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樱的告白》
活了快二十年,宇智波佐助从没洗过这么狼狈的澡。
春野樱刚用完的浴室闷热得像蒸笼,他感觉自己也成掺了发酵粉的面团,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急速膨胀,以至于必须把水龙头扳到凉水才让他稍稍冷静下来。
好香啊,就算因条件有限,浴室的空气不是他闻惯了的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樱花清香,佐助闭眸,仍很享受这里残存的另一种薰衣草的味道……
洗冷水浴时有多任性,一出来轰地被室内凉飕飕的空气熊抱就有多“爽快”。
一直嫌热索性只在下半身裹着浴巾的佐助打了个剧烈的哆嗦,已换好睡衣吹过头发的樱顾不得一看到他光裸的上半身就全身发烫的羞涩,随手抓起自己刚穿过的浴衣,踮脚给佐助套上。
“当心着凉!”
“没……没事……阿嚏!”
民宿提供的一次性浴衣都是均号大码,穿在娇小的樱身上过大,穿在高大偏瘦的佐助身上也大了一个码。
从除法角度看,那件樱穿过,此刻又被佐助穿上的浴衣早该流失女孩之前的温度,但披在皮肤接触面积更大的佐助身上,他觉得才从薰衣草味的蒸锅里出来的自己,又裹入另一张薰衣草味的热卷饼中。
“这是……你穿过的吧……”佐助问这话时,低沉的声音羞得能掐出水。
后知后觉自己的举动在不妥中潜伏着暧昧,樱“嗯”了声忙拆封另一套浴衣,双手呈给佐助,低下小脑袋,像认错的孩子:“对不起啊佐助君,你换上这套新的吧。我……我转过去!”
“没关系,我没怪你。”抢一样夺走浴衣,佐助同时与樱背过身,快速穿好顿觉没那么燥热了。
他回首见樱依旧挺直脊背,僵硬地跪坐在床边,小鸭子般憨态可掬。
滑稽的一幕令他捂嘴,抑制快憋不住的笑,清了清嗓子,仍是那副淡漠的语气:“我换好了,等我吹完头发,赶紧休息。”
“是!”樱如发射出的箭嘣地站直,快速把吹风机拿到佐助跟前插好电源。
“佐助君,我帮你吹吧。之前在大蛇丸老师的据点,我看你每次洗完澡一只手都不方便。”深吸口气,樱羞羞答答地道出自己一直没敢或者说是没好意思说出的话。
这么胡闹的想法,该即可否决才对。佐助很奇怪他沉默着沉默着就默许了,更奇怪这种宇智波佐助式的默许很快就被春野樱读出。
从她提出到自己默许,再到她理解并欢喜地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触碰自己第一缕湿漉漉的黑发时起,佐助感受着她水葱似的手指从自己没有感觉的发丝,到布满神经的头皮拂过,伴着呼呼呼的热风,有着燎原一切荒芜的魔力,再度把好不容易熄火的他引燃。
“佐……佐助君?”
“樱……”
刚关掉的吹风机的出风口有些烫手,就像忽然间春野樱的另一只手也被烫了。细看是一只比她大得多的手,骨节分明的男人的手,宇智波佐助的右手。
着魔般用仅有的右手攥住她刚不慎碰上自己耳廓的手指,痒得受不了的佐助索性用自己唯一的右手,小心包拢住她不只有一两根的手指。
他仅存五指,她满共十指。某种程度上讲,他把全部的唯一都交给了不只有自己这一个选择的她。
吊死一棵树上是一场豪赌,佐助知道自己是打心底也不愿承认的赌徒。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愚蠢的赌徒如宇智波佐助,在道德的谴责下最终不情不愿地放开春野樱爱的砝码,怕迟早压坏她的天平。
骤然失去他发烫的手的樱,像寒雪天被赶到屋外,笑容是唇角被冻僵的上扬:“没……没什么啊。”
“睡吧。”佐助背过身,犹豫了一下解开衣带套上上半身的背心。回头瞥了眼正好撞上他视线的樱。似被烫了般,女孩子忙钻进被窝埋得头都不见了。
好吧,连他晦涩的眼神都能秒懂,算不算他们独有的心意相通?
佐助勾唇穿好下半身,关了灯小心掀开被子,躺下去的动作轻得好似床上有易碎的白瓷,不能摔更不能丢,那就只能捧在手心里宠着甚至爱着。
这算真正意义上的一次同床共寝,浸满薰衣草的馨香。
既没有在川之国他连民宿都不与她住同一家的遥远,也没有风之国砂隐忍者村他们在宾馆对门而住的隔阂,更没有在田之国大蛇丸的基地,他们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共处一室了那么久的距离……
如果再回溯,佐助还能想起他们其实老早就相拥入眠过。
依然是川之国,他们因藏匿在半山腰的漩涡佐良娜,也就是纱罗妲不期而遇。
那个恰巧搭救醉酒的樱的女子神秘失踪后,他点燃一支白蜡烛,跳到床下踏入那条据说能通往山体内部找到大量白绝的暗道。
谁知进去没多久他就昏迷,最后还是被樱救上来。两人又在山洞里离奇犯困,打着地铺一起相拥,睡了不止一个夜晚……
白蜡烛么?
