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深深嵌入掌心,一丝细微的刺痛压下胸腔中翻涌的冰冷怒意。
愤怒毫无意义。
去赴约正中团藏下怀,鸣人一旦踏入终结谷,就会成为对方手中最完美的筹码,一个足以钳制他的软肋。
漩涡朔光走到桌边,拿起通讯卷轴,注入查克拉。
五条悟玩世不恭的声线立刻传来:“哟~不去陪亲爱的弟弟,找我干什么?”
朔光无视调侃,“我说过我不会去。”
“那不是害羞的话吗?”五条悟仍然这样认为。“临阵脱逃可不像你呀~难道要让单纯的弟弟白等一场吗?”
“别把我想的那么婆婆妈妈。”旋涡朔光道:“木叶在谷里布了埋伏,一起来的还有个木遁忍者。”
漩涡朔光“哼”了一声,“我会去接收他这份大礼吗?”
虽然五条悟不知道他为什么强调“木遁”,但是“埋伏有没有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他也是知道朔光有些高深莫测的能力的,“你那比女人的第六感还强的感知力。”
漩涡朔光无言以对......
五条悟讽刺道:“不过,好歹一个忍村,搞得真下作!”
“目标是我,也可能包括鸣人。”
“帮我演场戏。”朔光冰蓝眼眸锐芒一闪。
“那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哦~”
漩涡朔光:“我不想让木叶以为我发现了他们的陷阱跑了。”
“是的,这样不战而败,我们的神话可就破灭了哦,可你不就是跑了吗?”
“只是不想惹麻烦。”
“那不是跑了的另一种说法吗?”五条悟:“以你的实力,怕什么!证明给弟弟看自己的力量啊!”
“不好意思,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旋涡朔光,“如果你想知道真正的理由,”他顿了一下,“因为我还不想面对上木遁忍者。”
“早知道你是胆小鬼,我就不来做晓的任务了,陪你一起去见弟弟了。”
漩涡朔光皱眉,克制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五条悟听他声音变了,也不再玩笑,“好啦好啦。”他真不知道所谓的木遁忍者怎么了,有什么可让朔光忌讳莫深的。
“让木叶以为你被雷影缠住了,对吧?小菜一碟~”他尾音拖长,带着促狭,“真不亲自跟你那弟弟说一声?傻等一天,怕是要哭鼻子哦。”
朔光心沉了一瞬,眼前仿佛闪过那双盛满期盼的蓝眼睛骤然暗淡的样子。
朔光没有再回话。
但是,木叶......这就以为自己占了先手了?走着瞧。
*
鸣人率先跃上终结谷初代火影雕像的头顶。
紧随其后的是自来也、大和,鹿丸。
“喂,鸣人,”鹿丸站稳脚跟,目光扫过周围嶙峋的岩石和奔流的瀑布。
语气带着一贯的懒散,“确认一下,你哥哥和你约好的地方,就是这儿没错吧?”
鸣人没有立刻回答。
这离更近了。
离见到哥哥更近了。
他却不由自主的……
喉结滚动,咽下不存在的唾液。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渴望与近乎窒息的紧张。
攥紧右手,刻着“终”字的金属护额棱角深深硌进掌心。
哥哥……会像卡卡西老师说的那样带着温和的笑吗?
还是像梦里那样干脆叫他“笨蛋弟弟”?
光是想象那画面,一股酸涩的暖流就冲上鼻腔。
他无意识地用鞋底蹭着雕像边缘的苔藓,碎石簌簌滚落深谷。
鹿丸瞥了他一眼,轻轻一跃,灵巧地跳到旁边一棵大树的粗壮枝干上。
他在树影的遮蔽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身体大半隐没在阴影中。
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都等了三天了,笨蛋。别那么心急,马上就能见到了。”
看着鸣人静不下来的样子,鹿丸眼皮懒洋洋地耷拉着,“再蹭下去,初代大人的头发真要被你蹭秃了,紧张什么?”
鸣人触电般缩回脚,脸上闪过一丝被戳破心事的窘迫,随即被强装的镇定掩盖。
他硬邦邦一屁股坐下,膝盖撞得生疼:“谁、谁紧张了!少胡说八道!”
可胸腔里那颗心却跳得更快了,像是在嘲笑他的口是心非。
下方巨石后,自来也抱着手臂闭目养神,鼻腔里“嗯”了一声。
耳朵却明显朝着他们的方向偏了偏,眉宇间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更高处,树叶阴影里,大和面具下的视线像钉子牢牢钉在鸣人微弓的背上。
那目光并非守护,而是冰冷的审视,让鸣人后颈莫名有些发凉。
鸣人猛地弹起来,几步冲到崖边的小水潭旁。
他弯腰,胡乱抓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水面!“噗通!”
水花飞溅,打湿了他的橙色护额。
水面涟漪剧烈晃动,破碎的倒影里,晃动的金色碎发……模糊的轮廓……
在那一瞬的扭曲里,他恍惚看到了哥哥的影子,带着温柔的笑意。“哥哥……”他无意识地低喃。
下一秒,水波平静,倒影里只剩下他自己那张写满焦虑和期盼的脸。
“白痴!”他对着晃动的、自己扭曲的倒影龇牙低吼,一股巨大的自我厌弃涌上来,“放轻松啊!鸣人!”
我能当个好弟弟吗?
哥哥会满意我吗?
还是……觉得我是个只会添麻烦的笨蛋?
“吵死了。”鹿丸连眼皮都懒得抬,“里面的鱼都要被你吓跑了。”
鸣人扭过头,蓝眼睛瞪着他,那里面闪烁着近乎求助的光芒:“喂!鹿丸!你说……当个好弟弟……该怎么做?”
