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

冬月在永无休止的噩梦中坠落。

在梦中,她被看不清面孔的人追杀,冬月拼命地跑,却无论如何也跑不掉,无形的巨手笼罩着她,冬月怎样哭泣都无法躲开。

有声音提醒她,拔刀。

冬月哭着拔刀,对死亡的恐惧让她无所适从,她不顾一切地挥着刀,疯狂反击下,居然毫无阻碍地刺入了那身影的体内。

梦境到此结束。

她冷汗涔涔地醒来,下意识地寻找「荧雪」,发现其在她被子里好好待着后,又安心下来。

昨晚和鸣人畅谈,一下子聊很晚,回来的时候已至深夜,躺下后本以为会一夜无眠,结果竟做了这样一个令人不安的梦,让她不禁害怕起来。

冬月对自己的过去产生了恐惧。

她有些……不敢面对她的过去了。

脑中的声音再次浮现,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带着讥讽,冬月啊……冬月啊!你还是不出所料的懦弱啊!

冬月更觉头痛:“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重要么?声音淡淡的,放缓后在冬月脑中不断回响着,你想把我当成什么都可以,怨念集合体?幽灵?读取人心灵的忍术?你怎么猜都可以,但既定的事实是我存在于你的脑袋中,这一点无法改变。

而现在,我只是看到了一个懦夫,所以过来嘲笑一下,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多管闲事的路人。我要说的是,如果把人生比作建造高楼,你的人生就是没有地基的空中楼阁啊!你是想让人笑掉大牙吗冬月?

冬月握紧被褥,她也不是不想……只是……

只是会对未知的事情感到恐惧是么?你害怕参与到这条命运的洪流中了?那你又为什么不去丢掉刀?冬月,莫不是你也在渴望这刀带给你的力量,不然该作何解释,让你在如此恐惧的情况下仍不愿意放弃这把刀?

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啊喂~我说你啊,是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非得等到这刀要害死你了,才肯将它丢掉?

一股无名火蓦得涌上冬月的心头,大脑愤怒地好似被火烧着,怒火蒙蔽了她的感知,只顾大吼:“闭嘴!”

回过神来,将要为她检查伤势的护士定定地站在远处,被她这一吼弄的搞不清楚情况。

冬月瞬间感觉如鲠在喉,怒火褪去,脸上却又爬上羞愧的红,她低低道了声:“不好意思。”

她伴着脑中的嘲笑夺门而出。

她还不忘找到,或者说偷走了自己原本那身和服……穿着病号服在街上乱逛还是太显眼了。

冬月直奔木叶的锻造铺,询问了几个人后,马上确定了具体地点,立马心急如焚地跑过去。

木叶其实没有正经的锻造铺,有也是武器铺,在这个忍术比冷兵器杀伤力大多了的世界,冷兵器只能作为忍术的辅助存在,更多是消耗品。老板也大多对忍具除外的领域并不精通,每次掏出刀后只会收获失望,让冬月处处碰壁。

冬月有些心灰意冷,这柄刀的历史一定和她的过去有关,她就是咬定了这个事实才朝这个方面努力着,结果却不尽人意,似乎老天爷也不希望冬月探查「荧雪」的秘密。

再次走进一家武器铺,推开门,风铃响起,迎面而来的一股肃杀的气息,环视四周,各种忍具闪着锐利的寒光,锻造者一定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打造出质量如此上成的武器,冬月一看标价确实高出市场价不少,看来这是以质量为买点的武器铺了。

“想挑什么自己选,外面摆的没有那就是没有,别多问,”老板冷然又厚重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还有,我这里拒不讲价。”

这家武器铺内并不是很透光,昏暗的环境使周遭的武器好像都慢慢活了过来,如同人一般站立在冬月身边,冬月打了个哆嗦,仔细看过去,武器还是那把武器,什么也没有改变。

她小心翼翼地绕开地面上堆的各种忍具,来到了老板面前:“您好,我不是来买武器的,我是来鉴定武器的。”

老板是位不苟言笑的老者,面上堆积的些许皱纹让他不怒自威,他高高地瞥视了冬月一眼,冷哼一声:“小娃娃能有什么武器需要鉴定?别拿玩具来糊弄我,我生气了会把你剁成肉泥扔出去。”

冬月举起「荧雪」,出鞘了一部分,将刀身展示在老者眼前,问:“您能看出这把刀出自何时,来源是何处吗?”

