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 w 三

“響”。

这个代号,天音连汉字的书写方式都是头一次知道。从构词上看,意思就已经很明白了,“声之乡”。发出声音的地方、声音的源头,也即是“响”。

她躲在自己房间里,用特殊的蓝色油彩画好了面具,小心翼翼地在面具内侧写下“響”这个代号。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暗部的猫面具这么多了。

因为猫很好画。

左右脸颊各三撇胡子,再加上弯弯的嘴巴。最后的成品就类似“三w三”。简单可爱又很容易看出是某种动物。

戴上之后,面具内部的封印会改变她的声音、体态和发色。她在镜子面前试了很久,不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出自己原本的样子。真的很神奇。

暗部制服是浅灰色的背心式锁甲,乍看和绿色的上忍锁甲制式类似。不过布料更少,穿脱更方便。内搭紧身黑衣,比上忍制服多了护手和护膝。

根据着装要求,穿制服时必须露出上臂——也就是暗部纹身的位置。

除了战斗服之外,还配有一件黑色的兜帽长袍,布料厚实,隐蔽性强,似乎是恶劣天气下使用的。

还有武士刀。

这种统一制式的武器有利于隐藏身份。而她本来就有剑术基础,所以不用从头学起了。

第一节训练课,天藏队长就让她“把学校教的东西全部忘掉”。

“为什么?”她不解。

“首先要忘掉的就是好奇心。”天藏队长告诉她,“服从,执行,报告。只做这三件事,永远不要问‘为什么’。”

她怔了怔,连忙点头。

第一节课没有讲任何技巧,只是解释了暗部的建立和基础架构。

它由由二代目火影亲自建立,本意是作为一种“内部平衡、制约氏族”的手段。后续逐渐发展为五大国中最强大的特务机构,除了内部监视之外,也经常干涉他国。任务性质大多极其恶劣,不适合公开,所以都是保密的。

暗部目前大概有八十人。行动时以四人为一个班,含分队长一名,队员三名。分队长全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暗部任务有一个原则,死不见尸。”

天藏队长告诉她。

任何时候,都要做得干干净净,绝不能留下尸体——不管是同伴的,还是敌人的。

“除此之外,还要遵守‘礼仪’。”

所谓的“暗部礼仪”更像是一种内部文化,而不是明文规定。所有人都遵守它,因此她也必须遵守。

“礼仪”一共有三条。

第一,不探究成员身份。

第二,不分享个人信息。

第三,不进行私自交往。

这意味着所有暗部人员的身份都是保密的,他们互相之间也不知道身份。除非是某些特别出名、特别厉害,一目了然的人物。

除此之外,等级也很森严。

前后辈之间有严格的界限。这点跟学校里完全不同。在学校里,跟不同年级的人交朋友似乎挺常见的。但是在暗部,级别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而且这种“等级”似乎不是以忍者等级或者实力来区分的。经验更丰富,功勋更多,一般就被视为“前辈”。加入更晚的就是“后辈”。

所以卯月第一次带她来的时候才会说,“由我来负责说话”。因为担心她敬语用得不对,可能会说错什么。

不过这显然是多虑了。

她在学校读书时就认真老实,也很讲礼貌。老师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作业完成得一丝不苟,从来不惹麻烦。这么多年来,连一次迟到都没有。

不过纪律方面表现再好,也比不上氏族的孩子们施展一次家族秘术更吸引老师关注。她只觉得自己像个隐形人,做了一堆无用功。

“因为中忍考试的事故,最近暗部的工作量大大增加了。”天藏队长提醒她,“你可能很快就会面对第一个任务。”

她在心里回想这节课的内容。

暗部的任务主要是——“内部监视”“干涉他国”。所以这段时间,要么就是清洗叛徒,要么就是对砂隐村、音隐村进行报复性暗杀。

感觉确实不妙……

她此前完成的任务,最重要的也不过就是护送商队、打倒土匪。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跟其他忍者对抗过。

