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旷被李狗伢推出门后,有点无措,待隐一回来,说打听到李家村以及周边的村民,都因为吃土豆死了一些人后,当即站起来喃喃道,“不可能啊,我临走前留下了注意事项的。”
“什么注意事项?”皇甫镇波疑惑的看着林旷,林旷和隐一在林如海死后突然被人追杀,两人连自己都没顾上打招呼,匆匆就离开了,并没有留下什么话。
“走前给张大伯留了,在府衙的时候,我怕事情有万一,也给县丞李杨大人留了。”林旷回忆道。
“遭了,张大伯!”林旷跟隐一对视一看,两人撒开腿就往张大伯家跑去。
——张大伯家门紧闭。
林旷上前拍门,但一直无人来应,过了好半会儿,才见一个老农步履缓慢的牵着一头牛,远远走来。
“找谁啊?”
“我们找张大伯,张大伯出门了?”
“老张啊?去啦。”
“什么时候的事?”
“上上个月,我来找他借牛,死了。”
“是…是因为…土豆吗?”林旷问到。
“鞑子杀的。嘿,天杀的鞑子。”
“老伯您坐下,咱们聊聊。”皇甫镇波拿出一块银子递给那个老头,继续问道,“上上个月,王子腾大人和他的军队不是还在吗?怎么会有鞑子来犯?”
“那鞑子偷偷进来的,又偷摸着走了。”
“那鞑子被抓到了吗?”隐一问道,如果有鞑子来犯,那王子腾的军队怎么这么早就撤退了。
“没有抓到,说起来也奇怪,那鞑子竟跟消失了一样,这附近村里没人看到过。”
“请官府的人了吗?”隐一继续问道。
“跟鞑子有关,自然是请了,有个兵老爷来看了一眼,说是鞑子杀的,就走了。”那老汉摇摇头道。
“怎么发现是鞑子的?”林旷问道。
“那把刀,那天,是傍晚,我好不容易买到了土豆种子,去找老张借牛,第二天去耕地,一进他家门,就发现不对,到处都乱糟糟的,找了半天,在牛棚下面的暗道发现的他,人从背后被砍了一刀,地上掉了一把弯刀,是鞑子用的那种。”
“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林旷问道。
“等着啊,老张家就剩他一个了,钥匙我帮忙收着了,我去拿一下。”那老汉拉着牛走进隔壁的茅草屋,不一会儿拿着一把钥匙走出来,打开了张老汉家的茅草屋。
林旷几人跟在那老汉身后,看着他熟门熟路的打开牛棚下的暗道,钻了进去,林旷和隐一之前就是从这里逃得生,倒是十分熟悉,皇甫镇波倒是好奇的看了好几眼。
“老伯你当时来的时候,这个牛棚的暗道门,是开着的吗?”
“这个…”那老汉抓着头想了一下,“是关着的,我找不到老张纳闷,老牛在这里一下噔噔噔,我才打开了暗门,发现的老张。”
关着的…林旷跟皇甫镇波对视了一眼,继续沿着暗道往下走,只见细长的地下库房里,跟当时见到的一般,细细长长,两边放着穿着米粮和一颗大白菜的框子和柜子。
几人跟着老汉走过歪歪扭扭的地道,在快要到达林旷和隐一当初逃跑的通道时,那老汉停下了,“就是这里了。”
三人仔细观察了一下,没有打斗的痕迹,拿着火把仔细照着看了一下,地上还有一块黑色的痕迹,应是张老汉的血迹。
“张老汉躺在这里,那把弯刀掉在这边。”
“张老汉尸体上有什么东西吗?”
“什么东西?”
“死的时候,身上有没有找到其他的东西。”
“噢,身上找到几块铜板,也不够买棺材的,还是村里大家一起凑钱给下的葬。”
“没有找到什么纸啊,信啊的吗?”
“没有。”
“那他有没有说种土豆的什么注意事项?”
“没有。”
“土豆最近吃死了人,你知道吗?”
“听说了,这玩意不敢种了,他们说,是雨师降下的,怪罪我们村里的人,破坏了原来的祭祀。”
“谁说的?”
