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很快从贾母处拿到了紫鹃以及她父母以及弟弟的身契,每个月的月钱也由黛玉直接支取给几人。紫鹃仍跟在黛玉身边,她父母和弟弟则被派去了林宅,跟着白英一起打理京中的几处宅子。
贾府省亲别院的修建仍在大操大办中,不过因着贾母之前的叮嘱,规模尚且有限,皇家派人来看了之后,便挑选了日子让元春回府省亲。
省亲这日,宫里上书房正常上学的时间,等黛玉回到贾府,元春尚未回府,黛玉换好衣服,跟其他姐妹一般盛装等着,贾母等人早已按品大妆起来,候着宫内的消息。还好贾琏与皇甫明柯宫里的太监夏守忠有些交情,夏太监提前安排了下面的小太监,等元春快出宫门前,提前快马来报给荣国府的人,让老太太、太太等人不必一直等在门外。
元春快到傍晚才出了宫,往贾府来,终于见到了久未见到的亲人们,述说了几句思念,夸赞了几句新建的园子,安排了一场显示家中众姐妹和兄弟才能的颂圣大会,黛玉本就经常在宫里出入,有心将舞台让给众姐妹和宝玉,因此随便应付了一首。元春在这个新建的园子里面待了没多久,便在宫里女使的提醒下匆匆回到了宫里。
第二日,元春在自己宫里等着皇上召换,本次开了省亲的恩典后,每个省亲的嫔妃第二日都会被皇上叫过去问几句,以示对于孝心的重视和赞赏。
元春将姐妹们呈上的诗稿翻了好几遍,家里在太上皇和皇太后推崇无才便是德后,对于家里姐妹的教养就从读书转向了针线女红,因此几人做出的应制诗都十分平平,看不出什么才情,其中只探春的好一点。但是在黛玉这个表妹的对比下,就显得十分不够,不过黛玉常年在八公主身边伴读,反而是这次省亲的加分项了。再就是李纨和薛宝钗的,因着年龄到倒胜三春许多。
而自家弟弟是贾府的未来和依靠,自己便让其作了四首,一首比一首好,只是,相比黛玉的,确实还差了一大截。元春拿出其中最佳的一首,便将其放在最顶上。
待皇甫明柯宣召,元春走到偏殿,等待着里面召请,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仔细辨别后,是皇后崔明珠,元春思索片刻,偷偷将手里捧着的诗稿的顺序换了一下,将黛玉的放在最上面。
“宣贤德妃贾氏进殿。”
元春恭敬的走入殿中,跪拜在地,“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起来吧,昨日你回家省亲了吧,史夫人一切都好吧?”皇甫明柯问道。
“谢皇上恩典,祖母一切都好。”
“家里一切都好吗?可发生了什么新奇的事儿?”崔明珠笑着问道。
“谢皇后娘娘记挂,家里一切都好,昨日家里诸姐妹兄弟感念皇恩,吟了几首诗,若有幸想请皇上和皇后娘娘一观。”
“呈上来吧。”
皇甫明柯并不太在意,原本随意一观,却见到署名林黛玉的诗稿被放在最上面,他复又看了两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贾元春一脸的恭敬,便多看了两眼诗稿,又看了宝玉写的那首,相比林家姑娘写的确实差了些,他随手便将诗稿递给了身边的崔明珠。
“确实不错,贤德妃近日也有些进益了。”
“确实不错。”崔明珠也看到了黛玉的诗稿,对着皇甫明柯两人点点头,便在以往准备的赏赐基础上,厚了三分给了贾元春赏赐。
元春见两人的表现,当下也松了一口气,赌对了。
当日,崔明珠便召了贾元春,元春从皇后宫里出来后,脚步沉重了不少,紧紧握住袖子里面的东西,暗暗下了决心。
过了几日,装病多日的甄太妃接到甄家传来的信,在得知林如海找到了甄家草菅人命、行贿受贿、大肆敛财等多个证据后,甄家府上诸人都陷入了慌乱之中,在甄家老太太的坐镇下苦苦支撑,加大了管家的力度,也加强了对府里诸人的管教力度,因此好长一段时间甄家倒是没再闹出新的事儿。不过仗着太上皇将林如海弄死,又重新拿回了那箱催命符后,众人便渐渐又松懈下来,这不,府里的表少爷居然当街打死了人。
——甄太妃看着这封信,心里只觉十分不耐,强撑着去太上皇身边,找人将这样的小事解决后,回宫的路上一时不爽吹了点风,不想却真的病倒在床。
她在宫里为着甄家支撑了多日,当下真的病了,却觉内心轻快许多,又十分空虚。
她时不时拿出那个从林如海处抢来的家族的夺命符,不是没有想过要将那个箱子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直接毁掉,又怕失去了这箱子证据的束缚,家族那些人会更加仗着自己为所欲为,犯下一个又一个需要自己去不停吹耳边风才能解决的事情。
家族,呵。
