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成为船。】

重新控制住九尾后，属于自己的查克拉也恢复正常，鸣人虽然被眼前意想不到的高空景象吓了一跳，但也稳稳地依靠查克拉倒立于刚刚控制九尾的“小行星”上。他使劲拽了雫一把，让她也能有个立足点。

雫站稳后下意识用指尖蹭了蹭眼角，果然泪水还没干涸。她若有所思地望着空荡荡的掌心。

鸣人还久久难忘有缘一见的老爸:“刚刚见到老爸，我没有立刻激动地冲上去抱抱他，还给了他一拳……他会不会很生气很失望呢？”

“不会哦，”雫伸手一摸他脑袋，“虽然我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算长久，但我应该算是比较了解他的了，他是那种出事了先找自己的责任，也很容易产生愧疚感的人。你揍他一拳，他反而会松口气——他一定觉得非常非常对不起你。”

“我是有些怨气，但并没有觉得他对不起我……”鸣人叹着气笑起来，笑容里有些淡淡的遗憾，“是我太冲动了，我本可以跟他多聊几句的。”

过去的十多年时光在他心中沉淀，其实怨气只占一点点，明明还有那么多的欢喜快乐可以倾诉，他却没能讲出来。哪怕只是多说那么一句，能告诉老爸，他现在很幸福，也好过没头没脑先给一拳吧。

“他都明白的。”雫笃定地说着，“不然他怎么那么相信你。”

鸣人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注意力突然转到雫的头发上。她因为倒立，削成披肩发的红卷发倒垂下来，在鸣人眼前晃悠着，他眼尖的发现了掺杂在其中的白发:“话说回来，你的头发怎么了？”

“送人了。”

雫继续用着这个简洁而含混的说辞，不等鸣人再追问，手臂勾住他的手臂，抬手结印。等她带着鸣人飞雷神回到地面时，鼬正在慢慢收刀。刀上不见一丝血迹。

“很迅速嘛。”雫理着自己的头发说道，“是你太强还是对方太弱啊？”

“都不是。”鼬说着，瞥了倒在不远处没有声息的佩恩一眼，他现在非常珍视视力，写轮眼用完就收，堪称吝啬，“他本来就因为被消耗了一场，不在全盛状态，还要分心控制困住九尾的术，力不从心，我才能赢得这么轻松。”

鸣人从见到鼬的那一刻起就看直了眼睛，原本满心想着落地后要把佩恩那个家伙痛打一顿，这会儿不管有几个佩恩都被他抛去了脑后，只想把鼬痛打一顿:“……啊啊啊啊啊可恶小樱你拉我做什么？！”

樱:“……”

她也不知道拉他做什么，就是左右看看雫跟鼬的对视，接着便下意识拽住了鸣人。鸣人的确是变强了，而且强了很多，可惜目前属性面板上的力量一栏还赢不过她，被她拦腰抱着，只能气得在空中蹬腿。

“听我说！”樱赶紧先岔开话题，“刚刚井野的父亲请蛞蝓大人传话，说是发现了佩恩的秘密，还说眼前这个佩恩其实——”

“其实也不是本体，”雫接过了话茬，说着，目光遥遥望向远方，“这个感觉倒是很有趣，对方大概跟我一样。”

鼬看向她的红发:“漩涡族？”

雫:“小伙子很有灵性嘛。”

鼬:“……”

想着就算没有樱阻止，还有更要紧的事挡在眼前，展示“空中骑自行车”的鸣人冷静了一下，说道:“我要去见他。”

稍作停顿，他补充道，“我自己去。”

“……”

樱本来都松了手，要放他自由，结果此话一出，她的胳膊又绕回去，继续让鸣人“空中骑自行车”:“需要我给你来个道桥背摔清醒一下吗？”

鸣人:“……你那是要我清醒吗？！你那是要我死！！小雫姐救我啊！！”

向来很宠弟弟的雫这次不为所动。她扬了扬眉问道:“救了你，再让你去送死？”

