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美好的幻境》
如果不是明知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宇智波佐助并不介意将错就错一直在这里生活。可正因他是宇智波佐助，他很清楚自己再不舍也不能耽误时间了。
自从那天和父亲宇智波富岳父子长谈，终于弥补了儿时的遗憾，佐助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想见春野樱一面。不只因父亲的点拨，让他没有一天不想着她，他找她还有急需确定的事情……
凭着现实世界的记忆，佐助找到了春野家。几日不见就思念入骨，但想到接下来要问她的话，佐助意欲敲门的手迟迟落不下。
父亲不都说了要珍惜眼前人，难道自己跑来就为了说那些必会伤到她的话？
踌躇再踌躇，犹豫再犹豫，整个人像煎锅上油炸的佐助，感觉不停地徘徊在春野家门口的自己像个贼，偷走的远不止是樱对自己的那颗真心。
还没想好对她说什么的话，就别一股脑儿冲上去搞得彼此都尴尬。深知再逗留下去势必引来闲人闲话的佐助，一个瞬身转移到另一条街道。
算上在忍界四处游历的经历，佐助打心底承认曾想毁灭的木叶忍者村，的确是个乍眼看就让人心生归宿感的地方。
最俗套的吵闹、熙攘、油烟、灯光，构成最接地气的凡尘，远处的火影岩世代守护着这里浓郁的人间烟火气儿，以时间无声见证岁月更迭。
人间烟火在喜欢安静的佐助眼里总是矛盾的，那既是偶尔令他心生厌烦的喧嚣，又是他长久灰暗的生命里不可缺少的光亮。
假如他真的宁肯闭上双眼沉沦黑暗，最后又怎会被漩涡鸣人救赎？
宇智波佐助，他比任何人都渴望着光。
叛逃木叶随大蛇丸修行的那三年，尚不知灭族真相，只想一心一意修炼杀死哥哥的他，也不是没想过尘埃落定后回到木叶。
那时他从没想过毁掉木叶，抛友、弃爱、离乡的出发点不过是想尽快变强。
十三岁的他从投奔大蛇丸的第一天起，就在筹谋日后该如何反杀他。他才不会蠢到真把身体给那种老变态。
比起草芥人命的大蛇丸及屠族的宇智波鼬，佐助有把握以此“将功折罪”后还能以英雄的身份回归木叶，偏这一切亦是哥哥提前计算好的。
然而，他还是知道了残酷的真相，就算夹杂着宇智波带土的煽动，命中注定他不能真傻乎乎地当了木叶的什么诛杀两大叛忍的狗屁英雄。
树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火光将会继续照亮村子，并且让新生的树叶发芽。
佐助在如一张白纸般单纯的年纪里，还是很认可这句洗脑的屁话。毕竟，木叶是他十六岁前的生命里唯一算归宿的地方，自己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族人也长眠在这里。
但是，当这个心中不可动摇的归宿，随着灭族真相露出丑陋的一角，佐助觉得自己此生只剩下漂泊了……
无数次畅想没有灭族之夜的心愿，究其根本是一个悖论。宇智波一族的悲剧在百年前木叶建立之初就埋下隐患，是迟早被木叶吞噬的养料。
自己，不过是一个幸运活下来的最不幸的人。
所以，宇智波注定与代表“火之意志”的木叶无法共存。
得出这个仿佛又回到他十七岁时，只想毁灭一切的结论，佐助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假的假的，全是假的！这个能实现共存的世界无疑是假的！他必须尽快逃离……
“咦，佐助君？”
“真的是‘面瘫男’佐助君哦。”
“佐井！拜托你能不能不要乱讲话！”
“抱歉啊，我只是忍不住实话实说。”
……
聒噪的声音吵得佐助耳膜疼，扭头就看见两个自己都没什么好感的家伙。特别是那个代替他加入第七班，皮肤白得跟死人一样的佐井，怎么看都不爽。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佐助逐渐了解到，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有很多不同，那些不同恰恰是他最梦寐以求的。
比如仍存在的宇智波，他甚至连带着为鸣人那吊车尾实现了他的心愿。鸣人因九尾之乱牺牲的父母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夫妇都活着，水门至今仍是火影，更在他的调和下让宇智波愈发忠诚于木叶……
越想越觉得可笑！
佐助扫了眼那个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的佐井，这货在这个没有志村团藏的世界里，就算嬉皮笑脸也依旧让人火大，他转过头打算离开。
“佐助君，别急着走啊。隔壁街就是小樱那‘宽额头’的家，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噢——我知道了！是不是想约会时送她花啊？”山中井野在感情上确实比春野樱洒脱得多，也确实没春野樱爱得那么深。
面对宇智波佐助这个亦是自己初恋的男人，她已坦坦荡荡，更同情好闺蜜摊上了个世上最难搞的男人。相比于油盐不进的佐助，能被自己拿捏的佐井就可爱多了。
佐助的脚步戛然停住，回首看向笑眯眯的井野，迟疑了好几秒终于低下头：“那就……麻烦你帮忙选一些她喜欢的花吧。”
“没问题！哈哈哈，我可找到机会去‘宽额头’那儿邀功啦。要不是咱这个好姐妹提醒，佐助君这个榆木脑袋怎么能想到这一层？随我进来吧。”
