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冈县清水区的危机管理部,有数名咒术师正在巡逻、戒备。
五条悟带着两名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学生,伴随着一阵刹车声,风尘仆仆地停在办公楼前。只见楼前有一名僧侣打扮的成年男子,抱着臂靠在石墩子边,看见他们下车,微笑着看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主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称呼突然让人觉得耻度爆表,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五条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也不知是为什么不满意,总之一副要找茬的样子。他低头叮嘱两个学生:“这家伙的话,你们一句也别信。”
“啊,这样说可让我有点伤心。毕竟是多年前的同学,这次又为‘主人’找到了可以解毒的人,这还不够证明我的诚意吗?”
“他可是会一声不响就离家出走、直接投敌的家伙!”五条悟按着学生的头,隔空跟夏油杰斗嘴:“就算你听到了一句真话,后面也有九十九句假话等着呢!”
“想起来了,我认识的悟,确实是这么胆小的家伙。现在胆小的症状,已经进化到连别人说话都不敢听了吗?”
“听见了吗?这种颠倒黑白的技术,我们师生三个这辈子都很难学会,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句也不信。”
蜜&佐助:“……”
确定了,不以胜负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
蜜打断两人没有营养的拌嘴:“所以那个可以解毒的人在哪里?”
“在里面。”夏油杰站直了,领着几人走进危机管理部。“上次从悟手上拿到毒素的分析报告之后,我发动了教众帮忙,前几天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引起教众注意的,是一篇论文——关于紫杉醇。这种物质是抗癌药物的重要原材料,一般从天然植物里提取。但是它在植物中含量稀少,又很难提纯,所以论文里声称提纯了100%纯度的紫杉醇,这件事就意义重大了。
“他联系到了论文作者,购买了一些用来验证,发现这件事是真的。”
夏油杰狐狸似的眼睛眯了眯:“尽管在药物生产上并不需要100%纯度的紫杉醇,但是在药物研究的过程中,它的意义不可估量。所以他又联系了作者,成功购买了另外两种化学制剂——仍然是100%纯度。
“确定了实验成果是真实存在的,他试图复刻论文中的提纯方法,却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这样的纯度。所以他带着试剂来找我,希望我能赐福他,保佑他实验成功。在他带来的试剂上,我看到了咒力残秽。
“找到这位优秀的‘科学家’花费了一点时间,又发生了一点事故……总之,她被关押起来了。”
夏油杰走到一扇紧闭的门前,敲了敲门。
铁质的门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紧接着,门开了。内里的咒术师欠了欠身,紧盯着夏油杰,戒备地让开了路。
“神谷太太。”
这是一间空旷的审讯室,一位女性正坐在审讯椅上。她看起来十分疲倦,嘴角和眼窝还有淤青。
“夏油法师。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请让我回家吧……我的孩子还在邻居家,不接回来不行……”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可不像话。三只死去的猴子,总不能是集体自杀吧?”
夏油杰在神谷太太面前坐下,撑着一只手臂笑眯眯地看着她。
五条悟小声嘟囔:“猴子猴子,我看你笑得像个猴子……”
夏油杰用眼角斜了五条悟一眼,向师生三人介绍情况:“神谷太太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这位家庭主妇有点崩溃:“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只是给孩子他爸还有他的同僚做了饭而已!”
夏油杰没管尖锐的女声,自顾自地继续:“神谷先生——一只猴子——现在被关押在隔壁,他是那篇论文的作者。就在今天,神谷猴子趁着休假,带了三只猴子到家里聚会。在餐桌上,三只猴子突然毒发身亡……于是还活着的夫妇二人作为嫌疑犯,被带回了警署关押。
“我本来以为,有特殊术式的是神谷猴子。刚才赶到这里,才发现拥有能力的是这位不起眼的主妇,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夏油杰笑眯眯地看向师生三人。
五条悟将墨镜往上推了推,露出一只苍蓝的眼:“确实……是很好玩的术式。”
蜜努力瞪大眼瞧神谷太太,可惜除了她身上萦绕的咒力,什么都没看出来:“是什么术式?”
五条悟戴好了墨镜:“很难描述啦,大概是‘赶走某个不喜欢的东西’这样。”
身为集邮爱好者,蜜有点跃跃欲试:“好羡慕啊,要是有这个能力,就可以让不喜欢的家伙都离我远点了!”
五条悟毫不留情地吐槽:“要是赶走霉运或者穷神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七海海很需要这个。”
眼看着在场没有靠谱的人,佐助忍不住将话题引回正轨:“……先解毒,你们忘了来的目的了吗?”
……
师生几个嘀嘀咕咕的时间里,神谷太太已经开始战战兢兢地哭泣:“求求您了,我的女儿才三岁大,请放我回家吧!我只是按照孩子他爸的吩咐做了一顿饭。我没有往饭菜里加任何奇怪的东西,只有日常的调味品而已!”
身为咒术师,在出任务时已经听够了狗血故事。五条悟不感兴趣地拍了拍手,示意学生看过来:“这可是你们首次参与案件,从线索中找到真相,也是咒术师的日常哦!去吧,把真凶找出来!”
“我们为什么要解决解决这个案件?直接让神谷太太帮忙解毒不就好了吗?”
五条悟摇手指:“没有洗脱嫌疑,危机管理部可不会放人啊。神谷太太看起来根本不知道咒术师的存在,教会她用术式,恐怕需要耗费一段时间。”
蜜确定了,这趟出行是探案游戏!这种VR实景的她还真没玩过!
“接下来是名侦探柯南的剧情吗?要不就用咒言术吧?”
拿到新技能的蜜跃跃欲试。
“一个幻术就足够了。”
佐助摆出了结印的手势。
“咒言术更好用啦!让她清醒地坦白,不是更刺激吗?”