“不会死的，我只是想去跟他聊一聊，探讨一下所谓的和平。”

雫一掐腰:“你有什么好探讨的？满分十分，你在学校读书时的材料分析题有得过五分及以上吗？”

鸣人:“……”

她为什么能这么快准狠地戳痛他幼小的心灵啊？！

“我得过，”出人意料的，鼬开口了，“我得过满分。”

雫毫不犹豫:“学霸闭嘴。”

本想劝说什么的樱条件反射地闭上嘴。

“听我说完，”鼬拽拽雫的手腕，示意她稍安勿躁，“你瞧，我这个得过满分的人，也没探讨出什么足以说服他人的答案，想来阅读理解能力并不是标准。你不妨听听他的想法。”

雫反手一抓他的手，看着鸣人，心中有想说的话却没再作声。倒是鸣人，得了鼬的支持，反而一时找不到话题开头。

鼬便帮他起了个头:“你应当明白今天佩恩的所作所为属于什么吧？”

鸣人根本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反问回去:“……属于什么？”

还是雫更懂鼬:“暴力。”

“没错。而以暴力解决暴力，这种事我尝试过，今天过后你应该也算体会到了。很便捷，但是太痛苦了。这份痛苦，不会因为一方的全盘覆灭而消失。早晚有一天，这样的暴力，这样的痛苦还会出现。”鼬看来目光，“鸣人，你觉得呢？”

“……”

鸣人谨慎地没有立刻开口回答。他眼前闪过无数人的面孔，或哭或笑，或喜或悲，或绝望或释怀。最后是自来也与水门凝视他的画面，相似的欣慰又为他骄傲的目光让他们的笑容慢慢融合。他一时感觉心中漫涌着无穷的力量。

人与人之间最难做到的就是理解。佩恩深信不能相互理解的世人无可救药，可他偏偏就是没法这么绝望。

于是鸣人在深思熟虑之后，直视着鼬，投之以不曾动摇更不曾屈服的目光:“你可以觉得我软弱，也可以觉得我天真，但我还是坚信和平与希望真实存在，这世上一定有可以取代暴力的方法……起码我不该放弃尝试。”

而且他觉得佩恩虽然疯狂了些，却是有着答案并且对此深信不疑的人，他想要得出自己的答案，势必要去找像这样已有答案的人聊一聊。

“和平是什么、又要以什么维系，在我得出答案前，总要迈出第一步。”

“……”

他看到鼬微微笑起来。这个人此前总是冷着脸，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不好接近，没想到笑起来却恰恰相反。鸣人下意识觉得他可能比小雫姐还好说话。

“让他去吧，”鼬低头与雫说道，“能说出这种话的他，可比我们强多了。”

“……”

雫也不回答他，一只手与鼬紧握的同时，向鸣人伸出另一只手，“你跟我来。”

＊＊＊ ＊＊＊

待到一切进入短暂的尘埃落定，鸣人绕开人群，按照分开前雫留下的指示，一路找去村郊的湖边，见到的就是她跟鼬两个人站在水里捞东西的场面。

原本静如镜面的湖水受木叶波及，此时已被飞来的碎石瓦砾破坏得千疮百孔，隔一段距离就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浮在水面上，就连湖边的半截木头栈桥上都落满了石块，澄净美好的画面就这样被抹杀了。还算安然的就剩湖中心的那丛莲叶了，只是可惜夏天已过，并没有花。

鸣人绕着碍事的石块，站到栈桥边缘，不远处雫低头在水里扒拉着，嘴上还嘟囔个不停:“可恶要是找不到了怎么办？”

“总会找到的。”鼬说道，“倒是前辈你会想到把东西沉到湖底，让人有点想不到。”

“就是因为想不到，我才要把那么珍贵的东西沉到这里啊……咦？”扒拉水的雫动作一停，她看着鸣人所在的方向，片刻后惊喜地笑起来，“找到了！”

说着，她从水下抽出手，带着一个半透明的真空包装袋，里面是紧挨在一起的两个小卷轴。

雫甩甩上面的水，麻溜地拆开，把深蓝的那个留下，黑色的则丢给了鼬:“你家的还是归你保管吧。”

