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村,旗木宅。
比起冰冷的山洞,这里温暖干燥许多。卡卡西显然不是一个擅长整理内务的人,宅邸风格和他的人一样慵懒随性。书籍(尤其是《亲热天堂》系列)随处散落,忍具包大剌剌地敞开着口,厨房灶台上还留着不知什么时候的半盒牛奶。唯一算得上整洁的,是给良乡临时收拾出来的小榻榻米房间。
良乡花了整整一天来适应这具人类身体——直立行走的笨拙,手指的精细动作,还有那该死的、无法像狼耳一样灵活转向却能发出各种复杂声音的嘴巴!但他惊人的动物本能发挥了作用。仅仅一天,他就像蹒跚学步的幼兽,磕磕碰碰,却顽强地掌握了基本的行走和短句表达。卡卡西给他套上了一件明显过大、带着淡淡尘土和烟草(卡卡西本人并不抽烟,衣服可能来自某次任务补给?)味道的长T恤,几乎遮到膝盖,像条简单的小裙子。他头顶的狼耳时刻警觉地转动着,身后的大尾巴则像个不安分的逗猫棒,随着情绪左摇右摆。
卡卡西斜靠在门框上,仅露的右眼半眯着,像在打盹,又像在观察。他看着良乡(或者说“小月亮”)笨拙地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挪动,试图去够桌上那本《亲热天堂》的彩色封面——那东西似乎在吸引着他。卡卡西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哟,‘小月亮’,”卡卡西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似的沙哑,“那是成年人的读物,不适合小孩子哦。会变成奇怪的笨蛋大叔的。”
良乡猛地缩回手,像被抓住捣蛋的小狼崽。他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睛望向卡卡西,里面是纯粹的困惑:“奇怪……的笨蛋……大叔?像卡卡西?”
卡卡西:“……”
他发誓,那孩子问这句话时眼神纯洁得就像森林里未被污染的第一捧雪,里面没有任何讽刺的意味,纯粹是把他话里的概念和他本人联系在了一起。卡卡西感到一丝丝久违的、被噎住的感觉。他咳嗽了一声,决定把话题引向更“无害”的方向。
“咳……当然不完全是。不过嘛,”他拖长了调子,指了指良乡过于宽大的T恤下摆(战术性转移话题),“这件战袍很有品味,嗯,很有流浪忍者的……风骨。”他用了个良乡完全不懂的词。
良乡低头看看自己拖地的衣摆,又看看卡卡西。他那双狼耳捕捉到了卡卡西语气中极力想隐藏的促狭笑意。“风骨……是什么?能吃?”
卡卡西努力维持正经(失败了):“不能,但穿着它,‘小月亮’走起路来特别有气势,像巡视领地的大妖怪。”
“妖怪?”良乡耳朵竖起,这个词听起来很凶很厉害!他脸上露出一丝小小的兴奋和骄傲,开始学着卡卡西的样子,背着小手(但他平衡不稳,摇摇晃晃),一脸严肃地拖着长衣摆在房间里“巡视”起来,像只努力模仿人类却更加毛茸茸可爱的小狼王。
卡卡西的肩膀可疑地抖动了几下,面罩很好地掩盖了咧开的笑容。他发现了新的乐趣源泉。
火花迸溅时刻一:任务教学
为了让良乡“熟悉业务”,卡卡西决定进行忍者预备役的第一次任务教学——清洗(卡卡西宅)的餐具。
卡卡西示范了一次,动作快得像闪电(但水槽还是留下了可疑的泡沫堆和差点滑倒盘子时的心跳加速)。轮到良乡了。
“很简单,”卡卡西抱着双臂,靠在厨房门边,“搓一搓,冲一冲,放到那边。”他指了指沥水架。
良乡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卡卡西的话,在他听来就是至高无上的“狼王法则”。他伸出小手,拿起一只碗,开始用力——极其用力地搓!用上了他在雪原上撕咬猎物的蛮力!那只可怜的木碗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水花四溅,泡沫糊满了他的脸、头发、耳朵和露出来的胳膊。
“停!停!‘小月亮’,轻点!碗会碎掉的!”卡卡西忍不住了。
良乡立刻停手,浑身湿漉漉,顶着一头一脸白沫,像只掉进面缸的小白猫。他迷茫又委屈地看着卡卡西:“可是……卡卡西说……用力……搓?”他明明严格按照“指示”做了!卡卡西要求搓,他就用最大的力气搓!他还疑惑人类吃饭的东西为什么这么脆弱?
卡卡西看着那双写满“认真完成任务却被你责备好委屈”的眼睛,以及那对沾满泡沫、无力垂下的雪白狼耳,心尖被一种名为“自作孽”的情绪狠狠戳中了。
他无奈地扶额,走上前,认命地拿起毛巾,亲手给这只浑身湿透、无辜又认真的“小月亮”擦脸擦头发擦耳朵:“是我的错……下次我会换个说法……比如,‘用温柔一点的力量对待这只可怜的碗’。”他擦到狼耳时,那敏感的耳朵本能地抖了抖,甩开一些泡沫和水珠。卡卡西的眼神柔和了几分,这孩子对他的命令简直是无条件执行到刻板的地步。
良乡舒服地眯起眼,享受着擦拭。被卡卡西照顾的感觉很好。他忽然仰起脸,冒出一句:“尾巴……也要……洗吗?卡卡西说……干净?”他下意识地觉得洗碗的水和泡沫似乎可以用来清洁他毛茸茸的尾巴。
卡卡西:“……”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理解他的话的?!)