他想起来了,在伊赫公馆疑似复活的“赤砂之蝎”操控樱刺杀自己时,他就出现犯困乏力的怪状,导致他被樱伤到。
那种虚弱到昏昏欲睡的感觉,那种幽灵般诡异的白色蜡烛……莫非有什么关联?
既然巫女杜若说樱左肩的“卐”是纱罗妲刻下并把使用权交给漩涡宇助,表明他们父女早有联系。可宇助对纱罗妲的所作所为……
恍惚间,一个从未想过的疑点在佐助心底开始探出尖尖的刺。
按照门佐海老藏所言,纱罗妲是门佐绯樱在漩涡宇助死后,嫁给伊赫尹杰才七个月就生下的女儿。
因此,纱罗妲纵使以守鹤人柱力的身份常年被关在砂锢,也会被以为是伊赫家族的牺牲,尹杰是大公无私的父亲。而且,海老藏还因对宇助的憎恨,剥夺了绯樱给纱罗妲取的本名,佐良娜。
那么,漩涡宇助,他到底知不知道纱罗妲就是他和绯樱的亲生女儿?
佐助的心莫名一紧,不知被什么抓住了。
当年若非宇智波带土袒露一切,搞不好哥哥宇智波鼬直到现在都被自己怨恨。
佐助原以为哥哥那种至死都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人生足够悲惨,可想到这对也许根本没相认还相互利用的父女,他蓦地明白世上的悲惨有千千万万,远超乎人的想象。
话说回来,现在似乎失去忍者能力还“背负案底”,像只老鼠东躲西藏的自己不也很悲惨?看来真如那和尚所言,他是“大凶”的命数……
“佐助君……最喜欢你啦……”
凡事没有绝对。身旁隔着忍具包不知何时转向他的樱的梦呓,让深陷室内一片黑暗中的佐助隐约窥见一缕闯入阴沟的光。
那是他见过的最明亮纤细的光束,就如他悄悄转身,正对上身后那明亮似春,纤细若柳的女孩。
说来也气人,这家伙的睡眠质量很好。不论川之国的山洞还是不久前大蛇丸的基地,她总能比自己先睡着,还睡得死沉死沉。
真过分,好歹他们今晚假扮……夫妻躲避通缉,只好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同床共枕。相比自己的忐忑,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竟毫无心理负担地睡着了。
佐助摇头,没察觉自己的唇角快扬到耳根。高冷这么多年,他的表情管理从未如此失灵。
刚合上眼睛准备睡,不料樱爬到他跟前钻入他怀里,可怜兮兮的忍具包被一脚踢下床,她嘴上还迷迷糊糊的:“嗯……佐助君……”
好不容易酿好睡意的佐助像被丢到开水里煮,困意被烫得毛都不剩。怀里小小的身体越香软,他的身体越僵硬,好矛盾的负相关。
此消彼长的关系注定一方掠夺,一方妥协。以前总是她一次次妥协,这次就换自己吧。
佐助用这个逻辑说服自己,右臂以落叶的轻柔搭她身上。
没别的意思,他真心觉得这样的姿势对他们都很舒服,睡觉图就图个舒心。放松下来,两人自然而然地相拥睡去……
翌日睡觉轻的佐助倒比樱晚些醒来,因为他是被一阵刺耳的女高音惊醒的。
克制不住娘胎里带的起床气,佐助揉着眼睛“切”了声,没好气地呢喃:“大呼小叫什么……”
跪坐床上的樱双手捂着通红的两颊委屈巴巴,幽幽地冒出一句顿时让佐助清醒的话:“佐助君……我们昨晚……你是不是……”
差点儿怄得喷出一口血,床也瞬间变成不安分的跷跷板,佐助可以用“弹起”生动形象地形容霍地坐直的自己。
喂,春野樱,昨晚是谁非要提出同床共枕的?又是谁躺着躺着就非要凑到他怀里,害得他只能以这种别扭暧昧的姿势睡到天明?现在到好,大清早又像受害者一样把自己当成“采花贼”去质问!
明明喉咙里堵满这些牢骚话,但就像浴缸的水压封死底部小小的活塞,沉闷如宇智波佐助,老以口是心非折磨自己还有别人:“别随便看低我!”
听出他的恼火,樱的扭捏一下子烟消云散。狂风后的叶子总是发颤的,她小心睨着佐助:“佐助君是不是生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该死,怎么吓到她了?佐助正愁如何道歉,同样的,打直球如春野樱,扑过来搂住他:“我憋了好久!老早……就想说了!我……我想我真的喜欢……不,是爱上佐助君了!哪怕昨晚真发生了什么……我也心甘情愿!所以……请别生气呀!”
许是怕惹恼自己,樱越说越激动,眼泪打湿她的脸庞,落在佐助越睁越大的黑眸里,宛如淋过雨挂着泪的向日葵一见到最爱的太阳,带着伤痕亦笑得灿烂。
这世上最不可能的可能又复苏了,一向与光无缘的宇智波佐助,始终是春野樱最美丽最渴望的光。
她爱得刻骨铭心的过去是,忘得一干二净的现在也是,未知的将来……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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