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毒祸》
意料之中没听到门佐蝎肯定或否定的回答，女子明显恢复了些血色的唇挑起上扬的弧度，如落日的玫瑰倚栏弄姿，嫣丽中总有种隐约的萎靡。
四周安静得像一口废弃的古井，井底腐朽的植物年复一年进行着枯荣的循环。
光阴一点点儿沉淀在那辨不清生命的痕迹上，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极了在枝叶上蠕动的虫蚁……
“你现在就可以盘问我，看在你放过我的份上，我能说的一定不隐瞒。”许是实在受不了压抑到呼吸都沉重的氛围，又是女子先开口，清脆的声音比之前多了些力量。
“哼，意思是不能说的会严守秘密？”判断这女人已脱离生命危险，蝎在她彻底痊愈前收回医疗忍术，他还没傻到老老实实地治好她就让她有机会开溜。
“我叫宇智波夕雾，十三岁……刚才对战时你就知道我的姓氏了吧。把你困住的是我的万花筒写轮眼独有的瞳术‘高天原①’，一种能直击人类灵魂深处最痛苦的记忆的幻术，被施术者最后都会被折磨到脑死亡。这么多年了，我都数不清用这个瞳术杀了多少棘手的敌人……门佐蝎，你是第一个破解的男人以致我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真是不可思议。”
夕雾皎白的面庞同她的名字一样透着朦胧的雾气，披上彩霞的绮丽，织成一片霞雾烂漫。铺散一地的长发如滴入水中的墨，摇曳出浓淡交错，深浅不一的飘逸。
她眼型偏圆，眼仁泛着黑珍珠透亮的光泽，乌黑与清亮在她眼中形成极为和谐的占比，看眼睛就给人一种聪颖伶俐的感觉……像只……还是小狐狸！
与人交谈的大忌就是顺着对方的思路走，夕雾袒露的不少实则无关紧要的情报是障眼法，蝎对上她扑闪的黑眼睛开启攻势：“没想到作为火之国木叶忍者村名门的宇智波一族居然和川之国勾结起来。瞧你连护额都没戴，衣服上也无家纹，该不会是你们一族想在这场战争中捞到什么好处吧。”
话有三说，巧说为妙。这是蝎摸滚打爬多年总结出的逆向思维，即变疑问为反问，故意用一些荒诞的猜测倒逼对方说出真相。
因为人一般的第一反应不是辩解就是自证，过不了人性的那一关，再精明的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不出所料夕雾有些急了，明显抽动的唇正想急于说些什么，又忙合住，乌黑的眼睛滑溜一转：“为什么这么说？”
呵，真是只狐狸。
虽然碰到对手，蝎并不慌张，也不会被她引着走：“看来被我说中了，你不是明确表示不能说的会严守秘密么。没关系，我对你们木叶的内斗毫无兴趣，只奉劝一句，不要插手这场川之国必败无疑的战……”
“你凭什么认为风之国砂隐忍者村就会赢？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一直在这儿等着被你套出所有秘密？门佐蝎，我们……后会有期！”
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仍躺地上被蝎笃定已耗尽查克拉的夕雾竟再次开启万花筒写轮眼。难道她又要用“高天原”？
即便之前侥幸逃过，蝎实在不想再回到那个险些把他逼疯的幻境，出于本能避开夕雾的视线。他再冷静克制也不是神，他慌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蝎知道自己这一闭眼不是让那女人逃掉就是被袭击……人要懂得取舍，不管什么结果他都能应对，总比再经历一次那场噩梦强得多。
几秒后蝎缓缓睁眼，发现所处的环境没有变，身后躺着的犹在昏迷的砂瀑罗砂也在，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唯一的变化是那女人果真不见了。
这不算最坏的结果。蝎松口气，确定自己绝对没有中幻术。他推测那个眨眼就消失的夕雾应该还会时空忍术，极可能是她万花筒写轮眼的另一种能力。
呵，说一半秘密用来麻痹自己，再留一半秘密用来逃跑，如此狡诈，怕是狐狸变的。
不过综合来看，成功找到罗砂并保留好川之国大名北山润禾交给自己的东西已算赢了一局。身体恢复差不多的蝎这才有时间查看罗砂的情况。都这么久了，这小子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昏迷从医学角度看有不少诱因，比方颅内感染、头部外伤，还有感染毒物。蝎仔细检查一番，并未发现罗砂有头部受伤或中毒等迹象……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依旧是无声无息的幻术。
宇智波夕雾已溜走，却不排除那家伙在他找到这里前对罗砂做过什么。
时间已过中午，自己必须赶回营地向金泰家康复命……脑中忽然回放夕雾以笃定的语气反问他对这场战争的信心，蝎心头一紧，扛起罗砂快步撤离。
傍晚时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在悲鸣的营地让连续奔波劳碌还在喘气的蝎意识到大事不妙。把罗砂搁一旁并用傀儡“乌鸦”看护，他小心翼翼地踏入这个足足有一千二百多号人，此时竟毫无气息的聚集地。
