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是被尿意憋醒的。

他睡眠质量一向很好，沾枕三秒入睡不是吹的，哪怕来到佐助家，“略有”拘谨，但在得到佐助毫不犹豫的、坚定的回答后，全副身心都放松下来，悠然自得地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沉入梦乡。

然后——被尿意惊醒。

鸣人夹了夹腿，终究是忍不住，掀了被子下床。

“咚！”

摔了个倒栽葱。

鸣人不明所以地从地上爬起来，以往他受到这种程度的伤早就好了，这次不知为何好得很慢。

就在鸣人颤颤巍巍扶着床沿站起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一连串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拉开。

灯亮了，照出佐助紧张的神色。

“鸣人！没事吧？”

鸣人打哈哈：“完全没事！”结果手掌不小心碰到了膝盖，立即倒吸一口凉气。

佐助深吸两口气，喘匀后也没忍住笑起来，“你要去做什么？我扶你。”

鸣人顿时不自在起来，“我要去上厕所，这个就不麻烦你了。”

佐助的回应是抿起唇，一言不发地走过来牵起鸣人的手。

鸣人看到佐助耳朵后面浮起来的红，脸颊不知怎的也有些发热。佐助明明没有用力，他却莫名挣不开对方的手。

就这样一路沉默。

宇智波家的厕所在走廊尽头，到了门前，鸣人再次扭捏起来，“说真的，我一个人就行了。”

他依旧无法完全将6岁的佐助和12岁佐助分开来看，眼前总会时不时浮现出12岁佐助冷淡的脸，一想到佐助还要扶着他上厕所，就止不住羞恼。

他和那个佐助可没熟悉到这个份上啊。

如此想着，小佐助推开门，拉着他走进去，犹豫半晌，嗫嚅道：“那个，我不看你……”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鸣人的灵魂都在冒烟。

他眯着眼睛左右乱瞟，不经意瞄到佐助隐藏在细碎乌发下的后颈。

佐助的后颈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红了一片。

那份没由来的羞耻和扭捏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鸣人握紧了佐助的手，在对方不明所以扭头看过来时，扬起灿烂笑容：“呐呐，佐助，我们去屋顶看月亮吧！”

*

由于膝盖受伤，不便于行动，二人的屋顶看月计划还没开始便夭折。

佐助犹豫着开口：“其实我可以抱着你跳……”

自然遭到了鸣人的尖声抗议：“我不！这种高度我漩涡鸣人大人完全没问题——”扶着佐助找来的梯子抬腿，“啊！疼疼疼——”

佐助无奈地看着抱着膝盖在地上打滚的鸣人，“看吧。”

最终，两人就在屋檐下并肩坐下。

前方是一池幽潭，两条红尾锦鲤悠然摆尾，划过道道波纹，还未到夏日，池里的莲花未开，仅有几片翠绿莲叶。

池水幽幽，映着月光。

佐助找来鱼食，一粒一粒投喂锦鲤。

鸣人好奇道：“佐助，你这样喂，它们吃得饱吗？”

“不用喂太饱，”佐助道，“它们的记忆只有很短的时间，时常会忘记自己已经吃饱，所以喂太多的话反而是在害他们。”

“是这样吗？”

“嗯，听哥哥说的。”佐助顿了顿，“有时候，其实也很羡慕它们，只有短短数秒的记忆，这样一来，所有烦恼都能很快忘记了。”

“我才不要呢。”

佐助侧目，“嗯？”

鸣人笑：“这样一来的话，岂不是连快乐的事情也会一并忘记了？比起烦恼的事，我更愿意记住快乐开心的事。”虽然12年来，真正让鸣人快乐的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漫长时光里经历的冷眼与嘲讽也没磨掉他内心向阳的一面。

佐助说不出内心是怎样一种的感受，说震撼又显得浅显，说感动又显得矫情。

“佐助这样说，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鸣人顺势问道。

他脸上有三道猫须一样的纹路，眼睛眯成缝时更像小动物了。

佐助抿抿唇，摇了摇头：“没事。看月亮吧。”

皎洁的月亮如圆盘，只在边缘染上浅浅的一缕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