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夏木犀猛地睁开眼。

头部隐隐作痛,耳边的嗡鸣让她恍惚忆起失控的汽车与刺耳的刹车声。她不是死了吗?

视线尚未聚焦,一个梳着双丫髻、古装打扮的小姑娘已端着水盆来到床边:“小姐醒了?宝蟾这就帮您梳洗。”

夏木犀的思维一片混乱,下意识掐了自己一把。不是梦。

哪来的医生,怎么穿成这样?夏木犀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直到和她四目相对。

宝蟾走过来的脚步顿时僵住,紧接着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宝蟾不知错在何处,请小姐开恩!”

见榻上的夏小姐仍不为所动,宝蟾面上更显苍白,眼角竟溢出豆大的泪。

这么一套连招下来不超过三秒钟,吓得夏木犀立马下床扶她起来:“你没错,是我刚醒,有点懵了。”

哪家医院服务态度是这样的?夏木犀环顾四周。

入目是一张楠木桌子,上面放着两个妆奁。低头,自己身上穿着一套崭新柔软的里衣,袖口还绣着一圈金丝。一看就品质昂贵,这能是创业失败的她穿得起的?

此时宝蟾已经快被吓哭了:“您到底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呀……”

奴婢?

夏木犀抓住她的肩膀:“我是你主子?”

见宝蟾点头,她忙又问:“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宝蟾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话,直到门外传来了另一道声音解救了她:“夏金桂,你这是睡晕了,连你老娘给你起的名字都能忘?”

话落,门帘刷地被挑开,一个穿金戴银的贵妇夹着外面的雪花踏进房间。

什么?夏木犀猛地转头。

夏金桂!

《红楼梦》里那个傢给薛蟠、折磨香菱,最后作茧自缚而亡的夏金桂!

夏木犀忙扔下宝蟾,跌跌撞撞地跑到妆奁前,待看清铜镜里的脸后,她无力地垂下肩膀。

面前的女孩约莫十七八岁,吊梢眉、丹凤眼,眉宇之间有一股凌厉之气,气场看着竟比她这个27岁的社畜健身教练要强大许多。

她盯着镜中那张陌生而张扬的脸,无力地确认了一个事实。她不仅穿越了,还穿进了一个死局。

她瞬间手脚冰凉。

就在这时,夏母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囡囡,又做噩梦了?”

“娘——”夏木犀将指甲嵌进手心,将惊惧硬生生转成夏金桂惯有的蛮横,“没有!我是气糊涂了!这丫头,一大早就哭哭啼啼,没得叫人秽气!”

“囡囡!”夏素娥的语气难得严厉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她的额头,“薛家和媒人今天就来,你这粗心浮气的样子我怎么放心你傢过去?”

薛家。

薛蟠!

夏木犀的心立即被吊到嗓子眼,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她强压下扭头就跑的冲动,颤抖着呼出一口浊气。刚刚经历的死亡恐惧此刻都化作了强烈的求生欲。

她必须阻止这桩昏事!

说服母亲?肯定不行。唯一的生路,是让薛家主动悔昏!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击中了她。假如,她是一个薛家看不上的恶女泼妇呢?

“凭什么傢!”夏木犀心一横,目标明确地抄起妆奁上的玉簪狠狠往地上一摔,“我夏金桂金枝玉叶,岂是牠薛蟠这种阿猫阿狗配得上的?去牠爹的!您既说我不沉稳,那我就泼皮给他薛家看看,让牠趁早死了这份心!”

说罢,夏木犀一把夺过宝蟾手中的锦衣就开始往身上套。

正研究从哪儿系扣的时候,门口传来丫鬟的通报:“家主、小姐,薛家人来了。”

夏素娥重新披上大氅,匆忙抬步离开,临了还不忘狠狠叮嘱宝蟾:“盯住你主子,别起什么心思!”

这边夏木犀已经快把自己缠上了。

*

“薛夫人,你来啦!快坐,碧儿,看茶。”夏素娥笑呵呵地上前拉住王怀瑜的手,又看向她身后跟着的薛蟠,“薛公子真是风姿卓越啊,不愧是薛家儿男!”

一番话却叫王怀瑜的笑容淡了淡。

京城里谁不知道薛蟠是个好色贪财的纨绔混球?只是这夏家主看起来倒是真心说的,她也不好让场子冷下来,只好笑道:“说牠做什么。准亲家,今日我登门可是为了你。若是不慊弃,月底便把聘礼下了。”

一旁的媒人也立刻开口:“是啊,两家女儿男儿正当年,家庭也是门当户对。”

夏素娥也知道自己乱中失言,忙笑:“是了,两家的昏事为先……”

话音未落,众人忽然被门口的一道金光晃了眼睛。

下一刻,挂着满身黄金的俗人夏金桂便闪亮出现在三人面前。

夏素娥额角狠狠一跳。

王怀瑜到底见过世面,此刻面不改色地伸出手:“这就是夏小姐吧,当真是标致,快过来我瞧瞧。”

夏木犀将目光转向王怀瑜,草草鞠了一躬,然后上前握住她的手摇了两下:“你好你好,欢迎你们,有失远迎。”

王怀瑜想破天都没见过这路数的闺阁小姐,只好强笑着将她推了一把:“想不到你会来,正好见见薛蟠。如何,可投缘吗?”

