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靳内心惊叹不已，一面觉得这猫儿真是成了精了，一面觉得陆大人也是鬼迷了心窍对个猫儿比对人还好。

嘴里尴尬说道

“这小猫，还挺聪明。”

脚下却是不敢再停，一路径直出了陆府。

陆夜没养过其他小动物做不了直观对比，但也隐约觉得自己家这一只格外不一样，不一样的乖巧，不一样的聪明，还通人性。

想起最开始袁意春硬是想把这小家伙塞给自己说的些句话

“猫儿有灵性。”

“和陆大人有缘分。”

“它喜欢陆大人。”

有缘?喜欢?陆夜原先并不相信这些鬼话，觉得一只小畜生能懂什么，现在心里却竟然隐约生出些欢喜来。

毕竟最开始就是这猫儿一头扎到自己怀里来的，旁边这么多人，它怎么不扎进别人怀里去?

可见就是喜欢我。

陆夜想，这么多人怕他怨恨他仇视他，恨不得将他抽筋扒骨，骂他是鹰犬爪牙没有心肝，但居然有个小家伙还挺喜欢他依赖他。

有点奇妙，但感觉并不坏。

陆夜看着怀里的小白团子兴奋着冲着外头喵喵叫，眼神里头全是欢喜期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叫人准备了要出门去逛一逛。

长安怕小猫儿胆子小，容易被人群吓到，贴心为她准备了一个小篮子垫上小垫子，将它放在里头。

林黛玉适应良好，蹲在小篮子里，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看着京城热繁华的街道。

两边什么铺子都有，一阵一阵果子糕点的香味漂得到处都是，林黛玉左看右看，觉得满目琳琅，精彩热闹极了。

耳边传来一声声叫好，是杂耍卖艺人又做出了新奇高难度的动作，林黛玉半站起来，扒在篮子边上，隐隐约约看到那卖艺人一小半动作，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微微张开了嘴

[哇，真的好厉害]

陆夜伸手将它身体扶稳，怕它一不小心从篮子里栽出来，刚好看见它面上丰富多变的神色，越发觉得有趣起来。

“胆子还挺大。“

陆夜摸摸小猫的耳朵，将篮子提得更高了些，让它看得更清楚。

林黛玉回头眯着眼喵喵两声，夸奖他

[干得不错]

一行人逛了一会儿，就近找了一家酒楼，店家收拾了一张临街的桌子出来，店小二来添茶的时候，没忍住多看了这桌人两眼。

陆夜今天没穿锦衣卫的官服，穿一身绿罗锦袍，脚蹬镶边云头履，宽宽的袍袖垂在桌边，比起往日已经算是收敛，但仍让店小二提心吊胆，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一转眼，店小二目光被陆夜身边一道小巧身影吸引，眼神儿不自觉亮了亮

林黛玉此时已经从篮子里出来，靠在陆夜旁边，乖乖蹲坐，安静乖巧又矜娇。

周围都是不认识的食客，她自然要表现得大方得体，才不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她察觉到店小二的目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那里有显然也有狂热，但和大宫女长安等一众喜欢猫咪的人的眼光不一样，掺杂了太多她看不懂又有些害怕的东西。

小奶猫被店小二的眼神看得有点紧张，本能觉得有危险，于是朝着陆夜旁边又挤了挤，好像这样就能安全一点。

陆夜察觉它的小动作，喝茶的嘴角一弯，显然心情还不错。

店小二一路走到后院，从一堆杂物里扒拉出一小张画像。

上面寥寥数笔，画着个憨态可人的小猫。

底下一行数字被人圈出来，店小二眼底闪过一丝狂喜，这可是个大数目，刚好就叫他赶上了，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天降横财吗。

他将那画像一收，叫了另一个跑堂的顶班，自己捂住肚子装疼，一溜烟往外头跑了。

～～～

街边突然窜出两条野狗，一黑一黄，目露凶光，横冲直撞间将个商户家养的小黑猫三两下就撕咬在地。

小黑猫还在哀哀叫唤，商户刚刚回过神来，那黑狗鼻子一动，扭头，径直朝着店内冲过来。

店里人几乎吓傻了，林黛玉更是当头棒喝一般吓得三魂七魄都要丢了。

刚刚这两只狗几口就要了它同类性命，那小黑猫连挣扎呻吟都来不及，这样血腥残忍的一幕实在太有冲击力，让她一时之间几乎吓破了胆子，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样近。

眼见这黑狗冲在前头，闪电一般就张开嘴朝着白色小奶猫的头去了。

小奶猫吓得哀叫一声，又害怕又可怜。

那狗冲得极快，陆夜来不及将猫儿重新抱起，还好眼疾脚快，飞腿便踹过去，一脚扫堂腿，正踢在那黑色野狗心窝处，将原先还气势汹汹龇牙咧嘴的疯东西踢出两丈远，摔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

