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世界停滞在冬日里不愿再离开，铺天盖地都是纯白的雪景。

卡卡西也想往前走，可是望向窗外就能看见白雪皑皑，低头也能踩在绿意盎然的草里，连呼吸的空气里也飞舞着雪粒。

卡卡西背着父亲多年前交给他的刀，曾为保护同伴而碎成数块，水门班四人蹲在废墟里找了一夜的碎片，由满级复原后又交还给卡卡西手里。

他背着这把饮饱了血的白牙，提着几条河里捕到的骨鱼遇到了巡逻的警务部成员，巧在都是熟人。

带土皱眉了。卡卡西并不意外他能发现，鼬恐怕也能看破，但是鼬却不会表现出来。

我也不是什么嗜杀的魔鬼嘛，卡卡西想。只要他们能给自己抓到的克隆体一个痛快就行了——但是他们大部分都不愿意。

正好我也不愿意。

旗木卡卡西与带土说说笑笑走在回村路上，偶尔能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呼喊他的名字，时而是‘卡卡西’，时而又是‘带土’，宇智波带土脸上的笑容淡了，于是卡卡西明白这不是幻听。

克隆体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消耗品，他们的出逃像是向下分发资源一样，大蛇丸的实验卡卡西也知道，停不了、没法停……所以克隆体们源源不断出现在危险之地。

警务部被带土整顿过一遍，很难想象出那个戴着护目镜的冒失男孩也能做出如此雷厉风行的铁血手段，宇智波是极度慕强的一族，从上到下没有人对人缘本就极佳的带土有怨言。

但哪怕如此，这其中也牵连了太多关系网与内幕，带土只能维持最底线的要求——恰巧与卡卡西的一致，那就是让克隆体没有痛苦的死去。

——‘恰巧’。

不，不恰巧。卡卡西如今的行动指标是按照带土的底线来的，如果按他的本心，恐怕旗木卡卡西要成为木叶叛忍了。

不过，哪怕是国主去世多年的如今，忍联依旧对叛忍接受度很高。可能是因为又开始内部斗争的原因，最大的叛忍组织‘晓’还邀请过卡卡西，说他们能复活日向满级，卡卡西也没有在乎，这种事情大蛇丸也在做。

——杀战场上的怪物和敌人，与杀安全区的‘怪物’与‘敌人’也没什么区别。

三人路过的一扇半敞的木门，屋内又传来了‘满级’的呼喊，是旗木卡卡西听过无数遍的声音。

他们仅是实验体而并非本人，可但凡知道克隆体拥有满级的记忆之后，卡卡西就连‘把带土的底线视作我动手的判断标准’这种事也无法忍受了。

好在他一向擅长忍耐。

余光里有一片极白的雪花转瞬即逝。

旗木卡卡西停住脚步的时候也忍不住在心底叹息：抱歉，带土，恐怕又得让你们担心了。

卡卡西推开木制拉门，视线扫了一圈，里面有两男一女，男的是忍者，女的是普通平民。

他没管倒灌进室内的大片风雪，踩在木制地板的脚底发出一声难听的吱呀声响，卡卡西探手握住刀柄，视线却转向靠在床榻边的克隆体，白发白眼的克隆体没穿实验室的白袍，卡卡西不知道他的编号。

‘旗木卡卡西！你竟敢对同盟做这种事情！’

‘你在做什么？！旗木卡卡西？’

‘木叶果然是国主的走狗——’

随后便是凄厉的惨叫。

感谢伊比喜的刑讯教学。卡卡西想：确实好用。

血顺着白牙的刀尖滴落，旗木卡卡西才砍了一个人，带土便带着宇智波鼬冲了进来。

宇智波带土看清了室内的情况，沉默片刻后嘱咐了鼬几句，反手拉上了木门。

呼啸的风雪被关在了门外，卡卡西握紧刀柄，屋内落针可闻。

宇智波带土沉声道：‘卡卡西，这件事我来善后，对外就说是我一个人做的。’

卡卡西扯了扯嘴角，把忍者留给了带土，主动走向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女人：‘少嚣张了，吊车尾。’

‘忍、忍者大人……’女人脸上的浓妆极艳，她跪坐在地上冲卡卡西行了大礼，‘我、我什么也没有做！是、是他自己——是他自己……’

‘我知道。’卡卡西说。

‘请求您放过我！他们开价太高了！’她哀切的啜泣：‘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忍者大人！’

卡卡西上一次对非忍者的平民心存怜悯的代价是日向满级承担的，他从不犯同样的错两次。

‘抱歉，我还想和他多聊几句。’卡卡西淡声道：‘所以没什么时间听你哀求。’

两人最终沉默的站在血地里。

率先开口的是宇智波带土：‘这件事仅发生了今天一例，每年的报告我都查了。’他垂下眼帘：‘相信我，卡卡西。’

旗木卡卡西扫视一圈四周奢靡的装潢，有新有旧，明显能看出是临时拼接在一处的，他相信带土的保证，吐出口的却是：‘整本的报告吗？’

带土不说话了。

旗木卡卡西将床榻间的人揽进怀里，克隆体穿着一身凌乱的白色的女性和服，可以看出换衣服的阶段进行了激烈挣扎，此时和服下摆彻底被染成艳丽的血红了。

白发白眼的克隆体向来寡言少语，眼前这个见了卡卡西却展露出几分‘满级’的性格：‘卡卡西，我还以为你不会回头。’

卡卡西三人路过时确实没有打算为他停下脚步。

中年女人说的是实话，贵族间的高价买卖向来银货两讫，他们也许有所计划，确实也还什么也还没来得及做。抓捕到克隆体的人有优先处置权，既然并未对克隆体采取虐杀的手段，警务部也无法出手。

