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要裂开了。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脏的脏话！

“谁要建木叶村啊？！只有你们这些蠢货才会想要当火影！”

她气急败坏地伸手推佐助。以小矮子的身高，举着手正好推在佐助胸口。

少年自悔失言，伸手接住蜜的巴掌。

“……是我说错了。”

“当然是你错了！蜜大人怎么会错！”蜜一阵用力挥拳：“我比蠢货千手柱间聪明一万倍，比蠢货宇智波斑聪明一千倍！木叶村是世界上最蠢的东西，我才不会建这种东西出来！”

“嗯。”

拳头被佐助的手掌接下，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这响声清脆，佐助都替蜜手疼。

“疼吗？”

小姑娘停下了王八拳，一脸悲愤地看自己的手：“……疼。”

佐助将蜜的手指展开，只见每个关节都红彤彤的。

他五六岁开始练习忍术起，就经常带伤了。对于他，或者对于任何一个忍者来说，这甚至都算不上锻炼损伤。

可是此时，这片痕迹如此碍眼。带茧的手牵住蜜的手，拇指拂过关节，他不自觉地低头，像是母亲曾经哄他时做过的那样，轻轻吹了吹。

带着体温的热风拂过手背，汗毛摇摆间带来微痒，蜜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集体起立。

小姑娘触电似的将手背到背后，梗着脖子一脸警惕地盯着佐助。

“……”

佐助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僵立当场。亲吻时也只会红耳朵的少年，突然整个人都变成了粉色。

蜜眼睁睁看着那双黑亮的眼睛快速地眨了几下，偷觑了她一眼。

“所以你乖乖让我打不就好了吗！”

蜜恶人先告状。

“……嗯……下次不会了。”

“……”

“……”

空气沉默了几秒，佐助似乎从那一阵羞意中缓过来了，又端着那张认真的脸看着她。

蜜觉得必须说些什么才行，不然就像是输了似的。

“佐助，你好怪！”

“……嗯，好怪……”

——喂！你怎么上来就投降了啊！

面对已经投降的俘虏，小姑娘觉得再多打一下都是在虐俘，只能干瞪着大眼睛，憋不出话来。

“……”

“……”

五条大长老受不了了。他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吃不了这么酸的！

老头子迈开逃难的脚步：“咳咳……我想起来还有点事。”

这一出声，刚刚被恋爱脑占领的高地，立刻被事业脑反攻了。

“等等！说正事！”

蜜正色道：“你凭什么说建一个咒术师的城市，就是监狱？”

五条大长老：“没有任务就不能出城的话，术师就变成了脱离普通人的‘异类’，对普通人的认同感会逐渐降低。而我们要面对的是非人类的敌人，久而久之，必定会对祓除咒灵的任务产生疑问。”

“他们周围，又全都是术师，负面的情绪会不断发酵。术师之城最终会沦为罪犯的巢穴，成为与普通人完全对立的存在！”

蜜呆呆地眨了眨眼。

“那我不准他们敌视普通人。”

只当了短短一个月的家，就将总监部视为囊中之物的大长老，说出了足以令所有打工人血压飙升的暴言。

“如果下令就能指挥人的意志，那术师祓除了咒灵，我们甚至可以不给钱。”

“那……那就给所有术师戴上电子脚镣！”

“术师不是罪犯！我不同意！”

“我不管！我必须保证术师不伤害普通人！不答应用电子脚镣，我就把所有术师都杀掉！”

“就算要杀我，我也不同意！咒术界没有人会同意！”

“……”

蜜肃然起敬。

从咒术界最老古板、最守旧的老头子身上，她竟然看到了自由的意志，简直领先木叶一千年！

“……难怪五条老师说，咒术师都是随心所欲的疯子……”

——糟糕，威胁更大了，他们死都不怕！

“蜜小姐，术师在成为术师之前，也是人！术师凌驾于普通人之上，也仅指力量而已。和普通人相比，术师的意志不会更加坚强，甚至因为祓除咒灵的危险，术师对感情的需求会更强烈。”

“如果将术师和普通人之间的联系斩断，只会让术师成为真正的疯子！”

五条大长老神色严肃，谆谆善诱地教导小辈：“就像曾经一位非常强的术师，他的术式百年难遇。只要好好长大，注定会成为特级……可惜，他被黑暗淹没了，亲手杀死了父母。这一丝战斗的理由被斩断之后，他只能成为疯子。”