“不!不用洗碗水洗尾巴!尾巴用清水!单独洗!”卡卡西差点破音。
火花迸溅时刻二:“忍者”的定义
傍晚,卡卡西带良乡去一乐拉面解决晚饭(也是教导如何当“人”的一课)。路上,良乡第一次看到了木叶村标志性的火影岩。巨大的岩雕在夕阳下显得威严而遥远。
良乡仰着小脑袋,手指向三代目火影那巨大沧桑的面孔,满是震撼和好奇:“那……是……人?……狼王?”
卡卡西:“噗——”
他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不,不是狼王,”他赶紧纠正,“那是火影大人。是木叶村最强的忍者。”
“忍者?”良乡捕捉到了新词。在卡卡西的“教导”里,卡卡西自己是忍者,带他出来吃饭像是“任务”。
卡卡西来了“教学”兴致(以及他特有的脑回路):“嗯,忍者嘛……”他摸着下巴,看着良乡求知若渴、竖起耳朵的样子,决定来个自认为很形象的比喻,“忍者就像是……嗯……在黑暗中活跃的影子,执行不能见光的任务,有时要像蛇一样潜伏,有时又要像猫一样轻盈。当然,最重要的……”他顿了一下,回想起自己迟到、看书的日常,“是要拥有极高的任务自由度,懂得如何在枯燥中寻找乐趣。”
良乡努力消化着这些复杂的词汇和比喻:“影子……蛇……猫……自由……找乐子?”
他的小脑袋飞速运转,将“不能见光的任务”、“潜伏”、“轻盈”以及“找乐子”这几个他相对能理解的概念糅合在一起。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卡卡西时常会发现:
良乡晚上会固执地贴在墙角的阴影里睡觉(执行“在黑暗中活跃的影子”任务),并声称这是“忍者的床”。
他试图模仿蛇的潜行,在卡卡西看书时贴着地面匍匐前进,结果撞翻了卡卡西的牛奶杯,还把牛奶洒在了新买的《亲热天堂·最新增刊》上。
他练习“像猫一样轻盈”的跳跃,试图跳上书柜顶端,结果把卡卡西堆积如山的“趣味读物”撞得雪片般散落下来。
当卡卡西第无数次在温泉浴池外“捡到”试图爬墙进去看看什么是“不能见光的任务”的良乡(因为他听说忍者要去“潜伏”和“找乐子”,他觉得那里黑乎乎的很符合)时,他终于崩溃了。
“停!‘小月亮’!”卡卡西拎着湿漉漉(这次是泡温泉的水)、一脸困惑的小家伙,“我……我好像把忍者的定义说复杂了……”卡卡西看着满屋狼藉和自己受难的藏书,第一次对自己独特的幽默感和教育方式产生了深刻的怀疑。“也许,忍者的基础是……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好好听上忍的话?”
良乡眨着纯净的眼睛:“卡卡西……就是上忍?”得到肯定的点头后,他立刻挺起小胸脯,大声说:“那!‘小月亮’……是好忍者!”逻辑完美闭环——听卡卡西(上忍)的话=好忍者。
卡卡西看着孩子眼中那毫无保留的信赖和对“好忍者标准”的坚定执行(哪怕这标准是他自己胡诌又被自己亲手推翻的),那些被打翻的牛奶、散落一地的书、以及刚刷完就被溅湿的衣服带来的懊恼瞬间烟消云散。他蹲下身,揉了揉良乡那还在滴水的白毛脑袋,连同那对敏感的狼耳也轻柔地捏了捏,惹得小家伙缩了缩脖子,但眼睛里全是信赖和满足。
“嘛……说得对,”卡卡西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和一丝哭笑不得的纵容,“听我的话,就是好忍者。不过,‘小月亮’,下次跳上书架之前,记得先把桌子上的牛奶喝完……还有,我房间里的书,它们不是任务目标,是……嗯,大人的‘忍术卷轴’,要非常非常‘温柔’地对待。”
“明白了!”良乡用力点头,虽然脸上还写着“忍术卷轴为什么印着奇怪的女人”这种巨大问号,但卡卡西说“温柔对待”,他就一定会用最小的力气去碰!“我会……像对碗……一样温柔?”
卡卡西:“……(不,碗还不够温柔!)”但他看着孩子信誓旦旦的表情,只能把话咽下去,“……比碗更温柔一点就好。”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一大一小两个白毛、同样都有些懒散(一个先天一个后天养成)的身影上镀上一层暖金色。厨房的碗在沥水架上闪烁着湿漉漉的光芒,被打翻的书本被良乡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力量一本本捡起,胡乱地堆回书架。
卡卡西发现,自己的幽默感在这位无条件信任他的“小月亮”面前,像是一柄会弹回来的双刃剑。但看着孩子因为自己的话而努力甚至闹出笑话的样子,那种不掺杂任何杂质的信赖和依靠,让宅邸里长久以来的冷清寂寞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毛茸茸又有点吵闹的温暖所取代。
这份源于误会的信赖,本身就是一个最温暖的冷笑话。旗木宅的生活,正式步入鸡飞狗跳却又其乐融融(在卡卡西看来是啼笑皆非)的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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