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话未出口，两人皆怔住。

干燥的大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很烫，哈利觉得那温度几乎快烧红了自己的脸。

灼热的细流随着男人的指尖滑进胸膛里，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这个从未畏惧过任何挫折的男孩猛地站起来，然后他逃了。

哈利·大难不死的男孩·死神·波特飞快的跑回八楼的有求必应屋，他甚至没有和克莉斯多说再见，就那样，像被什么东西追赶一样落荒而逃。

他不敢回头，因为他害怕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睛，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的亲吻那个男人，那会要了他的命。

八楼的有求必应屋。

哈利波特睁着大大的绿眼睛，坐在墙角，看着落地窗外。

又开始下雪了，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良久，最后无力的将头埋进膝盖里。

放纵感情，是为原罪，不仅会害死这个男人，也会害死自己。

斯内普此时还停留在茫然之中，待他反应过来时，那个少年已经飞速的逃离了。斯内普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停留了一丝少年的温度，很凉。

就像记忆里的秋天，他顺着音乐声闯入禁林，却只看见一个孤寂的钢琴搁在禁林里。他记得，钢琴的温度，也是这么凉。

圣诞节结束了，夜晚很快降临，但是心怀复杂情绪的两人此时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圣诞节晚宴。两人动作几乎一致的窝在床上，斯内普侧着身子，细细的抚摸着那本珍贵的“魔药大全”，来自那个孩子之手。而哈利则报膝躲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透过微暗的灯光，斯内普看着书中的单词，但他的脑海里却不断地划过一个身影，毫无疑问，他知道那是谁。魔药教授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在他看来，那就像是一个完全的格兰芬多。

他只是，在看着那个孩子如此孤寂的神情时，忍不住的想起了自己。但是哈利波特和自己不同，他在遭受了太多的冷漠选择了封闭自己，拒绝他人进入，这是斯莱特林对自己的保护。但是那孩子却是在渴望着，渴望光明，渴望温暖，却不敢……没错，是不敢碰触。

斯内普觉得他看不懂那个孩子，也看不懂自己。

那个孩子，究竟在害怕什么？

斯内普不会明白潜藏在哈利波特内心中的渴望和**。这个少年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但他依然觉得有些冷。他知道这并不是他的身体反应，只是因为他内心的恐惧与孤寂。

他摊开手心，这双手苍白，细瘦，又有谁能想到它所蕴含的毁灭的力量？他坐在床上，看着天空逐渐的被蒙上浅浅的灰暗，东边的月亮渐渐升起来。雪依然在下，他听见风敲击玻璃的声音，很刺耳。

少年伸出手，试图接住那小小的月光，但没多久，他有些心烦意乱。不受控制的想起另一双手，同样的苍白，修长，只是它的指尖的温度是炽热的，与那人外表的冷漠截然相反。

人类啊。

少年觉得更加头疼，他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他决定出去走走。

他本意是想在霍格沃茨随意逛逛，死神的工作是繁忙的，应该说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工作中。但是在圣诞节的晚上，哈利决定给自己放一个假。好在这个世界他只有法则一个顶头上司，他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开除了。

不过，若是他能被开除，那真是再好不过。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少年披着隐形斗篷像幽灵一样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也许是命运使然，他随手推开一个破旧的大门，却看见昏暗的屋子里摆放着的一个巨大的镜子。

