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满级微微抬起下颚，示意宇智波止水继续讲。
止水态度审慎：“您是否愿意……为世界出手？”
满级被这句话逗笑，他紧盯宇智波的理想主义者：“你搞错了问题中心。比起安全区外的怪物们，我才是最先威胁到你们生存的敌人，求助我的举动太过可笑了。”
“真可悲，止水，知道实情的你们，根本无法对下一辈说出来吧。”玩家升起一点怜悯之心：“你们也知道世界终会走向灭亡，所以只是在尽力延长死亡抵达的时间……我就说以鼬的性格，怎么可能在明知生存环境残酷的情况下，不教会弟弟君掌握力量，反而把佐助养成温室的花朵。”
他感叹道：“原来是死前的倒计时——怪不得火影会默认大蛇丸进行实验，原来你们早已走投无路，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宇智波止水态度坚定，轻声重复：“请您施以援手。”
对方的执着不像是毫无依据，看来克隆体并非木叶区死马当活马医的最后尝试。满级微微挑眉，并不意外止水的聪慧程度，他轻易承认了：“你看出来了啊。”
这大概也有赖于大蛇丸把自己石破天惊的猜想四处宣扬的功劳，不过作为三忍的他，风评向来不如自来也和纲手，恐怕也没人敢当面说他是疯子。
果不其然，止水继续说：“最先是大蛇丸大人的提议……”他微微一顿，神情震动，“那么，您果然是世界的中心。”
满级闻言扭头扫了一眼篝火边的两个克隆体。
白发白眼的1112抱着自己递去的糖罐，含着糖的脸颊鼓起，依旧坐在原地一声不吭。
另一个被他救下的国主克隆体编号为1217，正一脸痴呆地往嘴里塞骨鱼。
飘着烤鱼椒香的鲜活鱼尾还在不停左右扭动，1217不以为然，歪着脑袋执着地嚼嚼嚼，牙齿磕碰到鱼骨，发出一阵坚硬物品互相打磨的难听动静，看得满级本人觉得十分丢脸。
“我已经死透了，你们所处世界的惨状不是我的无聊‘诅咒’。”满级轻描淡写收回视线：“是你们自找的。按理说，你们早该放弃抵抗迎接死亡才对，既然大蛇丸为世界续命至此，由我来收尾也不错。”
“人为造出所谓‘救世主’的同时，又能安抚大众的情绪。”他似笑非笑：“‘我’可真好用啊。”
止水继续垂下眼帘，挡住眼底隐约闪烁的不忍：“逃杀游戏并非大蛇丸大人的本意……”
“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目睹事情发生，便是无罪吗？”满级笑问：“你有杀过‘我’吗？以你的性格大概率没有，被集体裹挟着、数次目睹克隆体的死亡……这件事是忍联和木叶一员的你避不开的。”
“他们——每一个克隆体并非是我。”
“想要复仇？我在这里，踩在你们木叶忍者村的土地上，我们之间的恩怨尽管来找我报复。”话里本就极浅的虚假笑意转瞬便散了：“他们是实验室诞生的崭新生命，不幸继承了我的长相与部分记忆，顺理成章以为‘自己’是我，想寻找记忆里的亲友，想要探寻外界、理清自我认知。”
满级厉声道：“拿无辜弱小的一方去平息大部分人成年累月的怒火……昏招——你们不会荒唐到以为仅是放任一切发生，我便会原谅你们。”
“我并不想轻易放弃。”宇智波止水说：“如果您无法原谅忍联、不，是木叶过去的作为，也无法原谅千名克隆体数年以来遭受的劫难——我想请示火影大人，以牺牲部分忍者性命的前提条件下，换取您的原谅！”
止水的语气并未有太大起伏，墨色眼瞳里闪着孤注一掷的微光：“做为执行当年剿灭计划的参与人员之一，我自愿计算在此名单内！”
“哪怕是百倍、千倍的人数——”
“以我等的性命来平息您的怒火！请求您为这世界出一次手、请求维护您曾爱过的世界，为它留下传承的火种！”
以命换命，用海一样的性命来填满级心中难以平息的仇恨。
不论几次，玩家总为游戏角色搏命的疯癫决策震撼。
