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之地不是凡人可以到达的,我想见涂山大人恐怕只能借助幻梦之境了。
好在番茄把水灵珠送给了我,不然我连入这幻梦之境的媒介都没有。
夜晚到来了,我闭上眼,想象自己在水中,催动身体里水灵珠的力量,然后一直默念着“我想见涂山大人”。
反复几次后,我陷入了沉睡。
待我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迷雾,看来我成功地进入了幻梦之境,就是不知道要去哪儿寻涂山大人。
我跟着自己的感觉往一个方向走着,渐渐的,周遭的迷雾散去了些,直到最后迷雾完全消失。
这下我才看清了周围的场景,不知不觉间,我竟到了一处悬崖边,再往前便是万劫不复。
“是叫‘千泷’吧。”
“!”明明这里没有人的。
“涂山大人!”我很快反应了过来,“我知道大人已不问世事经年,但我实在有太多的问题想请您指点一二。”
“那么你有什么问题呢?”这道声音很是温和,就像是吹过耳畔的微风一样,让人情不自禁沉醉其中。
“首先感谢您将水灵珠送给了我。”我是期待着能见到她的,“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不能于此境现身吗?我很想与您相见。”
“我的力量已经与山河融为了一体,你既来了幻梦之境,便是看见了我。”
虽然还是有点小失落,但我还是打起精神来,问出了我的疑惑:“涂山大人,为什么明明是本源意识引发的浩劫您却要妥协?”
“本源意识只会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我这样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您是神树的守护者,它不也是在守护神树吗?为什么你们之间得是对立的呢?”
“我只能说,每个世界都会排斥近神的存在,没有人能与它交流,没有人能改变它的意志。”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历史重演吗?”我将我担心的东西都说了出来,“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是不是得亲眼看着我的母亲离开?”
“千泷,你错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它惧怕的绝对不是你的母亲。”
“那会是谁?她已经是阴阳家最强大的存在了。”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们吗?明明是两个不相干的世界,明明这两个世界的强者大有人在,可能够跨越时空的却只有你们。”
对啊,为什么偏偏是我和佐助呢?我愣在原地,仔细思索着她的话,我一直以为这是巧合,所以说预示这么早就出现了?
“你是神树想要亲近的人,改变宿命的契机就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后面的话听得断断续续,我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脱离这幻梦之境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那句“它们希望你能改变两个世界”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它们是谁?为什么是改变两个世界?我到底该如何做?
第二天我破天荒的起晚了,为此丞相老头又罚我抄书,我难得没和他顶嘴,乖乖地去抄书,只不过抄着抄着就走神了。
我一直在想着涂山大人的话,她好像并不意外我会去找她,她应该是有许多东西想告诉我,但可能是碍于某种规则,只能点到即止。
不过光这些就够我费工夫了,我只明白了下一次浩劫的引发原因不是因为母亲,倒像是因为我,难不成我还有什么没觉醒的天赋?
而且居然还牵扯到了佐助的世界,这让我很意外,难道他以后也会觉醒什么力量,然后恰好那个世界的本源意识也是个小心眼的?应该没这么狗血吧,我都被自己的脑洞给逗乐了。
“殿下,您写到桌子上了。”
“手滑而已。”我冷漠地用纸盖住了那几点墨水,然后继续和抄书作斗争,拯救世界什么的暂且缓一缓,谁来救救可怜无辜的我呀,一点也不想抄书QAQ
年末的时候西陵那边传来了确切消息,西陵太子将于来年开春之时迎娶东秦的玲珑公主。
“东秦这是与西陵结盟了。”
“想结就结,也没人拦着他们。”我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那玲珑公主性格如何?”
“据说十分骄纵,听不得一点不好的话。”
“看来那些个宠妾好日子到头了。”我挺喜欢看狗咬狗的,“到时候闹起来,元嘉和可不会帮她的。”
那人最是不喜后院的女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小心眼,玲珑公主恐怕是讨不到好。
“殿下的意思是?”