「荧雪」淡色的刀身在昏暗的武器铺内也散发着微光,并没有被环境所影响。

老者只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他急忙拿过冬月的刀想仔细看看,却不料刀在离开冬月的那一刻就自动回鞘,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带上眼镜。

“快拔出来让我看看!”老者把刀塞给了冬月,不复刚刚高冷的样子,催促道。

看到老者的转变,冬月也有点搞不懂,自己的刀难道真的很厉害?她这么想着,把刀完整地拔了出来,老者不知怎的从柜台里闪现到了冬月身边,小心翼翼捧过冬月的刀跑到唯一的窗户下仔细观察,边看还边嘟囔着兴奋不已的话语。

眼见老者进入谁都打扰不了的专注时间,冬月怎么呼唤都唤不回来他的注意力,只能站在一旁看看售卖的武器打发时间。

她放空思绪,从「荧雪」那能得出自己的身世吗?

不安地握着刀鞘,冬月慢慢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等待着老者检查完毕。

“小娃娃,你这刀从哪弄来的?”检查结束后,老者又爱不释手地看了好久,这才恋恋不舍地将刀还给了冬月,“真是堪称奇迹啊……居然是用忍术锻造而成的刀。”

“忍术?”冬月有些吃惊,看向刀身,难道这淡淡的光是查克拉的光芒?

“你先尝试把查克拉注入这把刀中。”

冬月照做,但她查克拉量太小了,全部注入后,刀身也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只是变亮了些,反而是她累的气喘吁吁。

“怎……怎么回事……”她察觉一丝不对劲。

老者眼中闪着兴奋,眉头恨不得跳起来,开始娓娓道来:“没错,这把刀在吸收你的查克拉。锻造这柄刀的人,将一种特殊的忍术用于这把刀上,使其内部的结构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成为了一个可以容纳查克拉的空间。”

他捏着「荧雪」的刀身:“简直是太神奇了,这种锻造法我从未听闻过,只听说查克拉可以附着在武器上,但锻造过程中给武器上附着上查克拉,居然能将查克拉永久地留在武器上,和刀身融为一体,简直是突破性的成就,这把刀应该供起来,不对,量产……”

冬月听不太懂,老者越说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她不得不打断问:“那您能判断这把刀的来源吗?”

老者沉默了一会,遗憾地摇摇头:“这把刀的材质我从未见过,我看不出来它的锻造时间,它的刀身始终被查克拉覆盖着,这让它看起来和崭新出厂的一样。”

“不过,倒也并不是没有机会了,铁之国作为用刀的武士大国,擅长将查克拉附着在刀身上战斗,没准会对刀的历史更了解些,”老者沉吟着,“我听说近些日子,有些铁之国的武士来木叶进行交易,你若是幸运,没准可以见到他们。”

用刀的武士吗?冬月深深一鞠躬:“辛苦您给我提供线索,感谢您。”

老者锐利的目光再次看向冬月,仅仅是一瞬,气氛就变得焦灼,周身的环境都紧张起来:“小娃娃,且不论你这把刀来历不明,我早已嗅到你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你和这把刀一样危险。”

冬月心一悸,不由看了看自己身上,白色的和服下,是昨晚战斗留下的伤痕,只进行了简单的绷带处理。要是是敌人,做再多的解释也是无用,她警惕后退了一步。

老者眯起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冬月:“别紧张,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至于现实,可能又会是另一回事了。”

“还有就是,鉴定武器也得要钱,”老者踱步回了柜台后,“一次是这些。”他敲了敲上方的牌子。

看到牌子上的价格,冬月咽了口唾沫,说贵也不贵,但实际上,她一分钱也没有啊!

“哦?难不成想赖账?”老者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小娃娃,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呐!”