五条悟提高声音,打断两个学生:“不许用奇怪的能力作弊!你们这样,显得认真收集信息的老师很呆啊,给我好好收集线索和审讯啊!”
“我们有这么便利的手段,为什么不准用啊?”
“因为老师没有,所以你们也不许用!”
“……”×2
“……那可以刑讯逼供吗?”
“啊,学了新词汇呢。不行哦,麻辣教师是遵纪守法的好老师,这种行为严厉禁止!”
——好吧,推理也是游戏的乐趣之一。
好在警署和危机管理部已经把线索都整理好了,只是因为有咒术师的参与,不能按照常理断案而已。一番忙碌之后,两名学生热热闹闹地理清了现状——
这是一个开头略显无聊的故事。
高中班级里最优秀的男生,和美貌却沉默寡言、遭受霸凌的女生,在一次课外活动中,意外地发现了彼此吸引的一面。一个不嫌弃男朋友家庭穷困,一个不嫌弃女朋友总是说些‘怪物’的话,两人互相扶持,终于迎来了幸福的婚姻。
生活慢慢变好了,喜欢安静独处的妻子成为了家庭主妇,想要出人头地的丈夫进入了最好的制药企业。没多久,因为所在的部门迟迟没有产出成果,美好的生活又即将被打破,失业的危机笼罩在丈夫头顶。
先是劳动派遣的同事一批批地消失,接着是行政、后勤,研究所里的人越来越少。在终身雇佣制盛行的日本,一旦失业,就意味着以后恐怕再也无法找到好工作了。
就在决定命运的十字路口,神谷先生的实验突然成功了。裁员停止了,他拿了一大笔奖金,甚至拥有了专属的实验室。夫妇二人住进了大房子,买了豪车,更顺利有了孩子,过上了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
一切都非常完美,直到今天。神谷先生邀请了同僚来家中聚会,神谷太太按照吩咐准备了招待的午宴……然后三名同僚当场中毒身亡。
最神奇的是,神谷太太并不知道自己拥有特殊能力。神谷先生也只以为自己是个世纪天才,完全没有联想到自己的太太有‘超能力’。
再加上在现场发现的咒力残秽,术式失控造成意外杀人的可能性大大上升了。只是如果这就是真相,那么按照总监部的惯例,身具危险能力又无法控制,神谷太太会被处刑。
被处刑的话,这次前来找她解毒的目的,就完全无法达到了。
“我不明白……好像无论怎么选都不对。”蜜翻动笔录的纸页,有些像做数学题时不知选用哪个公式的彷徨:“神谷太太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她无知无觉地失控杀死了人,错不在她。可是被她杀死的人也是无辜的,他们也没有犯需要死刑的罪过。”
五条悟:“大进步!居然有量刑指标了,不再是‘统统死刑’了耶!”
“五条老师你好烦啦!我知道总监部要处刑,是防止能力失控继续伤人。但是因为吃饭会噎死,就干脆不吃饭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夏油杰的眼睛睁大了一点,他上下打量‘主人’:“我的‘主人’,你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这位最强诅咒师又转头,面向神谷太太:“神谷太太,厨房和酒瓶里有您的咒力残秽。”
神谷太太愣了愣。
“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了吗?你拥有着咒术师的天赋。咒术师使用术式之后,会留下咒力残秽。凭借残秽,就能判断是谁动了手脚。”
神谷太太磕磕巴巴:“什么、什么术师法师?您是说这件、这件案件里,有神职人员参与吗?”
夏油杰伸出拳头,在神谷太太的眼眶上比了比,那片淤青正好与一个成年男人的拳头大小吻合。
神谷太太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术师不按照指纹、录像这些东西来断案,就像丈夫不按照结婚时的誓言来对待妻子。”夏油杰声音平缓,不疾不徐:“您身边一定经常发生怪事,比如其他人看不见的怪物之类的。能够平安活到这么大,您的术式应该救了您许多次吧?”
这次的话似乎正中靶心,神谷太太肉眼可见地有一丝犹豫。
夏油杰继续循循善诱:“作为有着罕见术式的人才,即使您误杀了三只猴子,也可以不用为此送命。您只要说‘是因为无法控制而导致术式失控’,旁边这位好心的老师,就会从刑场把您救下来呢。”
五条悟抱着胸,看样子有点想打人:“喂!麻辣教师会告你诽谤哦!我可是在严格遵循法律啊。”
夏油杰拖长调子:“是是是——”
“我、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您是想诱导我认罪吗?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没做!我需要律师!”
夏油杰似乎已经确认了这件事是‘术式失控’。
佐助皱着眉。
——尽管现有线索都指向了这位柔弱的夫人,可是放弃这位好不容易找到的能力者,蜜的生命之火,又会在什么时候熄灭呢?
他看向满脸忐忑的女性:“神谷太太,你拥有特殊能力,神谷先生是因为你,实验才能成功。”
“什……什么?”
神谷太太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如果你还知道什么线索,尽快说出来,这样才能救你的命。”
“是、是我吗?难道不是因为,我的丈夫是天才?”
“如果是‘提纯’这件事,就算他的实验步骤完全错误,你的术式也可以将它导向完美的结果。刚才我们和神谷先生一起回忆,发现每次实验成功之前,你都去过他的实验室。把这件事理清之后,他看起来相当不安,你知道原因吗?”
神谷太太看起来像是被雷劈中了。她呆了几秒,突然又哭又笑起来。
“哈……竟然是这样!我当然知道原因,因为他出轨了!因为他想杀掉我!”
案件终于有了突破,两个学生满意地掏出笔,开始飞快地记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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