉听了前两句,便知王公子说的是黛玉,鼻子里直喷粗气。

听到后两句,一口银牙更是差点儿没被自己咬碎了。

云骑尉苏信自认与王兄性情相投,他喝得正欢,哪肯放人走,对禛钰扬眉一笑:“王兄急着走,莫非尊表妹,就是将来与君结发簪花的那位?”

“寤寐求之。”禛钰有些不好意思,到底还是红着脸承认了。

众人纷纷起哄调笑起来,好奇地询问他家表妹是哪家闺秀,模样性情如何。

宝玉如坐针毡,恨不能捂住在座所有人的嘴。

禛钰微眯了眼儿,看向宝玉,笑道:“我的心头好,贾贤弟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方才还笑得合不拢嘴的苏信,笑容瞬间垮了下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急问:“是贾家的姑娘?行几?”

禛钰轻摇折扇,笑而不答。

众人又扭头看向宝玉,此时的宝玉已然面色铁青,捏着扇柄的手,指节渐渐生白,却还不得不强装笑意,打马虎眼儿,一句实话不肯说。

冯紫英因与贾府是世交,乍听了此事,还以为有热闹瞧,忙凑趣道:“正值端阳节,咱们几家后生,是不是也该携礼拜访下史太君?”

说罢他挤眉弄眼地环视了一番,立刻引起了大家的连声附和。

大家酒也不喝了,令也不行了,纷纷让小厮备礼,作势要联袂往荣国公府去。

贾宝玉万般推脱不得,只好使了个缓兵之计,“老太太今日身上不爽,改日再请诸位相聚,我先告辞与家中说一声。”说罢就匆匆下楼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家不好相逼,只得又回到酒桌上吃酒行令。

禛钰让章明驾车送礼,自己跨上马,悠哉悠哉地跑在宝玉前头,向荣宁街行去。

宝玉猴在马上,如何呼喝催马,如何扬鞭追撵,始终都不及禛钰的坐骑跑得轻快,还白吃了一鼻一嘴的灰。

茗烟不明所以,策马赶上来说:“二爷才吃了酒,跑那么快做什么,小心沤上酒来。”

正说着,宝玉便觉喉头发紧,胃中酸涌,哇的一声,偏头将腹中残羹冷酒一应呛出,叽里呱啦一阵大呕。

茗烟忙伸手拽住宝玉的缰绳,迫使马住足,将宝玉抱下来,扶到树旁继续呕,又替他捶背。

“乌鸦嘴,不用你捶!”宝玉大咳了一阵子,推茗烟道:“快回去,快回去,叫林妹妹躲起来……”

茗烟见宝玉满脸风尘,泪眼婆娑,咳得面红发乱,又说了一车胡言乱语。怀疑宝二爷病了,往他脑门上一摸,除了满头的汗,试不到一点儿温度,不由吓了一大跳。

“爷你可别作出病来吓我,我可担待不起,咱们还是去瞧瞧大夫罢。”茗烟一面劝,一面将他往医馆里拉。

宝玉抱着树干不肯走,跺脚直哭:“林妹妹,林妹妹……”

禛钰:梦里真什么都有

宝玉:青梅要被天降抢走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苏信:二姑娘,你等等我,我明天就来求亲

文名改为《吾皇黛玉》了,风雨帝王路还在百章之后,前面都是少女渡情劫,吾皇表妹万万岁!感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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