“看在你这把刀比较有趣的份上,给你便宜一半钱,这是最后底线了。”老者说着撑在柜台上,看着冬月。

冬月……冬月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在老者鹰一样的目光下,她快把头低到地里了,全身都要因为羞愧烧起来,缴着手指,她万分小声地底气不足道:“……对不起,我没有钱。”

老者的视线一下子带上了杀意,怒气腾腾地落到了冬月身上,冬月打了个哆嗦,感觉下一秒就要变成肉泥被扔出去了……

“……哼,”老者冷哼一声,感觉他话里都带着冰碴子,“没有钱的话,你有什么可以抵押的?那把刀?”

“不行……!”冬月猛地抬头,又喏喏低下头去了,自己身上就这把刀最值钱,但自己又不能卖不出去……最终结果还是赖账。

老者越过柜台,揪住冬月命运的后脖颈(衣服),晃了晃她:“小娃娃,你一点钱也拿不出来?”

得到冬月鸵鸟一样的默认后,老者却没有发火,反而是叹了口气:“一个两个的……”

“给你三天,把钱还清,明白么?”

——————————

鸣人发现冬月的时候,是这样的情形。

她负刀而立,轻盈踏入雪中,一划,升起一小片雪雾,转动手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雪白的刀穗,再然后是映着冬月双眸的刀身,她将刀如流水般在身边舞动着,到最后在中间旋转起来,身上的和服也微微起伏,活像雪中的精灵。

他一开始是被这边热闹的起哄声吸引过来的,谁知群众聚焦的中心居然是那个他新交的朋友。冬月周边围着不少人,见此情景,都大声喝彩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人挤人,把本来就看不清楚的鸣人挤到后面去了。

这下就啥也看不见了,他着急地跳起来,也只能看到冬月向上挥舞的刀身,鸣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到前排,还差点摔成狗啃式。

这下能毫无障碍地观看了,鸣人心满意足。

如果说刚刚的舞是循序渐进的开幕,那现在的舞已经到了中场**的部分,冬月挥动着刀,和看不见的敌人作斗争,在场地中不断跃动着、旋转着,路过人前带起一阵凌厉的剑风,是那样有力生威,人群中时不时传出惊叹声,鸣人也看的不目转睛。

他虽然看不懂,但是能看出来冬月跳的好美,冬月垂着眼眸,身姿无比轻盈,在雪中跳跃的样子像极了蝴蝶,轻轻地落到鸣人心里,留下了一点点痕迹。

此时这场舞已进行至末尾,冬月摇摇晃晃,勉强维持着拿剑的姿势,又是一个转身,衣诀翻飞,再看冬月已倒在积雪中,刀紧随其后,脆弱而无声地和刀消失在雪中。

看的鸣人心惊不已,他知道是演戏,但冬月迟迟不站起来,让他有点担心。

正在此时,一位优雅的中年男人从旁边走了出来,他深深鞠躬,讲述起后来的故事,白雪姬倒在雪中,最终被有缘人救起云云,鸣人没心情听了,他盯着冬月倒下的地方,不住地担心。

直到中年男人再次深深鞠躬,他说,感谢大家的观看,白雪姬的舞,就到此结束了。场地里,只有男人鞠躬,本该也来致谢的冬月迟迟不来,男人收获了众人的喝彩,正欲退去。

鸣人再也忍不住了,他正是坐不住的年龄,又没有人看着他,一下子从他蹲坐的地方弹射起步,惊得周围人一阵倒吸凉气。

他扑向冬月倒下的地方,看到冬月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什么事也没有,他正想松口气,口中喊着的“冬月”还没出口,就摔进了雪里,呛了一大口雪,和冬月倒在了一起。

“笨、笨蛋!”冬月接住他,不仅收获了巨大的冲击力,还糊了一脸雪,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过来干嘛!”

她和鸣人小眼瞪小眼,鸣人挠挠头,打着哈哈。

“啊哈哈,我看冬月好久都没出来,所以……”

冬月哭笑不得:“那是因为这场舞还没有结束!我留在这等着真正的结尾呢!”