他太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此刻沸腾又惶恐的心安定下来的支点。
鹿丸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声音拖沓:“别问这种麻烦透顶的问题。血缘这种事,顺其自然就好。”
日头慢慢爬到头顶,光线有些刺眼。
鸣人第五次伸长脖子,焦灼地眺望峡谷唯一的入口。
每一次张望都让心底的期待像沙漏一样流失一分,取而代之的是逐渐蔓延的不安。
“鹿丸!”声音干涩,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到底几点了?”
“你问第三遍了。”鹿丸无奈的闭上眼睛,不想再理他。
“到底几点啊!”鸣人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耐心一秒一秒流逝,那声音里带上了掩盖不住的焦灼,甚至还有深深掩藏的委屈。
“离正午还早得很。”鹿丸终于抬眼瞥了他一下,目光里带着一丝无奈和隐忧,“坐下行不行?晃的我头晕。”
他看得出鸣人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
树影在脚下缩成短短一截。
闭目的自来也突然“啧”了一声,眉头皱起。
一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让他无法完全放松。
树上阴影里,大和无声地由倚靠改为半蹲。
身体肌肉微微绷紧,如同嗅到猎物的豹子。
“喂,”鹿丸用脚尖随意踢飞一颗小石子。
石子滚落悬崖,那轻微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敲在鸣人心上的警钟。
“你确定……你哥哥真的会来?”他问得直接。
目光落在鸣人瞬间绷紧的脊背上。
这个疑问一直压在他心头,此刻终于问了出来,带着残酷的理性。
鸣人立刻攥紧了手心里的苦无,指关节捏得发白。
仿佛这冰冷的金属是他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当然!那个白毛混蛋亲口说的!五条悟!”
他急急地指着苦无上深刻的“终”字,“你看!他给了我这个!他亲口说的!终结谷!三天后!”
声音又急又快,像在证明什么,更像是在说服自己那已经开始动摇的信念。
“那个戴眼罩的家伙?”自来也低沉的声音从岩石后传来,眼睛依旧闭着。
声音却带着洞悉世事的沧桑和警告,“他连大蛇丸都敢耍弄,他的话也能全信?”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精准地泼在鸣人焦灼的心火上。
鸣人指甲狠狠掐进苦无的“终”字凹槽里,尖锐的痛感让他清醒了一瞬。
声音因为用力而拔高:“他说了!自来也老师”
他拒绝去想那个可能性,拒绝让那个冰冷的念头侵蚀他最后的希望。
鹿丸站直了身体,双手从裤兜里抽出来,眼神变得认真而锐利:“如果他骗你呢?”
他必须让鸣人面对最坏的可能,否则当失望降临,崩溃将难以预料。
“不会的!”鸣人像被点燃的炸药,猛地将苦无砸在身下的石面上!“当!”
刺耳的金石交击声,几点火星迸溅出来,“哥哥答应过的!他一定会来!”
愤怒之下是巨大的恐慌,鹿丸的话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自来也的声音沉沉地从岩石后压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如同砸下的巨石:“小鬼,忍者最不该轻易相信的,就是别人口中的承诺。教训还不够多吗?”
佐助的脸、大蛇丸的冷笑、还有那些无数次被欺骗的童年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鸣人一把抓起地上的苦无,发狠地在裤腿上用力擦拭。
金属表面被他掌心的冷汗浸得滑腻冰冷。
被玩弄了?
那个白毛一直在耍他?
哥哥根本……根本就没想过要来见他?
这个可怕的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占据了他的脑海。
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
一股冰冷彻骨的绝望攫住了心脏,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冻结。
蓝色眼眸渐渐变得黯淡,但也决绝,“再等等……再等等……”
鹿丸一步上前,手掌用力按在他剧烈起伏的肩膀上。
感受到那身体在绝望和愤怒下无法抑制的颤抖。
鸣人猛地甩开他的手,像受伤的动物一样蜷缩起来。
把冰凉的苦无死死按在心口,刺猬般的金发支棱着。
他浑身都在小幅度地、无法控制地发着抖,肩膀微微耸动。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瀑布震耳欲聋的轰鸣,无情地嘲笑着他的孤独和天真。
瀑布的水声轰鸣,此刻听起来震耳欲聋,每一滴砸落的水珠都像砸在他的心上。
树影里,大和无声落地,动作轻得像一片叶子。
但那落地的细微声响在鸣人此刻高度敏感的神经里,却如同重锤。
自来也站起身,走到鹿丸身边。
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眼神交换着只有他们才懂的信息——局面正在失控,必须强行带走鸣人。
“回去吧,小子。”自来也的大手按在鸣人发颤的肩头。
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鸣人猛地抬起头。
湛蓝的眸子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那里面燃烧着最后一丝倔强的火苗。
死死盯着自来也和鹿丸:“再等十分钟!”他嘶哑地低吼。
手指死死抠着苦无锋利的边缘,一丝鲜红的血珠顺着刻痕渗出,“就十分钟……最后十分钟……”
这十分钟,是他为自己,为那个未曾谋面的哥哥,争取的最后一点微渺的希望。
这不仅仅是这一次约见的最后十分钟等待……
如果他这次不来,是不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那么以后……
是不是说明,他曾经的期待全是一场笑话。
鹿丸眼神一厉,突然抽出自己的苦无指向侧后方树林,低喝:“有人来了!”
这声警示是真实也是策略,他必须打破鸣人濒临崩溃的僵持状态。
鸣人像被按下了弹簧,瞬间从地上弹射而起。
巨大的希冀如同回光返照,点亮了他空洞的眼眸。
他满怀希望地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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