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注1】

上官鸿看了一眼抓耳挠腮背书的黄宇，又看看神色平静的岳渊渟，笑着道：“又背不下来了？”

“老大，你别说话。”黄宇盘腿坐在炕上，气呼呼道。

上官鸿放下擦脚布，脱鞋上了炕，笑得更开心，还笑出了声，挖苦道：“你怎么能笨成这样？五天了都没背下一首破诗。”

岳渊渟扭身打了他肩膀一下：“你背下来了？来，你背给我听。”

“这有啥难的。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风颠，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酒无花锄作田。”

黄宇惊得瞪大了眼睛，问：“老大，你啥时候背的？”

“这还用背？听你叨叨那么多遍，傻子也记下来了。”

黄宇一脸崇拜地爬过去，双手抱着上官鸿的脸，探究地看他的脑袋：“老大，你这脑子咋长的？我怎么就记不住。”

上官鸿拨拉开他的手，嫌弃道：“还不是你笨。”

黄宇恹恹地松了手，嘟着嘴不高兴地呢喃：“我知道我笨，也不用一直这样说。”

岳渊渟瞪了得意的上官鸿一眼，上官鸿上扬的嘴角渐渐收回。

“宇儿，给你。”岳渊渟把手中的低年级故事话本给他。

黄宇接了，漫无目的地随便翻着。

岳渊渟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宽慰道：“别灰心，咱们慢慢背，日积月累总有背下来的那天。”

黄宇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我太笨了，别人很快都能背下来，我要花好几天。嫂子，你干嘛总让我背这些古诗，我又用不上。”

“先人的智慧就藏在这些诗里了，有一位哲学家说过｀读书足以怡情、足以傅彩、足以长才｀，｀读书可以补天然之不足｀。【注2】天长地久、坚持下来，总会有变化，宇儿，别着急，咱们慢慢来。”

黄宇叹了口气，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有点无奈道：“嫂子，我觉得老大也给我找了个家教老师。”

岳渊渟冲他笑笑：“我不求你读出什么名堂来，只做到心灵澄澈就好。宇儿拥有绝世容颜，不能只有一副动人心神的皮囊。”

黄宇点点头：“嫂子说得对。”

他拿着话本进了被窝，趴在被子里一页页翻看。

上官鸿凑到岳渊渟身边，抱住人，低声跟他咬耳朵：“今天白天想我没？”

岳渊渟拿开他乱动的手：“我想你干嘛？”

上官鸿观察他的神色，有点失落，故意说：“今天我去大哥家拜年，他给我找了个老婆，还挺漂亮……”

岳渊渟一脚踹过去，极其冷淡道：“有老婆就离我远点。”

上官鸿恰巧坐在炕沿，没防备一下子被踹到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

“老大。”黄宇看看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男人，又看看一脸阴沉的嫂子，弱弱道，“嫂子，我哥说着玩的，你别生……”

“看你的书去。”说完人进了被子，顺便关上了灯。

岳渊渟冷着脸的一句话，让黄宇往被子里缩了缩，合上话本躺好。

上官鸿爬起来，抽着冷气上了炕，钻进被窝抓着岳渊渟的手高兴道：“你是不是吃醋了？是不是？”

黑暗中岳渊渟看向他的目光冷淡如冰：“你觉得我会给你当小|三？”

上官鸿强行把人抱进怀里，八爪鱼似的锁着，柔声细语地哄道：“怎么会？渟渟，你听我解释，我大哥确实让我见了个人，说要介绍给我，我跟他说了我不会喜欢他、更不会娶他。我的心都在你这儿呢。转过来，别背对我。”

岳渊渟的神色没有丝毫缓和，上官鸿虽然看不见，但猜也猜得到。

他在夜色中叼住怀里人的唇瓣，痴迷地与他缠吻。

岳渊渟顾忌睡在旁边的黄宇，尽量呼吸平稳地推他：“你老实点。”

上官鸿在喘息的空隙轻声道：“渟渟，我好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你别发春！”岳渊渟手脚并用才把人翻过去，低声呵斥，“睡觉！”

上官鸿不睡，不停地骚扰岳渊渟也不让他睡，大手在他的腰腹间又摸又捏，期待地问他：“媳妇儿，我给你的新年礼物喜欢吗？戴了没有？”

岳渊渟不悦地抓住乱动的手扔回他身上：“拿开你的爪子，别来烦我。”

上官鸿锲而不舍地黏回去：“说啊，戴了没？不说话我就自己检查了。”

“你个流…唔……”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岳渊渟的身体骤然紧绷，压抑的轻哼从喉咙里溢出一声。

黄宇睡在炕另一头，此时正把被子蒙头上当自己不存在，可他俩嘀嘀咕咕、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地往耳朵里钻，他悲催地心想：“我干嘛要在这里啊！我宁愿去那屋睡地铺。”