这种预期让她担心不已。

从暗部大楼离开之后,她又去了行政部。

那个档案室果然没有任何人去过,就连她的上级都没有出现,也没人来给她安排任务,简直就是个被遗忘的岗位。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在档案室设置了一个警戒忍术。

这样一旦有人踏入,她就会知道。

这种忍术在野外生存训练时学过。扎营之后,就要在附近设置。阻挡不了有心潜入的敌人,最多只能警示一下野生动物或者平民。

没想到警戒术一设置好,就有人来了。

“天、音、酱。”

柔和的女声在踏入之前就传到她耳朵里。

卯月夕颜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出现在了门边。紫色长发披在背后,看起来美丽温柔。她的胳膊上没有暗部纹身,应该是用什么忍术隐藏了。鞋子是白色凉鞋,不太像执勤状态下的打扮。

“卯月前辈。”她连忙起身。

“哎呀,看来你已经上过第一课了。知道要尊重前辈。”卯月笑道,“不过,我不戴面具的时候,叫夕颜姐就好了。”

她笑起来非常好看,整个档案室都被照亮了。

天音想起,他们几个学生之前也打趣过,为什么疾风老师个子不高,样貌平平,体弱多病,却能找到卯月这样美丽惊人,性格温柔体贴的女朋友。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现在看来,卯月夕颜也远非“温柔美丽”。

“今晚一起出去吃烧烤吗?”卯月靠着门。就像上学期间,那些总是成群结队、呼朋唤友的少年们一样,有些痞态。但她太美丽了,这种姿态只是为她增添了危险的吸引力。

“欸……”她不解。

成年人有自己的社交圈吧。

真的会想要跟她这样的孩子一起吃饭,聊天吗?

“我帮你找了这份工作哦。”

卯月眨了眨眼,好像觉得理所当然,“而且也是我一直在帮你跑各种文书,安排考察期的队伍。请我吃顿饭是应该的吧。”

“欸?”她更加茫然。

这就是……人情世故吗?

“我知道一家烧烤店不错。今晚一起去吧。”卯月笑着冲她眨眼。

“好、好的。”她只能应下了。

烧烤店位于短册街。

这条街上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空气里也弥漫着靡靡芬芳。

烧烤店左边是一排赌场,右边是一个客栈。店里坐的几乎都是成年人,忍者居多。很多人吃完烧烤、喝过酒之后,就直接去开房或者去赌场了。

这里的氛围让她有些害怕。

特别是卯月身上还有股阴森又冰冷的气质,跟她单独相处,感觉很不舒服。

“从来没有来过短册街吗?还真是个乖孩子。”卯月掩唇笑道,又高声对店员说,“二十串提灯,再来一壶烧酒。”

她不自在地挪了挪凳子。

“要吃什么自己点。”

卯月也不管她,自顾自地吃了整整二十串提灯。

她只能劝自己,忍者运动量大,吃多一点很正常。再说,只是烧烤,也不是山珍海味,花不了多少钱的。

卯月显然是这个店的常客,店员都亲切地跟她打招呼,还会向她投去遗憾、惋惜的眼神。

“疾风和我经常来这里吃夜宵。”她若无其事地说道,“店员应该也知道了他过世的事情吧。”

天音很想知道,她对疾风老师的过世,到底有没有哪怕一点伤悲?应该要有一点吧。疾风老师生前跟她感情那么好。但是为什么完全看不出她的真实情绪呢?

除了店员,也偶尔有路过的忍者跟她打招呼。卯颜和疾风都是木叶资历比较老的忍者了,她在暗部就已经呆了六年多。

“你很安静呢。”卯月喝完一壶烧酒,又要了一壶,她面颊微微泛红,手肘支在桌子上。

“……嗯。”

她没有什么可说的。

好像不能在这种公开场合讨论暗部工作。

否则她很想问问“那位大人”的事情。

“……和疾风一样。总是很安静。”卯月眼神朦胧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要是他在这里就好了。”

