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鸟之国》

两岁的宇智波佐良娜第一次乘坐庞大的“须佐之男”随父母赶回那个名叫“木叶”的地方时，心情蛮激动的。毕竟，每个孩子看到长翅膀的小鸟都萌生过飞天的梦想。

身为父亲的宇智波佐助万不得已才想到用这种办法快速到达位于火之国的木叶忍者村，加上“须佐之男”又得飞得极高才能掩人耳目，起初还以为这个庞然大物搞不好会吓到年幼的女儿。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自家宝贝小丫头除一开始有些害怕，越到后面越开心。

因为那些平时只能被她仰望的名叫“云彩”的东西此时就在自己周围，好像一大团甜甜的棉花糖。

馋嘴的她好几次想扑腾出去的小爪子被佐助拦住，这才发现最宠自己的爸爸罕有地严肃起来。

“佐良娜，不许胡闹！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一只手的佐助特地在胸前绑了条背袋才勉强把佐良娜稳稳抱住，最怕小家伙乱动弹。

见孩子委屈巴巴咬唇的样子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佐助慌了，边安慰边指着后面的妻子宇智波樱：“佐良娜乖，我们不要吵到妈妈，好不好？”

佐良娜吮吸着手指，泪眼汪汪地瞄向后面一直沉默的母亲，才被自己爸爸叮嘱过的安静立马抛之脑后：“妈妈！妈妈！妈妈！”

小孩子真的太难搞了，佐助根本拦不住。佐良娜几声清脆利落的呼唤登时惊醒郁郁寡欢的樱，忙起来奔向女儿：“佐良娜，怎么啦？”

“妈妈不高兴……是不是嫌我吵……”佐良娜瞪着佐助，叫这个忍界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惊出一身冷汗。

“喂，佐良娜……”哭笑不得自己被女儿坑了的佐助正要对樱解释，后者摸摸孩子的脑瓜，微笑的碧眸藏不住哀伤：“没有啦。佐良娜要听爸爸的话，妈妈……有点儿累。”

佐良娜是个聪明的女孩，察觉一向宠爱自己的母亲的确情绪不佳，也不闹腾了，乖乖地趴佐助肩上，大眼睛轱辘着下面的风景……

从西北内陆的石之国到东南沿海的火之国可谓千里遥遥，途经鸟之国、田之国，最后是雨隐忍者村。

火之国国土辽阔，赶回木叶忍者村也得花时间。如果步行，起码要一周。因此，佐助采取乘坐“须佐之男”的方式以最快速度飞回去，预计也得两天。

高空视野里的天地若一把能塞入口袋的糖果，大大小小的城镇在山川、河流、森林的分隔中拔地而起，看似是人对自然智慧的改造，实则是在自然的安排下合理生存。

忍界常夸大人的意志作用，大力宣扬“人定胜天”的思想，慢慢衍生符合统治者利益的诸如“火之意志”等听着光鲜漂亮的思想文化，驱使不少鲜活的生命为那种不能吃也不能喝的东西放弃活着的权利。

直到现在也不能打心底认可什么“火之意志”的宇智波佐助有时候真想把那些道貌岸然的说教者提着衣领拽上“须佐之男”，狠狠地质问假如把他们推下去摔成一摊肉泥就能换来忍界和平，他们当真愿舍生取义？

答案不言而喻，最声嘶力竭宣扬那种东西的家伙其实最怕死，哼。

一靠近木叶，佐助承认自己的心总像被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捏住。有些是死去的族人拼命挣扎的手，斥责他作为最后的宇智波怎么能再度回到那个炼狱；有些是木叶政客狰狞诡异的手，呵斥他邪恶的宇智波离万世永昌的木叶远点儿；有些是忍界其他对自己的血脉心怀不轨的无形黑手，伺机榨干他仅存的生命力……

好难受，难受到无法呼吸！

佐助剑眉紧皱，眼睁睁看着天边倒数第一缕光束被吞噬，接踵而至的黑夜在咀嚼他的光明。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那感觉像回到他过度使用六芒星万花筒写轮眼前近乎失明的状态。他快瞎了，全忍界还个个想让他死，似乎他生来就该死……

“佐助君，不要紧吧？”

“没事……”

妻子的抚慰倾洒在身上另一重柔光，佐助看了眼已完全变黑的天，再往前飞就是面积狭小的雨隐忍者村，一过那里就步入火之国边境。

怀里的佐良娜已睡着，小妮子像有些冷，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雏鸟。今晚不能再赶路了，考虑到雨隐村在第四次忍界大战结束后依旧是一片是非之地，携妻带女的佐助并不愿踏足那里，索性在鸟之国边境的一处民宿暂住。

入睡前，樱发现熟睡的孩子额头的温度不太对，反复摸了几遍自己的额头，又滑稽地摸了摸丈夫的额头，近来本就心力交瘁的她得出一个雪上加霜的结论。

“佐良娜……佐良娜发烧了！”

