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两瓣浮萍》
石之国三月底的天气算不上好，下旬以来阴雨连绵，淋得人心情有种湿漉漉的潮意。
日渐高涨的水流让这里提前进入汛期，大名岩崎义洪常召见宇智波佐助商议解决此事，忧心即将临产的春野樱，佐助派了一个影分身陪在妻子身边，却也不能随时照应。
“真是的，你都快生了，他倒忙活起来。”
“没关系，治水可是关系民生的大事。石之国是我们的第二故乡，佐助君帮这里也算回报。”
快当母亲了，樱瞧见谁都像个小孩子，轻捏了下因埋怨佐助而撅起嘴的杜若的鼻子，明明比人家小，倒摆出一副姐姐的样子。
“喂，你越来越放肆了！”
“是是是，嫂子，对不起。”
“你刚叫我什么？”
察觉杜若脸色突变，樱懊悔自己玩笑开大了：“抱歉啊，我不该提起哥哥惹你伤心。”
“没关系。你是佐助的妻子，当然可以叫他哥哥。我却担不起你的一声‘嫂子’……”窗外雨声渐大，杜若想起宇智波鼬走的那天也下了场雨：“他爱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是灭族之夜被他亲手杀死的宇智波泉。”
关于宇智波一族的灭族真相，春野樱早在当年佐助已杀死鼬为一族报仇却又要摧毁木叶忍者村时就瞧出端倪。随年纪渐长阅历丰富，她越发笃定那场血案背后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不过，她不会刻意深究，因为自己印象里一直因宣扬“火之意志”而格外光明的故乡火之国木叶忍者村不会让她探索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哪怕是生死之交的旗木卡卡西老师或漩涡鸣人；她更不会去问必然知道真相的佐助，那是在揭他的疤……
“无论宇智波鼬如何遗臭万年，他永远都是佐助和我的好哥哥。就像杜若你，也是世上为数不多理解他的人。”
“你……你都知道了？佐助告诉你鼬的真相了？”
“没有，我想他永远不会告诉我，我也永远不会主动问他，更不想……知道得那么清楚。纵然我们是心意相通的夫妻，也该给彼此留足空间去呼吸。”
被两人的默契震撼，杜若遗传自“赤砂之蝎”的桃花色绾眸波光潋滟：“难怪他那么爱你……反观我……哈哈，没爹疼没娘爱，师父圆寂，义父被杀，现在就剩一个年事已高的门佐海老藏爷爷是我最大的牵挂。我都想好了，等你们的孩子一出生一切安顿好，我就回风之国砂隐忍者村为海老藏老爷爷养老送终。待他百年后我就辞去法隆寺的巫女职务，做个四处云游的旅人，无牵无挂，自由自在……”
在异空间“镜中花”从纱罗妲口中得知杜若同样悲惨身世的樱忍不住问：“你真打算一辈子孑然一身？不想……有个家么？”
“小樱，感谢你的好意，可我……不需要也无法拥有那些，你不知道我不光彩的出身……”
“我知道！我更不觉得不光彩！那是上一代的纠葛，没必要惩罚无辜的你。而且，纱罗妲让我告诉你……”
“她？她对你说什么了？她是不是……很讨厌我这个野种……”
人如果长久否定自己的存在，但凡听到一句认可的第一反应就是质疑，甚至无限往坏处想，这是杜若无法否认的植根于自己灵魂深处的卑微。
果然不出纱罗妲所料，杜若内心很敏感她特殊的出身。樱握住她发颤的手，像安慰一个受委屈的小孩子：“你想多了，纱罗妲那么爱你父亲门佐蝎，怎会讨厌他的女儿？”
“可我不是她的孩子，我……父亲更从未爱过我母亲，我不过是一段孽缘造就的野种……”
“不许你这样说自己！纱罗妲只托我告诉你八个字……忘记过去，拥抱未来！她说你会懂！”
“忘记过去？拥抱未来？再……再没了？”
樱颔首，注视着眼神从火山蹂躏后的一片死灰中渐渐冒出星星点点绿意的杜若。
“我明白了，难怪父亲同样爱了她一辈子。她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啊……”
纱罗妲最终魂飞魄散的结局戳中樱的痛处，鼻尖被一股酸热泡涨：“是啊，我会永远记住她到死都没得到的本名漩涡佐良娜，还和佐助君商量好，等我们的女儿出世，也叫佐良娜。”
“宇智波……佐良娜？”
想到再过一个月就能见到的女儿也是在纱罗妲的帮助下才平安孕育，樱噙着泪笑道：“虽然蝎和纱罗妲都彻底消失，连轮回转世都没了。但我想让我和佐助的孩子继承这个名字，纱罗妲的遗憾，就让我们的宇智波佐良娜替她完成吧。”