“井野，你快看！佐助君被你说得脸红了。正如书上讲的，再冰冷的男人一恋爱都会温柔起来，嗯。”
“我说佐井！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
佐助就这样黑着一张熟透的脸，进了山中家的花店。放眼望向这片花花绿绿，他并无什么特别的感觉。花儿嘛，买回来没几天就枯萎，他一直搞不懂送花的意义何在。
“我建议用水仙吧。以前佐助君受伤住院时，‘宽额头’每天探望你都用水仙花，玫瑰花太俗套了。”
佐助点头同意，看着井野以熟练的动作插花装饰。等她把捧花交给自己时，佐助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
这次见面，他可不是要约会啊。
“佐助君？你是不满意我的手艺么？”
“没有，谢了。”
从寒绯樱到玫瑰，再到水仙，这是宇智波佐助第三次给春野樱送花。水仙花颜色素白，花形若星芒，再被中间小小的鹅黄色点缀，怎么越看越像一枚荷包蛋……
被自己不解风情的想法逗笑，佐助抿着嘴来到春野家门口。正想敲门，谁知遇见两个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咦？这是……”
“是佐助啊。”
对上那个头发亦是粉色，发型还真有些像自己手中水仙花的男人，男人四十一枝花般的樱的父亲春野兆，佐助硬压下快扬起来的嘴角，暗骂自己真是舒坦日子过多了，想象力也丰富起来。
“伯父，伯母。”
樱长得很像她母亲春野芽吹，却少了那双遗传自芽吹的碧眸里沉淀的精明与老练。
佐助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发觉这个长辈似乎能看穿自己伪装的一切，下意识地避开她那双更幽深的眸子。
“来找小樱么？还带着花……是要约会？”
“额……啊。”
不同于芽吹问完后春野兆哈哈大笑，热情地拍着佐助的背，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像狐狸一样打量着佐助，忽而笑道：“她在呢。好好对她。”
好好对她，佐助能听出最后这四个字里，隐藏着一位母亲的警告。
好好对她，他何尝不想呢……
“佐助君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来了？”明显晚起的春野樱，看到父母与佐助同时出现在家里，慌忙如上学迟到的孩子，就差把拖鞋甩了。
趁她洗漱收拾的空当，春野兆瞅瞅厨房里忙活的妻子，又瞅瞅沙发上一脸拘束的佐助，挠着头找话题：“那个……佐助哈，小樱酱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从小就被宠坏了。她脾气你也知道，特别是师从纲手姬大人后，一个不高兴就用怪力搞破坏。女孩儿家那么凶，我都愁她嫁不出去呢。”
要说佐助第一次真正对春野樱刮目相看，绝对是现实世界第四次忍界大战时亲眼目睹她在眉心凝结出百豪印记后，一个怪力打飞十尾的壮举。
奇的是，不管她在外人眼里是如何可怕的“怪力女”，在佐助面前，她永远是一副娇羞小女生的模样。
“樱……强大又温柔，我觉得挺好。”
“唉，那是只对你温柔啦。长得很帅就是占便宜……”
见春野兆斜着眼睛小声嘀咕，佐助摇摇头感慨两人不愧是父女。
不久后，樱已收拾好风风火火地跑到厨房，殷勤地喊着要帮芽吹做饭却被阴阳怪气地怼回去，只好灰溜溜地坐到沙发边。
春野兆看上去大大咧咧却粗中有细，打着哈哈说去厨房帮忙，而且没被赶走，正好给了两个年轻人足够的独处空间。
“佐助君，这是……送我的？”穿着居家服的春野樱，明艳的简约中透着一种岁月静好的恬淡。仍是她最喜欢的红色系，衣上的樱花比干练的忍装多了几分婉约。
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她，佐助递来水仙花，别过泛红的脸：“嗯，喜欢么？”
樱连声道谢，接过后霍地愣了几秒，眨眼问：“佐助君是在井野猪家买的吧？你……碰到她了？”
许是被现实世界和那个傀儡“门佐胧月夜”的纠缠搞出心理创伤，佐助没来由地慌乱，摆手说：“别误会！我是路过……还碰到那个佐井！他们以为我要找你，就瞎出主意……”
“难道说没碰到他们，佐助君就不打算找我咯？”
佐助顿时哑然，好像怎么说都是错。
难得看到他窘迫的样子，樱这下乐了，捂着嘴笑：“哈哈哈，佐助君别紧张啦，人家井野猪的男朋友是佐井啦，我可没怀疑你。不过……”
她垂眸望着水仙花的花蕊，视线跌入一片迷茫的黄：“自打从石之国的浅草寺回来后，你好几天都不来找我了。我真的很想你，尽管……我们都订婚了。”
看来他对这个明知虚假的世界的抗拒已被她察觉，难怪芽吹看到自己时也面露异常。
但又有几个人知道他连日来内心的纠结？佐助银牙紧咬，索性豁出去伸出两臂，用力按住樱瘦削的肩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对你的……反正不会有假！可是……”
可是，这个连自己的左臂都完好的世界千真万确是假的！
佐助很清楚，自从现实世界的那日，他在浅草寺拿到玄休和尚给的那个平安符后，自己就极可能落入一个棘手的幻术，至今都走不出去。
那么，现实世界的樱呢？她还好么？
想到这段自己缺席的日子，她孤立无援可能面临的遭遇，佐助无法再自欺欺人沉溺于这个美好的幻境，猛地推开眼前不再被他认为是樱的粉发女人，寒声道：“够了……你不是她！我要回去！我要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