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久久没有回话,只是空白地看着他。
见状,他原本已经舒展的眉梢又微微蹙起了一点,浅薄的嘴角隐去虚浮的笑意,宇智波佐助一手扶着书架,一手将她从书册纸页中拉起来,微扬的弧度抿成了一条生硬的直线,又问了一遍:“有没有事?受伤了吗?”
周围听闻动静赶来的人帮忙将歪倒的书架扶正,伊鲁卡老师和鸣人也挤开人群过来:“弥生!你没事吧!”
迟钝恍然的神经仿佛被现实的声音轻轻一拉,从迷蒙的深海中扯出水面,她慢半拍地摇了摇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起也紧紧地攥着宇智波佐助的手腕不放。
皮肤相触的地方很烫。
好像抓着一颗热乎乎的心脏。
将心间某种轻盈又燥动的异样感努力压下,当视线再一次撞在一起时,他们两人触电一般,在同一时间放开了对方的手。
他也终于松开了细长的眉梢。
图书室的书架不算太重,是被两个在后面打闹的孩子撞倒的,她碰巧在那,好在压下来时卡着另一座书架了,没直接砸在她身上。
事后伊鲁卡老师还把那两个调皮的小子抓起来狠狠训斥了一顿,让他们给她道歉。
把散落的书籍和档案收拾好,确定弥生没受伤后,伊鲁卡老师离开了一会,留下他们在图书室的长桌旁一起帮忙把资料抄录记档。
对此,鸣人毫不掩饰地表达对宇智波佐助的不满:“什么呀!来得这么迟!活都快干完了!”
“啰嗦。”宇智波佐助坐在她旁边,漫不经心地撑着脸颊:“说了有空才过来,你那天没听清楚吗?”
“你这家伙!”
弥生缩在他们中间,左劝劝,右拦拦,好在伊鲁卡老师回来得很及时:“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又开始吵架了。”
他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放在桌上:“今天太阳还挺大的,去买了点饮料和冰棍给你们,既然佐助也来了,那晚点的话我请你们三个一起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鸣人立马高兴地举手:“想吃一乐拉面!”
“还是老样子。”伊鲁卡老师的视线温和地投过来:“佐助和弥生呢?”
“我都可以。”
弥生说:“我也是。”
伊鲁卡老师笑道:“那就决定是一乐拉面了。”
“好耶!”
鸣人获得大胜利。
莹亮豆大的水珠凝结在袋子的表面上,啪嗒一声撕开包装袋,他们分别先把冰棍瓜分了。
窗外的日头好像变得温和了许多,头顶上的吊扇嘎吱嘎吱响,转动的影子如同旋转的螺旋,让她感觉到一丝头晕目眩。
弥生低头咬了一口冰棍,手上一笔一画地写着字。
她想自己今天有说要和鸣人在外吃饭,她不在的话,鸰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他的话很稳重,挺会照顾人,大概也能照顾好自己吧。
她是不是在操多余的心呢?
“这里写错了。”
这时,一只葱白的指尖突然伸来,点了点她面前的白纸黑字,又安静地收了回去,就像蜻蜓点水一样。
她却是吓了一跳:“好、好的!”
将胡思乱想的神经拉回来,赶忙把写错的地方划掉,作罢,她才敢偷偷瞄身旁的人一眼。
宇智波佐助正一边撑着脸颊,一边写着字,表情索然又漫不经心的,没有看向她。
但是少年人瓷白的侧脸细致而端丽,垂着安静的眼睛时那些长长的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投下浅浅的影子,没有一丝重量和攻击性。
他长得真的很漂亮。
隐约间,好像还可以嗅到一丝清冽的气息。
像薄荷。
她分不清那是不是冰棍或汽水的味道。
但是,她着魔一样盯着他看。
一根,两根,三根……
她细细地数着他垂下的睫毛。
真奇怪,明明之前也是这张脸,为什么现在就是无法移开视线?
下一刻,就像蝴蝶振翅一样,他掀起了那片浅浅的影子。
漆黑的瞳孔移了过来:“喂你,冰棍化了。”
她恍然地“啊……”了一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冷凉的液体滴落在腿上,她才像被惊起的鹤,扑凌扑凌的,不知所措,低头,看着自己被融化的冰棍弄脏的手和裙角。
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也不容忽视,裙子也留下了一块深色的污渍。
她蓦地羞红了一张脸。
好丢脸,出糗了。
要是有条缝的话,恨不得现在就埋进去。
“是个笨蛋呢你。”他这么说,嘲笑一样的口吻,但手上从善如流地递来纸巾。
“谢、谢谢。”两三口把剩下的冰棍赶忙咬进嘴里,她抬头,他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弥生判断不出他是不是在取笑她。
她将手里的纸巾攥紧了一点,鸣人拍桌而起,在一旁打抱不平地嚷嚷道:“干嘛说弥生是笨蛋啊?你真的很会惹人生气的说。”
“这又关你什么事?”宇智波佐助漫不经心地继续抄录,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
“没事的,鸣人。”弥生说。
“我就是看不惯他这种臭屁死装的态度!”