陆夜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仍然嫌不足。

哪里来的东西，竟然敢在他跟前吓他的猫。

那黑色野狗被这一脚踹倒在地，几次要爬起来都卸了力，抽搐一阵就不动了，黄色那只似乎是被陆夜的凶残吓住，呆愣一瞬，就要转身往外头跑，长安早操起近手处一根板凳，劈头砸了下去。

原本发疯似的两只狗被制住，店里人慌忙四散开来，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外头商户捧着自家的小黑猫伤心不已，店内刚刚经历过生死劫难的林黛玉浑身颤抖，后怕得几乎站不稳。

差一点，差一点它就要被那两条野狗撕碎扯烂，一命呜呼了。

小奶猫怕到抽搐，小爪子也一抽一抽，站都站不稳，可怜极了。

陆夜小心把它捧起来，揣在怀里，轻轻安抚它的情绪。

还是温暖又舒服的香气，小奶猫慢慢回了神，可怜巴巴将头埋了进去，轻轻蹭了蹭，稍稍缓解不安。

“别怕。”

陆夜将手掌盖在小猫咪的头上，轻声道

“睡一觉就好了。”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小猫越发安心，陆夜揣着它稳稳当当回了府，发现这小家伙居然真的睡着了。

刚想把它放回窝里，却发现它的小爪子钩着自己的衣袖，强行分开，恐怕顿时就要把它吵醒。

陆夜略思考一阵，放任这小家伙窝在自己怀里，自进了内间书房。

今日发生这意外，对于这小猫来说可能是个大惊吓，陆夜听这小家伙似乎做梦都不安稳，隔一会儿就要呜咽两声，越发觉得它是吓得狠了。

这事儿本来就透着蹊跷，寻常狗哪里有见猫就咬的。

陆夜仔细回忆当时场景，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拿畜牲当工具，也不是什么罕见事，他们锦衣卫也训狗训禽，自然知道里面的一些关窍。

看来，这回就是故意有人冲着这小御猫来的了。

陆夜冷了脸，长安只能看到他的侧面，也能明显察觉他的不悦。

当夜，锦衣卫千户百户上下一干人都参与了一场严格调查，将京城养狗人家都查了个底朝天，终于将那两条野狗呆过的院子翻了出来。

陆夜将宅院主人的信息拿在手里，

袁照，袁意春的干儿子。

他抬眼，满是寒意。

两条野狗的尸体照他吩咐抬回来放在后院，两个死状都不大美观。

长安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陆夜特意留了这些东西做什么。

～～～

袁意春沏好一壶雨前龙井，是刚刚从江南送过来的新鲜好货色，那些个聪明滑头的，给一众皇族分了，还特意给他留了一份孝敬。

茶香满室，袁意春悠闲躺在塌上，左右自有小太监给他捏腿捶背。

他悠悠出开一口热气腾腾的清香茶气，觉得人生混到自己这个分上，在宫里一手遮天，外头人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已经是顶了天了，比起多少王公贵族也不差，当真是快活似神仙。

袁照推门进来，袁意春笑着骂他

“没规矩。”

但也没真的生气责罚。

袁照笑着凑过去，也给自己倒上一杯好茶，邀功

“今日那陆夜带着他那猫儿出来了，咱们先前养的野狗，总算派上用场了。”

袁意春大喜，瞬间从塌上坐了起来

“把那猫儿咬死了?”

袁照喝下一口热茶，摇摇头

“没咬死，好歹吓了一跳，那陆夜也紧赶慢赶灰溜溜回家去了。”

袁意春一巴掌拍在袁照背上，

“没咬死你说个什么劲儿，害得我白高兴一场。”

又躺下去，接着享受一阵按摩，缓缓开口

“我也知道没这么容易，那陆夜是个练家子，武状元出身的，不然圣上也不会如此青眼待他。能吓上一吓，叫他吃瘪也算好的。”

“对了，那两条狗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袁照回得很快，

“当场就打死了，他能上哪里查去，那院子也是转了几次手了，怎么都查不到咱们头上，干爹只管放心。”

袁意春闭上眼，懒洋洋地想夸袁照几句，话还没说出口，外头有个小太监捧着个大锦盒进来，恭敬道

“这是外头才送来的，说是什么回礼。”

袁意春睁开眼，来了兴致，这两天他收到的礼物可不少，本来就是官员调动的紧要日子，哪一个从外头进京的不来他这里听两句指点?

看这盒子大小，似乎不是个轻巧的，袁意春喜上眉梢，猜测这是珊瑚还是玉枕，摩拳擦掌亲自去将那盒子打开来。

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袁意春的笑容僵在脸上，那捧盒子的小太监吓得惊叫一声，手也随之一抖

一颗血淋淋的狗头从盒子里滚落出来，跌在袁意春的脚边。

袁意春尖叫着退开两步，一巴掌扇在袁照脸上

“你这个蠢货，这就是你说的，查不到咱们头上?”

送这么个东西到自己这里来，都挑衅到脸上来了！

袁意春气得发狠，一把将桌面上的什么珍贵龙井砸了个响亮。

小子欺人太甚，我必与你不死不休。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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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 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