果然还是想念着恋人吧。

“前辈,你喝醉了。”她把女人的手拿开,起身结账。

回去的路上,卯月还提着一壶烧酒,边走边喝。

不知不觉二人就到了慰灵碑附近。

除了几盏石灯,这里几乎没有光源。

夜里有点冷,远处的喧嚣吹到这里也逐渐静止。沉默的碑上雕刻着一个个为木叶牺牲的忍者们的姓名,它们化作伟大的符号,激励后人前行。但他们也曾经是活着的人,被爱着,有人牵挂。

卯月靠着石碑,紫色长发微微凌乱,肌肤白得近乎透明,表情脆弱得像易碎的玻璃。

天音看着她,心想,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墓碑上万千名字之一。否则爱她的人会像卯月一样支离破碎。比起死亡,她更害怕这点。

低低的啜泣声从长发下响起。

卯月掩着脸,靠着墓碑坐下,白色长裙浸在雨后湿润的泥土中,像一朵被雨打落的花。

她哭了?

天音只能呆呆地看着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卯月前辈……”

“呵呵。”卯月发出似泣似笑的声音,“疾风他、他一定会怪我的……居然把他珍贵的学生送进那种地方。说不定会大吵一架,摔碎我送他的茶杯。”

“前辈……”

天音试着把她扶起来。但卯月抓紧了她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拉着她直到躬身,然后猛地前扑抱住。

“你也会怪我的。”卯月抓着她的黑色袖子,湿漉漉的脸贴在她手臂上,长发也很滑腻,“一定会的。怎么办啊。我这种坏女人……”

“你不坏,卯月前辈。”

她笨拙地安慰,用力把她搀扶起来,然后带回已故老师的公寓里。她不知道卯月住在哪儿,幸好老师的备用钥匙还在她手里。

她扶着醉酒的卯月在水槽边吐了一阵,然后照看她睡觉。

当她做完这一切回家时,奶奶已经睡下了。明天起床,她肯定会很生气。不过天音暂时没空担心这个。

她满心想着卯月紧抱着她,哭泣时身体柔软又微微颤动的感觉。

太奇怪了。

这女人是服役多年的暗部成员,是木叶最顶尖的武器,有着最坚定的意志,却在喝了三壶烧酒之后脆弱得像一只兔子。

“不是烧酒让她变脆弱的。”她又在心里强调,“是因为痛失所爱。”

失去重要的东西,就会变得像玻璃一样脆弱。她想道。

第二天起来,奶奶有些严厉地问她昨晚去哪儿了。她如实相告:“我去慰灵碑探望疾风老师,不小心就忘了时间。”

奶奶的神色缓和一点。

“嗯,真是可惜了,很好的年轻人呢……”

“对不起,以后我早点回来。”

奶奶很快就不生气了,给她煮了面条作为早饭,还打包好了中午的便当,里面有她喜欢的墨鱼肠和一些扁豆。

“再带一个苹果吧。”奶奶非要把水果塞给她,可她又不喜欢吃苹果,“还有牛奶。一定要在中午之前喝完,不然会坏的。”

她连连点头,把东西往背包里塞。

今天就要正式开始训练了。

之前只是介绍基本情况和礼仪,现在开始,或许会学到真正有用的东西。

她既期待又担心。

如果听不懂、学不会怎么办?她的体力和查克拉储量都比不上用年级中最优秀的忍者,说不定天藏队长会对她的表现很失望。

“记得来之前换好制服。”天藏一早就在训练场等她了,“这边的更衣室是男女共用的。”

“啊……”

“也许是为了让队友之间更亲密,减少芥蒂吧。”天藏也是推测,因为共用更衣室是一项传统,他来之前就有了,“大部分人都不在意这个。不过你是新来的,还是尽量躲着点吧。”

她想起学校教的历史知识。

在木叶创立初期,整个千手一族出名的女忍者就只有千手桃华而已,宇智波一族更是没听说过。所以二代目建立暗部的时候,部门内可能根本没有女忍者,也就没有单独的女更衣室。

现在女忍者越来越多了,这个混合更衣室却因为无人理解的“传统”而被保留下来。

大概率就是这样。

按理说应该新建一个吧?