“直到现在，他都在歪路上越走越远。这就是前车之鉴啊！”

老头子浑然不知他面前的小姑娘刚刚与‘疯子’会面过，而这位‘疯子’也因为没被提及名字，侥幸又捡回了一命。

然而老头子的话，只是将暴君的提议都驳回了，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既然你都不同意，那你给我一个办法，要保证术师不伤害普通人！”

“现在本来就没有术师会伤害普通人啊？伤害普通人的都是诅咒师。”

蜜又要裂开了。

这鸡同鸭讲一般的对话，简直一点都不大魔王！

“我不管！我要当咒术界的天皇！咒术界的征夷大将军！所有人都必须听我的！”

比起之前稀里糊涂、一定要将术师和普通人分开的指令，这回的命令简单直白，十分符合咒术师风格，五条大长老瞬间理解了。

——强到一定程度的术师想要咒术界最强的称号嘛？简单！

“好好好，天皇陛下、将军大人。肚子饿了吗？”

“饿了……”

蜜摸了摸肚子。虽然刚刚吃过甜点，但是甜点和正餐可是两个胃！而且总监部的厨师手艺不错……

“不对！我要当天皇！我要建咒术界的二条城，所有术师都必须迁进城里！”

“二条城里住的是将军，另外天皇也要吃饭。到午饭时间了，先传饭。”

作为一手养大六眼神子的老滑头，大长老肃着脸哄小孩是一绝。三两句话之后，吃软不吃硬的小姑娘已经端着饭碗，一脸怀疑人生地夹菜了。

扒饭。

“我要举办登基仪式。”

“好好好，就安排在明天。”

夹菜。

“所有术师都要来参加，来了就都扣下不准走。”

“好好好，让所有家族的家主都来庆贺。所有术师都来的话，就没人祓除咒灵了，先让家主来。”

扒饭。

“我要建咒术界的二条城。”

“好好好，下午就给你选地址，明天就开始建。选个离五条家近点的位置吧，这样也方便安排些伺候的人。”

“哦……”

这饭怎么扒都觉得不对味，蜜想半天也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儿。

吃过午饭，血液都向胃涌去，人自然而然地有些犯困。小姑娘强撑着眼皮，坐在床沿似乎在发呆。

灯已经关了，窗帘只留了一条缝隙，光从缝隙中照进昏暗的卧室。有别于室外初夏的炎热，空调将一阵阵冷意吹到身上，室内始终维持着舒适的温度。

“午睡就关掉拟态吧，我在这里。”

佐助搬了椅子到床边，伸手按住蜜那双闪烁着荧蓝光芒的眼睛。再收回手，那双眼睛没有改变。

“……你在看他。”

蜜警惕地抬头。

“为什么说不认识他？”

“……”

“你比我先醒来，为什么不去找他们？”

“……”

“你回来的目的就是他们吧？”

蜜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拉住了少年的。指尖的茧子、掌心细微的伤疤，都擦过她细嫩的手心。

奇妙的触感，让蜜有些走神。她看见佐助那张认真又呆气的脸，柔和了一线。

然而她一开口，立刻将这温柔的氛围打破了。

“……你……你不要杀他们。”

“……”

佐助反手，将蜜的一双手握在掌心，认认真真地盯着她的脸，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那种话。我不会伤害他们，在我死之前，我都会保护他们，就像保护你一样。”

“那你发誓！”

“我发誓。如果是为了防备我……解除拟态吧。午睡一个小时不用拟态的话，我们就可以多一个小时在一起的时间……”

“你在做什么数学题啊？”

蜜嘟嘟囔囔地躺下，看看佐助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于是大方地拍了拍身边。

“笨蛋，你晚上不是没好好休息吗？来。”

这待遇本该十分吸引人，然而少年那双清澈的眼中流泻而出的光，却像是即将破碎的湖面。自那双淡粉色的唇里吐出来的话，也像是瓷器开裂发出的声音。

“我不睡。睡着的话，梦就会醒了。”

空气都安静了一瞬。

蜜眨了眨眼，问道：“是什么样的梦？”

“……是自由的美梦。”

少年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微笑：“是我也拥有爱的美梦。”

