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佐助忍耐的样子，泉想起了鼬在神社里被族老审视的场面，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家了哦，佐助。”泉在门口停下来，示意他不要再往前走了。

佐助眼里的难过不加掩饰，他都快哭了：“泉姐，宇智波的人在忍者学校上学是不对的吗？”

泉笑着安慰他：“你在学校的同学里，也有很多大家族的孩子啊，日向、奈良、山中、秋道、犬冢……爸爸妈妈给你安排的学校，不会有错的。”

“是啊！”佐助很快就变开心了，“泉姐和哥哥也是在忍者学校上学的呢！”

泉点头：“是哦。”

雨下了一整天，泉在村子里转了一整天，又回到了宇智波。

水果店的族人要关门了，看到泉一个人在街上大伞闲晃，提醒道：“天色晚了，泉，早点回家去。最近木叶对宇智波可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先是以炎，后是止水……”

泉听了直皱眉头，他们已经这样定论了吗？

认为以炎和止水的死，就是木叶干的？还是说他们希望是木叶干的，然后……

总之，警务部的通告就那样说的，以炎的死查了两天也不见再有什么下文。

站在家门前，泉连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里面的人，还是妈妈吗？

大蛇丸应该走了吧。

家里冷清了些，有可能没有，只是她的心理作用。

妈妈在厨房出饭，背对着泉忙碌着，和往常一样，并不是泉那天晚上看到的提线木偶一般的样子。

她松了口气，坐在餐桌前等待开饭。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上桌，她垂着眉眼，看见穿和服的妈妈如往常一般跪坐在对面。

然后，房间里出现了大蛇丸的声音：“泉想不想知道，鼬今天在做什么？”

泉当即陷入一种万般情绪顷刻间转化为恨的境界，眼泪为妈妈而流，杀意因大蛇丸而生。

写轮眼对上妈妈脸上的那双蛇瞳，泉只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杀了他，苦无往那妖异的眼睛刺去，恶声恶气道：“从我妈妈的身体里滚出来——！！”

杀意模糊了泉的世界，她只能看见大蛇丸端坐其间，用妈妈的脸对她微笑。

苦无的尖端距离蛇瞳只有咫尺的距离，大蛇丸抓住了她的手腕，怜爱道：“伤害我，不就是伤害你的妈妈？泉，我答应过叶月夫人，会像她那样爱你的。”

与此同时，数条白蛇从地板钻出来，分别锁住她的手腕、手臂、脚腕、大腿小腿和腰腹。

又是半条巨蟒钻出大蛇丸的颈侧——就是泉曾经看见过的那个能钻出半条巨蛇的地方，它用蛇吻抵在泉的额头上，它的身体遮住了泉的视线。

泉不得寸进。

直到杀气散去，那些蛇把泉拉回了坐席上，然后缩回地里。

“先吃饭吧，孩子，”大蛇丸用叶月的声音温柔地哄道，“有些事情是要坐下来谈的。”

泉看着那些从小吃到大的熟悉的菜，动了筷子。

味道，和妈妈做的一模一样。

她一口也吃不下去，这些饭菜，也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我该怎么做才对……单凭这双写轮眼是杀不了他的，至少也要等到他离开妈妈的身体以后才能动手。

大蛇丸看她不吃：“你应该知道止水的事情吧？”

什么？

他知道？

泉抬头，顶着一双写轮眼看着他。

大蛇丸还是挂着那种淡淡的笑：“你对志村团藏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泉皱起了眉头：“当然。”

宇智波，谁不认识志村团藏！

“他在前天，设计夺走了止水的一只眼睛。”大蛇丸平铺直叙，冷静地分享他手中的情报，“宇智波想要发动政变夺权，目标是全体木叶高层，也包括整个暗部。

“止水不支持宇智波，他选择站在木叶这边。”

泉当然想到了鼬：“暗部……”

大蛇丸：“是的，鼬是宇智波安插在暗部的一个间谍。”

在泉皱眉头之际，他又道：“但是鼬和止水一样，他也选择了木叶。”

那就是，双面间谍。

“我知道。”泉松开了眉头，甚至颇为骄傲，与有荣焉。

从宇智波乔迁一隅的激荡时期开始，到鼬主动问她写轮眼，再到鼬问她那个外族的爸爸，问她对宇智波的看法，还有后来问她怎么看卡卡西的写轮眼……

就这样，她懂了。

懂了鼬的意志。

于是她大着胆子询问他关于斑的看法，关于离开宇智波的可行性。

然后，鼬也懂了她，并说：“除非宇智波扭转集体意志，否则，血继限界后裔将永远走不出去。”

