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镜中花》
“……三十九年前,是你拼尽全力把我生下来,那么这次……妈妈,我也要拼尽全力让你活下来。”
依然是一副十七八岁体态的纱罗妲在搂住她伤心哭泣的春野樱怀里像一只娇小柔弱的雏鸟,小手慢慢揽住这个寄存着她母亲门佐绯樱灵魂的女子,第一次轻声唤出那个她到死都没见过的人,妈妈。
遗憾的是,噙满眼泪的纱罗妲终究没说出声,哭得泪雨磅礴的春野樱也终究没听见……
两人聊了好久,樱叽叽喳喳,纱罗妲安静倾听。再次问到纱罗妲的死亡,少女笑而不语,玉手一挥,她们所处的天空云境居然出现一个入口,似通往另一个世界。
“进来吧,小樱,云层是我布设的外围结界,可以完美隐藏我们的气息,慈弦绝对发现不了。”纱罗妲向樱伸出手,脸上的期待像吹完生日蜡烛,虔诚许愿的小孩子。
“佐良娜,我们要一直藏着么?”樱低头,手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眸里写满不安与茫然。
得知有这个小生命前,樱承认自己有时候真没那么惜命,常把生死置之度外。
替千代婆婆挡刀、战场上随时做好牺牲准备、为心爱的佐助及那十个女孩的性命主动赴死……可现在她一点儿都不想死,因为这条命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
“当然不会啦,给我些时间,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地安胎,一定要给你家佐助君生出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哦。”纱罗妲笑容清甜,透出云的轻软。
奈何云再美好纯净,也不过是天上的幽灵,总随风飘零,伸手仅能触到一种快融化的清凉。
咽下心里顿生的不祥,好不容易在绝境逢生的樱没时间多想,拉住纱罗妲的手,一起隐入这个神秘的世界。
现实世界世外桃源般的葵原让人心生向往,没想到天外有天,樱放眼望向这个乍眼看就夺走她目光的异空间“镜中花”,发出心底的赞美:“哇,好美啊……”
远处是山,雪顶巍峨;近处是树,郁郁葱葱;足下是从天的这边蔓延到那边的花海依依,花儿颜色素白,花形精美,既有梅花之娇小,亦伴生曼陀罗华之花穗,散发出淡淡幽香。
“这叫依兰罗,是涡之国独有的花。”纱罗妲放慢脚步,小心搀扶看得失神的樱,指向不远处一座傍着溪流的小木屋:“我们就住那里,喜欢么?”
再野心勃勃的人心里也曾有过一份柔软。想与心爱之人远离尘世喧嚣,在一个宁静优美的地方相守一生,不再过问俗世纷扰,只要那个人在身边,此生便足矣。
如果没发生这一切变故,她和佐助也会在一个世外桃源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吧,一起期待那个小生命的降临。
不知道佐助现在怎么样,要发现她失踪或以为她真的魂飞魄散,他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每天都在想自己?
想到他会思念自己,心痛自己的离开,樱打心底是开心的。
可再想到这种开心建立在佐助的痛苦之上,她又觉得自己好过分,怎么能这样对她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宇智波佐助,她最爱最爱的佐助君呢……
“佐良娜,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啊?而且……”樱双手握住纱罗妲柔软的小手,她的肌肤好凉,有着玉的光润与脆弱:“我们不会无缘无故藏这里的,你还要做什么……我能帮你么?”
“你还是老样子,总爱帮助别人,也总给自己找麻烦。不过,你要是副冷漠心肠,我就真的无声无息地死在那个困了我一辈子的山洞啦。”
“佐良娜,你到底……”
“别着急,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你如今才一个月的身孕,要好好养着。另外,你真想找些事干的话,就帮我一起照顾那些梅花树吧。”
“梅花树?”
“对,等花开了,我想我们就能出去啦。”
纱罗妲神秘一笑,挽着樱的胳膊,带她来到木屋后院的一处树林。树有十棵,只有零零星星的绿叶,目前辨不来品种。
“这是玉蝶梅花树,玉蝶梅乃涡之国的国花。花期一般在晚冬及早春,每棵树都注入我的查克拉。就像之前我跟你说的,慈弦不放过我们的原因是我们的灵魂含有的诅咒会渐渐诛杀十尾,那我就解除这个咒好啦。等这十棵梅树开花,不再对十尾构成威胁的我们就自由啦,对……我们就都自由了。”
樱清楚地看见,纱罗妲第二次强调她们未来的自由时,女孩蔚蓝的眸子有泪光闪过。
“佐良娜……”
“小樱,我好喜欢听你这样叫我,叫我这个我至死都不曾得到的本名。”纱罗妲看向樱,眼里再无泪意,只有对她们朝朝暮暮的珍惜:“所以,求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其他事上。对了,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佐助君,求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伤上!你听我说……”
正因能察觉纱罗妲也以自己当初搪塞佐助的口吻说出这句话,樱心里再不安她隐瞒的其他真相,嘴上也不忍拆穿:“好,你说。”
原来人常自以为是的“为你好”有时也是伤人的。当佐助明明发觉异常,却还是顺着自己,他心里该有多痛?
