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出山西境内,黛玉就听说当地有人给林如海和林如海的女儿立了生祠。
大部队行进缓慢,黛玉就抽空乔装打扮去那个生祠看了一眼,前去上香跪拜的百姓络绎不绝,里头供着的塑像虽然跟本人完全不像,可也是精心雕刻的。
黛玉回到马车里,将记忆中的这一幕用白描手法画了下来给林如海看,林如海沉默良久,将画要走了。
这幅画被精心裱好,之后的几十年间都挂在林如海的外书房内。
回到京城,皇帝派了内阁首辅等人到城门外迎接,这算是给林如海这次出差的成果定了调子,也是给那些揪着小事不放的人一些小提醒。
林如海等有职人员按例在城外举行仪式,黛玉坐了一辆马车悄悄的先回了林府。
刚进家门,林安一脸喜色的迎了上来:“姑娘,咱们囤的那批药材前些日子我出了个好价!”
黛玉笑道:“这笔银子就用来扩建商队和客栈罢,前几个月一直抠抠搜搜的,这回终于能多建些客栈了。”
消息的重要性从这次的事件就看出来了,如果能够克服道路难行的缺点……
黛玉摇了摇头,忽道:“待这次多建些客栈,尽量每家客栈的距离在五十公里左右,然后驯养一些信鸽用来送信,有时官道难行,信鸽反而更快些。”
林安答应下来,这次手里有了大笔的银两,多驯养些信鸽也不是什么难事。
林如海带着一身的传奇故事回到朝堂,发现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有个素来就不和的大臣不屑的哼了一声,用不大不小的音量道:“欺世盗名,沽名钓誉!”
张东阳悄悄的凑过来,耳语道:“哥们儿,你这回是怎么想的,怎么连神仙鬼怪都用上了?”
林如海摸摸鼻子,正要说话,忽听附近一人阴阳怪气道:“人家只有一个女儿,恐怕是所图非小啊!”
张东阳暗叫不好,忙要去拉林如海时,林如海已经大步走到那人面前,狠狠一拳打在颧骨,将那人揍得猛退五六步,靠在了别人身上才没躺倒在地。
大殿里顿时哄闹起来,那个挨了揍的是都察院一名御史,这下子可抓住了理,不等站稳脚跟就叫嚣道:“你殴打同僚,我要参你!”
林如海冷哼一声,放狠话算什么好汉,有种的你就来跟我干一架。
正当这时,大殿后门负责唱喏通禀的太监大声道:“皇上驾到!”
众大臣忙各自归位,低眉顺目站定。
皇帝进来后觉着气氛怪怪的,目光一扫,竟发现站在后排的一名御史脸上红肿一片,这属于御前失仪了。
看到林如海站在前列,皇帝顿时将这件小事放在脑后,笑道:“林爱卿赈灾辛苦,山西那边的折子上说,瘟疫已然肃清。这次瘟疫来势汹汹,若非爱卿调度有方,恐怕难以收场。”
皇帝都这么说了,林如海忙上前,说些不敢当,臣不过是奉行圣命,都是陛下德感天地,才能这么快就平息了瘟疫。
一席话说得皇帝也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正当大殿之上君臣相得,一派和谐的时候,那名御史头很铁的站了出来。
“皇上,臣要参户部侍郎林大人大不敬之罪!林大人在朝堂之上殴打同僚,众位大臣都可作证,请皇上秉公处置!”
皇帝闻言顿时拉长了脸,垂目道:“林爱卿?”
林如海上前跪下:“他言语中辱及臣之家眷,臣是打了他。”
那御史梗着脖子道:“我说你什么了?谁听见了?”
大殿中静默了几秒钟,张东阳缓步而出,道:“回陛下的话,臣听见了,这位秦御史恶意揣度上官,言语辱及女眷,林大人是忍无可忍才动手的。”
张东阳站出来后,又有几个清流的官员站出来附议,纷纷说自己也听见了。
秦御史梗着脖子道:“我又没指名道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
皇帝闻言皱眉。
袁桥察言观色,知道皇帝是厌恶了此人,忙上前一步维持秩序:“肃静!”
皇帝道:“既如此,两人都有过错,都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秦御史还待争辩,礼部胡尚书站了出来。
“陛下万万不可,林大人动手殴打同僚,按律当笞五十,陛下如此处置,实属不公啊!”
律例里边可没写对同僚冷嘲热讽会有什么处罚,因此秦御史可以对同僚阴阳怪气,而同僚却不能对他饱以老拳。
皇帝不悦道:“秦御史以七品之官身冒犯朝廷二品大员,若要论罪,胡尚书不如先论这个罪。”
胡尚书一时语塞。
都察院左都御史郑大人慢吞吞的站了出来,道:“皇上明鉴,秦御史参劾林大人也属于职责所在,能否不罚?”
御史的本职就是监督百官,参劾别人就是他们的日常,不能因为替自己声张正义就挨罚罢?
这事也确实是林如海冲动了,朝堂上可以互喷,但不可以互殴,要是大家都动起手来,那还不是乱了套,因此对于左都御史的护犊子行为,皇帝也退了一步。
“既如此,秦御史暂不罚俸,不过你以下犯上,朕罚你当众向林大人磕头认罪。”
秦御史在左都御史郑大人的眼神示意下,咬着牙上前给林如海磕头赔罪。
林如海自然也顺着台阶下,此事便告一段落。
漫长的议事结束后,林如海顺着人潮往外走,一名小太监追上来笑道:“林大人请留步,皇上宣你过去问话。”
林如海便向张东阳摆摆手,随小太监去了皇帝起居之处觐见。
因着对瘟疫的恐惧,皇帝有许多细节想要了解,再加上本打算在朝堂上给林如海的赏赐也不好当众给了,只好将林如海喊来私下里给。
对于瘟疫相关的话题,林如海侃侃而谈,将后世的经验做法找个理由都说了出来,对于皇帝问起他起死回生的事,林如海难得的沉默了。
这事关黛玉的核心机密,不说罢,是欺君,说罢,这也太离奇,说不定皇帝还认为他是在欺君。
唉,这可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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