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耷拉下来的脸皮猛地颤了颤,却是做出一脸诧异的模样,“殿下这是打哪儿听了什么闲话不成?您一心为着玉儿着想,臣妇心里头感激都还来不及,怎会有这等想法?”
“哦?这样啊?那本宫倒是想问问了,‘姑娘家吃那份苦头作甚,识些字也尽够用了’‘杂七杂八的书读得多了,难免就会左了性子’这些话究竟是出自谁之口呢?莫不是路边野犬吠了一声,叫人给听岔了?”
贾母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漆黑,胸脯肉眼可见的剧烈起伏起来。
身为贾家的老祖宗,素日只有被全家上下尊着敬着的份儿。
况且她还是超一品国公夫人。
即便贾家早已今非昔比,她的地位也仍旧摆在这儿,哪个见着她不得礼让三分?
如此被人当面羞辱,还真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想着想着,她更是气得头脑发昏浑身乱颤,胸脯起伏的速度都让人不禁担心她随时一口气缓不上来就要厥过去了。
戚瑶光是奔着刺激人来的,可没想着叫人有机会讹上自己,于是见状就目光一转,落在了她身旁的王夫人身上。
“还有你——读书没用?浪费时间精力?心读野了?没人要?朝阳公主不会养孩子?可惜了林丫头?”
每多说一个字,王夫人的脸色就更白一分,到最后几乎跟死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殿下恕罪!臣……臣妇不是那个意思,臣妇只是嘴拙,只是……求殿下恕罪!求殿下恕罪!”
实在是狡辩不下去了,她只好连连磕头求饶。
一旁的贾元春也“扑通”跪了下去,帮着一起求情,满是屈辱的内心又增添了许多无奈。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家人总是会变着花儿地惹出各种各样的祸事来,时不时出其不意就给她当头一棒。
纵是她有能力,不断跟在后面擦屁股也是会精疲力竭的。
更遑论,她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思及此,心里不由一阵气苦。
可戚瑶光却只是双眼冷冷地看着她们,“本宫三岁启蒙,四岁开始便跟着众皇子皇孙一起进入上书房读书,他们学什么本宫便学什么,甚至就连父皇也会抽空亲自教导本宫。”
“这十几年努力下来,本宫即便不敢妄称满腹经纶,却也算得上是博览群书……若照你们的说法,本宫岂不是已经废得彻底?岂不是该遭万人鄙夷嫌弃了?”
“臣妇不敢!”婆媳二人惊骇万分。
“哦对了,还有父皇母后,他们竟然让本宫一个姑娘家去读书,哪里是会养孩子的人呢?或许分明就是故意打着坑害本宫的主意呢。”
“殿下!”
“臣妇绝无此意,殿下明鉴啊!”
何止是惊骇万分,这会儿祖孙三个简直都要肝胆俱裂了。
一个个吓得是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只不住地磕头认错。
“臣妇见识浅薄方才说出这等令人耻笑的话来,却绝无半分冒犯殿下乃至圣上和先皇后娘娘的心思,便是再借臣妇一百个胆子臣妇也万万不敢啊!求殿下明鉴!求殿下宽恕!”
王夫人紧跟着她婆婆的脚步,嘴里含糊不清地解释道:“臣妇大字不识两个,就是那头发长见识短的愚昧妇人,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别跟臣妇这等蠢人一般见识,臣妇日后必定不敢再口无遮拦胡言乱语了!”