佐助君,对不起,擅作主张离开你,你会生我的气么……
“我连你都不气,又怎会气樱呢?”
“哼,这种对比又让我吃了次狗粮。”
面对杜若的调侃,宇智波佐助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态度。他拿起这面纱罗妲消失前留给杜若的圆镜,只能看到镜中缭绕的云层,像藏着什么秘密……
没任何理由地,他笃定一切秘密就藏在这面眼下什么都照不到的镜中。
佐助伸手触碰镜面,明知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还是没有意义地摸了个遍,仿佛那个女子就藏在其中:“纱罗妲除了附体樱告诉你,要务必找到一个叫岩崎足利的男人并留下这面镜子,再没说什么?”
杜若一怔,翻出自己带来的《漩涡龙脉》,目光落在上面的十个地标:“她当时很虚弱,见我带了这张图又激动起来,随后就离开了。后面就是我告诉你的,我追着追着,她带着小樱突然消失,只怕是……”
“不,那不是魂飞魄散。”佐助血丝遍布的黑眸渐渐焕发出光彩,以平静的语气道出一个毫无依据的结论。
杜若摇摇头,不忍戳穿佐助不切实际的幻想,低眉沉吟:“或许吧……”
“不是或许,是一定。我有预感,樱还活着。当下最重要的是根据纱罗妲留下的线索找到岩崎足利。凭我对那个绝非等闲之辈的女人的了解,她留下这些东西必有她的道理!”
……
七七四十九天了,岩崎足利不知道自己这段每天都在数分读秒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熬,有两重意思,一重是他迫不及待想见到自己即将复活的女儿;另一重是女儿就算复活,身上却背着十条人命。正是这十个同样是别人家心肝宝贝的女儿,才换来他女儿的活路……
罪孽罪孽,真是罪孽。可他不也是被罪孽荼毒的无辜者?别人对他犯下的罪孽,又有谁能偿还?
想到这儿,足利最后的一点儿负罪感终于被粉碎。他没错,他没错,他只是太想太想见到女儿了,作为父亲,他毫无错处。
但最近发生的小插曲让他或多或少有些不安。按照那个得道高僧慈弦的说法,七七四十九日后,这十个丹炉里服用了“楔”的女孩就能熔炼成一具崭新的躯体,供女儿的亡灵还魂。但熬到第二十五天,十个丹炉的火竟全部灭了。
人死如灯灭,足利很讨厌这个形象的比喻,因为他现在做的不就是重新点亮女儿的生命之灯?
重新填柴、重新生火,剩下的日子里,他一直不眠不休,不停地重复这两个机械般的动作。可老天似乎与他作对,那十处希望之火复燃不久后总悄悄熄灭,或早或晚……
足利就这样重复着重复着,眼看希望一次次破灭后又被自己强行点燃,像刚结痂的伤口愈合又破裂,好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也派人甚至亲自去浅草寺寻找慈弦,得到的答复是他本就是游方僧人,早已离开,不知所踪。
演变到这一步,谁都能品出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结论,他被骗了。
然而,足利不愿相信自己昧着良心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竟是一个可笑的骗局。
他着了魔般没日没夜地守在密室的炼丹炉,继续重复着点燃、熄灭、再点燃、再熄灭的动作。
昼夜颠倒,足利已记不清有多少天没吃过饭、没喝过水、没睡过觉……只清楚地记得,每次不久前才被他复燃的火又灭了,他已疲于重新爬起再点燃。
就这样,所有的丹炉都接连暗下来,足利环顾着终究逃不出黑暗的一切,两只眼睛黑得像无底洞。
“足利大人!足利大人!义洪大人宣您进大名府议事!”
要不是听到自己堂兄石之国大名岩崎义洪的名字,足利压根儿不想见任何人。
“知道了,下去吧。”足利推开门,目光扫上侍从。
那人像见了鬼一样往后倒退好几步,险些摔倒,结结巴巴地说:“大……大人……您还好……”
足利懒得理他,冷声问:“大名没说何事?”
“没有,近期义洪大人已为多起少女失踪案愁得寝食难安,也许想找您……”
“我有问你这些么?!”
“抱歉……”
足利恶狠狠地瞪了眼那个已吓得面如土色的侍从,跨过密室的门槛,锁好门,迈出带血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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