宇智波疯子真多。满级看着止水，心想：本以为止水处事比鼬稳重，没想到破釜沉舟发疯做的极端决定倒是大差不差。
满级没有同意的打算，却有几分佩服他的决意：“人命抵人命？”
游戏NPC根本不明白克隆体们对满级的重要性，也不理解他们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想要的东西，有本事自己取。”他嗤笑道：“你们宇智波真擅长以少博多，爱拿人命的人数来换取未来之类的。”
“你体验过我在位时期的政策，对不愿归于我麾下的势力，我的处置手段不算光彩。”满级盘腿坐在宇智波止水身侧，与他一同去看矗立在正前方的巨型石雕，半张破损的面具深埋于土壤里，面具孔洞漏出无悲无喜的圆形瞳孔正对两人所在的方向。
石像实在过于高大，哪怕碎成数块垒在一处，投射而下的阴影也足以将两人彻底吞没。云层之下的明媚阳光尽数被其遮挡在身后，若是它执意横插在日光前，一丝光晕也没法从指缝间逃脱。
“我要让兄长手刃幼弟，让父亲为了大局舍弃亲子，以此来累积人命数量。”满级说：“这样的残酷付出才值得我听一听你的请求。”
“……”止水眉头微皱，随后再度恢复平静。
为什么会不愿意、为什么会难以接受呢？玩家想：你听懂了我的暗示，明了我暗指的目标是谁。
在他没有插手的原定未来里，类似的例子玩家能举出数个，那时候也没有一个罪大恶极的暴戾国主逼迫他们做决定。
“您是拒绝我了。”他说。
木叶忍者总是能为了维护‘未来’支付高昂代价。满级无趣的扯动嘴角，可有可无地摊手：“你不同意啊，不问问决策人吗？仅是你自己恐怕没有能力下这个决断吧。”
埋头一顿苦干的系统突然抬头，提示道：【监测到角色血条！】
【发现了。】满级缓缓抬起眼帘：【总是来得这么迟。】
波风水门的出现没有任何预兆。
时空间的查克拉波动也是在他现身后才迟迟显现，正是如此，他才能在战场中同时对阵数名影级敌人。
满级第一时间拉开距离，避免被对方打上飞雷神印记，拔刀动作迅速果断，没再顾及止水危险的血条。
果不其然，波风水门率先选择检查宇智波止水的伤势，目光迅速从满级扫到火堆边的两个克隆体。
四代火影泰然自若，紧绷而平静的视线里酝酿起风雨欲来的预兆：“满级。”
“好慢啊，水门老师。”满级随口埋怨几句，瞟了眼四代握在掌中的飞雷神苦无，“金色闪光却总是这么慢吞吞的。”不待对方回答，他又冲慢火影一步出现的人笑了笑，“这不是大蛇丸前辈？”
木叶方没有选择无意义的进行大数量的暗部围杀，来者寥寥，都是熟人。大蛇丸还披着那身实验室初见的白衣，跟在身边的1219不知所踪。
大蛇丸展现的态度稀松平常：“我该喊你满级君，还是尊称一声国主呢？”
“有什么关系？都是将死之人了。”满级的眼神冷冷扫过他身上的几处要害，毫不掩饰的杀气能轻易冻结空气，“像岩忍一样死前宣泄的怒骂，也许能为你壮壮胆。”
三忍战斗经验丰富，顶着铺天盖地的杀意也有闲情逸致的去看遍地的血色。
血液肉块夹杂着破碎的布料，损毁的忍具与卷轴散落一地，除开满级周遭的空地，几乎没有让人下脚的地方，很难想象几个人的血能把范围如此大的土壤染得通红。
“看来满级君很厌恶我的实验。”大蛇丸说。
玩家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将止水交给野原琳治疗的波风水门，对过去熟识之人的复杂视线视若无睹：“你把他们交给忍联玩逃杀游戏，是在讥讽我对你们做的事吗？还是代偿一下愤怒？总之是类似的情感吧。”
大蛇丸不愧是拐孩高手，极擅洞察他人的思想，望向克隆体的视线里透出几分意外的讶异来：“比起自己的死亡却更在乎克隆体的生死，满级君真叫人意外。”
1112和1217没有搭理大蛇丸，在场多了不少满级的熟人，两人堂而皇之的一会看这个几眼，一会又看看那个，本体在场的情况下，他们的存在感立刻降低了。
游戏角色不会明白本体与克隆体的区别，满级没有绝对意义上的死亡一说。