“同为女子,我当然不忍心看见玲珑公主受委屈。”我笑了笑,说道,“送几个人帮她搞宅斗好了。”
斗的越凶越好,元嘉和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啧啧,你那是不忍心吗?你那是迫不及待想看笑话。”
“为什么每次你一说话我就想打你呢?自己好好反省一下行不行?”
“彼此彼此。”
谁跟你彼此彼此,欠揍!
我看父亲的意思是在考虑与北燕结盟。
不得不说,遭受如此大的变故后云临倒是镇住了场面,这让我对他的印象有点改观。
只要他不老想着联姻就更好了,我都弄不明白他这么执着是图什么,明里暗里被拒绝了那么多次居然还不放弃。
听说我生辰的时候又打算派人来旧事重提,谁给他的勇气?涂山大人吗?
我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在西陵太子与玲珑公主的那场盛大婚礼后,很快就到了我的生辰。
南楚的子民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我又收获了无数花束,再这样攒几回都能开花坊了。
是甜蜜的负担呀。
这样的好心情只持续了一天,当第二天我在母亲宫中见到了云临后,我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并且只想打人。
我的天呐,什么时候一国皇帝也能随随便便地离开自己的国家了?待在北燕不好吗?怎么还跑南楚来了?
“千泷来了。”
“给母后请安。”
“你来的刚好,他有话想和你说,你们好好谈一谈吧。”
听到这话的我震惊了,母亲大人您到底是哪边的?怎么还帮他说话?
说完后母亲就起身去了前殿,还带走了一众宫女侍卫,偌大的偏殿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好久不见呀,你怎么亲自来了?”
“幸好我来了,不然岂不是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也不至于,总会有机会碰面的。”我莫名有些心虚,立即转移开话题,“你特意前来,还是为了联姻一事?”
“有些话想当面和你说。”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那天已经说完了,宋捷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那时我不知道是你,有些话便没说。”
“认不出我你很骄傲是吗?就这还想娶我?”
“我只见过你一面,然后就是几年不见了,自然是认不出的。”
合着你还有理了?我刚想呛他,只听见他又开口道:“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你那个时候大抵是瞧不上我的吧。”
哪个时候?第一次见面吗?
“我那时一心想着婉儿,不想让她受委屈,尽管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宫女。”
“那你岂不是很伤心?”
“后来我伤心是为了我的亲人,不是为了她。”
“这种人不值得的。”
总算还有点理智,没有愈陷愈深。
“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我们见面时的场景,当时我还没发觉,现在想来,你是很瞧不上我的。”
“知道就好。”我信你的邪,你要真总想起那天还会记不住我的脸?
“联姻一事,你再考虑考虑吧,你知道的,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话题是怎么跳过来的?
我面无表情地开口:“抱歉,我有洁癖。”
“我从未和女子有过肌肤之亲。”
是吗?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那你总不可能憋四年吧,后宫总要添人的。”真是难为我说出这种虎狼之词了。
“你的父皇就做到了。”
你能和我父亲比?你以为你谁啊?
“别别别,我们又不是真爱,你不至于为我做到这一步。”
到时候背地里找人更尴尬。
“我可以向你保证,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别的女子。”
不至于,真不至于,强扭的瓜不甜,这世间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六妾,我父亲那样的极为少数,真爱都不一定能做到。
“你这保证还是留给别人吧,我又不傻,放着好好的南楚女皇不做跑去你北燕当皇后?”我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拒绝,“云临,我父皇和母后把我培养出来不是为了嫁给你的,我学的是治国方略,不是后宫的伎俩。”
“我知道。”
你知道个鬼!你知道还在这里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如果我说我愿以北燕江山为聘呢?”
“……”这什么仇什么怨?我艰难地开口:“真的不至于。”
这是要被列祖列宗指着鼻子骂的。
“四国鼎立的局面不会持续太久,天下之主只能有一个,但这个人不会是我。”
“万一是西陵呢?”我习惯性地杠了一句。
“西陵皇帝已然成了傀儡,西陵大权都掌握在元嘉和手里,而他从不在意西陵百姓的性命,更勿论天下百姓了。至于东秦,东秦的皇帝和太子都昏庸无能,只会趋炎附势,更当不得这天下之主。”
“照这么说你很有机会啊。”我说道,“再者,都说乱世出英雄,谁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谁呢?”
