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在这战乱之世，涡之国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它与对面的大陆隔海而望，是独立于各国势力之外的忍者之国，这个国家没有所谓的大名，它的统治者就是以封印术闻名于世的漩涡一族的族长。
传言，漩涡一族与森之千手一族是相连的远亲，他们同为六道仙人的血脉后裔，继承了仙人强韧的身体。这一族的族人都有一头鲜艳的红发，与极为强悍的生命力，也正是因此，涡之国也被世人传言为“长寿之乡”，经常有各种各样的人来往于此求医问药。
不过今日到访这里的人有些特殊。
漩涡芦名望着眼前的男人，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随即根本没有再看他带来的礼物，只是不冷不淡地招呼道：
“可真是稀客啊，宇智波田岛大人。”
“稀客不敢当，宇智波虽常年与千手交恶，却从未有针对漩涡一族，在下也一直非常敬佩芦名大人那一手冠绝当世的封印术与医疗忍术……不过在下此次遣帖前来拜访涡之国，确实是有要事相求，还请芦名大人听我一言。”
男人一袭宽大的黑色长袍，在芦名印象中一贯冷淡高傲的模样，此时却显得十分谦逊，文质彬彬地与他说着客气话。
“在下想向您请教，如何延续体弱之人的性命。吾妻自从生产下孩子之后，就一直体虚病弱，只能日日夜夜缠绵病榻，最近她的身体越发衰弱，连日光都不能见……
这些年我在各国遍寻名医，都说她活不过二十岁。我知晓漩涡一族向来以长寿闻名，医疗忍术也是当世巅峰，所以若您能指点在下一二，或愿意信任在下、随在下前往雷之国去医治吾妻、延续她的性命，在下与宇智波一族将永远记下您的恩情。这些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请您先收下。”
人活得久了，果然什么都能见识得到……漩涡芦名默默地想道。谁能预料到呢，那个最高傲的宇智波一族，族长宇智波田岛竟然会因为他生病的妻子前来求死对头千手一族的盟友。
涡之国久悬海外，除了与千手一族世代交好，也与风、雷、土等大国暂时保持和平稳定。宇智波田岛有一言不假，那就是漩涡虽为千手的盟友，却从未与宇智波直接产生冲突，两族之间的关系远未到彼此间不死不休的程度。
漩涡芦名略略偏过头去，这时候他才去看对方给他带来的见面礼，然而就这一眼，便让他震惊了：整整一盒的黄金，光是这些钱，便抵得过族内一次重大的战争任务。
来人的诚意十分明显，若以雇佣忍者为他做事的态度来看，给出的价码也足够可观。既然如此，他卖个人情给宇智波田岛，倒也未尝不可。
“好，你的请求，老夫接下了。”
……
海城，这里是雷之国的一个海滨城市，因雷之国特殊的地形，这里每天都来往着炎原、兵山、涡潮、水雾等多国的无数商人，是雷之国最富庶繁华的城市。在这里，最有名气的并非是城镇的领主，而是受大名赐号“佳正”的商人。
此时，这个从一介草民白手起家、奋斗为雷之国首富的老人，正在享受午后那一杯香幽的茶水——茶叶是他的女婿从茶之国带来给他的礼物，据说是那里上供给大国的贡品，只有大名和贵族们方可享受。即使他已是当代巨富，能品到这样好茶的机会也不多。
“忍者的门路果然广得很，宇智波一族常年接受各国委托，想必也能见识到形形色色的好东西吧……你有心了，田岛。”
“愧不敢当，佳正大人。听说您前天请来了雷之国大名的御医前来为若竹看病，不知道在我走的这几日，她的身体如何？”
对于将爱女托付于他的这位岳父，田岛向来态度恭敬，更不用说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大力资助宇智波一族，是他目前最大的金主。故而田岛每年都会在正月里抽出几日前来拜访千家，然而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
“若竹她……唉，”提及女儿，佳正的目光有些黯淡，“这些天她的病依然没有任何起色，连御医大人也说，她时日无多了。”
“我这个女儿，命苦啊……她从小就没了母亲，一直身体都不好，小时候还险些因为肺炎夭折了去，虽然老天开眼让她多活了十几年，但没想到，如今还是……”