“那就闭上你的眼睛。”
“你这家伙想干架吗?!”
“你才是一直在找茬吧,白痴吊车尾。”
“你们两个,别再吵架啦。”
弥生有些不知所措地说。
虽说这好像是他们两个相处的常态,但此刻的吵嘴到底是因为她起的头。
见状,对面的伊鲁卡老师却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三个,无奈地弯了弯眉梢:“看样子卡卡西先生如今当了带队老师也很辛苦啊。”
这场幼稚没有意义的争吵最终结束于她无措时不经意间碰落了手边罐装的橘子汽水。
沉甸甸的易拉罐摔在地上时发出一道剧烈的声响,弥生着急忙慌地蹲下去捡,见它滚了几圈后就被后一步弯下身的宇智波佐助先捞了起来。
“谢、谢谢。”抬手从他的掌心中接过,她没有看他的眼睛,从方才开始她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窘迫感。
也许是冰棍化了那茬实在是太丢脸了,又或许是如今碰倒橘子汽子也让她突然感觉自己笨手笨脚的,坐正身子后,为了缓解和掩饰那一点无法压下去的尴尬,她想都没想就掀开了易拉环,试图以喝饮料的方式当一只驼鸟,但是宇智波佐助却道:“喂,等一下——”
他未说完的话消失在骤然喷上她脸颊的汽水中。
方才掉落时经过一番剧烈碰撞和摇晃的碳酸饮料,如今突然打开时就如喷泉一样炸开,她首当其冲,其次遭殃的就是桌子上被溅湿的纸质资料。
这个过程发生得太快了,谁也没来得及阻止,飞溅的汽水喷炸得快,消弥得也快,当她顶着湿漉漉的眼睫和滴水的发丝时,还在懵懵地眨眼。
空气中感觉都被橘子汽水的气味充斥着,一股特有的、浓郁而甜腻的气息。
糟糕。
她的第一反应是闯祸了。
资料都弄脏了。
但是,耳边也已经听不清起身的鸣人和伊鲁卡老师说了什么,世界好像都浸泡在橘子汽水中,咕噜咕噜地冒着讨厌的泡泡,她也看不清他们是什么表情,她的眼前好似蒙着一层模糊的水雾。
“我去洗手间洗一下。”
她听到自己在说,声音倒是诡异的平静。
她故作镇定地站起来,手脚僵硬地往那个方向走。
等到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洗了两把脸后她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有道歉和抢救一下资料,还落荒而逃了。
她感到窘迫和羞愧难当。
她在干什么呀?
真奇怪。
她看向镜子上呈现的那张脸。
阳光照不到的镜面前,她看见自己那些被饮料溅湿的长发黏腻在一起,像一根又一根杂乱而粗黑的海带一样,就算已经粗略地打湿了也无法分开,她的发梢和脸颊都在滴水,如同一只落汤鸡一样,呆滞,苍白,看上去傻极了,也很狼狈。
她感到有些沮丧和挫败。
今天为什么这么倒霉?接连出糗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什么的……感觉完全无法思考……明明一开始还很正常……伊鲁卡老师和鸣人刚才说了什么?没听清……佐助又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觉得她很笨……啊,她刚才刻意忽略了佐助的反应……她今天好奇怪……不对,是在宇智波佐助出现后才变得奇怪起来的。
为什么会这样?
她反省自己。
今天和往常有什么区别吗?
明明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吗?
但是……
镜中的人神色空白,缓缓抚上自己的心口。
这从他出现后就始终无法平复下去的心情,到底是什么呢?
无法形容,也无从知晓。
……好想逃。
她第一次面对宇智波佐助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但是逃不掉。
她一出洗手间就看见从走廊不远处迎面走来的宇智波佐助。
她硬生生止住了想要后退回去的冲动,因为对方显然已经看到她了。
她只能故作冷静地走上前去,见此,对方止住了脚步,看上去在等她自己走近,但她刚站定,目光闪躲,还未开口,便听他先道:“过来看一下你的情况。”
停了一下,他又略显迟疑地问:“你,没事吧?”