事发突然,她只能起身,那个男人正努力圆着鸣人这个意外,却挡不住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喂,绝对是他吧……”“没错没错,那个妖狐……”“真是扫兴……”。

冬月坐起来了,代表这场戏已经结束了,不管后面还会有什么,演员已经无心再演戏。男人不得已遣散了群众,但群众无需他的遣散,早已自行散去,他叹了口气。

鸣人自知闯祸了,起身后低垂着头,等待着冬月的责怪也好,那个男人的斥责也好,他不敢抬头,怕看见群众离去时看向他的厌恶的目光。

等了一会,想象中冬月的责怪并没有到来,一扭头,看见冬月也低垂着头,俨然也是一副犯错了的样子。

于是鸣人朝那个男人看去,男人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怅然若失,望天:“唉……最后还是完不成这支舞吗?”

“很抱歉,长野先生,这是我朋友无心之举,破坏这支舞并非他的本意,要怪就怪我吧,”冬月将鸣人半护在身后,“我也没想到他会来看。”

长野治摇摇头,长长呼出一口气,凹了个扶额望天的姿势:“不怪你们……或许是命中注定吧。钱我会照常给你的,这样完成这支舞……应该也好。”

鸣人摸不着头脑,这个忧郁艺术怪人好莫名其妙啊,走过来的时候,冬月用手肘戳了戳鸣人,鸣人心领神会,瞬间抛开心里那些不敬的想法,大声道歉:“对不起!艺……长野先生!”

男人微微颔首,示意他知道了,他掏出钱包来,付给了冬月一叠钞票,看的冬月眼睛都直了。

“您说的丰厚……没说是这么丰厚啊?”冬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钞票让她有种下一秒就会被灭口的感觉,不敢接。

“收下吧,在这个打打杀杀的忍者世界,能遇到冬月小姐这样愿意投身于艺术的人,实属难得!”忧郁男说着按住胸口,夸张地说,“我的艺术细胞已经在和冬月小姐产生了共鸣,当真是一次愉快的艺术交流啊!哪怕留有遗憾,也是一次令人唏嘘的be美学!这就是命中注定的魅力!”

忧郁男越说越激动,鸣人在旁边看的不由有些汗颜,冬月脸上的笑也快挂不住了,他这副样子,就快要把冬月当成他的灵魂挚友了,什么赞美的词都能蹦到冬月身上,把这次表演夸的天花乱坠,一扫刚才低迷的样子。

他将一大叠钞票强硬地塞进冬月怀里,表示不收下的话,就是不认同他编排的这场艺术舞,冬月没辙了,只能先收下。

等他走后,鸣人终于得以和冬月独处,他马上吐槽:“这个艺术怪人好奇怪啊!给你这么多钱不说,嘴里说的话也让人听不懂。”

确实很奇怪,他和这个残酷又悲伤的世界格格不入,面对他时所产生的割裂感也让冬月恍惚自己在面对另一个世界的人。

看着鸣人好奇的目光,冬月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和长野治在一块,自称是艺术家的长野治发现了想要赚钱的冬月,声称只要冬月带着自己的剑跳一段舞便可以获得丰厚的报酬,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冬月简单学习了一下,在露天排练过程中意外有群众来围观,长野治将错就错,就决定将这次排练当作正式演出,后面就是鸣人看到的部分了。

“长野先生说这支舞叫,《白雪姬的舞》,据说灵感出自一位因妻子去逝而过度悲伤的男人,长野先生为了让他振作起来,编排了这支舞,希望男人看到妻子过去舞剑的身姿后,能放下妻子,走出阴霾。”冬月简单介绍着自己刚刚跳的舞。

鸣人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那结局如何呢?不是倒在雪地里后,还有后续吗?”

“后续就是,这其实是丈夫的一场梦,妻子不忍心与丈夫别离,所以在梦中和丈夫告别,”擦拭好「荧雪」后,冬月收刀入鞘,发出一声清脆的刀鞘和鸣,“和被打断的这个节点一样,结果都差不多,并没有一个完满的结局。”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理是这么个理,但真能释怀的人又能有几个呢?冬月点头:“所以要珍惜当下。”

鸣人珍惜当下的方式就是和冬月一起玩,好不容易碰到了,那当然要狠狠爽玩。

冬月也毫不吝啬,除去自己的欠款外,这笔钱依旧是笔不小的数目,当即购置了各种刀具护理品,外带给鸣人买了好多零食,给这小子好吃的直飙眼泪。

说起来……冬月看向吃的正香的鸣人,还是好奇起来。

“那些人当时说的……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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