他张开手臂。

蜜看着那双饱含了期待地眼睛，不自觉地靠进了这道尚还青涩的怀抱中。

她将下巴放在少年的肩膀上：“……可能我也和你在一个美梦里。”

两人的胸腔紧紧贴着，心跳声仿佛都混合在了一起。

“为什么……”

耳边，佐助的声音略有犹豫，像是怕打破了幻梦。然而正像他的性格一般，他一点也不愿意自欺欺人。

“……为什么，从早上开始，就不一样了？”

蜜想起来了，确实，从早上开始就不一样了。

昨夜，佐助才以父兄的命威胁了她。她本该愤怒，然而似乎是一觉醒来，蜜突然开始正视自己。

“……是啊……”

那两条手臂依旧有力，却只消蜜轻轻一推，就松开了。她注视着那双黝黑的眼睛，少年似乎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此时看着她也不例外。

“……大概是因为，我不想杀你。”

挖出了他的心脏，却又令它长出来。想要从他的死亡中获得痛苦，进而从痛苦中获得力量，却希望别人杀死他，不愿亲自动手。

然而面前人的死亡会为她带来力量这件事，本身就能得出结论。

蜜终于愿意承认了。

“我不想杀你。”

这个答案对于热恋中的爱侣来说，也许连及格线都没达到。

然而——

他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不愿意杀死的人。

而她是一无所有的流浪汉唯一拥有的人。

他们的生命中，从前和未来，一直相伴的都只会有彼此，这便已经足够了。

少年唇角的笑意，在此刻终于由虚幻变得真实。

“那时候我们离开星河，我带着你找回来的路。”他话题一转，浓密的睫毛眨了几眨。“在变成咒灵前，我有一件非常后悔的事……如果你死了，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是什么事？”

似乎就是在等着这句问话，少年语调不疾不徐，回答却飞快。

“那时候，你想要我亲亲你，但是我没有。”

两双眼睛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自己。

这句话似乎是前奏，或者通知书。无须询问另一人的意愿，少年粉色的唇蜻蜓点水般与她相触。

味道什么的，蜜没尝出来。但是柔软的触感，像是将心脏都在这一吻中送上一般，轻轻一碰就能化开。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手又交握在了一起。

她又感觉到手心的潮意了，不知是谁在紧张。心跳也有些快，甚至耳朵也在发热。

但是这感觉还不坏。

明明面前的人似乎浑身上下都硬邦邦的，头发毛扎扎的、表情冷傲傲的、拿刀的姿势也怪凶的，但他的嘴唇竟然那么软。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此时与蜜正好平视。他眼中的亮晶晶的，窗帘缝中那一道阳光，似乎融进了他眼里。他看着人都样子，像是要把蜜融化在眼里。

这次蜜也主动将自己送上前，两双唇顺利地汇合。

一触即离之后，这次两人的额头轻轻靠在一起，像是在等待下一声指令。薄粉爬上少年的脸颊，他眼里认真中含着期待，从淡粉变为樱粉色的唇也像是在邀请人品尝。

“还想要。”

诚实的小姑娘果然没有辜负这眼神，两人鼻尖碰在了一起，各自无师自通地微微侧头。这次四瓣唇正正好好地贴在了一起，除了柔软，还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

“要。”

像是在祭典活动中，棉花糖旁边的味道，空气中都像飘着糖粉，呼吸都开始变得甜蜜了。

要求的声音虽然是蜜发出的，但分明只是把少年眼中的渴望读出来了而已。

“还要。”

……

不知不觉，佐助变成了躺着，蜜趴在了他的心口。

胸中翻涌着的，似乎是滚热的糖浆，将碎裂的心填得满满当当。

耳边‘砰砰’直跳的心音，让蜜不自觉地想笑。但她不想让佐助看出来，于是用力在他心口拱了拱。

“睡吧。”

少年的声音既清亮又温柔，手轻柔地顺了顺蜜的头发。

“嗯，一会儿见。”

“……嗯。”

室内陷入了安静，只有呼吸声，和空调的风声。

佐助感受着怀中人的呼吸。

良久，他飞速伸手，将蜜的眼皮扒开。

那双眼睛哪有睡意，荧蓝蓝地正瞪得老大。

“……你还在看他！”

登基！这天皇，妹儿当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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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