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喜怒

遇到一个喜怒不定的皇帝是件悲催事。

比如说,明明前一阵子天天被拉过去看胎儿毫无怨言,快要生产的时候却不肯出现了;

比如说,德才人突然受宠,又突然沉寂了;

再比如,大明宫都被禁足了,偏偏《建业通典》的开头部分正式刊印,才人一跃又变成了昭容!

永安宫摔了镜子,宝华宫损了一个宫女。

“哈哈,前面还以为这次是淑妃得利,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大明宫!”岳琳琅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她的身子已经很重,笑的时候让人极度担心她的肚子。

百灵小心翼翼地扶着,画眉守在外面。

淑妃这会儿去慈宁宫请安了,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消息。

淑妃的父亲严大人是《建业通典》的第二任总编修,后宫传言,编纂《通典》的巨大名望能给淑妃带来一张通往皇后之路的金牌,却没想到,还有一人也乘风而上了。

毓秀宫。

李修媛咬牙:“木棉,给我上妆,另外,把那翡翠玉佛装匣,一会儿去慈宁宫。”

那姓甄的不是触怒皇上被禁足了么,还是她家父兄又做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南京织造局推广开了一个名为“珍阿婆”的纺纱机和一种水力织布机,纺织效率提高了将近二十倍……

虽然后来经过考证,记载着这两种机器的“古书”是伪造的,但是出来的成果却不容置疑。只是于此同时,献上“古书”的甄英甄芮两兄弟相视,留下了疑问:这造假的手段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古书”上还有一个东西,长约四尺,不在十八般兵器以外,类似宋朝理宗年间的突火枪,零件图样非常清晰,但只有五个。这一部分呈上去以后直接被送入了神机营。

甄小妞还在禁足期间,自然不知道,幼年没舍得毁掉、悄悄藏在大库房里“三八大盖”的回忆草图已经被翻出来了。

刚刚知道 “金牛车”约等于铁路的时候,甄菲趁着每天练字,画了不少东西出来,有了铁路,电灯、无线电还远吗?可是她是学文的,科技方面的东西只在博物馆里看到过,勉强回忆起几样就弄得心力交瘁。

要致富,先修路,修路又需要各种测绘,计算距离、枕木……看着金牛车的观赏效果远高于使用效果,甄菲默默地收起了各种图纸,她不记得各种公式了,即使知道热气球的原理,她也计算不出怎么才能让它飞上去,又怎么让它安全地落下来。

甄二哥走马山西上任,甄大夫人开了库房给儿子们整理古物旧册,翻出了不少陈年的奇怪东西。

当年自己的陪嫁物中,有这些么?甄夫人突然有些不确定了,难道是曾经贵为“郡君”的太婆婆悄悄塞给自己的?

大明宫。

送走宣旨的小太监,甄菲一脸问号。又被夸了一通,前朝编书成功怎么跟她连在一块儿了?还有,赏赐云锦、玉器她能理解,怎么还有桑葚酒?

桑葚酒据说强身、益肝、补肾、明目……好吧,可能她确实需要。

甄小妞对酒精的耐受度不高,但是出一次汗就行,酒香从脖子上环绕一周就慢慢消失了。第二天醒来,甄小妞很认真地考虑,案几上的云锦是不是自己亲自去洗了比较好。

可是,珠玉在侧。

邀月同宿,青山深处,醉后可以潇洒激荡,醒来了,还是敬请鸵鸟埋首,沙堆深处!

这种玷污了神仙公子的感觉是什么……好吧,甄小妞承认,她从来没有过柳下惠的品质,明面上是被教导得温和得体的甄家淑女,暗里地还是原来那朵性格古怪的奇葩……

昭容的思绪又飞了。帝王一用力把人拉到胸口,看着对方的目光才慢慢清明起来。安静,美味,有福,以他为天,可是总觉得隔了一层什么。她似乎有自己的小地盘,你来与不来、宠与不宠,她总能活得自在。

“醒了,怎么不说话?”

“陛下早安!”乖乖地“啾”一个早安吻,分外欢喜的模样。

不,不上心,或许,连藏书阁里的古物都及不上?不过,总有办法的。

“今天是休沐。”休沐可以不用早朝,也可以赖床……“菲儿,想要小皇子么?”

吓?!

这话是圈套,仁慈还是圈套?总之,不会是红楼梦那个会抄家的熊孩子的开局吧?!超级亲昵的语气,总不免联想到慈宁宫的那个“敛儿”。

甄菲小心翼翼地抬头,男人心,海底针,揣测的难度有点高。

对方的笑容清清冷冷的,意味深长,换了个身位,吻了下去,没要她回答。他或许已经上心了,就绝不允许对方岿然不动。

永安宫。

秦淑媛看了几眼睡着了的三公主,敲打了照顾小公主的几个宫女,挥手让奶娘把她抱下去。

只是一个公主!

永安宫里已经有公主,还可能会有皇子么?当初收养了三公主是为了陛下能常来看望,的确,陛下来的次数变多了,可都往偏殿看那死丫头了!现在,那个姓花该死的女人居然生了一个皇子……秦淑媛嫉妒王昭仪几乎要发疯,她怎么就那么好运得了一个健康的小皇子!还有永和宫,僖美人的肚子,看过的女医都说是个男孩!

大明宫倒是好运道!秦淑媛记得,僖美人当初,似乎也是大明宫出来的。没想到,胆小怕事龟缩不出的留下来飞速地晋了份位,贤德怀孕了的却只给了一个说是“后宫头一份”的封号。

“雪儿?”

“是,娘娘。”

“听说,你和淑妃宫里的小孟子认识?”

“娘娘明鉴!”名叫雪儿的小宫女立刻跪下,“雪儿绝对没有……没有……只是聊天的时候,知道小孟子是和奴婢同一个乡出来……”

“云儿,扶她起来。”

大宫女云儿扶起了心惊胆战的小宫女,“别怕,你刚来永安宫不知道,我们娘娘是再和善不过的了!”

秦修媛随意拔下一根金簪赏了,“罢了,刚刚是看到三公主才想起来,僖美人跟刘宝林一样,也是个柔弱的,就不知道淑妃哪里需不需要搭把手,”秦修媛笑了笑,“刘宝林去了那么些日子,本宫心里总还难受着。”

“娘娘仁慈,是宝林没有福分,若是当初娘娘看顾着,定然不会……”

“行了,云儿,你这张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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