鸣人好奇发问:“那是什么？”

雫用干净的衣摆擦擦卷轴上沾到一点水渍，然后把它塞进口袋里，抬头糊弄鸣人说:“老婆本。”

鸣人直接拆穿:“骗人！你不是要我把工资跟你的老婆本一起存在银行了吗？！”

雫:“你不说还好……木叶银行都没了，我的老婆本上哪找去？！”

鸣人:“还有我的工资存款……还有咱们家……还有一乐拉面……”

雫:“还有学校……还有我的猫薄荷……”

姐弟俩开始面对面凄凄惨惨戚戚。

鼬拿着雫交给他的那个黑色卷轴，大概猜到了里面会是什么，站在水中被凉意裹袭，久久无言，连把它收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最后是雫上前拿过卷轴，一把塞他怀里，拽着他淌着水往栈桥边走。

她也不管脏不脏，把桥上的碎石瓦砾往旁边一拂坐上去，甩着手上的水珠说道:“木叶的状况我知道了。咽气的人又复活了，是佩恩的本体做的吗？”

“是啊，我还碰上了卡卡西老师。纲手婆婆还没醒，他被喊去保护她了。”鸣人毫不隐晦地看了鼬一眼，语气隐隐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他要我转告:‘你们给我等着。’”

雫:“……”

鼬:“……”

言简意赅，意味深长，隔着鸣人语调偏离的转述，都能体会到卡卡西扑面而来的杀气。

鼬一方面觉得自己挺无辜的，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不算完全无辜，反而有点活该，两种情绪复杂对撞，让他无语地看向雫。

雫假咳一声镇定心神，试图转移话题:“这么说来，你把佩恩说服了？”

鸣人面上看热闹的笑意一收，神情顿时复杂起来:“小雫姐你知道吗？佩恩、他本名其实是长门，跟我一样都是好色仙人的徒弟。”

而且长门应当是比他优秀百倍的弟子。他想着长门因为耗尽查克拉，红发慢慢变白的样子，忍不住用余光扫过雫，发现她神情认真地听着，仿佛他不是在转述一个已经发生的事实，而是要阐释什么至真道理。

可他哪知道什么至真道理啊，只是心中有想法，于是平铺直叙，说给愿意听的人听罢了。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把他说服了……”

他感觉真正被说服的人，其实是他自己。他情不自禁把手伸进口袋，摸到那本自来也写的书、那本主角与他同名的书，深吸一口气平缓心情。

“我想好了，”鸣人说着，难的十分正经又严肃，“好色仙人把一切希望寄予在我身上，我的……我的师兄师姐也是。”

说到后面，少年人微微垂了眉梢，短暂露出了难过的神情，接着却又振奋起来，右手握拳捶在心口上，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终我一生都会竭尽所能，去救所有人。这就是我的答案。”

“……”

一时间湖边万籁俱寂，连路过的风和水中的游鱼都不敢出声。

真是久违的、熟悉的望尘之感啊。雫注视着自家弟弟日渐英气的面容，情不自禁想起过去。

曾经有过一个像他一样的少年。

愿意成为船，想救所有人。

可他并没有长大成人。

那时意气风发的他站在船上，被河风卷起衣袖，朝她微笑着说“谢谢你”的样子仍然历历在目。

前人种树，后人造船。

河浪涛涛，埋于滩涂中的金子经过无数次冲刷，依然熠熠生辉。当年那位少年隔空许下的誓言，终于有了回响。

雫笑起来，伸手揽过鸣人，与他抵上额头:“加油啊，我相信你可以的。”

——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成为船。

而我、我们，会不顾一切地保护你。

你一定可以长大成人。

你一定……可以成为船。

三月三女儿节这天突然想起来，警视厅恋爱物语的AU番外还有个圣诞特辑搞了一半没写完_(:3」∠)_对不起我会尽快写出来的_(:3」∠)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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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106【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