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忍界的语言虽因各地文化方言的不同,听着有些偏差,也出现过完全听不懂的状况,但大多数聚在一起还是能听得懂大意互相交流。
而文字则相反,每个时代都在变化。
国与国之间的文字虽说还是那套统一的、据说是从六道时期流传下来的官方文字,但过于复杂,而忍者在战乱时期忙着打仗,除非必要外不会花时间来学习文字,就连执行任务时的指挥也是一套易上手的简便用语。
到头来只有那些无所事事的贵族大名才有时间去学,整天搞些文绉绉的风雅,甚至因个人的盛名而流传出一套字体,又因领地的不同影响了在其中的家族。
所以在木叶建立、各家族加入带来的多元化中,文字表达方面就显得异常杂乱,毕竟不是所有家族都必须接触大名贵族,从而懂得那套官方交际用语。
不得已之下,以二代为首奈良为辅等编辑出了一套新编文字,又在火之国大名的认可下强行推广开来,在木叶内统一使用。
到卡卡西那辈时,这套文字已经隐约有超过火之国官方文字的趋势,而在从小学着新编文字的卡卡西看来,初代时期、他爷爷那辈的文字,只觉得像是在乱涂,看着翻译的文字对照时颇有种‘对方说不定是在乱涂乱画,没这意思’的想法。
“也不是没可能吧,”
带土弯着腰说道,他在一个老箱子里翻找着什么。
“比如说那个、叫什么来着,里面有个被赞誉的、被称作表现主人公内心混乱的大面积写法,其实就是作者想不出怎么表达,就在上面乱画圈圈试图掩盖过去,却反而把那感觉表达出来了。”
他说着翻出了一卷卷轴,摊开来,展示那近一米长的篇幅,笔触层层叠叠的,看久了会觉得有些晕。
混乱确实是感觉到了。
带土展示完又卷回去,放在拿出来叠着的卷轴堆上,继续在箱子里找着。
卡卡西坐矮桌旁,桌上摆放着一盘像是热了昨天剩下的糕点,看碎屑应该是马蹄糕,旁边还摊开着一卷轴。
这卷轴及那箱子里的,都是老一辈留下的书籍,为了保存方便多是卷轴形,本状是木叶之后的事了。
内容多是些话本之类的,即小说。
卡卡西记得在忍者学校第一年的时候,隔壁班就有几个女孩传着小说看,虽然当时的她们文字还看不太懂,但她们可以找高年级的口述,再互相说着传播,渐渐地几乎传遍整个女生圈。
那时卡卡西的座位周围都是女生,课间时叽叽喳喳地说着,他有时也会听听,小说的内容总会随着每个人记得并补充的产生偏差,借此他也能分析出那人经历过什么,间接锻炼情报收集。
而带土似乎从中领悟了什么,某天一个劲地偷瞄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恰好下午是自习课,但显然没几人坐得定,很快就说起话来,带土跟往常一样迫不及待地跑去琳的座位,手里拿着一个卷轴。
见女生已经围成小团体聊天,卡卡西这时总会名义上说方便交流实际嫌吵暂时移位坐,阿斯玛对此总说身在福中不知福,但红就坐在那,还是每次都换,于是卡卡西换到琳的前座。
刚坐下就听见带土对琳讲着卷轴里的内容,开头就是『宛如久别重逢一样,明明是初次见面,感觉却像是等待了很久』,听着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的搭讪发言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似乎是照着念的关系,不像她们口述的哪有碎片口语化,而是较为偏向书面表达的句式。
听着是‘我们来世再相遇’的题材,作为衬托,前世必定很惨,挫骨扬灰都是轻,才能衬托来世有多幸福。
虽然在之前红她们感动的时候卡卡西就想问‘转世后的他们是否还是前世的他们’,但说出口像是在拆台,所以就没问过。
带土讲的故事跟那些小说没有多大区别,一开始主人公双方都不对盘,吵吵闹闹地相处着,又不自觉地互相关心,最后在一件事的推进下和解,卡卡西听着都怀疑起这跟前世来世还有什么关系,听着就像是给两人补充了一个命中注定的浪漫因素。
就像‘无论在哪个世界的我们最后都会相遇’。
然后结局说这其实是一场梦。
主人公在前世不只是挫骨扬灰,还魂飞魄散,根本就没有来世。
卡卡西听完就呆住了,哪有结局是上一刻主人公刚心意相通,下一刻就死得渣都不剩的,有毒吧这是!
琳的笑容僵在脸上,偏偏带土还毫无自觉,一副我居然讲完了,好棒棒的表情,怎看都有点欠。
幸亏带土面对的是琳,也只有琳才能在这情况下从容应对,以此为契机,带土利用并分享他知道的故事,从而正当地跟琳达成了较为稳定且长久的相处交流方式。
毕竟人与人之间再怎么亲密也有无话可说的时候,通常这时就需要话题来维持交流,而连载、即连续性的小说,显然是一个好办法。
卡卡西不知该不该佩服他居然想到这种方法,下课铃响后他回座位收拾东西准备离校,恰好看见带土推开的卷轴,那一行行连笔成涂鸦似的笔迹深深震撼到了卡卡西的心灵。
他之前是照着这个念的?!