克隆体们近乎游戏原住民，只拥有一条生命，无法调整痛感阈值，他们是没有系统傍身、制药功能和忍术自创版块的玩家。
满级在三档制造到一半的HE结局，直到自己死亡多年也维持着正常运转。
他想知道在这个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失去’的世界，是否拥有不加光环的自己足以容身的空间，能否拥有真正的、被力量与数据都无法分割的真切情感。
他们给出了现实的答复。
不是一次答复，而是一千两百多次。
玩家不是痛恨废档里迟来的反击与报复，他痛恨这数千次、曾试想过回归初档，不成为强者也能获取到他人爱的自己，每一个都倒在茫茫雪地里。
“我学会了你们通过逃杀游戏想教给我的理念——”满级震袖抖去刃身之上的血迹，“强大，便有资格随意处置弱小者的生命，如今能被我随意摆弄的……就是你们的性命。”
四代等人没有太多反应，满级的态度他们早有预料。
宇智波止水被几人围着使用医疗忍术，最终拿出的还是‘日向满级’身处木叶时研制而出的药物，野原琳得以加入这场开打前的最后谈话。
比起死亡而导致生长停滞的满级，她的身高在这几年迅速抽长。琳留了齐腰长发，眉眼彻底长开，脸颊处依旧涂着紫色油彩，生存环境的高压下，总是笑意盈盈的温柔女孩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坚毅与坦然。
“我不相信以前的相处都是虚假的，满级。”她的语调略显急促：“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会愿意放走白呢？”
“会这样想吗？”满级失笑，无奈道：“我只是觉得白可能更愿意死在再不斩身边，仅此而已。”
“你愿意束手就擒吗？”波风水门问：“我们不会伤你。”
暗中计算木叶来人战斗力的玩家不以为然挑眉：“怎么？想拿我当世界电池用？”
“以你的性格宁死也不愿被封印吧。”水门压低眉眼，语气平缓：“作为你曾经的师长，我不愿与自己的弟子交手，如果你愿意停手，我们还有机会商讨一番。”
满级新奇地歪歪脑袋：“在国主府邸的夜晚，你怎么没说这句话。”
四代火影沉默不语。
满级又说：“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可不像看自己的弟子。”
“我无法原谅你对忍联做的事。”波风水门神色复杂，他叹了口气：“但你对木叶的多番留手让此地成为世界灭亡前的最后安全区，有关这一点，身为一村之影我确实该感谢你。”
满级有些厌倦与木叶角色分割过去的善恶，他正打算讥讽几句四代火影的公私分明，瞬息间感知到的陌生查克拉波动让他眉间微动，嘴里话头一转：“我还在想止水拖延来火影和三忍有什么用，原来是在准备这个。”
话音未落，身着影袍的风影罗砂和水影矢仓同时瞬身至四代火影两侧，我爱罗的父亲AKA四代风影罗砂脸色难看，矮小个头的四代水影矢仓则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满级嘴角带笑，第一时间去看水影头顶的ID，名称后的括号里果不其然显示了宇智波斑的名字——在玩家强行改变带土的命运后，看来斑没有找到适合的继承人。
希望弥彦还活着吧。满级可有可无的想：斑不可能放弃‘晓’的力量，但弥彦不像长门和小南那么好唬弄。
拇指来回摩挲刀柄，满级面色不变的思索：四个影级实力以上的忍者，不足以阻拦自己的行动，止水的万花筒在战斗中见缝插针的使用确实棘手，却也不是防不住；接下来的战斗中，最需要注意的只有水影身后的宇智波斑，不知道斑对自己是怎样的态度。
【豪华敌对阵营！可别小瞧我了！】满级在意识空间高举双手，一阵欢呼：【但我得先把大蛇丸杀了！】