“佐良娜？宇智波……佐良娜！哈哈，小樱，你相信么？我有种比占卜时更强烈的预感，你们的佐良娜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杜若被泪水洗净的美眸如三月桃花忽然间明艳照人，樱被她认真的样子逗乐：“哈哈哈，难不成我家佐良娜将来……是木叶的第二位女火影？就像我师父？更是……对了！宇智波一族的首位火影！杜若呀杜若，你太可爱了吧！”
“别闹别闹，就算是女孩子，她可是佐助和你的女儿，也是鼬的侄女！”杜若瞪了眼嘻嘻哈哈的樱，玉手小心抚摸那个她能感受到明显胎动的小生命：“嘘，别吵到她。”
如果能和鼬在一起，他们也会生一个孩子吧？最好是男孩，一个迷你版的宇智波鼬。即便他不能一直陪着自己，只要看到孩子，就像看到最爱的宇智波鼬……
“杜若，你想他了。”察觉脸上的湿热被温柔揩去，杜若视野里的樱像一朵淡淡的粉色，落在她濡湿的脸上樱花的柔软，她破涕而笑捧住樱的手：“小樱，我坚信你和佐助一定会幸福。背负太多不幸的宇智波，会因宇智波樱与宇智波佐良娜的到来而迎来新生！”
可惜，她此生都不能成为梦寐以求的宇智波杜若了，似乎巫女就是她的归宿。
巫女杜若，这是她行走于忍界的符号；门佐杜若，这是她无法冠以的父姓；北山杜若，这是她早已颓败的母姓；志村杜若，这是她柳暗花明的新风。
杜若杜若，只有名字的她是天地间一瓢无依无靠的浮萍……
她的人生就像浮萍吧。香磷第一次从大蛇丸口中得知原来自己这个孤儿也有姓氏，还是跟忍界英雄漩涡鸣人相同的姓氏时，她并没有太多感触，相反，那种一直以来漂若浮萍的悲凉总在午夜梦回时一次比一次激烈袭来。
过去来历不明的香磷如何？如今认祖归宗的漩涡香磷又如何？
她同既是大蛇丸的实验体，也是佐助的“鹰”小队成员的水月、重吾一样，以前巴不得离开那个老变态，现在才发现原来天大地大，除了那个老变态那儿，浮萍般的他们根本无处可去……
“欢迎光临和春住！姑娘入住前请先登记吧。”
和春住，蛮雅致的。正因这个名字，香磷在石之国北屋山郊外本有据点的前提下，选择先在首都落霞城里的民宿暂住。
客户姓名栏里足够留白的空格像一张未答完的试卷，提醒她落笔时竟下意识先写出“漩涡”的轮廓。看来她再如何故作漠然，内心还是很在意这个缔结她血脉的姓氏。
从香磷到漩涡香磷，红发女子第一次感受到拥有一个完整的名字是多么高兴的事情。
这次来石之国的目的是完成酝酿许久的“巳月计划”。当香磷听到上司大蛇丸想借此培养一个他自己的孩子时，她扶了好几次眼镜才确定不是自己疯了，而是这老变态疯了。
然而，大蛇丸目睹完自己不要命的反应后不仅没生气，还阴阳怪气地告诉了她一则足以让她疯了的消息。
“香磷，佐助结婚了，他迟早也会有孩子。你也没想到吧，那个最不可能娶妻生子的男人也会盼望着有一个家。所以，犯不着大惊小怪我这把年纪也开了窍……”
大蛇丸接下来叽里呱啦什么，香磷已听不见。相比于身旁听到这个消息目瞪口呆的水月及微微惊讶的重吾，她的反应安静得似变了个人。
不知是大蛇丸的提醒还是怎的，最没眼色的水月这半年多来都从不在她面前说起宇智波佐助只字半语，恍若他仅是一个神秘的忍界传说，与他们从无过命的交情。
根据大蛇丸的安排，拥有漩涡一族强大生命力的香磷将在石之国完成“巳月计划”。这里的据点偏远僻静，所有设备都是这几年大蛇丸秘密新购置的，便于早日培养出那个名叫“巳月”的孩子。
香磷只觉得搞笑，最漠视人命的大蛇丸被佐助复活后是不是哪条筋搭错了？满脑子都是孩子孩子？巳月巳月？
……
“小樱，这就是你与佐助来到石之国后一开始住的和春住民宿？瞧着确实雅致。”
“这地方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呢。”
樱环顾着眼前充满不少美好回忆的民宿，手不由自主轻触八个多月的腹部。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么脸红心跳，他们就是在这里经历过葵原短暂的生离死别后终于坦诚相待，倾心相爱才有了腹中这个小生命啊……
这个粉发女人……她见过！她就是春野樱？那个宇智波佐助曾想两次杀死的女人？
开什么玩笑？这种都想取掉彼此性命的男女……怎么可能在一起？！怎么可以在一起？！
一直不愿打探佐助究竟与哪个女人在一起的香磷能允许自己输给任何女人，唯独不该是这个还不如自己的女人。
毕竟，她当年亲眼看见宇智波佐助第一次将嘶鸣的千鸟、第二次将雪亮的苦无都刺向这个如今更荒唐到……荒唐到怀了他孩子的女人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