连朔茂难得来接他放学都不能抹灭卡卡西满脑子的疑惑。
也是以此为契机,卡卡西想起以前在家收拾藏书看到的文字是一样,听朔茂讲是古文,但在他那代的时候木叶的文字就已经统一使用新编文字,爷爷那辈去世得早,所以他也看不太懂讲的是什么意思。
而带土写字是狗爬级别,却能看懂古文,说不定是一开始就偏科了,后拿了本去测试,带土确实能看懂,说这讲的是‘我’某一天遇见了另一个自己。
听着像是小说。
接着得知他是从小跟老人居住,就把老人擅长的古文给学去,再到学校学习新编文字,就经常容易搞混。
比如说有个‘叶’字,古文是‘葉’,带土总改不掉写成‘葉’,叫他改还会说:“这一个口一个十算什么字啊!”
但这其实还算好,碰上其他古文,尤其是那种笔画多且密集到几乎成一个黑点的字,加上带土写字不太好,就真成了黑点,教文学的老师怎么也没看懂,在第一次年级考时不出所料地不及格了。
放假期间老师安排成绩好的学生给他们补习,年纪第一的卡卡西就跟原本安排教带土的惠比寿换人,补习的同时顺便听听那本书讲的是什么,并揣测带土的思维、说话方式,连猜带蒙地勉强明白作业本上到底写了什么。
现在想来,他之所以还能跟带土保持联系,前期是因家里的那几本藏书,就像带土对琳那样,后期则是因为这段经历,即使是提前毕业还被老师拜托回校解释带土试卷上写的什么,从而走上了类似于带土专属文字翻译官的不归路。
同时他也成了带土说给琳之前的练习对象,一想到这,卡卡西就被动痛苦起来,带土真的是太爱提前剧透了。
前段时间带土就喜欢上一卷话本,也就是桌上那卷,讲的是一个惨遭不幸的人在梦中能心想事成,最后不愿醒来而永远沉睡下去——其实就是死了的故事。
他对其中的梦境世界有些向往地频频说着,企图让他也认同,但卡卡西觉得给个幻术再捅一刀,效果是一样的。
而带土又老爱说精彩之处来吸引人,这种剧透行为对卡卡西来讲是绝对不能忍,就捂起耳朵坚决表示不听,而遭遇失败的带土之后就没心思再向琳推荐。
跟他说后续也是兴致蔫蔫地讲主人公在梦境世界认识了一个同样有着不幸遭遇而被卷进来却想着离开的女性。
『我想你误会了,白发的女人轻声说道,我从未感觉到不幸,即使我的夫君已离我而去,我仍感谢他终于为自己而活,我从他身上得到的幸福就已经足够多了,多到接下来无论将遭遇些什么,都可以为此而活,直至死亡。』
『而能与他相识,便是我最大的幸运。』
19
带土的笔迹,因琳是一手医学生字迹,乍一看能匹敌,而到水门初看时,他就笑说可以当一种暗语呢,那时的卡卡西就觉得他应该直接说看不懂,鼓励只会让带土再也改不了。
想三代继任以来就很少离开村子,连任务都是他亲自颁布,再看他桌面上的文件,卡卡西就衷心希望带土换个梦想别当火影,不然到时候批改文件的就是他。
卡卡西也曾突发奇想,想自己为什么不直接竞争这个火影,反正带土当火影他都得帮忙,但想想火影要做的工作,单是分析如今木叶的形势就挺麻烦,自己对此也没兴趣,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又想木叶当前能竞选火影的,他们的老师波风水门算一个,梦想也是当火影,三忍弟子,又继承了二代的飞雷神之术,形象贴合美好的未来畅想,说起话来那叫一个忽——可信,带土应该不会有意见。
在有命活的情况下,忍者平均在三十岁退休,也就是说,至少得让水门老师当上十六年的火影。
这看起来比自己当火影可行。
但前提是水门老师确实当上了火影。
卡卡西看带土还在翻找,箱子都快翻空了,他坐着也是无聊,就拿起桌上的卷轴,多年侵染下他多少还是能看懂些许。
后续讲的是主人公遇上女人后,通过女人的口述,讲了有些事件在他人看来可能是痛苦的,但对当事人来讲可能恰好相反,即砒霜与糖之论。
而最后女人醒来,回到现实中,此时的她已经卧病在床,在儿女的陪伴下,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恍惚中好似看见了爱人的身影,笑着逝去了。
果然是带土喜欢的风格。
卡卡西放下卷轴,扶额。
带土从最初开始就喜欢发展看着美好却在最后一刻像是被腰斩似的猛遭悲惨的故事。
比如说啊,他曾讲过这么一个故事。
说的是在某个血继界限家族,享誉‘修罗’之称的长老却有一个性格爱哭、天赋低下的孙子,父母早亡,长老又不管事,一直受人所欺,所幸青梅竹马一直不离不弃,励志要给青梅幸福而努力着,并超越族中的天才来证明自己。
卡卡西初听时就觉得有些熟悉。
带土还是没能察觉,继续讲着:族中有狩猎的活动,在为冬季存下足够的粮食的同时,也是为了锻炼年轻一辈的弟子,主人公、青梅、天才三人就被安排在一组,主人公跟天才很不对头,总是在争吵,直到遇上某件事。
