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嫌隙》
与木叶、砂隐忍者村的朋友们道别后，这场崭新的旅行在启程前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出发前一天，面对宇智波佐助早已发出的邀请，性格也随着记忆缺失像没有珍珠的奶茶般恬淡许久的春野樱，说出的话让佐助觉得自己像被打掉满嘴牙还吐不出，满嘴巴的割人与血气。
“佐助君……其实我心里很矛盾，我一直觉得自己现在对你难以控制的喜欢……是因为……因为你很像宇助君！正如那晚看到你被抬出时命悬一线，我好怕好怕你死去，才拼尽一切救你也是因为宇助君！我喜欢的人是他！所以我……我觉得很对不起一直对我那么好、那么好的你！我必须说实话！不然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宇助君！”
说到最后她已哭得浑身发抖，娇小的粉色身子在宾馆乳白色的床上像一颗落入热牛奶中的小小樱花糖，被滚热的命运烫死甜蜜，又烹制成另一道面目全非的甜品。
呵，自己竟成漩涡宇助的替代品了？佐助忍痛咽下那些吐出来又会伤到樱的碎牙，这个过程把他五脏六腑伤得血肉模糊。
张嘴时他感觉体内全是一股糜烂的血气，怕再控制不住情绪吓到或伤到樱，佐助侧身看向窗外依旧风和日丽的天。
“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你。”
因果轮回，以前总是她在痴痴地等着自己这个在复仇道路上一意孤行走到黑，几乎回不来的笨蛋；现在就换他痴痴地等着她这个不仅失去爱他的记忆，甚至把对他的爱阴差阳错转移到另一人身上的傻瓜。
“求你……求你不要这样！这……这对你很不公平！”
“很公平，非常公平。”
佐助回眸望向急得快从床上爬起的樱，走向她躬下从不弯曲的腰杆，视线与她平齐。
“别哭了，我真不希望你把我忘了后，还再为我掉眼泪。”
手指温柔地拭去樱的泪，她翠眸汪汪的样子还和小时候每次哭时一样清亮。
佐助那会儿就搞不懂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爱哭的女孩子，每次流泪都让他心神不宁还烦躁。他想用尽一切办法让她别哭，偏偏自己是让她哭得最多的混蛋……
“抱歉，我脑子乱得像一锅粥。明明该是爱着宇助君，又对佐助君你……我这样三心二意的女人，是不是好过分？”这次樱终于没避开佐助亲密的举动，睁大眼睛依依地说。
“不怪你，你没错。非要说错，是我的错才对。”
“我听不懂。”
“没事。樱，我就想问你，这次……你还愿意跟我一起旅行么？”
如果两只手都在就好了，他就可以双手捧着她的脸，托举着这朵不慎跌入尘埃的樱花，继续朝太阳的方向追逐……
佐助轻抚樱触手如玉的脸，掌心感受着她肌肤的柔软与温度，心里好笑他刚才一点儿都不像自己的比喻。
曾扬言早已闭上眼睛沦陷黑暗的他，现在居然带着樱一起寻找光明，传出去真是笑话。
“事实上我也有所耳闻，我好像牵涉到伊赫公馆的命案中，你们还说宇助君是坏人……”
提到那个名字佐助就来气，忍不住撤回手：“你被他洗脑了！都是他假扮伊赫卓强娶你才造成今天这样的结……”
“你住口！就算和宇助君长得再像，我也不许你说他的坏话！”
樱翠眸瞪直怒视着佐助，那副神情像喂得再熟的猫一旦被口中夺食，也会炸开浑身的毛。
佐助很陌生这样的樱，记忆中她哪有为了别人朝自己大吼大叫的时候？她是这世上唯一不会忤逆自己的人，她是最不可能背叛……
不，不是，昔日她的确妄图欺骗并杀了他。哪怕那时从没明确接受她的自己，并无资格要求她必须忠诚于他，可看着她以拙劣的演技说要为了他背叛木叶、在他惊觉后背有人突袭时转过身竟映入眼帘一抹粉，他承认自己近乎暴怒到恨不得杀了她！
真矛盾啊，宇智波佐助。既然压根儿不想接受人家的感情，什么狠话和绝事都做了，又何必霸道地强求她不许背叛你甚至杀你？
这大概就是佐助自己也能察觉的“一根筋”属性，偶尔转不过弯的脑瓜到最后既堵死自己的路，也撞伤了别人……
“让你不高兴的话，就先不说这个了。”深呼吸一口，佐助从不知自己还有这样的脾气与耐性。
他声音轻轻的，像浮上湖水的羽毛因太过温柔只能被扭曲原本的柔和，成了镶在冰中不朽的标本。
原本偷偷懊悔自己情急冲撞了佐助的樱，像犯错的孩子没被惩罚，反而更容易加剧心中的愧怍。