“嗯?嗯,没、没事啊。”她笑起来,微微低下头去避开了他的眼睛,这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的白裙子被橘子汽水染成了大片无序的橙色,目前用水打湿是洗不掉了:“就是弄脏了资料,有点愧疚,感觉笨手笨脚的,帮倒忙了。”
“我们已经和伊鲁卡老师收拾整理好了,没什么问题。”他的声音很平静,没什么起伏。
“呃、嗯,好的。”花了两秒反应过来后她稍稍安心了一些,但是,除此之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却说:“回去吧。”
“什么?”她奇怪地抬头。
“回家换洗一下。”他已经微微侧身,那是一种即将行动起来的信号和肢体语言,安静了一秒,他冷清的声音伴随着轻轻落下来的视线,说:“我送你回去。”
她紧张地问:“那还和鸣人他们一起去吃晚饭吗?”
“离饭点还有时间。”他看了一眼廊外还很晃亮的日头:“伊鲁卡老师说晚点直接去一乐拉面就行了,和鸣人说好了,他们会在那等我们。”
说罢,他已经先一步往前走了,弥生立马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心里很想逃,但是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细线牵引着一样,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他。
“有落下什么东西吗?”
他很细心。
“带了一把折叠伞。”她说:“放在伊鲁卡老师的办公室了。”
他带她去拿。
弥生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前,看着他敲门走进去,伊鲁卡老师和鸣人在图书室,宇智波佐助是和里面的其他老师打招呼的,很快,他就拿着她的折叠伞出来了。
当他们一起穿过长长的走廊,从室内走到忍者学校的大门时,外面日头还没有落山的趋势,看上去很晒。
弥生撑开了自己的折叠伞,绘有卡通图案的伞面像一朵雨后的蘑菇一样可爱地炸了出来,她竟然不合时宜地开始猜想宇智波佐助会不会觉得她用这样卡通图案的伞很幼稚。
但是偷偷一瞥,对方看都没看她,甚至先一步走进白晃晃的日光下。
弥生一顿,赶忙跟上去,想将伞斜过去将他一起笼进阴翳下,但是他却像看穿了一样,提前拒绝道:“我不需要,你自己撑吧。”
她一愣,只能硬生生止住。
这把遮阳的折叠伞不大,撑一个人绰绰有余,但撑两个人就有些拥挤了,她便低头,撑着伞安静地跟着他走。
大概还是松了口气的,她悠悠地转起伞来,虽然没能一起撑,但她却像得到了喘息的空间一样,感到自在了许多。
裙子上被弄脏的部分依旧很明显,大片大片觉得刺目难耐得很,但是,伞可以很好地遮一下,也可以遮挡掉他和别人投过来的视线,她想逃跑的念头也微微驱散了些。
但她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
她尝试说些什么:“那个,你们两天后就要参加中忍考试了。”
“嗯。”
“我会去给你们加油的。”
“嗯。”
她低着头看着伞的影子随着她的脚步前进,始终没有抬起头。
“伊鲁卡老师说中忍考试很危险……”
“也许吧。”
“那你要小心些……”
“嗯。”
她的声音在某一刻消声匿迹,因为她突然注意到少年人雪白的袖套也溅上了橘色的污渍,星星点点的,想来是方才坐在旁边被她殃及了。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要不要提出来?
道个歉,然后说帮他洗干净再还给他?
或是直接买双新的赔给他?
她越想越纠结,突然就陷入一种难以言明的羞愧中。
弄脏了他的东西。
他会不会觉得不高兴?
他看上去总是很干净。
就像雪一样。
想要逃跑的**突然就又来得有些强烈了,她万分庆幸自己刚才没和他撑同一把伞,这样她现在就可以像躲藏在一片影子里的一样,暂时地与日光中的少年隔绝开。
这个时候,伞下的阴翳仿佛成了她的安全圈,他也仿佛成为了伞外另一个世界的人,看不见脸,也没有声音,在悠悠转动的伞影外与她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蓦地一惊。
她猛地抬头时,宇智波佐助的声音正好与耳边突然响起的自行车铃声重叠在一起:“喂,你——”
她下意识抬头先寻着他的声音望去,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时,就感觉到他猛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旁边一扯,有一辆自行车飞速地擦着她身后过去,但是须臾间,她只觉天旋地转,定不了焦点的视线随着偏倚的身体掠过了伞沿,有漆黑的发丝轻轻扫过她的眉梢。
眼帘中,似有夏日的尘埃在浮动,她及腰的长发旋转开来,他的脸和眼睛都近在咫尺。
她虚了虚漆黑的瞳孔,觉得悬在头顶的太阳白晃晃的,日光堪堪坠下来时,险些晃花她的眼。
他真的很白,特别是在太阳下的时候,白得仿佛在日光中被穿透稀释掉一样,白得好像会如同雪一样融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突然反过来紧紧地牵住了他的手,就像在图书室里一样。
他下意识挣扎了一瞬,仿佛不习惯这样的接触,有些抗拒,但她却是更加火急火燎地扣进了他的五指间,生怕他逃跑挣脱一样,他对此好像僵硬了一下,最后放弃似的不动了。
而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干涩地嚅动嘴角。
那骑自行车的人停下来,回头一脸歉意道了声:“抱歉,刚才蹬太急了,你们没事吧?”
