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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奥黛特的眼皮上跳舞。
她像往常一样伸手摸索床头的杯子,指尖却意外碰倒了什么——
玻璃碎裂的声音让她彻底清醒。
睁开眼,奥黛特愣住了。
手指变得修长了许多,睡衣袖子短了一截,露出纤细的手腕。
奥黛特慌忙坐起身,却发现整个房间似乎都缩小了一圈。
“格里菲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陌生的清亮。
房门立刻被推开,但走进来的不是记忆中那个七岁的哥哥。
站在门口的男孩约莫十岁模样,身形抽长了些,肩膀略宽,只有那双铂金色的眼睛依然盛满熟悉的担忧。
“做噩梦了?”格里菲斯快步走来,魔杖轻挥收拾了玻璃碎片。
他的动作比记忆里更加流畅,但指尖在触碰到她手腕时微微一顿。
两人同时怔住。
奥黛特低头看着自己明显长大的手,又抬头看向明显年长了几岁的哥哥。
窗外,勒梅庄园的橄榄树依然保持着昨日的模样,一只知更鸟停在窗棂上,歪头打量着房间里的异常。
早餐时分,佩雷纳尔夫人端着可颂篮子进来时,差点打翻了牛奶壶。
“梅林啊,”她轻呼,“你们这是……”
尼可·勒梅从报纸后抬起头,眼镜滑到鼻尖。
他仔细端详着两个孩子,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有趣。非常有趣。”
格里菲斯已经恢复了镇定,正在帮奥黛特把果酱抹在面包上。
他的动作依旧熟练,但明显长了许多的手指让这个日常场景显得格外突兀。
“我们好像……长大了。”奥黛特小声说,不安地拽着过短的袖口。
佩雷纳尔夫人连忙挥动魔杖,两件合身的睡衣立刻出现在孩子们身上。
“先吃饭,”她柔声道,“总有办法的。”
饭后,尼可带着他们来到工作室。
那些昨晚被损坏的仪器已经修复,但其中一台情绪监测仪仍在发出轻微的嗡鸣。
“我想我找到原因了。”尼可指着仪器上跳动的数据。
“奥黛特体内的默默然为了保护宿主,激发了某种自我保护机制。它加速了你们的成长,试图让奥黛特的身体更加强壮,足以承受它的力量。”
格里菲斯的手指微微收紧:“但为什么连我也……”
“双生子的联结。”尼可轻声说。
“你们的魔力始终共振。当默默然加速奥黛特的成长时,你的身体也跟着产生了共鸣。”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
“问题是,随着奥黛特年龄增长,默默然会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十岁是个临界点,之后每长大一岁,风险都会增加。”
奥黛特下意识地握住哥哥的手,她的指尖冰凉,格里菲斯立刻反手握住,用掌心温暖她。
午餐后,奥黛特在花园里试图熟悉突然长高的身体。
她不小心碰倒了一篮刚摘的薰衣草,弯腰去捡时又撞到了晾晒草药的架子。
“小心。”格里菲斯及时扶住摇晃的木架。
他的声音比早晨沉稳了些,已经开始适应这副年长的身躯。
奥黛特沮丧地看着散落一地的草药:“我好像控制不好力度。”
格里菲斯蹲下身帮她整理:“就像第一次骑扫帚,需要适应期。”
格里菲斯悄悄把最刺手的荨麻收到自己这边。
下午,佩雷纳尔夫人带他们去镇上买新衣服。
奥黛特站在试衣镜前,惊讶地打量着镜中十岁的自己。
浅金色的长发垂到大腿,五官褪去了婴儿肥,只有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还保留着孩童的神态。
格里菲斯拿着一件银绿色的斗篷走过来:“这个颜色适合你。”
他的审美显然也跟着年龄一起成熟了。
回程的马车上,奥黛特靠着哥哥的肩膀打盹。
阳光透过车窗,在她突然长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格里菲斯小心地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你们感情真好。”佩雷纳尔夫人微笑着说。
格里菲斯没有回答,但耳尖微微发红。
他轻轻握住奥黛特的手,指尖在她突然显形的血管上停留片刻。
傍晚在书房读书时,奥黛特突然抬起头。
“格里菲斯,”她的声音很轻,“你的眼睛……”
“怎么了?”格里菲斯从书本中抬起头。
奥黛特伸手轻触他的眼角:“这里,多了一道很细的纹路。”
她的指尖又滑向他的眉骨,“这里的弧度也不太一样了。”
格里菲斯握住她的手腕,带她来到镜前。
镜中的少年确实有了变化:下颌线条更加清晰,鼻梁似乎挺直了些,连发际线都有了微妙的不同。
“我们不像以前那么一模一样了。”奥黛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格里菲斯轻轻转过她的脸,指尖抚过她同样变化了的轮廓:“你这里多了一个酒窝,”
他的声音很轻,“笑起来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但奥黛特只是望着镜中两人不再完全对称的面容,眼中泛起浅浅的水光。
那些细微的差异像小小的针尖,刺痛着她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
夜幕降临时,尼可带来了更令人不安的消息:“默默然的这次爆发不是偶然。它在适应宿主的成长,同时也在寻找突破口。我们必须加快研究进度了。”
格里菲斯站在工作室门口,看着那些精密仪器上跳动的数据,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魔杖。
夜晚的他们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挤在一起睡。
奥黛特把头靠在哥哥肩上,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月长石粉气息,混合着少年特有的清新汗味。
“明天会变回去吗?”她轻声问。
格里菲斯的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我在。”
月光下,两个孩子,或者说突然长大的两个孩子,依偎而眠。
奥黛特在朦胧中感觉到哥哥的指尖轻轻描摹她的五官,仿佛在记忆这些新的轮廓。
凌晨时分,奥黛特在熟悉的书墨气息中醒来。
格里菲斯已经醒了,正就着月光看她,眼神里盛着复杂的情绪。
“做噩梦了?”他轻声问,手指自然地拂过她的额发。
奥黛特摇摇头,突然注意到哥哥的眼角多了一颗极小的痣,像不小心溅上的墨点。
她伸手想去触摸,又迟疑地停下。
“是真的长大了啊。”奥黛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格里菲斯握住她的手,引导她的指尖触碰那颗新增的小痣。
“嗯,”他的声音比往常低沉,“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
奥黛特将脸埋进哥哥的肩窝,落下了一颗滚烫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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