“我有自知之明,能守住北燕已属不易,这天下我是不妄想了。”他摇摇头,“南楚有你和你父亲,特别是有你,旁人没有胜算的。”
“此话怎讲?”云临怎么突然间这么看好我了?总不可能他也知道我肩负拯救世界的使命吧?
“你父亲自是不必多说,年少登基,将南楚治理的很好,他是个有为的君王。”他说道,“可真正令我羡慕的是你。”
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不一样都是皇室成员吗?我也没多长块肉啊。
“君臣之间尔虞我诈极为常见,可你不同,你得到了那么多人的真心以待。”原来我这么厉害,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那天宋捷是如何维护你的你也看到了,按理说他是楚王世子,如果他想,他是能与你争夺皇位的,可他并没有。我看的出来,他是真心待你的。”他继续说道,“之前星城公主回南楚探亲,她嫁到北燕来时你才刚出生,我想着她对你也没多大感情,便想以对她夫家多加照拂为交换来拉拢她,结果她拒绝了,你知道她是如何跟我说的吗?”
“姑姑都说了些什么?”我一年到头也难得见这位姑姑一面,只听闻她与父亲关系一般,倒是近些年来缓和了不少。
云临笑了笑,说道:“她说你是南楚最珍贵的秘宝,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姑姑真这样说的?”得到再次的肯定后,我心里被幸福感填的满满的,这就是南楚的皇室呀,不管关系如何,不管到了哪儿,我们总是一条心的。
“是不是很羡慕呀?告诉你喔,这可是独一份的,我们南楚可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斗争。”
“还有你们的李丞相。”
怎么还有丞相老头的事?
“他又说什么了?”
“在进宫前我先派人去找了他,毕竟他是你的老师,而且据我所知,他好像对你有些看法。”
那是,经常变着法子罚我抄书,岂是有些看法,是很有看法才对。
“结果话还没说一半,我的人就被请了出来,他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他是不会答应我任何事的。”
“那当然了,我这么聪明。”原来丞相老头私底下是这么看我的,我决定了,以后少气他,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学生!
“最让我羡慕的是南楚的百姓都十分喜欢你。”他说道,“昨天我看见了,他们兴高采烈地捧着鲜花,想把最美好的祝福送给你,就连小孩子也不例外,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有部分原因是他们认为我受神树眷顾。”我觉得被他这么一说我就像个邪恶组织的首领,底下的成员都盲目崇拜我。
“神树只是古老的传说罢了,虚无缥缈的东西纵使有人信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效果。”
不,你错了,神树真的存在,我就是神树的守护者。虽然南楚的百姓不知道神树到底存不存在,但先人一直都信仰神树,这习惯自然也传承了下来。
“信仰不同不相为谋。”我不允许有人说神树的坏话!坚决抵制!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你这么快就不相信爱情了?万一又遇到真爱了呢?”
“这一次,我希望你就是那个对的人。”
噫,好肉麻,我都听不下去了。
撇去那些有的没的不谈,云临的话不无道理,我的婚事总归是个烫手山芋,放眼望去,他的确是最符合的那个。
“丑话说前头,我对你没有感情,我也不喜欢有人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我郑重其事道,“你承诺的那些都得做到,但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你真的想好了?”
“只等你的决定。”
“那我想登基后再成婚你也没问题?”那至少得十七八岁了,云临那时候也二十三四了,这么拖他真没意见?
“没问题,正好我们可以多了解对方。”
“那孩子跟我姓你也没意见?”
“没意见,总归是有一半北燕的血脉。”
啧啧,这跟自暴自弃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那行,就以四年为期,我及笄之时你若还没反悔就定下婚约吧。”
他都这样退让了我也不好再拒绝,一是于我而言他的确是最佳的选择,二则难得有人愿意做到和父亲一样。
我也想体验一下被全心全意地对待是什么感觉,反正横竖我都不亏,大不了和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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