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姐,你又走神了。”
午休时间,我正在收拾料理台,优香悄悄走到我身后,拍了拍我的侧肩。
“对啊对啊,新月姐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里香抱着蜜罐,身后的麻花辫随着步子摇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我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吧。”
优香和里香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不太相信我的说辞。但她们体贴地没有追问,只是帮我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甘栗甘的玻璃窗外,木叶的街道依旧熙熙攘攘。我机械地擦拭着柜台,思绪却飘回了那晚。
——“明明已经决定好不再靠近,现在却又这样抓住我不放。”
止水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我不明白,昏迷前还是那个熟悉的宇智波止水,醒来后却像变了个人,他仍然温柔,仍然会在家里做好饭等我回来,仍然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好像一切都没变,但又好像变了。
他的笑容不再直达眼底,他的触碰总是恰到好处地保持分寸,他的目光在我看不见的角度变得复杂而深沉。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我不明白?
我、真的不明白吗......
我喜欢止水。
并非一见钟情,也不是日久生情,毕竟我们认识也不过两个月。没有像小说里面生死誓约,也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轰轰烈烈,就在某一天突然——像春夜细雨渗入泥土,没有惊雷,没有骤风,只是悄然间——整片大地都苏醒了。
或许——这就是喜欢。
我能感觉到,他也是这样。假装不经意的触碰,视线中温柔的爱意,还有每次在南贺川倾诉乡愁时身后那道安静的影子......我并不迟钝——他也喜欢我。
但,我是一个习惯在起点就眺望终点的人。爱情于我,是必须计算好路途的远行,像害怕迷途的旅人,总要看清每条路的尽头才敢迈步。就像他说的一样,“决定好不再靠近”,就不要抓着不放了。他选择与挚友一同承担这份黑暗,在阴影中守护木叶;而我终究要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就像两条短暂相交的线,终究要奔向不同的远方。他有他的使命,我有我的执着,我们注定走不到同一个终点。
明明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明明也想放手的......
明明......
“阿水哥!”里香踮起脚尖,朝着窗外的止水招手。
止水像往常一样从容地跨过柜台,将一篮新鲜水果轻轻放在桌上。清甜的果香瞬间在店内弥漫开来。
“路过果园时顺手摘的,尝尝看。”他唇角微扬,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掠过我的脸庞,在与我视线相接的瞬间又迅速移开。
心紧了一下。
里香笑嘻嘻地抱着水果去清洗,“谢谢阿水哥!”
优香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对里香说:“里香,我来帮你。”
“不用啦,我一个人——”
“走吧走吧,我帮你挑几个最甜的!”优香不由分说地拉着里香往外走,临走前还冲我俏皮地眨了眨眼。
店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止水。
他站在柜台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台面,那是我熟悉的动作——每当他思考难题时总会这样。午间的阳光慵懒地洒在他的肩头,勾勒出他精致的轮廓。
“晚上...想吃什么?”他先开口,情绪如平静之水。仿佛如他所言——“忘了我说的话吧”
我不得不承认,假装若无其事对我来说太难了。
“止水,”我深吸一口气,“我们谈谈吧。”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他慢慢放下双手,喉结滚动,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好。”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甘栗甘,沿着南贺川的小路慢慢走着。溪水潺潺,树影婆娑,远处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却衬得此刻更加寂静。
“那天晚上……”我盯着自己的鞋尖,“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止水的脚步停了下来。
“新月。”他唤我的名字,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坠入心地,忽的传来一声回响——
“我喜欢你。”
我怔了怔,抬头看他。我设想过他可能会搪塞,会回避,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像一柄利剑,干脆利落地劈开我们之间所有的伪装。
他的目光灼灼,像是燃烧的火焰,却又带着一丝隐忍。
“我知道,你也是。”
微风轻抚,阳光静好。
我低笑一声,“你还真是自信啊。”
“嘛、这大概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吧。”
他依然与我保持着一步之遥,面具早已卸下,此刻望向我的眼神温柔而浓烈,克制却炽热。
有些心意,无需言说便能明了。
原来如此。
原来我们都在经历同样的挣扎——
既害怕靠近,又无法真正放手。
我望着止水的眼睛,那里倒映着我的身影,南贺川的水声在耳边流淌,像是时间在耳边低语。
“既然知道......”我轻声开口,声音几乎要被风吹散,“那要怎么办?”