她也不敢说出自己的观点,怕被认为不尊重传统,不讲规矩。

天藏队长今天的训练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没有教忍术,也没围着训练场跑圈,连一点汗都没出。

他教她怎么操作无线电设备:野外怎么组装设备,在什么地方接收、发送信号,怎么屏蔽和反屏蔽信号,怎么寻找敌人隐藏的信号发射装置。

“暗部以班为单位,通常是一起行动,但也有需要分散行动的时候。”天藏队长告诉她,“时刻保持你的设备畅通,非常重要。”

这节课结束后,

她可以在五秒内组装好信号发射器,十秒内完成全套拆装。

天藏队长夸她做得很好。

她觉得只是因为教的东西太简单了。

‘为什么不教我忍术呢?’她暗自想着,又害怕队长真的教了她忍术,她就会原形毕露。

接下来的几次训练,都是讲解暗杀知识。

怎样让受害者挣扎最小、死亡最快。

怎么确保“死不见尸”。

怎么在黑暗中隐藏自身。

怎么清理查克拉痕迹和战斗痕迹。

还要学习各个隐村使用的密文,常见的方言,甚至还有唇语、盲文课程。

“你比我想象中要厉害不少。”

约莫半个月下来,天藏也忍不住感慨。

她在心里嘀咕。

——是因为教的东西很容易而已。

“倒不如说,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能静下心来听我讲这些就已经不容易了。”天藏拍了拍她的肩膀,“大部分人还是更喜欢在训练场上跑跑跳跳打滚呢。”

她更喜欢这些,只是单纯因为她不擅长跑跑跳跳和打滚。

不过夸赞还是让她非常满足。

“谢谢,我会继续加油的。”

“好严肃!”天藏又拍了她一下,“不要太紧绷了,这还没正式开始呢。如果不学会放松,以后估计会不好受哦。”

她点点头,紧张情绪却一点也没下去。

暗部是一个极端高压的环境。

她也能看得出这点。

来往的忍者都是一副冷漠超然的样子,几乎不闲聊,也没有娱乐精神。每天都是任务、训练、休息,三点一线。任务性质又决定了他们不能跟人交流,无法排解自己的苦闷。就算有什么伤病,也很少去医院,一般是队友之间互相处理。

天藏队长已经算开朗了。

而他们除了训练之外,说过的话也不超过十句。

“可以给你提个意见吗?”天藏队长说。

“嗯?”

“去交点朋友。”他认真道,“暗部之外的那种普通朋友。不能讨论任务的事情。不过,一定要有朋友。”

她点点头。

“这是今天的作业吧?”

“……嘛。”对方抓挠了一下侧脸,但是指甲只碰到面具,“算了,当我没说。解散!”

她去更衣室换衣服。

面具只有离开院子才能取,不过制服可以换下来,然后存在更衣柜。她毕竟不是独自居住的,把制服放在家里有些不便。

“新人?”有人接近了她,“几班?”

“十班。”她卷起黑色紧身衣的下缘。

“天藏的新人啊。”

对方应该也是一位队长,戴着象面具,穿一身白风衣。他思考片刻,突然转身丢给她一大堆制服。

她慌乱地接住这一大摞散发出血腥味和汗臭味的衣服。

“把这些洗了。”象说,“烘干叠好之后放在 7-10号柜子里。”

“可是……”

她还没说完,对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抱着这堆衣服不知所措,最后只能把它们统统丢进洗衣机,烘干,叠好,放在指定柜子里。虽然心里有些不忿,但是根本不敢反抗级别比她更高的分队长。

这种事在第二天、第三天都发生了。

分队长之间似乎互相有沟通。

陆陆续续有六七个人把脏衣服丢给她洗。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帮忙洗衣服。如果拒绝,会不会得罪人呢?如果不拒绝,那他们以后变本加厉怎么办?

虽然洗衣服只是小事,但还是令人很不舒服。

也不知道天藏队长怎么想的。

他究竟是知道、默许,还是完全不知情?