泉是打心眼里不愿沾染宇智波的这些排外陋习，而鼬是厌倦。

所以刚才听到大蛇丸说“鼬是宇智波放在暗部的间谍”时，皱了眉头。

也正因为这个皱眉，才让大蛇丸立刻察觉自己瞒不过，选择把话说完。

“止水死了，重担全部落到鼬的肩上。”大蛇丸的表情很好品，像高兴，像欣赏，也有些扭曲，有些贪婪，“他是木叶放在宇智波的间谍，今天，他去找团藏了。”

泉盯着他的表情，像在审讯：“不应该是去找三代火影吗？”

团藏只是暗部中的根部首领而已。

大蛇丸没有解释为什么：“前段时间根部获得了一个重要情报，内容关于一个名为‘晓’的组织。据说八年前妖狐之夜，控制九尾的那个人就是晓组织成员。

“团藏几乎确定对方和宇智波的关系了，不出意外，那个人就是宇智波斑。”

“你在说什么？斑早就死了。”泉觉得有点荒唐，大蛇丸是在给她讲睡前恐怖故事吗？

就算是恐怖故事也不该拿斑来吓唬她，因为她可不害怕，只会觉得兴奋！

大蛇丸笑起来，也是没有特别起伏的情绪：“我还在木叶村的时候，跟团藏一起负责研究初代火影柱间的细胞，柱间细胞拥有再生的力量……你知道么？泉。如果世界上存在一种再生力量，那就意味着，肯定还存在着更多种。

“后来实验被三代叫停了，但我对再生能力的探求不能停下，所以我才会离开木叶。后来，我发现了转生之法，人的身躯同宗同源，所以人的灵魂可以寄宿在任何一具躯壳中。”

容器理论，泉还记得红豆说过的话。

当时光听着就感到毛骨悚然了，现在——她的妈妈已经成了理论中的那个“容器”！

大蛇丸……她一定会……杀的，而且不能等太久，不能让鼬步入妈妈的后尘。

“所以，团藏猜测那个制造了九尾之乱的人就是宇智波斑是合理的，因为单凭写轮眼，并不能操控九尾妖狐。”大蛇丸说，“团藏一直都知道始作俑者不是村子里的宇智波。”

团藏对宇智波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除掉这一族，使写轮眼这一血继限界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我出门走走。”泉不管她是妈妈还是大蛇丸了，这个家跟棺材没有区别，她要出去呼吸新鲜的空气。

走在宇智波安静的街道上，路灯远远的照明，指引泉往光明之处走去。

血继限界是没有错的，她想，错的永远是人。

路口的灯是八年前安装的，她看着这些设施从崭新变陈旧。

“泉？”

泉没想到，鼬也走到了这盏路灯下。

他看起来也不太好，可以说很差劲，身上还穿着暗部的衣服。

“鼬，”她说，“带我去止水投河的地方看看吧。”

到了地方，泉才知道为什么族老会怀疑他了。

泉昏迷后就是被大蛇丸放在这片山林的入口，而止水投河的地方在山林的峭壁之巅。

山崖下面，是奔流不息的南贺川。

流水声很悲凉，泉一听就想哭。

她平时想笑就放声大笑，高兴了就滔滔不绝，没想到哭的时候，比南贺川的水还要安静。

“……泉，”鼬蹲跪在她旁边，哀伤地抓住她的肩膀，“泉，你看一看我的眼睛好不好……”

他一个人的时候，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可是现在和泉呆在一起，就不那么坚强了。

他也想就这样跳下去，一死了之。

可是他还不能死，他很需要泉拉他一把……

泉抬头看过来，一瞬间失口叫出声来，最近真的没有一件事是不让她难受的。

鼬的写轮眼里面没有双勾玉了，那是一种花纹。

这是，传说中写轮眼三勾玉之上的更高一阶的形态——

“万，万花筒？！”