他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片刻的沉默后,他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远处的河面上。阳光在水面跳跃,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我也不知道。”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但好像仍旧找不到答案。”
我们站在南贺川边,流水声在耳畔轻响,微风拂过,带起几片落叶。一片叶子落在我肩上,止水下意识伸手想拂去,却在半空中停住,缓缓收回。
止水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的眼睛漆黑深邃,像是能望进我的心底。我们谁都没有移开视线,仿佛此刻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
最终,我轻声开口:
“那......就这样吧”
“在找到答案之前,就保持现在这样吧。”
止水怔了怔,随后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平静却坚定的笑意,“不更进一步,但也不刻意疏远...吗。”
“好,就这样吧”
他的回答像是一把精准的尺,丈量着我们之间最恰当的距离——既不会太远,让彼此成为陌路;也不会太近,让一切变得无法回头。
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不是恋人,却也不再是普通朋友。我们站在那条模糊的界限上,既不跨越,也不退后。
远处的优香和里香抱着洗好的水果跑了过来,欢快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
“新月姐!阿水哥!来吃水果啦!”里香高举着一颗鲜红的苹果,笑容灿烂。
止水自然地收回手,遮上面具,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他笑着向里香挥手,然后转头看向我,唯一露出的眼睛里藏着只有我才懂的默契。
“走吧。”他说。
“嗯。”我应道。
我们并肩走回甘栗甘,阳光洒在肩上,温暖而明亮。
或许未来某一天,我们会找到更好的答案。
但此刻——
就这样吧。
南贺川的水声渐渐被街市的嘈杂取代。当我们回到甘栗甘时,发现门口一抹蓝色的身影向里张望。
小小的身影察觉到我们的靠近,猛然回头,眼神凌厉,怒气冲冲地过来。
“你果然在这里。”小小少年双手插兜,一身深蓝色立领短衫遮住了脖颈,黑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露出一双写满不悦的眼睛。
“呦!竟然还真找来了。”旁边的止水抬起右手,轻巧地挥了两下,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佐助啊,今天不用上课吗?”
佐助冷哼一声,目光直直地落在止水身上,“那种无聊的地方没有意义。”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叛逆。”止水故作惊讶地摇头,眼中却带着几分赞赏,“不过逃课可不是好习惯哦。”
“喂!”佐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上前一步,仰头盯着止水,“少废话!昨天说好的指导呢?我在河边等了一上午!”
我惊讶地看向止水:“指导?”
止水挠了挠头,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啊...这个嘛...”
佐助不满地皱眉,“啧,别告诉我你忘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胆小鬼。”
我这才注意到佐助的衣袖上有几处焦黑的痕迹,额头还带着未干的汗珠,显然是刚结束训练就赶过来了。
止水叹了口气,蹲下身与佐助平视,“抱歉抱歉,临时有事耽搁了。不过叫我胆小鬼就有点过分了吧。”
“至少要喊声哥哥嘛。”
“闭嘴!”瞬间,猩红色在佐助的眼里炸开,单勾玉写轮眼缓缓转动,他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凌厉神色:“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止水环抱双臂,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指尖在臂膀上轻轻叩击——这熟悉的征兆让我立刻警觉:他又要开始捉弄人了。
“新月,现在后院空着吗?”他突然转向我说。
“嗯,材料都搬到仓库去了。”
“呦西!现在来对练吧,佐助。”
我有不好的预感。
佐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写轮眼中的勾玉转得更快了。“这次我一定要——”
“大话一会儿再说吧。”止水笑呵呵地打断了他,抓着他的后领进了后院。
优香和里香好奇地凑过来,“阿水哥要和那个小朋友比试吗?”
“我们去看看!”里香拉着优香就要往后院跑。
“等等。”我急忙拦住她们,“先把店门关了,今天提前打烊。”
后院空地上,佐助已经摆好了进攻姿势。止水随意地站在他对面。
“开始吧。”止水话音刚落,佐助就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火遁·凤仙火之术!”
炽热的火球呼啸而过,却在接触到止水的瞬间穿透了虚影。真正的止水出现在佐助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太慢了。”他摇摇头。
佐助迅速转身,苦无划过空气,却再次扑空。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写轮眼疯狂转动着试图捕捉止水的动作。
我在廊下紧张地看着这场实力悬殊的较量。止水明明可以一招制胜,却偏偏像猫逗老鼠般引导着佐助。每次佐助即将碰到他的衣角时,他就会瞬间消失,然后在另一个方向出现。
“你的眼睛看得见,但身体跟不上。”止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写轮眼不是万能的。”
佐助咬紧牙关,突然改变策略站在原地不动。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突然朝左侧的空地掷出三枚手里剑。
“叮!”金属碰撞声响起,止水终于现身。
“进步不小嘛。”止水赞许地点头,但下一秒——
“但还差得远呢。”
佐助咬牙,写轮眼急速转动,试图捕捉止水的动作。他猛地冲上前,拳脚带风,每一击都瞄准要害。止水却像在跳舞一般,轻巧地避开了所有攻击。
“体术有进步,但......”止水突然一个闪身出现在佐助背后,轻轻弹了下他的后脑勺,“破绽太多了。”
佐助踉跄几步,转身时眼中已经燃起怒火。他迅速结印:“火遁·豪火球之术!”