樱慌乱的呼喊瞬间冲散佐助的困意，只见佐良娜圆滚滚的小脸蛋烧得红通通的，第一次出远门就受到这种罪。

“都怪我着急……回木叶……害苦了我的孩子……”

“樱，你别慌，我们赶紧送她去医院！”

佐助不停地安慰樱，心里自责整整一天都抱着佐良娜的他没照顾好孩子。偏两人带着女儿出门时下起夜雨，佐助也顾不得什么，用“须佐之男”挡雨并赶到最近的一家儿童医院。

“幸好你们家长送来得及时，小孩子的抵抗力本就差，哪怕是不起眼的小感冒也可能耽搁成肺炎，后果不堪设想……”

今晚值班的丰禾医生经验老道，给佐良娜开药输液后，孩子的体温明显降下来。

同样的，这对如释重负的新手父母也安下心，瘫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休息了好久，谁都没说话，只能听到彼此渐缓的呼吸声。

“佐助君，我刚到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些速食，多少吃点儿吧。”

“谢谢你，樱。你也吃点儿，为了你父亲还有佐良娜，我们不能再倒下。”

第一次从最爱的番茄上感受到味同嚼蜡，劝妻子多吃点儿的佐助吃到第二个番茄时就率先搁下，因为最爱吃甜食的樱只把红豆面包咽下一半后就别过头不让自己看见她的脸，可她颤抖的身子逃不过佐助的眼睛。

“樱，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和佐良娜身边。”

没有安慰人时千篇一律的“别哭了”“多大点儿事”等永远体会不到当事人痛苦的无关痛痒的话，在一起很久的宇智波佐助不再像年少时害怕樱掉眼泪。比起劝她不要哭，他更明白此时的女人需要一个宽阔的肩膀为她遮风避雨。

那个人是他，也只能是他，更必须是他。

“佐助君，我估计这次是老天在惩罚我……惩罚我那么长时间不回家，以至于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都帮不上忙，又报应到佐良娜身上……”

“说什么傻话……”要说报应，罪该万死的人是我才对。佐助发颤的唇合住，未尽的话卡在喉咙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

他想说，或许是因为宇智波佐助这个“扫帚星”才导致平平淡淡的春野家遭受无妄之灾，才连累小小年纪就跟着父母奔波劳累的宇智波佐良娜生病遭罪。

大凶大凶，都过去三年了，难道那个自己在伊赫祭上抽中的什么“凶签”还在作怪？将厄运无情地笼罩在自己的至亲身上？

佐助咬牙，抱住哭得发抖的樱，下巴抵在她肩上，以唇语无声喃喃：“对不起……”

返回木叶的第一晚注定睡不踏实，佐助做了个惊悚的梦。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荒漠，与当年大筒木辉夜困住自己的异空间有些相似。

酷热的天气让漫无目的行走的男人近乎脱水休克，直到隐约听见有人呼喊自己，他大喜过望拼尽最后的力气奔去。因为当年他正是听见樱呼喊自己，才用“天手力”交换她丢掉的马甲成功逃出绝境……

“佐助君！”

那个熟悉的女声越来越近，可跑到头仍是一片漫漫荒芜。

“樱——”

希望破灭后被铺天盖地的失意淹没，佐助扯开嗓子一遍遍大喊那个最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女子，却连回音都听不到。

禄走白云间，携琴走远山；不遇神仙面，空惹意阑珊。

恍若回到三年前风之国砂隐忍者村四月三十日的伊赫祭之夜，他遇到那个算卦的和尚道出自己是“凶签”的命数，“大凶”还与樱息息相关……

愣怔良久，佐助感觉周际热得有些不正常，放眼望去，沙漠竟起了火，来势汹汹的烈红从远处向自己的方位燃烧而至。

“宇智波先生！！！宇智波太太！！！快醒醒！！！医院着火了！！！”

隐约传来丰禾医生急切的声音，佐助睁眼就见面前是一个似是戴防毒面具的人发了疯般冲自己大喊，四周全是火光，比刚才的火还要旺。

咳嗽好几声才意识到发生什么的佐助火速看向身边与他一起靠沙发睡的樱，伊人犹在睡梦中，疑似因吸入毒烟而昏厥。

佐助咬牙克制住发颤的手，接过丰禾医生递来的防毒面具给自己及妻子带上，同时单手抗起她，忽然想起病床上还有女儿佐良娜……

“佐良娜？佐良娜！！！”

小小的病床已被火吞噬，上面小小的生命也仿佛被吃干抹净。

情绪再也绷不住的佐助彻底失控，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在重度刺激下以格外血红的颜色开启，揪住丰禾医生的领子嘶吼：“我问你！！！我女儿！！！去哪儿了？！”

火声噼啪作响，引爆外面传来的此起彼伏的警报声、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此起彼伏的呼救声……还有这个在火海中痛失妻女的男人那才重建好的世界在剧烈坍塌的心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