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自己的文房四宝、身份文书,按照考号牌上的信息,贾琏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不同于后世考试是单人单桌,大宣朝的考试是每个学子一个独立的号房。
所谓号房,便是四面都用木板围了起来,每个人都是一个单独的空间,完全隔绝了同场学子间作弊的可能性。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入考场的检查格外严苛。
不仅要检查学子们携带的用具,还要检查学子们的衣裳,以免有人携带小抄进了号房。
进了号房,贾琏并不着急,将文房四宝摆好后,他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开始研墨。
研墨的时候,贾琏将这几个月所学习的内容在大脑里做了一个简单的回顾,又把所有的知识结构体系重新过了一遍。
待这一遍的知识在大脑里过完,砚台里的墨已然研墨好了。
整个考场静的落针可闻,贾琏正打算再温习一遍诗歌韵脚,冷不丁就听到了考场外的开考铜锣声响了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考官们分发了县试的试卷。
拿到试卷的时候,贾琏整个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没想到他准备了那么久,县试第一场考的大部分都是最基础的默写题。
不过这里的默写不单只是默写,还要阐述其释义。
试卷上的题算不得多,三分之二的默写,剩下的是释义和两首诗词。
不过,据贾致和郑毅传授给贾琏的经验,科举时,答题的正确率是其一,评阅试卷时,也会看考生的字迹。
正是因为这个,贾琏便一直着意模仿原主的字迹,及至如今,倒也有**分像了。
默写题在贾琏看来,并不难。
但是在这个教育资源极其不平衡的朝代,许多人别能默写了,能认识所有的字都已是十分难得了。
考场里顿时想起沙沙的写字声,贾琏也在低头认证作答,压根没意识到号房外的考官已巡逻了过来。
贾琏在考场考试,旬休的贾致和郑毅也不消停,两人双双来了考场外的茶楼,坐在茶楼的窗边,遥遥看着茶楼外的考场,感慨万千。
“没想到一转眼,咱们考科举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不知道当初头一回进考场,我腿肚子都在打颤,生怕考得差了,没脸回家……”
郑毅摇摇头,放下手里的茶盏,再看贾致的时候,脸上皆是愤恨神色。
“你说,当年咱们同样都是跟着先生读书,怎么每一次你都能考的那样好呢?”
贾致轻抿了口茶,下意识抬眸看向郑毅,挑眉笑道:“大约这就是同人不同命?”
郑毅忍住了揍人的冲动,按捺下心中的不忿,瞟了贾致一眼:“这回你进了内阁,那些人没有再弹劾你了?”
“弹劾有什么用?这些年我被弹劾的还少了?当年我在扬州时,就被人弹劾,后来去了剑南道,还是有人弹劾,有什么意思呢?”
郑毅听着贾致的话,愈发牙酸,可不是同人不同命?
同样在朝中为官,每次弹劾贾致的折子都会被皇上严查,到头来,那些上奏的人吃亏不讨好,可贾致依然屹立不倒,而且还更加受皇上倚重,能不气人吗?
“我的故事充分告诉了咱们一个道理,这人啊,还是得做个有用的人,别的不说,遇到一个惜才的上封,你的本事就是你的护身符,能保你平安无虞。”
“道理我都懂,你当我不想做个有用的人吗?”
郑毅听到贾致这番举重若轻的话,顿时气的狠狠灌了一大杯水。
“可京中有王子京,外放有你贾致,武将有北静王,文官有你跟王子京,我们这些人就是挤破了头,又有什么用?谁让皇上只信你们几个……”
贾致耸肩,他也不想这样,可皇上似乎跟他们几个人杠上了,用顺手了,就不乐意用其他人。
“要不……明儿我去内阁议事的时候,提一嘴你?”
贾致这话既是在跟郑毅开玩笑,其实也有他自个儿的考量。
郑毅这些年历练的也够了,而且他也在如今的位置上多年未曾挪动,适时的挪一挪,其实对他和朝廷的局势都有好处。
“其实你这个性子在工部有些屈才,倒不如去御史台试一试,你这张嘴不去御史台当真可惜了……”
听贾致提起御史台,郑毅双眼一亮,欢喜的看向贾致:“真的么?你真的觉得我适合去御史台?”