如果她去跟队长说,是不是算“告密”?不管在哪里,告密者都是不受欢迎的。万一说了之后,天藏队长觉得这种行为没问题,让她继续洗衣服,那岂不是更糟糕了?直接从“帮忙”洗衣服变成了“受命”洗衣服。

她为此心烦意乱。

卯月夕颜总是在她烦恼的时候出现。

“天音酱,今天是烧烤日哦。晚上一起出去吧。”

这次她没说什么,直接锁好档案室的门,跟着卯月去短册街。

“二十串提灯,一壶烧酒。”她主动点单。

卯月眼睛里闪过惊讶,手撑着头,好奇地问:“为什么今天这么主动?有好事发生吗?”

一天洗二十多套沾满血、泥土、排泄物的制服根本不是好事,是灾难啊!

她摇摇头。

吃饱喝足之后,卯月又摇摇晃晃地去了慰灵碑。

周围空无一人。

她犹豫了一会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卯月。

“嗯……”卯月听完,没有半点同情、愤慨,反而是笑出了声,“恭喜你哦!”

恭喜?

是在讽刺吗?

卯月脸上挂着坏笑:“居然这么快就遭遇了暗部的传统文化!该怎么说好呢……找麻烦、下马威、给新人长长记性,这些都时有发生呢。毕竟是封闭又高压工作环境,总会有人从各种角度找宣泄口。而且服役时间更长的人,当然觉得新人干点杂活是应该的。”

“……”

她在学校里就见过不少同学欺负那个漩涡孩子,没想到在暗部也有这种事……本来以为是更控制自己的地方呢。看来只要是人,不管什么环境下都会产生类似的表现。

她问卯月:“前辈,你遇到过吗?”

卯月喝酒之后脸颊绯红。

“没有。我的位置比较……嗝,比较特殊。”

“特殊?”

卯月靠着月光疾风的墓碑坐下。

“我是接替宇智波鼬加入暗部的哦。那张面具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保持着威慑力呢。所以我没遇到过这种事。”

“那我怎么办?”

她现在没心思探听S级叛忍的事情,只想着怎么逃脱明天的洗衣任务。

“嗯……只是洗衣服的话,其实也还好?有洗衣机和烘干机嘛。”卯月想了想,“实在受不了就去跟天藏队长说吧。”

“他会帮我出头吗?”

“不好说。”卯月摇头,“分队长之间都有沟通的。没准私底下已经默许了这种行为呢。”

“那怎么办?”她有点崩溃,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推荐人,“要跟团藏大人说吗?”

卯月的笑声卡在喉咙里,发出一声接近咳嗽的呼气声。

“绝、对、不、行。”

卯月一字一顿,语气冰冷。

“这样就越级了。小事而已,没必要闹到那位大人面前去。会很难看的。”

她失望地点点头。

“好吧……”

看来接下来还得洗一段时间衣服。

次月初,她领到了第一笔薪水。

暗部的工资居然是固定按月计发的。

无论完成多少任务、任务难度多高,都是固定数额。普通忍者有一笔底薪,再加上勤快地完成高价值任务,说不定收入还更高。

她猜测这个也跟暗部的保密性有关。

如果暗部人员根据完成的任务来发放报酬,那就很容易通过他们的薪资和近期发生的大事件,判断出哪些暗杀任务是由木叶暗部完成的。

既然任务本身保密,那么它的酬劳也应该保密。

这么一想,固定薪水似乎很合理。

她那份行政部的档案室工作,收入更是少得可怜,请卯月每周吃一顿烧烤就没了。

奶奶一直想在火之国的大城市买房子。她年纪大了,不想呆在危机重重的隐村,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照这样攒下去,也不知道二十年内能不能凑出钱买个厕所。说又说回来,当忍者的话,真能活到二十年以后吗?

天音拿着钱袋子叹息不止。

现在的生活跟在学校里好像差不多。

她认认真真地完成学业,也取得了优秀的成绩,老师都予以肯定。但她自己心里清楚,什么“成绩”都是虚的。只有真正在战场上活下来,获得胜利,才能称得上合格的忍者。

谁会在战斗之前,考考她的历史学得怎么样,或者夸奖她字写得好呢?

她会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而已。

‘真的好想学习厉害的忍术啊……’

莫非一辈子都没机会吗?

