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对方的想法已经开始触碰法律底线了。”桃华看着扉间把玩着手铐脸色发寒。

“是啊，明明那么在意却弄出这种把戏。”扉间笑着将手铐重新套住手腕，然后当着桃华的面拧动手骨挣脱出来，“还是很天真，对不对？”

“呵呵。”桃华冷笑一声然后扯着嘴角说到，“他已经开始做出非法拘禁的事情了，还天真？你之所以没事纯粹因为他是个菜鸟而你又是百战不殆的老司机！”

“还有既然闻出味道就小心点，下次可就不会这么简单。”

“放心，最近不会再见面。”将手铐丢到一旁，兴致勃勃看着助理道，“我决定这次做出来，写上你的名字。”

“拒绝。”对方不留一点情面，“我可不想再过上冰海出现后那种天天收到恐吓信的日子，写你的名字就好，本来就是你的创意……等等……”

“你是不是，有了新的计划。”

“呐，明明很在乎又开始介意自己是会否过于主动，甚至会因为我的交际圈胡思乱想到了想要黑化的地步……”

“喂喂喂，你是打算亲手毁了自己看好的后辈？”

“不，我觉得这样的水门也很有意思，而且在他的作品里表现了出来，我在观察他，他现在的作品比刚开始那些硬拗出来的好了很多，果然不幸的更有创作灵感？”

“所以你预备让他不幸？”

“由他决定。”

后来水门又找了扉间几次，只是声名逐渐打开也开始疲于应酬，身边的人渐渐多了也就想不起来去找千手扉间——对方也不会放在心上。

千手扉间闲下来会翻一翻水门的作品，也会吩咐收集小恋人的消息，就是不去联系他。

哪怕将对方一个月前的讯息翻出来咀嚼也坚决不肯花三分钟编辑一条新的讯息发过去。

女助理了然地冷眼旁观。

波风水门一开始就遇到千手扉间是他莫大的幸运，轻易而居得到了新世界敲门砖甚至在他的保驾护航下顺风水水免去了苦苦摸索。

波风水门一开始就遇到千手扉间是他莫大的不幸，羽翼尚未丰满就被人抬上了云巅，等他跌落时必将折断翅膀拔裂筋骨。

水门搂着新情人的那天千手扉间突然发布了新作品——雏鸟。

罕见的**系风格。

不符合潮流不符合风向甚至不符合他在设计界的逼格。

然而牛逼到了一定境界的大佬是可以奠定风向的——比如千手扉间。

**向作品完全没有距离感，它蓬勃朝气又俏皮可爱，轻而易举夺走女人们的心。

千手扉间还是那个千手扉间，然后水门放着新情人使劲翻着雏鸟系列的资料，果然又在特助这一栏找到了千手桃华。

所有的作品都无疑属于千手扉间，但是千手扉间坚持带着那个女人的名字，不离不弃，一直带了十年。

他还记得那女人宣战的模样。

千手扉间对他的态度早就明明白白写出来了，永远不会主动联系，甚至在他放手的时候毫无反应的沉默着。

他只是那个时候喜欢他。

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也没有其他交际，论背景更是无法匹配。

曲终人散本是最好的结局。

他唯一的挣扎大约就是尝试着禁锢对方，然而对方笑眯眯的将绳索套在他的手脖子上，并未点破。

千手扉间早将一切看得分明，只是不愿意说。

过分的自由只是不曾在意。

云朝雨露在日月轮转中轻易消磨殆尽。

他们的感情或许才是那晚的星星，也许存在但是水门抬头去找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全他妈乌云密布。

不甘又无可奈何。

对方甚至在他拥有新的感情时不声不响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仿佛在说，看吧，你离开了我过得更好。

一出手就让业内地震，和水门和那些默默扑街的设计师完全不一样，对比鲜明云泥之别。

对方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已是最猛烈的嘲笑。

他不甘心。

潜规则？不是也是了。

他付出了身体得到了利益，期待的爱情只在幻想中。

千手扉间给了他入场券然后默默隐去，水门删掉所有的联系记录开始闷头工作。

他唯一的优势就只是年轻了，对方已经显示了扔块砖头都能地震的影响力，而他不过是稍有名气的新人。

不过至少他还有才华，被无数人称赞、羡慕过的东西。

千手扉间将他领进门的时候那些业内前辈也都认可过的。

然而他并不知道时尚都市这个光鲜亮丽销金池里溶着多少人的血泪，多少人满怀抱负咬牙坚持最后只能落荒而逃，多少大好青年斗志昂扬最终被磨掉了棱角默默无闻。

他曾以为自己虽然不似千手扉间那般一出手便惊艳众人，至少日积月累还能稳步向前，然而事实上一个又一个的退稿已经开始让他怀疑。

明明依然是他的心血，却已无人问津。

曾经当着千手扉间的面堆砌着无数辞藻夸赞他的主编这次甚至没有让他进门。

他为之疯狂的创意根本没有让那些眼内布满红血丝的人打起一点点精神，他们只是漠然的翻过，亦或者费力的调动喉咙从脑海里择取最为锐利的词语嘲讽贬低一番。

“何必呢，你让千手扉间带你去，一定立马就被用了。”朋友一语道破，却让他不胜烦躁。

难道他的全部价值都在千手扉间？

繁华涌动的都市，竟无他立足处？

“嘛，你就跟我一起慢慢爬吧。”友人竟然还在笑。

但似乎也没有更好地办法。

等注意到的时候满街都是雏鸟。

被大量仿制了。

千手扉间如果去告应该能收不少钱，何况千手家是自带律师团。

水门想了想似乎没看到千手扉间和雏鸟系列的后续，只是他走在大街遍处都是绒白色，饶是他扭头避开也听到擦肩而过的姑娘们讨论着雏鸟。

对方不知设计者是谁，甚至词语匮乏，频频用着可“可爱”、“漂亮”、“萌”之类的词语，然而赞美之情溢于言表，眉眼间笑意盈盈。

“所谓好作品，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只要能让人露出惊喜的表情就够了。”设计者不知何时站在他边上，慢悠悠说了一句，“你的东西匠气太重了。”

他们应该早就结束了，即便是热恋，不，他们没有过那种东西，即便在感情最好的时候，千手扉间也不会对他的作品发表任何有倾向性的看法。

然而却忽然出现在他的身边，说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意思？”他的心思千回百转，最终也无法定夺。

“您其实并不了解扉间。”

女人的直觉真是太让人讨厌了。

“你们都是一样的毛病，理论上没有任何问题，规规矩矩然后拗出造型。”千手扉间还在笑，敛去了温柔换成水门熟悉的辛辣嘲讽，“你们都只感动了自己。”

面容惨白，双眼通红。

静静地看着，无喜无悲。

连一点悲悯都懒得给，对上他的目光微微皱了下眉头，负面情绪开始积累——本想说些什么，看着那双红瞳忽然间发现对方早已明了，根本不需要再费口舌。

一瞥而过。

创意本是灵魂的升华物，让人惊叹与感慨。

然而这些院系派出来的人大多理论完善技术娴熟，却是闭门造成，自行铸造了一堵高墙，墙内是自己的陶醉于狂热，墙外是消费者的冷漠与白眼。

他的作品始终没有千手扉间那种力透纸背的张力让用户欣然称赞，面上止不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