她的樱唇微张出小心翼翼的轮廓，却倒不出任何东西，像卡住了什么。
“我希望我以后能让你少流泪少生气。而且……”佐助起身不再看她，走到门口时的回头也看不见他的目光：“我不强迫你非要跟着我旅行，但我这次的目的就是找到漩涡宇助。如果你也有很多疑惑想弄清楚，和我顺路是不错的选择，看你吧。明早我八点出发，你想跟着的话就提前收拾，我会在你房门口等你。假如你不想来……”
“你别多想。卡卡西的回信来了，我今天出发去砂隐，你想跟着的话就快点儿收拾。一小时后我来这里，你要不在我就自己去了。”
这话好熟悉。假如在川之国他对那时还记得并爱着自己的樱像现在这样耐心说话，或许……
后悔药永远千金难求，已后悔得麻木的宇智波佐助摇摇头推门而出，关门的动作也轻轻的，怕稍微重一些的声音让她真生气，以致于明天不会按时出现，真撇下他一人形单影只。
呵，宇智波佐助何时有过这么卑微的时候？这两年的赎罪之旅不也一个人熬过来了？怎么只被春野樱陪了一段时间，他就习惯并依恋她的陪伴？
确定关严实门后，佐助狠狠地“切”了声，嘲笑心比天高的他也有今天，嘲笑他落到这地步实属罪有应得……
即便如此，樱，你明天还是会来吧？
可恨那不争气的希冀如盛拉面的外卖再密封也能溢出来汤汤汁汁。佐助知道冒出这个想法的自己窝囊如坨了的拉面，漩涡鸣人见了都没食欲的那种，真是没出息啊……
“再这样搞下去，只怕这只十尾也会像坨了的拉面似的日渐**，它被折磨得够惨，你也看见了。”
举着小巧的把手托起精致的咖啡杯，优雅的慈弦轻晃里头正拼死呼救的冰块，袅袅升起的白雾熏得他眼睛发热，沁出薄薄的血红。
以最真实的“秽土转生”的躯体面向慈弦的漩涡宇助那双黄褐色的眼睛，则是再如何伪装也恢复不了生前的红。
红发红眸，那是涡之国最正统的贵族血脉的象征，是这位曾为皇储的天之骄子的至高荣耀，亦是造成他一生悲剧的血脉诅咒。
“你的意思依旧是被十尾吞下去的春野樱的另一半灵魂在作怪？还是不相信我的封印术？”不带思考打断，防止慈弦把话题引向那个他最不愿提的女子，宇助的语气说到话末已冷冽起来。
“就那么害怕提起你所爱之人与别人的女儿？”
果然慈弦已怀疑到芳魂已逝的纱罗妲的身上。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怜惜，宇助都不想再伤害深爱的门佐绯樱的骨肉：“无凭无据，纱罗妲千真万确已经死了！”
“但春野樱身上的‘卍’是她亲手刻下的！就算这是漩涡一族最古老、最神秘的禁术‘蛊心’，你们都会使用，你又能保证看似能让你随心操控春野樱的‘卍’，没被那个狡猾的女人提前做手脚？”
慈弦不带停的反问若不断撞击城门的擎天柱一层层摧毁锁扣，宇助霍然站起怒目圆睁：“你到底想说什么？！”
“十尾目前的状况你也看到了，不找到根源，你复活后成为新一代十尾人柱力的愿景将破灭！”
宇助不语，明明没有生命迹象的身体却热得发烫，似积压了一团不知该朝何处爆发的烈火，最终只能自己咽下，灼伤他没有知觉的身体。
“记住，绝不能伤害春野樱。”
“你还是放不下……”
“我是放不下绯樱！而她不是绯樱！”
“可门佐绯樱的灵魂困在春野樱体内，不论你之前尝试封印她今生的记忆，好唤醒前世绯樱的记忆；还是抽走她另一半灵魂喂给十尾销毁，好引导现在记忆不完整的她逐渐接受前世的一切……你都不能阻止你的转世宇智波佐助早已扎根在她灵魂深处。那个一出生就夺走你一半灵魂的大筒木因陀罗查克拉的最后一任转生者，迟早会成为妨碍你的最大的绊脚石！”
……
要她真的不愿意来，其实也不算坏事。可以说就是她为了追逐自己不请自来踏上这场旅行，才发生了后面一系列事情。佐助完全有理由这样想。
倘若她还在木叶继续当一名清清白白、前途无量的忍者，就不会像现今沦为血案嫌疑人有家不能回，成了同自己一样的漂泊者。
樱，抱歉拖累了你。虽然同样漂泊的我不算什么好的归处，但如果你需要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我可以当你的伞……
这是宇智波佐助排练无数遍也没法当着春野樱的面儿说出来的话。不善言辞的他只能付诸行动，当黎明投射大地第一缕还没化开的光，他就候在春野樱房间的门口。
才六点五十，他看着楼道的表，嗤笑昨晚忐忑一夜的自己没睡好却还能起得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