暗部的行为模式跟普通忍者区别很大,几乎所有技能都是围绕“暗杀”而来的。而杀人其实不需要很厉害的忍术,大部分时候一把武士刀就解决了。

暗部里甚至有些人从来没参加过中忍考试,也不会晋升上忍。对他们来说,级别根本没有意义。

对于暗部来说,最重要是“干脏活”的能力。这方面,至少天藏队长觉得,她还算不错。

很快,检验实力的机会就来了。

一天午夜,戴着猫面具的天藏跳进她的窗子,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戴好面具、穿上灰色锁甲。

对方简短道:“嗯,不太符合‘礼仪’。不过这个任务很紧急,所以我直接派了个分身来找你。”

暗部“礼仪”:不探究成员身份、不分享个人信息、不进行私自交往。

也就是说,不戴面具的时候,她就只是“天音”。这个身份和“響”要区分开来。像这样跑来家里把她叫起床,当然不合礼仪。

到底是什么急事?

很快天音看跟着他到了本部。

在作战会议室,

她第一次见到了小队里的所有人。

一个戴着猴子面具的,代号为“胧”。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是个年纪不小的男人。

另一个人也戴着猴子面具,代号为“猿”。气质和卯月有些相似,她很确信这是一名外表美丽温柔的女性。

‘两个猴子面具。胧是老男人。猿是青年女人。’她觉得区分队友有点困难。

“这是響。新人。”天藏队长简短介绍,其他两人也对她没有好奇心,“我先说一下任务和作战计划。”

不出意料是个暗杀任务。

暗杀对象是风之国的一位商人,他为大蛇丸的研究提供了大量资金。

‘这样既能报复砂隐村,也可以打击大蛇丸。’她想,‘一举两得。’

暗杀目标是“那位大人”亲自选择的。现在没有火影,他全权负责暗部的工作。这次暗杀明确是在为砂、音的“木叶崩溃计划”复仇。

木叶很强大,所以总是能轻松选择原谅。

但“那位大人”永远要求血债血偿。

“目标本身比较脆弱,但是他雇佣了很多护卫。我们要避开干扰,快速解决目标,然后在任何人觉察之前撤出风之国。”

另外两个队员都点了点头。

“是,队长。”

只有她一个人陷入深深的惶恐。

这次任务在国外。她从来没有去过国外。准确来说是从来没有离开过木叶周边。

他们要怎么去?应该没有交通工具吧?纯靠体能和查克拉赶路的话,行进速度是多少?以她的查克拉储量,能跟上这些熟练的暗部忍者吗?如果她跟不上,岂不是整个队伍都要等她?这个任务有时间限制吗?万一她把大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怎么办?

在所有野外行动中,“沙漠”是公认的最恶劣的环境。

难以辨认方向,地形空旷,一览无余,没有任何遮挡,无法隐藏行踪。有流沙和大型毒虫,水源的获取也相当困难。昼夜温差极大,整天都要耗费查克拉给自己保水保温。她都能想象到自己到时候会有多么窘迫了。

“響。”天藏队长耐心地重复道,“准备好了吗?”

‘没有。’

她立即在脑子里回答。

“准备好了,队长。”她嘴里却说。

完了。她好像成功应聘了一份她根本没法胜任的工作——招人的时候,要求要一只会抓老鼠的猫,但实际上,她是个只能挥手的招财猫摆件。

“明天天亮之前在大门集合。解散。”

“是,队长。”

她准备回家。

不过天藏队长把她叫住了。

“響?”他语气很平和,“你很担心吗?”