泉顶着一对哭红的眼睛，和那一双堪称奇观的万花筒对视。

渐渐的，她乌黑的眼眸也红的像宝石一样。

说起来，这些天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那对新的三勾玉，鼬也还没来得及见一见呢。

鼬看着她的眼睛，更绝望了。

泉：“宇智波以炎，是我妈妈杀的。我的妈妈，被……”

“大蛇丸，我知道。”鼬竟然真的知道。

他知道的时候，后悔且自责。

如果那天晚上他送泉回家就好了。

泉的反应很快，把眼泪一抹：“是团藏告诉你的吗？大蛇丸和团藏，现在是在合作吗？”

如果是的话，一个木叶高层和一个木叶叛忍合作，那么这个高层，还能代表木叶吗？！

鼬把万花筒收了回去，他望着那一轮圆月，把手搭在膝头：“看来大蛇丸也跟你说过实话了……今天我去见了团藏，他给了我那个控制九尾的宇智波的情报，是一个名为‘晓’的组织。

“在我找到那个晓组织的宇智波时，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泉：“什么？”

鼬惨笑了一下：“我发现他和父亲最近有过联系。”

他碰了碰这双新的眼睛，不安地站起来，恳切地邀请她：“泉，帮我修炼万花筒吧！”

夜里的山风吹拂着少年的长发，他还穿着暗部的衣服。

当年泉遇见的卡卡西也是这样一个暗部少年，卡卡西当时的年纪和鼬现在差不多。

就是这两个人的存在，让泉对暗部这个地方评价复杂。

往事不可追，他们必须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争分夺秒。

“泉，”他开着那双万花筒问，“如果有机会建立一个新的宇智波，你希望是什么样的？”

泉笑着说：“什么样的宇智波吗？……那肯定是个被村子认可的宇智波了，活在爱和认可中的人，总是美好的。”

听她这样一说，鼬终于有被安慰到了，眉毛舒展开来：“这也是我的理想了。”

也是止水的。

泉的斗志也被带起来了，消沉劲散去，摩拳擦掌问道：“你说要我帮你修炼万花筒，具体怎么做？”

“其实是因为万花筒有一个副作用，它的力量会加剧眼睛的失明速度。”鼬苦恼地说，“所以我需要知道我应该把瞳术的时间和查克拉量控制在什么程度最好。这个幻术叫月读，它是一个由我掌控的幻术空间……”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乱起来了。

大蛇丸端坐在屋檐下，看着那个戴面具的暗部少年推开了院门，少年的手中只拿着一把苦无，刀还背在背上。

蛇瞳兴奋明亮，目光贪婪：“鼬……你终于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老实跟我合作的，大蛇丸。”墙头上，团藏站在那里，把手中抓到的泉丢到院子里，“鼬，杀了你的女友，我保证不动你的弟弟——也能保证，帮你杀了大蛇丸。”

一条白蛇钻出地面，接住了砸下来的泉。

鼬抬头看向团藏，满眼都是意见。

他根本不需要团藏，自己就能弄死大蛇丸。

可惜团藏狂傲，目中无人，只管发号施令，一如当年在雨隐村用小楠做威胁，命令长门杀死弥彦一样。

他深感历史就是一个圈，只是这一次，连人质都不需要带来。

团藏强调：“宇智波泉是名单上的第一个人，鼬，你知道的，她必须死。”

因为她是大蛇丸的人。

泉爬起来，对着鼬说：“他也来了，对吧？”

她说的人是谁，鼬清楚得很：“他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那个人不会杀害自己的同族。”

“哈……”泉其实无所谓的，“抛弃和杀害，在忍者的世界里没有区别。鼬，不用安慰我了，我不伤心。只是，不想见到他。”

就让传奇的宇智波斑活在她的理想中吧！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团藏眼中，弥彦的身影和泉重叠了。

泉握住了鼬发抖的手，那把苦无顺利地刺进了她的心脏。

“……握稳了，”她还笑得出来，“连苦无都握不住……还怎么……握得住……刀……”

鼬忘记了呼吸，好像从来没有杀过人一样。

“忍者，从出生起，就站在血泊中……”泉的视线渐渐模糊，“所以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都注定会踩到血。”

苦无从心脏抽出来一段，心口不再堵住，她的血由苦无导向鼬的手心，两人的手都血淋淋的。

还有些血撒在了地上，渗透晕散到他们的鞋底。

最后一刻，泉看到了鼬的万花筒，对着她的眼睛，缓缓闭上。

瞳术·月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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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三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