百来顶帐篷分布在这座位于北山东面的谷地，位置隐蔽并设有结界，只有被录入查克拉信息的砂隐军队才能自由出入。行军打仗绝不会有倾巢出动而不管后方阵地的现象。
难道营地遇袭了？
脑中刚蹦出这个可怕的猜测，蝎条件反射用查克拉线捆住一把朝自己疾驰射来的苦无。凭力道和感觉，应该又是那个宇智波夕雾。
“出来，我知道是你，又耍什么花招？”没有书信的苦无表明那女人极可能藏在附近。蝎冲四周喊了好几遍，不久后听到那个充满讥诮的女声。
“天明时分就算我们的人赶不来，你们的军队也早完了，更不必说打赢这场仗。门佐蝎，念及你不久前放了我一马，我也给你一次机会，把北山润禾……”
“免谈。”
同在稻荷山顶九层高塔时的回答一样斩钉截铁，蝎依然用这两个字表明自己绝不妥协的态度。
“切，真是个犟骨头。”
“听你的声音和意思，看来万花筒写轮眼已给你的身体带来不小的负荷。不然你也不会躲起来还要等你们的人来了才能动手，我说的对吧？”
越是危急关头，谁先稳住，谁就赢了一半。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他和宇智波夕雾都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但她的身体状况显然不如以前，甚至不敢与自己正面对战。也就是说……哼，形势并不算太坏。
“狂妄的小子！！！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
“呦，脾气突然变这么大，莫不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很好，从那女人破防的反应来看，他又赢了一局。
总是自信满满并有点儿趋向自负及偏执的蝎不由自主地咧开嘴，但正在气头上的夕雾才不会让他称心如意，冷笑道：“行啊，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救他们！”
蝎脸色骤变，虽然嘴皮子占上风，不代表他不知道夕雾这话是什么意思。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可当用查克拉线随手掀开一顶帐篷，里面横七竖八倒着的人还是令他大吃一惊。发黑的眼窝，发紫的唇，典型的中毒迹象，而且是重度。
“家康老师！”
“喂，马基！”
……
所有人都中毒昏厥，有二十来个已没了气，这对还没打仗就发生伤亡的砂隐军队而言是致命的打击。如果再不解毒，全军覆没只是时间的问题。
“夕雾！宇智波夕雾！给我出来！你有办法救他们！对不对？”终于，不停地提醒自己不急不慌的蝎还是被紧迫的现实逼急了，扯着嗓子乱喊一通也没得到那女人的回应。
“我警告你，要这些人都死了，你也别想得到你要的东西！”
思量再三只好放出这句暗示求和的话，但夕雾像完全消失或在暗中看他的笑话般毫无动静。
一生傲骨的蝎也不再指着那个本就不可信的女人，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脑中冒出迎着风雨的嫩芽——
他要在天亮前研制出解毒药。
医学是门佐蝎继傀儡术之后的第二专攻，这两项本事皆由祖母“毒仙”门佐千代所授。
千代对蝎的特训也别出心裁。用她的话讲，优秀的傀儡师要先把自己当作傀儡进行魔鬼训练才能实现完美的操控，杰出的医学家也必须精通各种剧毒才能治病救人。
所以，门佐蝎最先学精通的是体术，还有制毒与解毒。
解毒的前提是搞清楚毒物是什么。经过一番布置，蝎用五十个砂分身快速摸排整个营地，按照中毒的轻重对人员进行划分，分离出重度、中度、轻度三个程度。当务之急是救回以金泰家康为代表的轻度患者。
检验饮食与提取血液是最快的分析毒物的方式。
当蝎终于从中毒之人体内成功提纯出一种亦绿亦青的透明状液体，蒜臭的气味让蝎想起一种传说中的奇毒，蚀骨草。
关于蚀骨草的配方和解毒在各种古籍上均无记载，皆是蚀骨草的毒性十分可怖，最出名的就是源氏皇朝的末代天皇源图赖惨死于这种毒物，后步入战国时代……
记得精通各种毒物的祖母千代这样形容蚀骨草，中毒之人堪比把一张纸揉了后再如何努力延展抚平都无法恢复原样，足见这种毒有着闻风丧胆的威力和深不可测的后遗症……
门佐千代其实一直不喜欢“毒仙”这个名扬忍界的称号，好像她就是个只会制毒的反派一样。
事实是千代比起制毒更喜欢解毒，从医者仁心的角度看，解乃大道之行。
千代骨子里非常骄傲，从不允许自己失败。即使上了年纪，也从不觉得她就该安心当个退休的老太太。
如今几乎解遍天下所有剧毒、奇毒的她仍有个挠得心痒的执念，那就是破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蚀骨草。
【注释】
①高天原：是日本神话《古事记》中由天照大神统治的天界，据说是一座漂浮在海上、云中的岛屿。本文用作术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