巨大的火球呼啸而出,将院子的温度瞬间拔高。止水这次没有躲闪,而是同样结印:“火遁·豪火球之术!”
两团火焰在空中相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佐助被气浪推得后退几步,而止水却纹丝不动。
“怎么会......”佐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我的豪火球明明已经......”
“确实进步很大。”止水收起笑容,难得露出认真的表情,“但查克拉控制还不够精准,火焰的温度分布不均匀。”
他走到佐助面前蹲下,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火遁不是单纯地喷火,而是要像这样......”他的指尖突然窜出一簇火苗,那火焰竟呈现出美丽的青蓝色,“将查克拉压缩到极致。”
佐助看得入神,写轮眼中的勾玉疯狂转动,试图记录下每一个细节。
“想学吗?”止水眨眨眼。
佐助下意识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别扭地别过脸去,“......我还没输呢。”
止水大笑起来,“有骨气!不过......”他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佐助身后,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扼住了颈下的动脉,“战斗时可不能分心啊。”
佐助浑身僵硬,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被制住。
“认输吗?”止水笑眯眯地问。
佐助的小脸皱成一团,写轮眼不甘心地转动着。最终,他极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认输。”
“不过,今天表现不错。”止水的语气认真起来,“周末来南贺川,奖励你新的火遁术。”
佐助的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板起脸。“这次再失约的话......”
“不会的不会的。”止水笑着摆手,“失约的话,就让你看看我的脸,怎么样?”
“哼,谁会对你的脸感兴趣!”
“......唉~...小佐助还真是无情呐。”
得到承诺的佐助放心地离开了,走之前优香和里香还送了他一盒新出炉的点心,小孩子嘛,运动完适当补充点能量对身体也有好处。
因为提前打烊,双胞胎姐妹约着去逛街了,只留下我和止水做着最后的收拾。
回到店里后,我忍不住问道。
“你经常指导佐助?”
止水一边整理着因为刚才对练弄乱的后院,一边回答:“偶尔。小家伙天赋很好,就是太急躁了。”
他弯腰捡起一枚掉落的苦无,在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而且......鼬也会放心的。”
“说起来,”他突然转向我,“自来也大人没再找过你吗?”
我早已习惯他这样跳跃的转换话题的方式。
想起那位豪放不羁的三忍,不由得叹了口气:“自从我答应后,他就再没出现过。”
“临走前倒是塞给我一堆忍术卷轴。”我头疼地扶了扶脑袋,“说什么‘在老夫取材归来前要全部掌握',就消失不见了。”
“不愧是自来也大人。”
止水轻笑出声,眼尾笑纹在阳光下舒展。一片落叶恰在此时飘落,悄悄停在他微卷的发梢。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温柔地说道:“需要帮忙吗?虽然比不上三忍,但基础忍术我还是......
......可以指导的。”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因为此刻我正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伸手拂去他发间的一片落叶。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们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甜栗味和阳光晒过的气息。
“有叶子。”我轻声解释,却在收回手的瞬间被他轻轻握住了手腕。
他的手指温暖而干燥,指腹因常年握刀而带着薄茧,摩挲在皮肤上引起细微的颤抖。时间忽然变得粘稠,我们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后院残留的火遁焦味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甜栗香,在呼吸间缠绕。
“你这样......”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让我很想吻你。”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的姿势有多暧昧——他的面具斜斜挂着,露出的半张脸近在咫尺,血液轰地冲上耳尖,我慌乱地要抽手,“不是说好——”
“保持现状。”他接过话头,力度收的更紧,拇指却坏心眼地蹭过我腕间跳动的脉搏,“可新月小姐突然靠这么近......”
委屈的语调里藏着狡黠,仿佛在说,
——先犯规的是你。
“总要允许我说句实话吧。”带着笑意的气息拂过我发烫的耳垂。
慌乱中,我噌的一下把他斜戴在头上的面具拉下来,努力不去看他的脸,心脏好像坏了一样砰砰直跳,慌乱中隐约还能听到他得逞般的坏笑。
最终我挣开他的手,飞快转身,只希望他没看见我红透的脸。止水则低笑着继续收拾庭院,而我假装专注于擦拭柜台——虽然手中的抹布早已在同一个地方来回擦了十几遍。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用未启程的完整,
换你我都不必经历零落的可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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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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