老人放下了茶杯，此时他哀痛的神情，与天下任何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都没什么两样，随着话语，他回忆起了女儿尚未出嫁时的时光，与自己艰辛的创业之路。
他一共有九个孩子，其中最疼爱的便是女儿若竹。若竹的母亲是他的第三任妻子，也是最美丽、出身最为高贵的一个——她是火原城领主的女儿，也是已经功成名就后的他苦苦追求数载后方被垂怜的幸运。只是这对母女是同样的美丽、同样的娇弱，没过几年，妻子因病撒手人寰，只留下了若竹这么一个体弱多病的幼女，而他也越发疼爱这个美丽温柔、性情纯善的宝贝女儿，千方百计地想要为她谋得一门好亲事。
也许是过去太幸运吧，自己从一个小商人的末子一路走到今天，财富、家族、名望都在白丁出身的自己壮大，以至于让他在这耳顺的年纪里膨胀了，妄想闯进权贵的泥潭，有朝一日跃过龙门成为皇亲国戚，那样，自己最喜爱的女儿也能有一个好的去处……可是谁能想到呢，他的贪婪与短视为女儿惹来了杀身之祸。
那时女儿才刚刚回到家中，逃过一劫的她异常沉默，而他只想着先保住女儿的性命，于是做主将她嫁给了一个忍者。当他去问女儿的意思的时候，他记得，若竹只是愣了一瞬，随后淡淡地答复他道：
“我没有什么意见，田岛大人是个很好的人，我愿意接受这桩婚事……一切都听您的安排，父亲大人。”
这是个人命不值钱、但要活命又不容易的世道，他也只能选择先保住女儿性命，至于婚姻幸福，那就是奢望了——说到底，他的若竹可是流着公家血的贵女，而宇智波田岛纵使力冠当世，也不过就是一介忍者，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这样美丽又柔弱的爱女，嫁给一个朝不保夕的忍者实在是糟蹋了——尤其是在若竹越发衰弱的今日，他更加觉得愧对女儿。
见他露出了这般悲伤的神情，毫不知他此刻所想的田岛安慰道：
“还请佳正大人不要太过担心，我已从涡之国请来漩涡一族的族长为若竹诊治，对方三日后就会到访，想必一定有办法延续若竹的性命……”
“哇啊啊啊——忍者要杀人啦！救命啊！”
正当翁婿两个说话的时候，突然间，隔壁的庭院里传来一个年幼/男孩仿佛杀猪一般的惨叫声，然而中气十足，实在是不像性命有受到威胁的样子。
田岛眉头一皱，他此次从宇智波族地携妻子回娘家看望岳父一家并没有带多少随从来，而且这些心腹也早被他打过招呼，不会随意出现在千家人的面前，那么这孩子此时在哭嚎的对象，只可能是……
翁婿二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一同起身去看，果不其然，坐在地上大声哭嚎、完全不顾下人劝慰的孩子，他的身边站着的是手足无措的泉奈和一个梳着小辫的年幼女孩。见到父亲到来，泉奈立刻叫他：
“父亲……！”
泉奈才刚满三岁，在父亲与外公看来，他的皮肤雪白、身材纤细，顺滑的乌发与五官轮廓几乎都是母亲的翻版，是一个秀气得过了分的漂亮男孩。此时，他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过错，高高地举起了双手，还没等他与他快步上前的父亲解释，一旁的女孩就争辩道：
“不是泉奈的错！是胜哥哥欺负人！”
“你闭嘴！哇啊啊啊啊……爷爷！那个忍者小孩要杀我，你要保护我啊！”
一片鬼哭狼嚎中，田岛沉着脸问他的儿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泉奈。”
“父亲、外公。”见父亲的面色不是很好、一旁的外公也皱着眉头，少年立刻开始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父亲田岛与外公交谈的时候，初次与父母一同造访外祖一家的少年，很快就与那些与他年纪相仿的堂表兄弟中和他们嬉闹了起来。这些孩子对他这个“忍者家族出身的表兄弟”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更有甚者，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男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把苦无，嚷嚷着让他一定要露一手。