薛蟠被夏木犀一身金光迷得不知所措。牠也是见过不少女人的,但很少觉得一个女人泼辣得如此带劲。牠上下扫着夏木犀,身子软了半边,正欲开口,却见金光本人已悄悄挪到主位旁。

夏木犀凑到母亲耳边,用大堂内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悄悄说:“娘,这薛蟠脚步虚浮眼下乌青,一看就肾亏。与其让牠跟我结昏,不如让牠跟着我练练体适能,每天一钱银子,保证不出一个月生龙活虎……”

媒人重重咳嗽一声掩盖夏木犀大逆不道之言,强行圆场:“夏小姐所思正是符合女德典范,未来进门定能好好保养夫婿身体。”

夏木犀大大咧咧地摆摆手:“保养谈不上,牠这身体我看呐,再这么不戒糖不戒碳水不戒色,能活二十年都够呛。”

厅内死寂。

薛蟠本念夏木犀是个美人,一番言行也多有忍让,没想到此人竟然咒牠死,此刻也暴怒起身,愤然离席。

夏木犀却可惜得很,没有动手,那她理亏啊。

故而她再次开口:“等等。”

媒人赶紧抓住时机安慰王怀瑜:“薛夫人,你看夏小姐还是在意的,您消消气。”

夏木犀却往位子上一坐,自然地靠在椅背上。

“薛少爷这么快就走了,是心虚啊,还是着急找人证明自己的阳刚之气呢?”

薛蟠也不顾母亲的劝阻,暴露出本性来,挥着拳头就往屋里冲:“你他爹的以为爷不敢打女人!”

“住手!”

“好了!”

两道女声同时响起。

夏素娥和王怀瑜纷纷看向对方的眼睛,眼神里压抑着怒火。

“薛夫人,令郎说话间就要打我的女儿,这是薛家的家风吗?”

“夏家主,令媛举止粗鄙言行失德,难道就是闺中典范吗?”

夏素娥冷哼一声。

“我的女儿就算有万般不是,也是我花儿朵儿一般养大的。你家这黄汤小子就别来玷污了吧。”

王怀瑜不似家姐王夫人那般心狠,憋了半天骂不出一个字,只得愤愤对媒人说了一声“走”便拂袖离去。

媒人重重指了指夏木犀:“你啊你!”然后忙追着王怀瑜一行离开了。

主厅再次沉寂下来。

夏素娥叹了一口气,厌烦地对夏木犀挥挥手:“死丫头,得偿所愿了就走,我现在看到你就生气。”说罢追出去送客了。

虽然不欢而散,但该有的礼数依旧要有。

夏木犀知道她这是舍不得对自己说重话,心里暖暖的,规规矩矩朝她鞠躬后也离开房间。

读原著时,夏木犀知道薛蟠后来也看上了宝蟾,所以这次,她是一个人出来的。现在和薛家的糊涂事解决了,她便放松下来,悄悄跟夏素娥走到前院去,找了棵树躲起来偷听。

虽然希望昏事告吹,但是她不希望夏家薛家真的交恶,毕竟都是皇商,以后要往来的还有很多。

刚靠近,便听到王怀瑜说着什么“本想让她和香菱作伴”“今日还带来让她一瞧”“日后照常相处”这类的话。夏木犀闻言放下心来,探出头去看她们口中的香菱,那个主动学诗谋求上进的女子。

夏木犀只看一眼便如遭雷击。

此刻香菱正低眉顺眼地站在马车前,双手交叠,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眉间有如原著描述的那颗红痣,但……

但她眉间那颗米粒大小的、位置偏左的淡红小痣,竟与她那身在现代社会的闺蜜相菱一模一样!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攫住了夏木犀。因和原著的形容相似,从初中起,闺蜜的绰号便叫“香菱”。可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她想起去年相菱生日,她送的是一对极其朴素但花了不少钱的金耳环。相菱爱不释手,扬言:“这可是我们的信物,我要戴着它生生世世跟你相认!”

夏木犀按下狂跳的心,阔步走到门前,在薛家一行人上车之前叫住了他们。

她仰着脸拱手道:“刚才一事多有得罪,但薛夫人的心慈宽宏令晚辈心生向往。请您放心,夏木犀日后定当报答您的宽容之心!”

王怀瑜闻言转过身来笑道:“我就知道,夏小姐定不是那种粗鄙愚蠢之人。你也放心,夏家和薛家不打不相识,以后一定常来往。”

夏素娥趁机又和王怀瑜攀谈起来,但此刻夏木犀已听不进去。

说那番场面话时,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香菱的耳垂——空无一物。

心底刚涌起失望,却见低眉顺眼的香菱,抬起右手,慢慢摩挲着左边耳垂。

就是这个动作。相菱一紧张思考就会做这个动作!

夏木犀猛地抬眼,恰好撞上香菱同样震惊、狂喜而又难以置信的眼神。

1.王怀瑜就是薛姨妈,小说里会给她们名字。

2.我的小说会在不破坏阅读体验的基础上,尽量使用女本位词汇。

3.本文主打轻松创业,逻辑不通处敬请见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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