看见这个熟悉的魔镜，哈利神情恍惚了半秒。

他竟然忘记了，前世的自己便是在这里看见了他心念的父母。厄里斯魔镜能反射出人类最本真的**可渴求，哈利情不自禁的走到厄里斯魔镜面前，他竟生出一种沧桑的感觉。

他的**是什么？

他抚摸着镜面，唇瓣轻微的颤抖，怨恨命运的他第一次无比的期望命运能给他一个幻象。他的父母，安吉尔，前世的朋友，亲人，斯内普教授，谁都可以。

他在魔镜前等待了许久，但那魔镜平滑的镜面只是微微泛起一丝涟漪，便如一颗石子投入了湖底，再无波纹。

镜子里，什么也没有。

虽然他的神格不完整，但他却是当之无愧的神祇，又哪里是区区一个炼金术的造物所能揣测的。哈利想明白后，嗤笑了一声。

之后的几天对于死神来说是枯燥的。他的工作任务加重了，这个世界的生灵们为自己创造了许多的节日纪念过去，在这些固定的时间里，他们可以尽情的享受节日带来的轻松。

圣诞节的余温还没有消失，人们享受着团聚的温情，但是没有人知道，死亡不会因为圣诞节的到来就推迟一分一秒，所以，死神的工作依然继续。

也许是为了躲避尴尬，哈利将工作时间移到了白天。白天，他在天未亮就尽职的工作，只是工作的效率不怎么好。

他又一次的在工作中失神了。这直接导致他错漏了一个灵魂，还差点收割错了，这样的错误让清醒过来的死神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法则提醒了他。

“你的情绪不太对劲。”法则落在他的肩膀上，口吻有些奇怪“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也许是最近太累了。”死神收回权杖，踩在死神镰刀上回了霍格沃茨。坐在床边，哈利觉得太阳穴涨的发疼。

“你可以为自己创造一些手下。”法则沉吟了一下，提议道：“这样就可以省下晚上的时间好好休息。”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哈利抚着下巴沉思。突然，身后出现一个熟悉的气息，男人的双臂环过他，手指有力度的在他的太阳穴上按摩着。

哈利诧异了半秒，随即放松的靠在身后的身体上。他才发现，原来法则的手指也是有温度的，比自己的似乎要暖和许多。

“休息吧。”法则的声音平静无波，一如最初至高无上的态度，却让哈利听出了一丝其他的情绪。想了想，他觉得既然上司给他放了假，那么不好好休息一下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殊不知，在死神陷入睡梦中，法则站在他的床边，墨绿的眸子复杂的看着。祂摘下了面具，露出面具后与他同样苍白的脸。

温热的手指划过少年的脸颊，透过这张熟悉的脸，祂回忆起了许多往事，那个时候，祂还只是他。“不要爱上他，哈利。”法则喃喃着“不要爱上……”

黑夜再次降临了，但是魔镜的这间不大的房间里迎来了两个熟客。少年淡漠的看着镜子里的倒影，微卷的头发，墨绿近似黑色的眸子，苍白的肌肤，清俊的面容。

这张脸与哈利波特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气质，一模一样的眼睛。

除了……这颗心。

镜子是不会骗人的，法则取消了厄里斯魔镜的限制，祂清晰的看见了镜子里的景象。在看清那个熟悉的人影时，祂的神情变得极为哀伤。祂不受控制的附上了镜子，细致的勾画着镜中的人，几乎是痛苦的声音飘荡在空荡的屋子里。

为什么？

“所以，你又来了哈利？”身后传来邓布利多的声音。老人的白色衣袍在黑夜里十分清晰，就像光一样。

“……”祂没有回头，只是闭上眼睛，掩去了眼底的所有情绪。

“邓布利多校长。”无机质的声音就好像在重复一个事实。

“这是一个神奇的镜子，不是吗？”老人笑呵呵的走到哈利身旁，他看着镜中的景象，眼底划过一丝怀念“它总能让我们看见内心深处最真实，最迫切的渴望。”

“……”

邓布利多并不介意这个孩子的沉默，他能理解对方此时的心情。厄里斯魔镜的魔力会使人着迷，但当希望破空的时候，才更是痛苦。

为了提醒这个孩子，他又道：“这个镜子既不能为我们带来知识，也不能让我们实现愿望。大多数的人面对它时会被他们看到的所迷惑，最后，他们会疯狂，会更加痛苦。”

“虚假总是虚假的，你说的没错。”这一次，祂开口了“不过，也许这也是一种引导，它让我们正视最真实的**。”

老人沉默了片刻，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瞬间失神了。良久，他的口吻变得苍老了许多“我很高心你是这么想的，哈利。”

之后，一直到他们离开，都没有再对话。法则知道这个镜子明天就会搬走，待天微微亮，祂瞬移到八楼有求必应屋。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魔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