她写下给家里的回信,将这箱子东西着重强调了一下,狠狠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家族,再将自己病倒的事情传回去,希望能换得一些安宁。
随即甄太妃便放任自己病倒,随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倒是有几分解脱了的感觉,她不得不开始做最后的打算,在宫里争斗多年,她并未留下一子半女,可以托付的人也有限,便派人召来贾元春,这个自己一手提拔的当今的妃子,也是家族盟友的后代。
“我怕是不行了,我在宫里这么多年的经营,我可以都留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她用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元春,紧紧盯着元春点头,方才满意的指了指床底的一个暗格,他示意元春,“这个箱子,我原想着带走了,交到谁手里都不放心,但是又怕真的带走了,甄家没有了牵制,再犯下大错,这个我交给你,你要保证这个箱子不会被打开——到你也护不住这个箱子,或者甄家已经没人了的那天,你就将它直接烧掉。”
“好,我答应你。”看着甄太妃一脸的信任,元春掩下心里的几分愧疚,点头答应道。
甄太妃薨逝的消息传到西北时,林旷已经说服了李家村的村民们,继续种植土豆,他对于红楼梦不太熟悉,记忆中没有甄太妃这么早死的记忆,不过这对于自己是好事,他很快将这事放到一边,继续执行自己的土豆拯救计划。
林旷和皇甫镇波通过李杨这个安宁府的县丞,理出了关于土豆的些许线索,隐一带人探查了几日后,便印证了皇甫镇波的猜想。
皇甫镇波当然可以站出来,作为七皇子直接让人继续种土豆,但是有着被毒死的先例在前,百姓们难免阴奉阳违,更何况各级官员都没有推广土豆的动力,执行下来的效果更是不好说。
几人讨论一番,确定还是从土豆一开始的起点,也就是李家村继续突破。
林旷当晚便又回到了李狗伢的家里,站在李狗伢家的门口,不停敲门,直到李狗伢实在忍不住了,不得不将这个给自己一家人带来了希望,又再次送上死亡的人请进了家中。
“小少爷,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放过我们吧,你眼中好玩的游戏,关系到我们兄妹两,乃至村中各家人的生计,还送走了我们兄妹两人,乃至好多人家里的老人。”李狗伢看着林旷,眼中情绪十分复杂,将头偏向一边,最后几句甚至带了几句哭腔。
“可怜可怜我们。”李妮妮还不太懂事,自李婆子死后,便日日跟在李狗伢身后。
“都怪我,没有交代你们土豆发芽后不能吃,但是你们要相信我,前儿虽然天上下雨了,但是干旱并没有太解,河里的水流依然有限,你们要是种下稻子,稻子能不能按时成熟很难说,而且产量也有限,你们兄妹两人要过个饱年也很难,不如重新种回土豆。”林旷十分诚恳的道歉,并不在意李狗伢一脸的抵触和愤恨,和颜悦色的跟在他身边帮他分析着,这人好歹是最开始救了李妮妮的救命恩人,李婆子也不是真的被他直接搞死的,李狗伢很难真的狠下心来赶人。
“前儿下雨的时候你也见了,河床早已干枯,真的有雨下来,河堤更易垮塌了,届时又是涝灾,水稻种下后也容易受灾被冲垮。”林旷跟着李狗伢来到田间,看着河堤和田间泥土的状况,认真的劝说道,李狗伢也想起了小时候,发生的旱灾后又发生的涝灾,以及在那场灾害中死去的亲人,心下有些摆动。
“这些对于我来说并不是游戏,我并没有觉得这些事情很好玩。”林旷继续跟在李狗伢身边,跟着挽起裤脚站在泥土地里面,帮着两人拔草。
“那你一个官家的少爷,为何不好好读书,要来这田野间,面朝黄土背朝天?”李狗伢问道,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官家少爷是自己见过最奇怪的人,都说士农工商,士子自然是最上层的阶级,那些当了官的见到自己这些人,一脸的傲慢和颐指气使不说,就是那些读书多年考上秀才,乃至只是还在读书的士子,见到自己和村里的庄稼人,脸上都是一脸的高高在上,这人衣着高贵,出手阔绰,身边还跟着个武艺高强的护卫,一看就是大家出生,竟然有这样的闲心操心田间地里的一切。
“自然是为了让世间的百姓们都不会再饿肚子。”林旷想起他来的那个世界,想起那个禾下乘凉梦,真诚的对着李狗伢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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