贾致点点头:“如今御史台人才凋敝,现有的两个御史胆小谨慎,轻易不敢上奏,即便是手上有证据,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倒是失了御史该有的品格了。”
郑毅不敢置信的看着贾致,见他神色赤诚,不由问道:“你真觉得我可以?”
“其实你和吕岩都可以,但吕岩说他如今身子大不如从前,怕是精神不济,故而全力举荐你去御史台。”
贾致的话让郑毅脸色一滞,他跟吕岩一路从京城抬杠到扬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个人就成了最为了解对方的人,偏偏他们两个都死鸭子嘴硬,谁也不肯服输,这几年年纪大了些才没那般针锋相对了。
“他哪有什么不济的?去年还娶了一房小妾呢,都一把年纪了,娶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真正是作孽……”
郑毅敏锐的从贾致话中捕捉到吕岩身体不适,下意识的就开口反驳:“上上个月,他还提着棍棒将他家小七追了三条街,要说他精力不济,还不如说吕家完蛋了呢!”
“说你去御史台的事情,你怎么说吕岩说起劲了?”
贾致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戏谑,再看郑毅时,不由摇头:“说你自个儿,你倒关心吕岩,可见你们还没吵够,你俩去御史台继续吵罢。”
“罢了,吕家如今已式微,我就看在吕岩跟咱们多年来的情分上,勉为其难的应下吧,只一样,要是有人弹劾我,你可要替我在前面挡着!”
“行,就看在这几年你照顾我家琏哥儿的份上,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两人刚刚从去御史台聊到各自分别的这些年里发生的事情,连日落西山都尚未察觉,倒是茶楼隔着一条街道的考场敲了铜锣,二人不约而同的起身往外走。
贾琏从考场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候在外面的贾致,他心中一暖,提步迎了上去。
“三叔,您怎么来了?”
“你头场考完,来接你回家。怎么样,在考场待了一整日,肚子饿不饿?”
贾琏没想到三叔见到了他并没有问他考的好不好,反而是问他饿不饿,心里感动之余,贾琏不由脱口问出了心中疑惑。
“三叔怎么不问问我考得如何?”
“你三叔这是对你有信心,相信你考得好呢,”肩上被姨夫重重一拍,紧跟着就传来了姨夫熟悉的笑声,“好小子,你三叔不问我来问,试题可都写完了?诗歌韵脚都押上了罢?”
贾琏点点头,如实回道:“试卷我早早就写完了,又反复检查过,听到了铜锣响声,这才交了试卷出来的。”
“别理你姨夫,他自己当年科举的时候没发挥好,就觉着其他人也如同他一般,一上考场就紧张。既然考完了,就好好放松准备下一场吧。”
贾琏从贾致手里接过糕点,跟着贾致和郑毅一同往马车走,等上了马车,贾琏方才开口问贾致和郑毅。
“当年三叔和姨夫考科举的时候,县试第一场也是默写、释义和作诗吗?”
“这么多年了,哪里还记得那样清楚?当时只觉得紧张又新奇,等考完了出来,简直是如蒙大赦,哪里还能像你这般找人询问?”
郑毅刚一说完,就听到了两道轻笑声,一道来自贾琏,另一道声音是贾致的。
“县试是最简单、最基础的,题型跟我们当初考的差不多,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一些,你准备了那么久,又那样用功,定然没什么问题的,不必太过担忧。”
马车才刚刚驶动,外头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贾琏正想着是谁家的下人这般肆意时,马车外就传来了一道着急的声音。
“老爷,您快回去,二太太一刻钟前去咱们府上寻琏大奶奶,也不知说了什么,太太就跟二太太吵起来了……”
贾琏心里一惊,不待贾致回话,立即就掀起了车帘,满脸担忧问道:“可知道二太太说了什么?”
“二太太到的时候就开始骂琏大奶奶,说什么琏大奶奶尽捡着高枝儿攀,连自个儿的亲姑母都不管不顾,我们太太听不下去,就跟二太太理论了几句,谁知二太太说的愈发不堪,后来就吵起来了……”
贾琏心急如焚,按照王夫人那张嘴,必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三婶听不下去了才会开口跟她理论。
思及此,贾琏着急的看向贾致,满脸皆是恳求神色。
“三叔,咱们快些回去吧,连三婶那般好性儿的人都受不了二婶说的话,可见二婶的话说的有多难听,我担心凤妹妹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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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忆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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