在一次抓捕中主人公差点导致天才受伤,自觉理亏的主人公接下来就听天才的安排,恰逢这时有一组人在稍远处看到了他们,因天才总是很厉害,抢了他们的风头惹得不满,就故意引导去一个危险的山洞。
三人虽及时察觉,但临走前青梅被那组中的一人当垫脚石给踢回山洞内,主人公见状就想冲回去,但被天才拉住,说不是他们可以对付,并发射了信号弹等长辈来救援。
可主人公等不及,那组人又在煽风点火,说了天才的父亲实际是家族的叛徒才畏罪自杀,天才听着动摇且迟疑了,主人公反驳了回去,然后冲进山洞救青梅。
主人公进入到山洞中发现里面有一种长似人形的怪物,而在发现时怪物已经从岩壁中冒出,眼看就要攻击到他,这时天才出现救下了他,怎奈山洞狭小,一时不慎被怪物划破了脸,怪物再次袭来时突见它身体突然冒出大量树枝倒下。
说到这带土的情绪就变得激动起来,卡卡西就知道要关键情节了,连忙阻止他提前剧透。
带土噫了声:
是主人公的血继界限,他在这时觉醒了。
天才惊讶地看着他,主人公的身上也冒着树枝,乍一看跟怪物竟有几分相似,但主人公没有察觉,而是着急给天才治疗,见他又不受控制地冒着眼泪,天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几分心思来调侃‘看了他的脸可就得结婚了’。
天才母亲的家族有看了脸要么死要么结婚的传统,平日里都遮着脸,当年他父亲就是意外看了母亲的脸才有了交际,虽然这个传统对男性没有多大作用,但有些人打不过他就气急地说这趁口头之快。
主人公也是其中之一,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女扮男装,当然,这个很快就被天才用事实证明了,同时这段突兀的内容是为了表达他们之前的关系有多不好,来衬得天才救主人公是多么不可思议。
主人公抹了泪让他别嘴贱,扎好伤口后两人统一决定去救青梅,随后进去到山洞里面,里面是一个较为宽阔的空间,青梅就在里面昏睡着,意外地没什么伤。
正当主人公背起青梅准备离开时,山洞忽一阵晃动,接着竟崩塌起来,猝不及防中三人都被压倒在下面,所幸主人公觉醒了血继界限,用树枝层层叠叠撑起一道防护,最终保下了他们。
然而,就在他们才底下爬出来时,上方传来一声‘就是那个怪物!’接着一把刀从长老手中直直抛了过来,插进主人公的心脏,这时长老口中还说着小心,是要救他们。
卡卡西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然后呢,’
卡卡西强忍着问后续,主人公既然是以初代的木遁为基础,那生命力应该顽强才对,毕竟主人公怎么会死——
‘死了。’
带土颇有几分天真无邪地讲,仿佛在说这不是当然的吗。
我想打人,那时卡卡西的脑海充斥着这个念头。
综上所述,卡卡西感觉自己已经被带土喜好的强行神转折式故事给磨得心态平和了。
毕竟带土对这类故事依旧乐此不疲,不习惯只会让自己内伤。
‘不过这倒是一个好参考,’
带土嘀嘀咕咕地,‘照着做一定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你还是找点不伤及性命的参考吧,’卡卡西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最好连伤都不要,哪舍得啊。’
『啊啊,老僧突叫了起来,鸢被吓得一惊,只听他讲,舍得,舍得,有舍有得。』
20
“你衣袖怎么了?”
卡卡西瞥见椅子上被随意搭放着的外套,右边袖子缺着,看缺口像是被剪刀划开。
“哦,这个啊,”带土应道,“出了点事,现在没事了。”
“你在找什么?”
卡卡西又问。
“今天遇到一个人,我觉得有点熟悉,好像是哪个家族的人。”
带土把箱子倒过来,才找到他要找的,看似压箱底的一卷轴,卷皮有着金色的线文。
“就是这个?”
“应该是。”
“这是什么?”
“一本游记,”带土到矮桌边坐下,“记载了一些旅行中遇上的事,其中有件事我觉得有些熟悉。”
“跟那个人有关?”
“可能。”
带土打开看了起来,看了一阵子后似乎是找到了,摊开在桌上,指着说,“就是这个。”
卷轴的文字笔迹更为狂野,卡卡西没看懂,只能由带土翻译。
“大概就是,有一个家族,他们有着金子般的头发跟天空般的蓝眸,还有无论什么都能封印在自身的特殊体质。”
“要形容的话……”带土嗯嗯地想了会儿,“就是……”
“天生的人柱力。”
“天生的人柱力。”
在未来,水门开玩笑似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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