她无声地摇了摇头,在对方安心远去后,目光最终又定在了少年人漆黑的瞳孔上。
他却是有些冷淡不快地看着她:“你今天怎么回事?走路都不看路。”
“那个,就是……”她磕磕巴巴的,但自己也搞不清楚,所以怎么也吐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有些沮丧地垮下肩来:“对不起……”
他微微蹙起眉,但又很快松开了。
她却还是没有放开他的手。
不但如此,这次她还顺势将伞斜了过去,将对方的身影一起拢了进来。
对此,他竟像受惊的黑猫一样,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太阳还是太晒了,对吧。”
她却这样说。
什么逃跑的念头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刻,伞外的太阳突然就好像变成了包围他们的敌人,伞下这片圆形的阴翳又变成了让她稍稍安心下来的安全圈,不用纠结太多,不用想太多,她终于又能这样理所当然地靠近他。
她看着他的脸颊好像被日光晒得有些红,手上的皮肤也烘晒得暖暖的,她这个时候终于觉得他不会像清冷的白雪一样融化掉了,不禁高兴地笑出声来。
她说:“你的脸都被晒红了。”
“是有些热。”他也这样说。
像是妥协一样,他轻轻叹了口气,动了动被她扣住的、僵硬的五指。
撑伞的时候不适合牵手,不然不能很好地撑到另一个人,她最终只能放开他,宇智波佐助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和她挨在同一把伞下沉默地往前走。
有了第二个人的存在,伞下的世界就变得肩挨肩拥挤起来,虽然看得出他已经很尽量不和她挨在一起了,但某一刻,她还是忍不住道:“佐助,你能再靠过来一点吗?”
她看着半个身子游离在伞外的少年人,有些困扰地说:“你越走越远,为了撑到你,我追得很辛苦。”
他微微一愣。
考虑到他可能真的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接触,弥生最终决定不勉强他了,反正也要到家了,她正想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春野樱雀跃高兴的声音:“佐助君!”
弥生和宇智波佐助一起回头,见对方从街上的那头挥着手跑来,但她的笑容在看见伞下的弥生后古怪地隐下去了些,又很快地扬了起来:“唉,没想到真的是你,竟然能在街上遇见你,还有弥生。”
“你好。”
弥生微微欠身。
春野樱眨着漂亮的碧眼,背着手,略显关切地看着她的裙子:“怎么弄成这样?头发也是。”
“不小心打翻了饮料。”弥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抬手摸了摸,鬓前的发丝摸起来已经微微黏结在一起了,这让她又产生了方才已经忘却得差不多的尴尬与羞耻,特别是看着对方那袭此刻在阳光下漂亮的樱发时,她又感到了些许不自在,她竟然这样和宇智波佐助走了一路:“……现在正要回家换洗一下。”
宇智波佐助平静地问自己的同伴:“有什么事吗?小樱。”
“嗯?没什么事。”春野樱笑着摇了摇头:“就是看到你了,过来打声招呼,过两天中忍考试见。”
“嗯。”
告别了偶遇的春野樱,弥生和宇智波佐助很快回到了公寓楼。
和他约好了晚点一起去一乐拉面吃饭的时间,她站在自家门前旋了一下把手,没旋开,锁了,她正奇怪鸰是不是出门了,就开始在身上找钥匙。
但咔嗒一声,下一秒,把手就从里边旋开了,门被里边的人打开,弥生抬头一看,鸰就穿着悠闲的居家服站在门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便问:“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他说:“回来得比我想象早,不是说想和鸣人在外面吃饭吗?”