她犹豫着点了点头。

“我看过你的推荐表了,野外作战分数很高。而且这段时间你学得相当快,每一节课都表现出色。”天藏从面具后面看着她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她沉默不言。

理论是理论,实战是实战。

她根本没有应对这种场面的能力。

天藏队长也没有特别擅长安慰人,他只能叹了口气说:“我们明天见吧。”

她整晚都没睡好。

在出发之前,她幻想了一堆自己可能犯的错误——被毒蝎子蛰、找不到水源、暗杀目标身上有起爆符炸死了所有人……等等等等。

不过真正上路之后,一切都很平静。

甚至可以说是“枯燥”。

按照天藏队长规划的路线,他们的行进速度适中,休息充分,她在赶路时能始终保持查克拉充盈。

猿的侦查能力很强。每个扎营地点都隐蔽安全,从来没遭遇过敌人,连大型野生动物都没有见到过。

到达任务地点后,胧轻松解决了富商的护卫。

她伪装成其中一员,混入富商宅邸。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整个任务最关键的“暗杀”部分已经落到她头上了。

“听从指令,除掉目标,及时撤退。”天藏通过无线电吩咐道,“去吧。”

她藏在护卫之中,进入宅邸。

“響?”耳机里传来天藏平静的声音,“别紧张。相信你的队友。”

队友的能力确实出色。

天藏在宅邸之外的高处给她指路,胧为她解除了沿途的陷阱和幻术。几个护卫被猿远远地引开,没有制造任何声响。

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进入了目标的卧房。

对方正安静地沉睡着,没有一丝防备。

太简单了。

她的上一个D级任务,还因为队友不小心打到马蜂窝,而脸肿了一个星期呢。

这个暗部任务简直顺利到不可思议。

‘因为你现在的队友是木叶最顶尖的忍者。’她暗暗告诉自己,并且再次下定决心不能拖他们的后腿。

武士刀快速利落地切断目标的脖子。

在血液大量蔓延之前,她将身首分离的尸体存入卷轴。

“床,地面,天花板……”

她按照标准流程检查每一个角落,清理任何可疑的痕迹。

当她蹲下检查地毯缝隙时,背后的纸拉门忽然发出响动。那个她以为是衣柜门的东西,居然是卧室套间的另一个入口,通往屋内走廊。

此刻,一名举着香薰蜡烛的仆人,正站在外面。视线从亮处到暗处需要适应几秒,他应该什么都没看见。

但天音已经看见他了。

一张年轻又疲倦的脸,眼角耷拉着,微弱的烛火映出了浓重的黑眼圈。他正在打呵欠,嘴巴张开,眼睛眯起,直直看向她所在的位置。

这张脸清晰无比地刻在她的视网膜中。

她什么都没有想。

脑子里一片空白。

时间是静止的。

‘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她脑海中响起了完全陌生的声音。

‘一瞬间的仁慈,决定了一辈子的平庸。’

这个声音空净又平淡,像风吹过群山之间发出的幽咽回响。

这个脑内的声音衬得周围安静极了,她甚至能听见蜡烛融化,灯芯燃烧的轻响。

那张脸更加深刻地映在她的脑海中——如此年轻,如此无辜。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平民少年。可能这辈子做过最坏的事情,就是偷偷摘了主人院子里的花,送给自己的心上人。

‘现在。’

那个声音微微抬高了,如同她手里刃口向上的武士刀。

她没有进行任何思考,刀就已经挥了出去。训练有素,一刀封喉。清醒的目标和沉睡的目标同样没有反抗,当场毙命。

‘很好。’

她结印封住血液和尸体,在它坠落到地板上之前,就立即封入卷轴。

‘正确的抉择。’

她动作流畅地接住了险些落地的熏香,悄无声息地将它也丢进卷轴。严丝合缝地关上门,迅速将屋内一切复原。

这一切都只花了十五秒不到。

比天藏队长的“尸体处置”模拟训练要慢三秒。

‘我知道你是特别的。’

淡淡的赞许。

——你是特别的。

——特别的。

——特、别、的。

这个词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回响,一遍又一遍。

她几乎要开始相信了。

——未完待续——

今天在爱发电那边也更到八万字了。我真了不起啊!这么久都没断更!

“胧”是疾风传里出现过的男性暗部。

“猿”是三代目火影的儿媳妇(不是猿飞阿斯玛,是另一个儿子的),猿飞木叶丸的妈妈。她在暗部的资历应该很老了,但是没有升任分队长。

看原作,夫妻两人都是黑袍(一般分队长才穿白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三 w 三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