见大家都起哄，少年眨巴眼睛，谨记着父亲“第一是要和兄弟姐妹处好关系”教诲，十分流畅地接过苦无转出几个花后迅速一扔，正中远处庭院的一个柚子落在了地上。
一众幼崽被这个弟弟的炫技给震撼得都星星眼之：“你真厉害啊！”而泉奈也不谦虚，得意地一扬下巴：“哥哥教的。”
不过这可就惹怒了其中一个块头最大的——他是佳正长子的儿子，乳名阿胜，也是这一房唯一一个男孩，从小就极尽娇惯，习惯了众星捧月，怎么能容忍家里有比他更具有存在感的孩子呢？于是就在刚刚其他人去厨房吃西瓜的时候，阿胜见妹妹小惠还黏在泉奈的身边和这个表弟聊天，主动上前挑衅，还推搡了小惠这个“叛徒”。这下，就轮到泉奈皱眉了。
“母亲说过不可以欺负女孩子，胜哥哥，你要向小惠道歉！”
“要你管！”
男孩恶狠狠的，伸手去推泉奈结果自然是扑了个空。泉奈很轻易地闪身躲过，随后一个下沉，再一记扫堂腿就将这个比他高大一圈的男孩给踢翻在地。
于是，就有了阿胜鬼哭狼嚎的那一幕。
听完，田岛也觉得无奈，平心静气论，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子也算是合法还击，但是毕竟这里不是宇智波，何况他在带着泉奈来之前就对他耳提面命：你是忍者的儿子，而你的外祖父家都是平民，你不能在这里使用你的力量。
“泉奈，向哥哥道歉。”
“父亲，我……”
父亲的命令让他有点不甘，想要为自己再争辩几句，却被男人干脆地打断了：“你可以只闪开，但是没必要还击，因为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强者，不应该也没必要欺负弱者。田岛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然而他清楚儿子懂得他的意思。果然，泉奈低下了头，随后平静道：“是，我明白了。很抱歉，胜哥哥，对你无礼了。”
不过很快，他补充道：“父亲，外公，我可以向胜哥哥道歉，因为我踢了他，是我不对。但是胜哥哥刚刚推了小惠，把她都推倒在地上了，也应该向小惠道歉吧。”
“什么——我凭什么——”
这句话一出，让胜就像被火烧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贯宠着他的爷爷也发话了：
“泉奈说得有理，欺负女孩可不是男子汉的行径，何况你还是哥哥，向小惠道歉。”
最终，在祖父的威严之下，男孩嘟囔了一声对不起，就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还朝泉奈凶狠地呲牙，看得周围大人直皱眉。
……
“泉奈是个有心性、聪慧伶俐的好孩子，若他是我的嫡亲孙儿，那我必要好好栽培他，将来将我这家业托付于他。”
接着岳父所言，宇智波田岛也十分喜爱泉奈。他正直善良，又漂亮聪颖，完美地继承了深爱的妻子若竹的品性优点。更何况没有男人会不爱挚爱女人和自己生下的孩子。
然而泉奈之上还有作为长子的斑，那孩子虽和泉奈不同母，但自小由若竹带大，和弟弟并无隔阂，相处非常融洽，作为继承人还是兄长都并无问题。他虽私心而言更偏爱泉奈一些，但是并无让泉奈取代兄长的念头。
可有人惯会看碟下菜，向他讲了一些废长立幼的话。宇智波田岛自然十分反感这些言论。或许他是对泉奈的幼子身份有一些可惜的情绪在，但不足以影响他的选择，然而这种感情和动摇却被别人拿出来左右他的想法，这就十分让人厌恶了。
最终，面对岳父别有深意的一番话，田岛只滴水不漏地答道：“我也十分看好泉奈。”
私设：
1、漩涡一族的医疗忍术很强，和千手一族齐平，但是宇智波一族不可能向千手求助，那么就去找漩涡一族咯。忍者嘛，给钱就能雇佣。
2、泉奈成年后也经常去外祖父家接委托，给宇智波一族拉赞助。
3、其实宇智波田岛私下还是有扼腕叹息过为什么泉奈不是长子的——但他想想是一回事，别人暗示他是另一回事。
存稿快见底了，这篇文其实从去年就一直断断续续在写了，感觉可能要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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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