他的声音柔和又平静,那一瞬间,弥生感觉自己今天在外面所有的情绪仿佛在那样的关心与问候中得到了舒解的出口。
她安心下来,像柔软的水流一样理所当然地汇入川洋,轻轻倾过去,张开双手抱住他的腰,他竟被她扑得一个轻轻的踉跄,往后退了半步。
她半是抱怨半是撒娇地开口:“你听我说,鸰,我今天发生了好几件尴尬的事……丢脸死了……好想找块豆腐撞死……”
换掉了弄脏的衣服,还洗好了黏腻的长发,在吹头发的时候,她还处于抱怨的状态。
但是在鸰这个大人看来,不管是吃冰棍弄脏裙子还是开汽水喷了一身,这些似乎都是相当小甚至不值一提的事情,他不懂她为什么那么在意,还把自己搞得那么不自在。
对此,她坐在沙发上抱紧枕头,将脸微微埋进去。
她发现自己的不自在好像是仅仅针对宇智波佐助的,若是面对的只是鸣人的话,好像就不会。
她越想便将脸埋得越深,最后她抬起头,像是迁怒一样,气鼓鼓地嚷嚷道:“讨厌橘子汽水!”
闻言,鸰微微一愣,有些无奈道:“我还以为你很喜欢橘子汽水呢。”
“才没有!”她赤着脚在沙发上跳起来,去看正将吹风机收起来的青年,她觉得自己被他当成闹脾气的小孩子了,她第一次有些委屈和埋怨地看向他:“你听了我刚才的事,怎么会认为我还喜欢橘子汽水呢?”
“嗯,知道了,你讨厌橘子汽水。”他选择顺从地附和她,她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像雀跃的鸟儿一样从沙发上跳下来。
鸰牵住了她的手,防止她摔倒,她哈哈哈地笑出声,听头顶上的风扇嘎吱嘎吱响,窗边的风铃也在咿呀咿呀晃。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因为觉得他没有在好好听她说话而感到相当不高兴。
她好像真的在闹脾气。
她竟然在对别人闹脾气。
对此,她瞬间又像被冻住一样冷却下来。
愧疚和忐忑如沸腾的水在心中翻涌,她还没有先开口道歉,对方已经递来了发带,提前她:“时间快到了,准备一下出门吧。”
她这才注意到和宇智波佐助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回来折腾换洗这一番,外面的日头已经有了下山的趋势,太阳不再那么烈,变得柔和许多,不需要拿伞遮阳了。
将长发束好,确定自己身上没有讨厌的橘子汽水的气味后,她站在玄关穿凉鞋,问:“你要一起来吗?”
他说:“你和朋友去,我就不掺和了。”
“那你会好好吃饭吗?”弥生问。
“嗯。”
“你今天中午有好好吃饭吗?”
“嗯。”
“吃了什么?”
“……”他偏了偏头,漆黑的发丝落下来,就像做错事心虚而沉默的猫咪一样,试图蒙混过关:“好了,快去吧,不然就要迟到了。”
“真是的,我不在你也要好好吃饭才行呀。”她不满地看着他。
“嗯,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还会有下次吗?”
“……我答应你不会了。”
“那我走了?”
“嗯。”
弥生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宇智波佐助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一身干干净净的她觉得整个人都轻快不少,她几乎是蹦蹦跳跳下来的:“走吧,佐助!”
“嗯。”少年人轻轻看了她一眼,见她如往常一样带着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一起去往一乐拉面的路上,周围的行人随着日落西山而越来越多,橘调的夕阳从天边渐渐涌来,脚下的影子被拉得越来越少。
这次没有撑伞,让弥生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好想牵他的手。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少年人,见他目不斜视,无暇的侧脸一点情绪起伏也没有。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垂在身侧的手随着走动而试探性地伸出五指去。
某一刻,她绘有草莓图案的指尖染着橘调,轻轻碰到了对方的尾指一下。
她立马触电似地收了回来,权当不小心碰到的,不敢再继续,就像害怕戳破一颗虚幻又脆弱的泡泡一样。
算了。
她想。
街上这么多人。
万一他又开始躲她就不好了。
好在宇智波佐助好像也没在意和当回事,没有任何反应,等到他们到一乐拉面时,伊鲁卡老师和鸣人已经在店里了。
一乐拉面是一家相当小的店,位于街边的一个角落里,招待客人的地方也只有帘内的一排桌椅,仅有老板和他的女儿两人经营,但是它的味道听说是木叶的招牌之一,她之前刚到木叶就和鸰来尝过了,这次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来。
“弥生弥生!”甫一见她,金发蓝眼的少年就热情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招呼她坐,结果到头来,她又夹在了鸣人和宇智波佐助中间。
她问:“伊鲁卡老师你们来很久了吗?”
