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逐渐深了。

广岛香看着半趴在她膝盖上睡着了的假体，轻轻的伸手为她将散落在额前的几缕青丝别到耳后。她安静的看了假体的自己一会儿，垂下的眼帘稍稍阖起，黑色的眸中光华流转，思绪万千。

“你之前问过我，假体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她开口道。“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有假体，正好现在没有他人，我告诉你也无妨”

佐助一顿。

“之前说过，使用‘时空之匙’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而这些代价都是由钥匙本身决定的，无人能够更改。”小香稍稍闭了闭眼。“但是如此神物又怎会不引人觊觎，假体最开始被创造出来，是为了代替本体去抵消这些代价”

“最终族内关于这方面的尝试失败了，假体却作为一种与异界沟通而存在的形体保存了下来，延续至今”小香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她有些犹豫道。“婆婆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其他的世界里尝试过使用神匙，为了拯救她的爱人——”

她的话戛然而止。

“结果呢？”佐助看着她。

“……结果是惨烈的”小香看着另一个自己的睡颜，她黑色的眸中透出淡淡的思绪。“她没能救回自己的爱人，反而导致了更多的变故和灾难。为了弥补这一过失，她的两个女儿之一被族内钦点为下一任祭品巫女，也就是上一任巫女，广岛薰”

“假体本来应该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它仅仅是本体情感的寄托物”小香看向佐助，她黑色的眸中透出严谨之色。“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假体忽然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从那以后，假体就是既与本体拥有密切联系，又与本体割裂分离的一种克隆体一般的存在，区别仅在于细微的外貌与所寄托情感随及形成的差异极大的性格特征”

“……有什么异动导致了假体的变异”佐助推测道，他沉思片刻看向小香。“如果说你们是假体的创造者，但是你们又被假体所灭族，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你们难道没有什么后备手段的吗？”

“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轻易选择摧毁假体”小香沉吟道。“一个人一生中只能有一个假体，而假体是时空一族与异界沟通的唯一联系。本体可以选择在必要紧急的时候舍弃假体的存在，但是同时也必须完全割裂寄托于假体身上的那部分情感和记忆，也就是人格的一部分。比如我寄托在假体小香身上的情感，就是‘天真’”

“人格的一部分……”佐助陷入沉思。

“另外，再给你个忠告吧”小香抬眸看向他。“或许你感觉不到，对你身上世界规则的‘禁言’设置正在逐渐减轻，具体表现在有一些情报之前你是提都不能提，现在不仅可以直接清楚的表露出来，甚至能够隐约提点他人的注意。这代表时空之匙的力量在逐渐苏醒，封印正在松动，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个好预兆”

佐助一怔，他想起之前与卡卡西提及的面具男身份之事。

“和我做个约定吧。一旦完全破除封印，无论婆婆和你做了什么约定，一定马上就把时空之匙还回这里来，交到我的手里”小香冷冷的看着他。“你无法想象它的力量有多恐怖，只有在族地安定的空间里，它才能安生下来”

【一旦完全破除封印，无论婆婆和你做了什么约定，一定马上就把时空之匙还回这里来，交到我的手上】

【如果没有这样做呢？】

【会发生无法预料的事情】

佐助躺在被褥里，他稍稍侧过头，借着客厅窗帘缝隙中隐隐透进的月光，看向一侧盖着薄毯已然睡熟的假体小香。对方的睡相极为安静，若不是还有淡淡的呼吸起伏，几乎就要以为是个死人。

他收回视线，右手堪堪附上自己的眼睛。

这里面……封印着时空之匙。

一瞬之间他仿佛又再度看到之前在地下通道自他的手臂逐渐延伸的金色光辉，它淡漠的，纯粹的冰冷的温度从他的周身逐渐蔓延吞并了整个空间，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巨大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合上眼睛，看见一把通体泛着金色光芒的钥匙安静的漂浮在黑暗的空中。时之花的纹案布满了它的全身，一道道复杂交错的白色符文状似锁链一般缠绕在它的身上，却是布满了裂痕。

有莫名的力量引导着他向前走去，那游离于空气之中的金色光辉开始一明一灭的闪烁起来，一股神秘的牵引力引导着这些金色的光线逐步累积起来，形成一条金碧辉煌的通道，自他的脚下延伸至钥匙的周身。

他缓缓伸出手，钥匙与他近在咫尺。

“不要靠近它”有陌生的女声响起，严厉的喝止道。

佐助一顿，他猛然从方才那种迷茫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黑洞洞的天花板上熄灭的顶灯倒垂着，寂静的月光安静的透进屋内，‘小香’安静的在沙发上睡着，整个房间内都静悄悄的，偶尔有风拍打窗户的声音哗哗作响。