“好多人说,说雨师降下的不是祥瑞,但是又已经报到朝廷里去了,被压下来了,现在都没人种了,下雨了,大家都重新准备种稻子了。”
林旷一行人怀着沉重的心情从张老伯家走出来,隐一又找人问了几家人,都道土豆不是祥瑞,是惩罚。
其实不仅仅是死的那几个人,村里种了土豆的人家,好几个出现不适的症状,头晕、呕吐、腹泻的居多,年纪大的身体又不好,有的引起了昏迷,然后就有直接死掉的。
“他们应该是吃了发了芽的土豆,里面芽里是含有龙葵碱。”林旷走在两人身边,低声说道,神情自责。
“不怪你,事发突然。”皇甫镇波安慰他道,“张老伯出事了没办法,我们再去看看安宁府的县丞,他总不能也出事了吧。”
这日宫中上书房下午放假,黛玉跟着八公主用完中饭,便出了宫门,她坐着马车往崔凤仪的住所去,崔凤仪给崔明珠寄来信,说就快进京了,让黛玉帮着提前将她在京里的住所整理打扫一下。
黛玉自然十分欢喜,崔凤仪自被荥阳郑家召回后,不知被何事拌住,多次推延了回京的行程,黛玉原本有些担忧,但林如海死的时候,崔家和郑家都来了人,黛玉深知是自己的老师在为自己撑腰,见老师还有心思也有能力协调得动两家的人,倒是安心不少,因此近日里出了宫,都先去崔凤仪的府里看一看下人们洒扫的情况,提前叫人预备上日常用的一些东西。
黛玉安坐在马车里,思索着崔宅还缺什么,紫鹃坐在一边,隔着车帘看马车一路沿着熟悉的巷子走过,这个巷子十分僻静,平日里走的人并不多,但这片住着的都是官宦人家,治安向来很好,马车上挂着国公府的标记,随行的车夫也是林家带过来,之前在战场上待过的老兵,所以黛玉反而喜欢这样的安静。
只是今日却不像平日里那样顺畅,外面拉着车的马随着“吁!”的一声放慢了速度,马车摇晃了一下,坐在车里的两人身体都晃了几下,紫鹃忙扶住黛玉,然后对着外面骂道,“怎么回事?”
前面的车夫隔着车帘低声对紫鹃道,“紫娟姐姐,实在抱歉,有个小子突然冒出来。”
车夫又对着外面骂道,“哪里来的小乞丐,走路没长眼睛啊!这么大一个车,你就撞上来。”
外面一个小男孩的声音脆生生的传过来,“实在是抱歉,敢问是林如海大人家的千金吗?”
“这也是你该问的?”车夫当即就冷了脸骂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黛玉低声对着紫鹃说了几句,紫鹃大声问道。
“是的话,有人托我来送一件东西,如果不是的话,就是小子打扰了。”
“送过来吧。”
外面的车夫跳下马车,那个小子看穿着像是街边的小乞丐,穿着带着补丁的破旧衣衫和露着脚指头的鞋,头发也乱糟糟的,手上还有一块块的黑点,黛玉悄悄掀开一侧的车帘,透着有些透明的薄纱观察着站在阳光下的那个小子,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将信递给车夫时,右手手腕上还沾着几块黑色的污迹。
车夫从那个小子手里接过一个信封,递给了紫鹃。转过头,就见那个小子要跑,车夫连忙将人拉住。
黛玉从紫鹃手里拿过,打开,只见里面一页信纸简单的写着:
“林如海是被杀的,我有证据。如果你想要,明日申时一刻叫你的丫鬟带着五百两银子,到豆腐巷西口的槐树底下等。过时不候。”
紫鹃对着马车外道,“赏他一吊钱。”
“谢谢小姐。”那个小子从车夫手里接过钱,大声道。
“你这封信,是谁叫你送来的?”紫鹃问道。
“是一个黑衣服的大叔。”
“长什么样?”
“他戴着帽子,遮着脸,我看不到。”
“他长多高,胖不胖?”
“跟这个车夫大叔差不多高,瘦瘦的。”
“他说话什么嗓音?”
“跟这个车夫大叔差不多,声音非常粗糙。”
“你怎么知道要到这里来找小姐?”
“那位大叔说的,让我每日在这里等,给了我五百钱。”
“送到了还会再给你钱吗?”
“没说,说小姐肯定会给赏钱的。”
“他就不怕你拿了钱不送吗?”
“不知道了。”那个小子摸了摸鼻子道。
“行了,走吧。”
“谢谢小姐。”小乞丐轻快的从地上爬起,双手拍了拍膝盖,然后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待黛玉离开崔府往贾府走,她还在思考着收到的那封信。
“姑娘,信上说什么?”紫鹃见黛玉自看了信,便陷入了沉思。
“刚刚那个小乞丐,你怎么看?”
“被人收买了,还送信的吧,京里这种没人管的小乞丐也不少呢。信上说了什么?”
黛玉只看着紫鹃沉默,盯得紫鹃有些发麻。
“姑娘,你说话呀,别吓我。”
“没事,让我再想想。”半晌后,黛玉回了一句,将视线转开,复又一路沉默着回到了贾府。
黛玉在思考,紫鹃是不是可信的,我们当然知道紫鹃对黛玉十分忠心,但是这个时候,黛玉并不能完全信任紫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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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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