伊鲁卡老师和蔼可亲地笑道:“也才刚到不久,来,看一下菜单,想吃什么就点吧,今天辛苦你们帮忙了。”
说到这个,弥生就有些在意:“那个,被我弄脏的资料……对不起……”
那位长辈却只是道:“没事,也不是很多,很快就搞定了,若是前面的没人帮忙,可能要花更多时间也说不定,相反,鸣人老是坐不住还更让我头疼呢。”
“怎么又扯上我了?!”鸣人不满道:“伊鲁卡老师你真是老拿我开涮!我现在可是已经毕业了!是能独当一面的忍者了!别老是说我坏话!”
伊鲁卡老师说:“还独当一面?你若是有佐助一半成熟我就谢天谢地了!”
“佐助佐助!又是佐助!这家伙到底哪里成熟了?!”鸣人咬牙切齿起来,越过她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宇智波佐助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惹得鸣人报复性地怒点了一份全是叉烧肉的拉面。
伊鲁卡老师怒道:“你给我多吃点蔬菜啊笨蛋!就是因为这样营养不均衡才长不高!!”
“多吃肉不就长高了!啊!伊鲁卡老师你是不是不想请客?!!”
“不要胡说你这个臭小子!”
弥生被他们逗笑了,她哈哈哈地笑了几声后,点了一份清淡些的拉面,她还细心地注意到宇智波佐助点了一份番茄拉面。
番茄,又是番茄。
他也喜欢番茄吗?
一乐拉面的老板和他的女儿很热情,看得出伊鲁卡老师和鸣人是这里的常客,在等待上餐的时候,老板和他们聊天,说:“最近天气热起来了,来吃拉面的人都少了很多。”
“毕竟天热嘛。”伊鲁卡老师说:“这个时候大家都喜欢吃些凉的了,要不开发新菜品吧,凉面什么的。”
“父亲已经在尝试了。”一旁帮衬的老板女儿也笑道:“对了,我还出了个主意,说这几个月来吃拉面的顾客都免费赠送一罐汽水喝哦,今天汽水刚好到货了,我去拿来给你们。”
说罢,她便走去拆货了。
弥生则是凑过去悄悄和鸣人咬耳朵。
她问他有没有被今天下午的橘子汽水溅到,闻言,大大咧咧的少年抬手在自己身上的橘色外套上左看看右瞅瞅,然后咧嘴笑道:“因为衣服是橘色的,所以有也看不出来的说,我身上有橘子汽水的味道吗?”
她安心下来,又依言凑过去轻轻嗅了嗅,橘子汽水的味道倒是没怎么嗅到,但是她恍然大悟地说:“你用的是海天牌的蓝莓沐浴露吗?”
“啊?”鸣人微微瞪圆眼:“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气味很特别啊。”弥生弯了弯眼睛,有点猜中的小得意:“去超市的时候只要路过那个区域就能闻到这个沐浴露的味道。”
“啊、哦。”鸣人有些懵,他有些纠结地问:“气味应该不会很奇怪吧?”
“不会呀,很好闻。”弥生拢着线条柔美的肩膀,直直地望进鸣人的蓝眼睛里,笑着说:“倒不如说很适合鸣人你,一样很特别。”
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身旁有什么东西突然重重地落在桌子上,嘭的一声,吓了她一大跳。
他们几人同时奇怪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就见宇智波佐助将老板女儿递来的几罐罐装饮料放在她手边。
但是,丝毫没有吓了他们一跳的自觉和愧疚,黑发黑眼的少年人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冷淡道:“饮料。”
“啊、嗯,谢谢。”弥生木讷地应了两声,然后将饮料一罐一罐地往另一个方向递给鸣人和伊鲁卡老师。
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一下子就被抛到脑后了,弥生递完饮料后一看自己手边的那罐,瞬间有些郁闷。
橘子汽水。
又是橘子汽水。
一想到下午的经历,她都不敢开了。
讨厌的橘子汽水。
但是,一只葱白的手突然伸来,拿走了那罐汽水。
轻轻一撬一拉,咔哒一声,又轻轻放下,末了,一直很安静的少年人还拿了根吸管插进去,才递给她。
她一愣,转头去看他。
宇智波佐助的脸在点亮的白炽灯光下像瓷瓶一样,是温润又没有血色和生气的白,但他的眼睛漆黑而干净,轻轻侧过来垂下眼睫时,就算表情依旧淡漠疏冷,也显得不像往常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不喜欢吗?”