【雷影和土影在路上，战场上的人也在往回赶……】系统汇报到一半停下，问道：【是担心大蛇丸秽土转生初代二代吗？】
【担心？已经被秽土了吧。】满级面色如常：【四代他们必然做好了准备才来见我，否则怎么会这么慢？柱间和扉间现在恐怕相当于处于登陆界面的阶段，只待按下‘开始’键的程度。看来他们将你的检测视作我拥有极高的查克拉感知能力，所以没有让秽土战力立即出现在我面前——】
系统犹豫半晌：【创设组的话，你打得过吗？】
【没试过，试试咯，比较麻烦的是他们血条蓝条也是无限的。】玩家满心期待：【得好好表现，让他们看看我长大了！强到能和他们掰手腕了！】
系统双手抱头：不要在这种时刻好像在要表扬一样啊！你当做战场的地点是他们想要守护的地方，没有人会夸赞你变强了不愧是我带大的孩子之类的……
系统在心底吐槽到一半突然顿住：【你刚刚说要杀了大蛇丸？你不是打算阻止他召唤战力吗？】
【秽土转生击杀施术者也无法解开，否则秽土鼬和四战佐助与药师兜较劲个什么？】玩家以拳击掌，阳光开朗的笑道：【杀了大蛇丸，他解不了术，让柱间和千手扉间见证这漂亮世界陷入消亡的那一刻吧。】
系统悻悻不吭声，明白宿主对初代二代宁死也不用他的红药而颇有怨言。
“你们两个。”满级侧目去看篝火旁的两人。
1217放弃了啃鱼，只拥有国主记忆的他对木叶NPC知之甚少，感情不深所以正嘻嘻哈哈的努力撬1112的嘴。伤口撒盐的试图让对方多说几句、对当前局面发表一下看法之类的，看上去人嫌狗厌的，1112理也不理另一个自己，面无表情吃着糖。
见本体喊自己，两人不约而同朝满级望来，一模一样的脸摆出同样的动作看得玩家也微微一愣：“你们跑远点躲起来，别被战斗波及了。”
1112抱着糖罐默不作声的起身，白瞳安静的望向另一个‘自己’。
1217闻言立即死皮赖脸的瘫坐在地：“我想看你们打架。”
满级额角蹦出一个代表愤怒的十字：“你的身体被恶毒前辈造得很弱，波及到就会死；况且万一他们拿你威胁我怎么办。”
恶毒前辈大蛇丸：“？”
1217沉吟片刻，从满级身后鬼鬼祟祟探出半个头，用手掌挡住嘴角：“其实我只有属于‘国主’的一半的记忆，白头发的克隆体只拥有‘日向满级’的另一半记忆。但是身为克隆体的我们记忆相通，因此你们每杀一个克隆体，他们死前的记忆会叠加继承在活着的克隆体身上。”
仗着有人撑腰，1217比被抓时活泼了不止一点半点：“除非你们能在克隆体彻底死光前杀了本体，否则他必然是活到最后的那个，他将叠加两百多次克隆体的死前记忆。”
“尽管来杀我吧。”1217冲对面露出乖巧又嚣张的笑容：“我愿意成为激怒本体的一片雪花，雪崩时的盛景一定很漂亮！”
满级听得露出死鱼眼：“喂，我不想继承这种东西，单是三次（存档被杀经历）已经够我喝一壶了，你想看我发疯？”
“卡卡西没有来吗？”1217左右张望，想从敌方势力里找到目标：“我死前想见见卡卡西。”
满级眼角狂跳：“你根本不听我说话是吗？”
系统用眼角瞅自己宿主：你也有今天。
少言寡语的1112原本抱着糖罐无声无息站在旁边，比起黑发黑眼的1217，拥有日向满级外表的克隆体吸引了更多忍联势力的关注——这副模样才是他们过往记忆里的满级。
1112动了动手指，克隆体慢吞吞挪动眼珠，不远处尽是他的熟悉面孔，他谁也没看，只盯着满级送的糖罐：“我想见见宇智波带土。”
满级被他意料之外的发言勾了一下心弦。
他意识到马甲小号死前，恐怕宇智波带土是在场的。
有关满级把游戏NPC当做真人看待的原因，是一个伏笔，想了一下前面有好几个读者提出过玩家为什么这么真情实感的疑问，特此点一下伏笔
我还在分段！我还在分段！！（满地乱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7章 人造的救世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