卡卡西不愿回眸的这一瞬，‘满级’率先握紧刀柄没入了小腹。

白色和服远不如满级与琳定制的精美，或者说除了同样是纯白的颜色以外，它与节庆日的白和服全无关联，这只是一套普通的和服而已。

卡卡西从未如此接近到他的内心，以唾手可得的距离。

他抱着身着和服的人，久违的感到了不输于刺杀国主那一夜的恐惧。

‘你都比我……高了。’濒死的克隆体换回了卡卡西的到来，他还有心情去摸卡卡西的银发：‘你记不记得、烟花……卡卡西，你的眼睛还是……这么漂亮。’

——‘你在欺骗我吗？’

——‘喜欢这个世界！’

卡卡西垂下眼帘，眼泪也随之垂落：‘我也喜欢你。’

‘满级’呆在原地。

‘我说，我也喜欢你。’旗木卡卡西重复了一遍：‘我也喜欢这个有你的世界。’

‘卡卡西……’白瞳里又有微光在摇曳了，好似烟花照耀进他的眼底，‘满级’呛咳了几声：‘我们一定会让、他知道的……我们可以、死亡后继承……记忆……’

‘太好了，没有……白跑出来……’他说：‘找到……想要的东西了。’

卡卡西轻抚他染血的白发，从咽喉里艰难吐出一声苦笑：‘如果是这样的痛苦，不需要传递给他。’」

“克隆体叠加记忆的具体情况是，假设有100人，大概是第1个死去的人的记忆共享给活着的99人。”大蛇丸分析道：“最后一个活着的人就像死了99次一样吧。”

“每一轮的记忆都继承给了下一轮，截止目前已经有数千次了。”奈良鹿久颇为感慨，心情又非常的复杂，“所以他们经常处于失神状态，记忆相当混乱。”

“新的克隆体们睁开双眼就在接受多重记忆的冲击了，这样来推算的话，所有人都知道外面会迎来什么，还是出去了。”大蛇丸饶有兴致：“一点都不感到胆怯吗。”

这是怎样的决心啊——

“原来如此。”他说：“为了保证安全而束缚起来、关在屋里的话，是能让他们都安全的活下来，但是他们恐怕会不断的自尽来阻挠那个‘我’吧。”

他透过天幕里‘自己’的视野，看到了克隆体的双眼，里面写了什么简直是一清二楚：

‘我要知道我是谁，以我自己的身份死去；’

‘我要用我的眼睛观看世界，而并非继承而来的记忆；’

‘我要去寻找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将之视作我的目标；’

‘然后安静的蛰伏、隐忍、耐心的等待反击的一天，届时，「我」要为自己的意志而挥刀。’

知道那是更痛苦的死路也要走，你的感情竟然激烈到这种地步吗？如此强烈的生命力撼动了那个‘我’吗？大蛇丸想。

自天幕进入‘旗木卡卡西’的回忆后，卡卡西已经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卡卡西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大蛇丸说。

山中井野简直想冲进天幕里去摇晃‘卡卡西’，她飙着眼泪，张牙舞爪地狂怒：“为什么要说那么多废话——”

“井、井野！”鹿丸吸了下鼻子，死死抱着队友的腰，避免她真冲过去揍卡卡西老师。

秋道丁次啜泣着弱弱劝道：“井野你要不要坐下来吃点东西？”

井野大怒着狂哭：“我现在没有心情干这种事情！！”

“卡卡西老师！！给我抱上去啊！”小樱抹了把脸，气势汹汹地对她的带队上忍怒目而视：“去啊！卡卡西老师！！”

“冷静一点、小、小樱！”鸣人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帮忙拦春野樱，他无助的朝佐助求助：“别打我啊、小樱……佐助！快来帮忙啊！”

“……”宇智波佐助双手插兜，嘁了一声没有动作。

日向宁次默默收回视线，听见身侧的宗家大小姐也抽抽噎噎的：“其、其实，我也觉得……卡卡西老师，可以更主动一点……”

砂忍三人：“……”

勘九郎露出死鱼眼：“不是吧，木叶下忍真离谱。”

手鞠：“拷贝忍者是这么没用男人吗？”

勘九郎扭头：“手、手鞠？”

旗木卡卡西站在依旧处于睡眠状态的满级面前，双手插兜，微微垂着眼帘：“够了，我现在很乱……”

一阵烟尘起，迈克凯一把抱住卡卡西的腿，泪流了下来：“卡卡西！我同意这场婚事了！呜呜呜呜！你们一定要幸福！！”

“……这件事为什么要你同意啊，凯。”卡卡西的思绪被凯打断，他试图把腿拔出来，“别哭了，离我远点，你哭得好恶心。”

“竟、竟然说出这种话——”凯默默碎掉了。

千手纲手也算看了全程：“卡卡西，我觉得下忍们的说法并非没有道理。”

这是旗木卡卡西也没有料到的发展了，他猛地回头，不可置信道：“连纲手大人也……”

“这小子还不够主动吗？这种时候就需要你出手了。”纲手的语气和平常没有区别：“卡卡西，给我冲上去啵他的嘴啊。”

卡卡西瞳孔地震：您义正言辞的在说什么啊！！

“唉！这么多年的《亲热天堂》你究竟看了些什么啊？”自来也冲他嫌弃地摆摆手：“一点东西也没教会你，以后出去别说是我自来也的忠实粉丝。”

“为世界献身有什么关系呢？卡卡西，这可是能拯救世界的壮举。”大蛇丸突然以前辈的态度开始了：“况且你也喜欢他，双赢的事情。”

旗木卡卡西：“……您们在说什么呢！！”

下次更新回三档（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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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爱是摇曳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