“没、没有……”她赶忙接过,听到易拉罐里的汽泡在相争往上冒的声音。
轻盈又欢腾的泡泡浮起又破裂,她已经嗅到了橘子汽水散发的甜味。
她低头,就着吸管抿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凉凉的,冷却不了心中如沸水般的躁动感,但是,已经不觉得讨厌了。
她听到自己羞赧的声音在说:“没有,我很喜欢。”
她浅浅地笑了起来。
喜欢橘子汽水。
很喜欢,很喜欢。
……
待到他们一行人吃饱喝足后,黄昏时的夕阳已经浓缩在天边的一角了,月亮悄悄爬上来,大片的夜色涌来,开始吞噬远山残留的余辉。
街上的路灯在某个时间点就一起点亮,柔和的光在街头上连成一线。
和伊鲁卡老师、鸣人告别后,就只剩她和宇智波佐助了。
没有什么事的话,接下来该去买今天的花了,然后再回家。
她不确定宇智波佐助接下来会不会有别的安排,本想说她自己回去就行了,但宇智波佐助反倒先奇怪地问她:“你不回家吗?”
“啊?嗯、不,我要回家。”她下意识应道。
“那就走吧。”他往前走。
看着他纤瘦的背影,她突然就笑了起来,赶紧跟了上去。
算了,今天就不去买花了。
她和对方一起走过大街小巷,宇智波佐助带她走了条没什么人的、比较安静的小径。
看得出他不喜欢人多和吵闹的地方,倒是很符合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在远离人群后,她发现宇智波佐助的脚步放得比白天慢了些。
在此刻的夜色中,他好像会比平时放松些,连带神情都卸下了几分冷清,也许就像高傲的猫一样,餍足后也会变得惫懒些。
她仔细地观察他的每一丝变化,然后在这能称得上是散步的悠闲时间里对他说:“佐助今天能来忍者学校,我很开心。”
他没有回应她。
但是她依旧很开心的样子,走在他身侧时还微微倾身,侧头,去看他的脸:“你不再躲我了吗?”
闻言,他的脚步一顿,漆黑的瞳孔轻轻下移瞥了她一眼。
他说:“我本来就没有躲你。”
说罢,像是不想让自己显得有一丝怯懦般,他直直地看着她。
她没有戳穿他的谎言。
相反,她惊艳地放轻了呼吸。
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在路灯下朦胧的夜色里,像两颗质地上好的黑曜石一样,可以吞噬一切。
但是,也好像映不出多余的东西,更没有她的影子。
对此,她反倒先偏开了目光。
两人的脚步拖着重叠的影子往前走,热闹的夜生活不属于他们,被几堵七转八转的墙隔绝在远方,她听到了夏夜里愈来愈响的蝉鸣,聒噪不绝,与她的心跳混在一起。
她问:“你等会还要去训练吗?”
他安静了一秒,才轻轻“嗯”了一声。
弥生也“诶”了一声,隔了一会,她突然有些小心翼翼地说:“我可以去一个地方吗?”
“什么?”他一愣,然后问:“现在吗?去哪里?”
“也可以不是现在啦。”她看向他,虽然在笑,但是心里有些忐忑:“但无论如何,都觉得需要你的同意才行。”
一丝困惑从他的眼里闪过,他冷淡地问:“是要我陪你去吗?”
她摇了摇头,手指不安地痉挛了一下,然后仰头,微微晃开一个笑,像怕惊扰什么一样,试探地、柔软地说:“我能去……去你们宇智波族地里吗?”
“什么?”眉梢微微一动,一丝冷郁的犹疑突然爬上了他的脸。
他猛地停下了脚步,在一盏路灯下微微蜷缩了两下五指:“你要去那里干什么?”
她说:“有一件想去确定的事。”
顿了顿,她又赶紧补充道:“绝对不是想去干坏事,也不会乱闯的。”
但他没有回答她。
她立即就感到不安起来。
她能感觉到对方此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中隐含一种异样的审视。
……怎么办?
她突然就紧张害怕起来。
要是他生气或是讨厌她了怎么办?
他一直没有回答。
漫长而诡异的沉默像脚下的小径那么长,少年人注视着她的眼睛嵌在路灯照下来而在眉骨下形成的阴影中。
她变得愈来愈来不安。
他的沉默来得太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却像积雪终于压断折枝一样,有些艰涩道:“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几乎没人会想要靠近。”
“没有关系。”这样说的人发丝在颊边飘荡,她的目光映着夜色里的光亮,声音却和她的表情一样柔软:“我之前去给你送伞的时候就去过的,不是吗?虽然当时没有进去,但是,我并不觉得害怕,那是和你有关的地方,对吗?”