岳渊渟的额头渗出汗珠，气息不稳地低声呵斥：“检查完就松手！”

上官鸿不松，凑着脑袋过去吻他，用气声跟他说：“渟渟，咱俩好久没过夫妻生活了，我快忍不住了。”

“你离我远点就忍住了。”岳渊渟仰着白皙的脖颈躲，手用力推他。

“宇儿懂事着呢，咱俩轻点，乖，别乱动，给我点甜头。”

黄宇心里像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悲愤地想：“老大，你真是个禽……”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他的思绪，他像小仓鼠一样冒出一点小头，听见嫂子气喘吁吁地吼道：“不想睡就给我滚出去！”

他又连忙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睡，睡，我不闹你了。”

上官鸿安静了片刻，翻来覆去好几个来回，试探性地捅捅岳渊渟。

岳渊渟呼的坐起来，不耐烦道：“上官鸿你没完了是吧？”

“渟渟，你别生气，那个……”他把人重新抱进怀里，微微动了动，触碰到岳渊渟的肌肤，委屈道，“静不下来。”

“该！谁让你撩拨我。”

“渟渟……”

岳渊渟道：“你去院子里吹吹冷风。”

上官鸿不太情愿地看了一眼窗外，岳渊渟的声音柔和了几分，算是放低姿态哄他：“快去，我等你回来一起睡。”

上官鸿这才出去了。

岳渊渟重新躺下，微微清了清嗓子，看着另一头被子勾勒出的形状，挪到上官鸿的位置，轻声道：“宇儿，睡了吗？”

黄宇不说话，假装自己睡着了。

岳渊渟笑道：“好了，别装睡了。”

黄宇翻了个身面向他，道：“嫂子，我不是故意听的。”

“我知道。”岳渊渟叹了口气，有几分无奈道，“你哥啊，真是为老不尊。”

黄宇连忙说：“不是的，老大只在你面前这样。”

岳渊渟问道：“他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没点过人伺候？”

黄宇坚定地说：“没有，老大从来不点人，我们去玩的时候，老大只会让他们倒酒，更别说做这种事。”

岳渊渟随口道：“你们都去哪儿玩啊？”

“红闪会所，以前在迪厅、歌舞厅也去过。”

“去的地方挺多嘛，那里面的小姐什么的没对他动过心思？”

黄宇接着说：“不知道，但老大看不上那些人，他也不让我跟那些人玩，老大说他在哪儿我就得在哪儿。我有时候觉得老大管我管得太严了，我好像他儿子一样。”

黄宇这笨脑子想不深，岳渊渟却知道上官鸿管他这么严的原因，侧头看着他：“你说上官鸿管你管得严，这次他留你一人在海熙，你发生了什么。”

黄宇低声道：“老大为我好，是我自己笨。”

“宇儿，任何时候都别贬低自己，你拥有别人没有的模样，这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

黄宇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岳渊渟又问道：“上官鸿还有个大哥？”

黄宇道：“不是，是老大认的。我听老大说，小时候，万爷让老大去打拳，老大就认了他当大哥。”

“是这样啊。你哥和这个万爷感情怎样？”

“我看他们挺好的，万爷还把红闪会所和风暴拳场交给老大打理。不过，我就见过万爷一次，那次还是意外见到的。老大不让我跟他见面，每次万爷来我都要躲起来。”

“这个万爷好色吧。”

黄宇非常赞同地点点头：“我隔着门缝偷偷见过他带着不同的人，而且当着小弟的面接吻啥的。”说到这儿他笑了一声，“老大偷偷说过他不知廉耻。”

岳渊渟明白了：“宇儿，你哥不让你跟这个万爷见面是为了保护你、管你这么严也是为了保护你，如果是普通的流氓混混，你哥不怕，但这个万爷，他不能忘恩负义。你们道儿上都讲义气，你明白吗？”

黄宇点点头，心疼起上官鸿：“如果我真的被万爷糟践了，老大肯定会跟万爷翻脸，他就成了白眼狼，道儿上的人都看不起他，他就会过得很难。”

“嗯，上官鸿是个好哥哥。”

岳渊渟刚感慨完翻回自己的位置，上官鸿就哆哆嗦嗦进来了，迫不及待钻进被子里，感叹道：“好暖和。”

岳渊渟似笑非笑道：“挨冻的滋味儿怎么样？”

上官鸿道：“你让我出去挨冻就是为了报那次仇吧！”

“知道就好，你才冻了多久，我那次都说不出话了，知足吧你。睡觉。”

过了许久，上官鸿暖和过来，把人抱进怀里，低声道：“渟渟，我以后再也不了，咱俩好好过日子。”

岳渊渟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

注1：唐寅《桃花庵歌》

2：培根《谈读书》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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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白天鹅趁机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