他闭了闭眼。

那就是……时空之匙。

**

第二天一早，外出长达一周之久的老妇人才堪堪归来。

她一头白色的短发比起离开之前显得更为干涩而没有光泽，混浊的灰色眸底如一滩死水般毫无波澜。在一身布满风尘的衣服和帽子被一旁早已候着的假体小香接过之后，她才慢慢的转向站在一侧的佐助。

“来吧，我送你们回去”

说着她便拄着拐杖引导着向前走去，屋子的正前方正是一个与之前佐助看到过的那个自称‘薰’的女人所画的及其相似的散发着蓝色光辉的法阵。老妇人在法阵的边缘站定，她回头看向跟着她走到法阵边上的鸣人和佐助。

“一会儿我发动法阵之后，你们需要一起跳进这个法阵里。之后不可以回头，必须一直一直向前走”说到这里，老妇人顿了顿。“时空隧道开启的时间是有限的，你们的速度必须要快，在通道内的光线完全变暗之前，跑到我设置的另一端的出口”

“如果没有跑出去呢？”鸣人咽了口口水，他悻悻的问道。

“那你就会迷失在时空乱流里，成为时空流浪者，最终死在哪个不知名的世界规则抹杀之下”老妇人抬眼看了下鸣人。“为了防止走散，我建议你们最好采取一点措施，比如两个人牵着手或者系跟绳子什么的，不然后果自负”

于是片刻之后。

鸣人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系在自己手上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被假体小香拿在手里，她正细心的将其缠上佐助的左手腕。这根绳子的长度并不算是很长的样子，基本上只要有一方稍微往反方向拉远一些，便能够感到另一侧的牵引。

如果是昨天之前的日子还好，他根本不会多想什么。只是在被告白之后的第二天，便要这样做……鸣人悄悄的朝黑发少年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黑色的眸子温和的看着他，于是被抓包的他顿时只能面色通红的转过头去。

什么嘛，只有他一个人这么不自在——

“就是现在”老妇人猛然睁开眼出声道。他们脚下的法阵顿时散发出一阵耀眼的蓝色光辉，空间的裂缝逐渐扩大，逐渐形成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狭隘通道，若隐若现的白色长条状的东西四处游离着散发光芒，指引着前方的道路。

“那是引路虫，跟着它们走”老妇人道。

鸣人闻言正想先进入黑洞之中，佐助却是上前一步，赶在前面率先进入了黑洞之中。感受到手上绳线传来的牵引，鸣人却是跟在他的身后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一下撞到了他的身上。

他揉着撞疼的额头抬起头来，尚未来得及抱怨，却是被人一把拉过了手。

“这里的路太窄了，光靠绳子这样不方便”那双黑眸无辜的看着他，手心里的力道却是悄然收紧。“要抓紧时间了——”

言毕，佐助便拉着他跑起来。四周忽明忽暗的引路虫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脚下一条由阵法牵引而建立起的路是一条长长的银色光带，两侧是混沌冰冷的黑暗，黑发少年精致的侧颜被前方骤然亮堂起来的光线细细的勾勒出来，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自手心一路蔓延至全身，仿佛只要被他牵着，便永远不会迷失于这一方混沌之中。

鸣人跟在他的身后，只觉时间忽然过得非常的缓慢。等到那人带着他冲出这黑暗通道的终点时，一瞬间他只觉得对方像是从光芒里走出来的一般，直到那人黑色的眸子再度望过来，他才惊觉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停了几拍似的，脸上像是要被火烧起来一样。

空间通道的缺口在他们离开之后很快便关闭了，一瞬间亮如白昼的场地也转回深沉的黑夜。被此处的动静所吸引，隐隐有什么人向这边赶来的脚步声传来——

“佐助，鸣人！”

小樱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鸣人急忙挣开被握着的手，侧过脸去不看旁边的人。直到樱发女子和银发上忍赶到他们的面前时候，他才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有些尴尬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佐助，鸣人，你们没事吧？”卡卡西出声道，他看着这两个从之前忽然陷入的法阵中出现后便消失了踪迹的弟子，眼底透着担忧关切之意。

“没事，卡卡西老师”鸣人回应道，面上的热度还未退下来，他有些掩饰性的看向另一侧。

卡卡西稍稍顿了顿，他有些奇怪的看向似乎莫名比以往积极性要差了一些的鸣人，对方莫名通红的面颊和变得敷衍的语气都显得有些不同。

“不过，这根绳子是……”眼尖的小樱一眼便发现了系在二人身上的那跟短绳子。

“啊，这是——”鸣人顿时憋红了脸，他手舞足蹈的正打算解释什么，佐助便拉过他的手腕安静的替他将绳子解了开来。那人的气息一瞬间便包裹了他的周围，鸣人只觉得自己的五感都变得莫名格外的清晰和敏锐起来。

什么嘛，这家伙——

他看着黑发少年细心为他解开绳结的模样，在原地僵硬的一动不动。

简直是犯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