“你已经知道宇智波一族发生的事了。”
他突然这样说。
那是一个肯定的句式。
但是她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他说完后就没有了别的言语,只是眼皮轻微地跳动了两下,像是被风吹得摇曳的烛火一样,声音也无悲无喜,看上去没有任何情绪。
但他漆黑的眼睛里有一种荒漠的死气。
她心脏猛地一跳,突然就觉得莫名有些难过。
她难耐地蹙起眉,道:“对不起,若是不可以的话就算了。”
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她能不能去,也没有追问她到底要去干什么,只是径直地走了起来。
她安静地追上他,没有退缩,而是和他一起穿越寂静而冷清的小径长路,这一刻,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哀怜而强烈的勇气,她做出了一个大胆到可能会被他讨厌和抗拒的决定。
她牵住了他的手。
没有犹豫。
她觉得她得这样做。
她必须这样做。
这一次,他先是僵了一瞬,手指甚至剧烈地颤动了两下,但是,他没有拒绝。
就算她的力度很轻,他也没有挣脱或甩开。
两只手心都很烫,也很温暖,他们避开了喧嚣的人群,一起穿越了黑夜。
等到公寓楼下的时候,他才说:“你上去吧。”
“你要走了吗?”她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的手。
他“嗯”了一声,见她微微垂着眼睛,欲言又止。
她突然抬起眼,有些惶然地问:“你会回来吗?”
她想,也许,这一别后会有好几天见不到面。
两天后就是中忍考试了,这两天他应该要集中精力准备考试,过两天中忍考试开始后更是见不上,伊鲁卡老师说中忍考试很危险,有时候甚至会丧命,若是……他这一去……
也是这一刻,她才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这是最后一面……
晚风刮起了她纷纷扰扰的长发。
这一瞬,她的目光透过黑发的罅隙惊惶地看着他。
某种怜弱的恐惧突然就化作粼粼的水光溢上眼帘,她嗫嚅嘴角,想要火急火燎地说些什么。
他却仿佛看穿了她一样,竟然任由一丝笑意爬上了清冷而端丽的眉梢。
啊,他竟然笑了。
好过分。
那非旦不是任何安抚意味的,而是像嘲笑她一般的、锋芒锐利的笑意。
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
但是,带着独属于少年人的青涩和强势,和梦中花海的初见如出一辙,重叠在一起,让她无法抗拒,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如同吹扬她发丝的风一般,狂乱地撩拨着她的呼吸和心跳。
很真切。
这次不是梦。
他说:“会回来的。”
“不用担心,你今晚早点睡吧,晚安。”
这一刻,她空白地眨了一下眼睛。
眼眶里蓄起的水汽化作一颗泪珠落了下来。
但是,无端地感到安心,她朝他晃开了一个柔软而轻盈的笑来,其莹白的脸颊挂着泪珠的模样,像一朵被露水打湿的花,也像一只被水打湿了羽毛、埋在他掌心中梳理鸰羽的白鸽一样,怜惜又可爱,虚虚地映入了他的眼底。
……
弥生忘了自己是怎么上楼的。
但是,她知道,自己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落下去。
站在门前旋了一下门把手,没旋开,又从里面上锁了。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鸰在不在家的可能性,就见楼道的尽头走上来属于他的影子。
她恍惚地“啊”了一声,然后笑道:“你也出门了呀……吃晚饭了吗?”
“嗯。”对方一身漆黑的长袍走来,像月光夜色里无端飘来的幽灵,但是,他的怀里抱着一枝与其格格不入的、雪白的花。
他在她面前轻轻站定,在冷清的月光中轻轻递给她。
是一枝雪白的茉莉花。
弥生接过后笑道:“呀,我刚好今天没去买花呢,谢谢你。”
他却说:“你买的花是为了宇智波佐助的,但我的花只是给你的。”
她一愣,随即轻轻笑了起来,低头,将鼻尖凑近花瓣嗅了嗅,那浓郁的花香和她的沐浴露洗发水是一个好闻的气味。
她朝他笑弯了眼睛:“很香呢,谢谢你,鸰,我很喜欢。”
因为鸰那样说了,所以睡前,弥生没有将它像以往的花朵一样插在餐桌上的花瓶里,而是将它插在了床边窗台上的花瓶里。
夜里,她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就像细密的蛇鳞划过枯枝一样的动静。
她迷迷糊糊的,微微睁开眼,隐约看见窗台上的茉莉花在月光清风中摇曳,其中,似乎有一道蜿蜒的蛇影吐着舌信,小心翼翼地绕着雪白柔软的花枝转。
茉莉花生得纯白漂亮,但是香气却很浓郁,据说有时会招致蛇。
她恍惚地眨了一下眼。
那道危险的蛇影已然消失不见。
弥生:“牵上手手了!”【bushi
很喜欢助玩蛇的时候!!很涩!!【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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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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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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