“头发长见识短的愚昧妇人?”戚瑶光倏地冷笑两声,“你蠢是你自己的事儿,说这蠢话本宫就不爱听了。”
“来人,掌嘴。”
仍旧是樱草应声上前。
王夫人下意识哆嗦了一下,隐约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开始火辣辣生疼了。
“殿……”
啪——
顿时什么话都吐不出来了。
偌大的殿内只余清脆的巴掌声以及压抑不住的痛呼声。
贾母就跪在旁边,那声音就如同魔音入耳一般,霸道得直往心底里钻。
每一个巴掌甩过去的瞬间,带起的风甚至吹动了她凌乱的发丝,让她胆战心惊,惶惶不得安宁,生怕这巴掌随时落在自己的脸上。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直到她感觉自己几乎快要窒息时,才听见头顶上传来淡淡的一声,“好了。”
巴掌声应声而止。
而此时的王夫人已然两颊红肿嘴角出血,整个灵魂出窍神志不清的模样,与上一回的惨状如出一辙。
贾元春仅仅只是瞟了一眼,泪水便已汹涌而出。
“这一回姑且就算是个小小的教训,倘若下回……本宫时刻盯着你们呢,倘若下回再叫本宫抓住点什么,可就没有这样好说话了。”
“不仅仅是这个愚不可及的王氏女,贾老太太也别仗着自个儿年长又是什么超一品诰命就无所畏惧,此次不责罚你不过是看在玉儿的面子上罢了,本宫可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好孩子,下回再犯到本宫的手里,本宫就拆了你这把老骨头。”
说完还充满威胁意味地冷哼一声,将“恶女”这个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接着起身抬脚,在众人恭送瘟神的目光中脚下生风,留下一道霸道猖狂的背影。
许是有了上一回的经验,这一次倒是很快回过了神来。
在宫女们的搀扶下,祖孙三人颤颤巍巍的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一时相顾无言,只有六行涕泪无声流淌。
贾元春无力地摆摆手,“都下去罢。”
“是,奴婢告退。”
走在最后的抱琴还贴心地帮忙带上了门,而后就独自守在了门口。
“这样下去不行。”
许久,贾母沉闷的声音响起,“我们在自己家中关起门来说的一些话都被她知晓得一清二楚,分明就是一门心思盯死了咱们家,擎等着抓着点什么错处好一把子掀翻呢。”
“素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咱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贾元春的眸光缓缓闪了闪,迟疑道:“按照舅舅的意思,赌一把?”
“先前你们提起那事,我不曾点头同意,盖因上一回跌得狠了,实在禁不起再次折腾,相较而言我倒更情愿稳妥着些。”
“可眼下……那位眼瞧着就是个心眼儿比针尖儿还小的,竟是一门心思奔着折腾死咱们贾家来的……”
赌一把兴许还能有个活路,可若是就这样保持着所谓的稳妥,只怕不知何时就要被朝阳公主给整死了。
思及此,贾母更坚定了心里的念头,当下就坐到了贾元春的身边去,附耳如此这般好一顿嘱咐。
不远处,听着这一切的王夫人却是一脸欲言又止。
信丢了应当也不打紧吧?不过是一群江洋大盗罢了,谁还管这些事儿?
要不然怎么她还好好儿的,也没听说有丁点儿关于她放印子钱的风声。
再者说,本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旦决定了势必早晚会被人察觉知晓的,信丢没丢又有什么要紧?
犹犹豫豫的王夫人最终还是成功将自己给说服了,闭紧了嘴巴又成了那锯嘴葫芦。
只是低垂的眼帘之下,一抹心虚还是暴露了她内心深处的不安。
与此同时,欺负完人心情甚好的公主殿下已经来到了崇德殿。
一进门就看见她家父皇正对着一堆奏折沉默,眸色深沉,晦暗不明,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于整个大殿,叫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儿臣给父皇请安。”
“朝阳来了?”抬眼的瞬间,眸中便多了些许柔和暖意,轻笑招招手,“过来坐。”
戚瑶光面色如常地走了过去,关心询问:“父皇可是有何烦心事?”
承德帝倒也并未隐瞒,指了指面前的奏折,“还不是为着立太子一事,一个个想法倒是挺多,叫朕不胜其烦。”
揉了揉太阳穴,他又问:“朝阳觉得谁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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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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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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